喬酒歌是從邱永昌嘴裡知道這個故事的,說實話,她覺得那個女人很可憐。
她忽然很想看看她的樣子,在塞完了所有的奶糖之後,她把她的小腦袋朝着青石板上的那天縫隙湊近了一些,眯着一隻眼睛朝着縫隙裡窺探。
起初,她什麼也沒看見,眼前只是黑漆漆的一片,可當她退開一些距離後,藉着月光,竟然看見青石板的縫隙內,有一隻黑白分明的眼珠也在向外探看。
喬酒歌被嚇了一跳,急忙躲在了邱永昌的身後。
那雙眼睛就這麼惡狠狠地盯着她所在的方向,像是魔咒一樣,在喬酒歌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在熟睡中的邱永昌忽然停止了打呼,動了動腦袋,臉上還帶着紅紅的剛睡醒的壓痕。
“怎麼了?”他轉頭看向藏在自己身後驚恐萬分的小酒,慈愛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喬酒歌並沒有說話,而是約摸指了指那口井所在的方向。
只見之前一直蓋在青石板上的大石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完全被挪開,井口之上,站這一個溼噠噠的,穿着紅衣的女屍。
她低着頭,長長的發披在胸前,看不清臉,可是周身上下散發出的陰氣卻已經濃郁到了極點。
晚上雖然冷,可也不至於說話的時候嘴裡能呵出白色的水汽,但是那女鬼出現後,整個院子裡的溫度就出現了驟降的情況,在睡夢中的人們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寒冷驚醒,紛紛捂緊了身上的棉被。
那女鬼就這麼站在井沿邊,一動不動。確切的說,她的雙腳幾乎只有腳尖碰到了井檐,幾乎呈一個半懸空的狀態。
邱永昌的腦袋一下子就清醒了,當下站起身來,把喬酒歌護在了身後。
那女鬼猛然擡頭,透過黑髮的間隙,似乎能看見她被井水泡得發脹的腦袋,這女屍簡直兇到了極點,直接尖叫着朝邱永昌撲過來。
邱永昌一手護住了小酒,另一隻手臨危不亂地掀起了桌子,那桌子被那巨大的力道推到半空中上下翻飛了幾下後,撞上了女鬼的面門。
屋子裡,大家聽見女鬼的叫聲,完全清醒了過來,大家只是隔着窗戶,隔着門縫小心翼翼地探看着,並不敢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那女鬼的雙手指甲很長,直接戳穿了厚實的木板,把整張桌子掀翻在地。
“哐當”一聲,桌子撞地後發出了一聲巨響,直接四分五裂。
“天地清,日月明,神隱!”邱永昌胡亂燒了一張符咒,俯身而下,迅速吹熄了喬酒歌肩頭的陽火,叮囑她,“站在這裡不要動!”
說完,一抹鬍子,立馬勇敢地朝着那女屍撲了過去。
一人一屍在空中兩兩交鋒,場面不分上下。
最後邱永昌捏着一張火符迅速甩在了那女鬼的紅衣上,火符被引燃,在月光下發出橙黃色明亮的火光來,那女鬼痛苦地哀嚎了一聲,身子像是一條靈活的泥鰍似的,直接鑽回了井底。
邱永昌毫不猶豫地咬破手指,在青石板上畫下一道符咒,轉而在院子裡大喊一聲,“醒過來了就別看熱鬧了,所有男丁都給我出來,圍住這口井,另外再勻出三五個壯一些的,幫我重新用這些青石板蓋住井口。”
大家立馬窸窸窣窣地穿起了衣服,瑟縮着衝了出來,用陽氣暫時壓制住了井底的女屍,幾個人合力,重新蓋上了青石板。
邱永昌一拍手,“別站着了,回去睡覺吧,今晚鬧不出什麼大動靜了。”
說完這些,他又迅速引燃了喬酒歌肩頭的陽火,這小丫頭還當真是聽話,讓她站着別動,她還真的沒有挪動一步。
小臉被冷風吹地紅撲撲的,煞是可愛。
雖然邱永昌再三向大家保證,自己已經打傷了女鬼,今晚她不可能再出來作祟,可所有人也肯定睡不安穩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正午十二點,在邱永昌的示意下,所有的男丁都被集合到了院子裡。
巨大的青石板上還殘留着邱永昌用血畫的符咒,時刻都在提醒着大家,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怎樣可怕的事情。
邱永昌牽着喬酒歌就站在院子中央,他擡頭看了一下正午的太陽,覺得光線正好,陽氣充足,當下就命令那些男丁擡起青石板。
“真的要這麼做麼,玩意打開了青石板,那女屍又跑出來怎麼辦?”有個男孩瑟縮在最後,怎麼也不肯擡,當着邱永昌的面,提出了自己的質疑,也說出了所有人心中的不安。
“現在是中午,一天之中陽氣最充足的時間,你們放心,把青石板搬開是爲了把女屍身上的陰氣曝曬乾淨,只打開一個小時就蓋上了,只要有人看着,就不會出什麼問題。”
那些人在聽過邱永昌的解釋後,才鼓起勇氣,移開了青石板。
邱永昌是最先朝着井裡探看的,那女屍依舊浮在水面上,面朝下方,整個井裡都瀰漫着一股惡臭的味道,顯然屍體已經開始腐爛了。
所有的男丁都圍着那口井,即便是昨天晚上大多數人都沒有睡好,大家也不敢鬆懈。
在大太陽底下曬了一個小時後,邱永昌在青石板上用自己的血加固了符咒後,又探頭朝着井底看了一眼,那女鬼依舊是面朝下的狀態。
眼看着太陽的陽氣隨着時間的推移迅速減弱,邱永昌立馬讓人又重新蓋上了青石板。
“曬個三天,那女屍身上的陰氣大概就能散盡了,今天晚上依舊是我來守夜,你們好好休息。”
不過是死了個人,沒想到能鬧出這麼兇險的事情,大家一面慶幸着幸虧還有邱永昌這樣的高人在保護他們,一面又在擔憂,今天晚上是否也能平安度過。
入了夜,邱永昌搬了一張長板凳就坐在院子裡守着那口井,今天他並沒有喝酒,所以頭腦也十分清醒。
到了半夜,那厚重的青石板下方又傳來來指甲刮動青石板的聲音,那聲音刺耳極了,吵得滿院子的人又沒有睡好一個安生覺,不過很快,那抓撓的聲音就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