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吃飯就吃飯,您老時不時的總瞅着煙兒幹啥?”白映青時不時瞅來的目光,讓她渾身不自在,於是,在他老人家再一次偷偷望過來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開口質問了。
“咳咳咳——”
白映青也沒有料到白孤煙會發現他的小動作,面色微變,有一種做壞事被抓了包的尷尬,一口青菜瞬間卡在了喉嚨裡,堵得他難受得咳了起來。
白孤煙嚇得面色慘白,趕緊的起身繞了過去,輕拍着老人的後背,“爹,您老沒事吧?”白映青沒時間迴應,還在輕咳着,她又開起了讓白映青越咳越嚴重的玩笑,“真是的,就算煙兒長得很美,也不至於讓您老春心萌動嘛!還偷看——”
好一會之後,白映青才緩過了氣來,緩慢的擺着手:“沒事,我還好!”
白孤煙仔仔細細地觀察着白映青,看着他由紅變淡的臉色,才確定他真的沒事,鬆了一口氣,轉身對着同樣目含關切的祝飛月,“祝公子,要不咱倆換換位置?”
祝飛月連思考沒有,直接起身坐到了喜兒的另一邊。
下人們頗有眼色的爲二人很快的便換了碗筷,白孤煙忙不迭的爲白映青夾了一塊細嫩的豆腐在他的碗中,笑容在臉上堆成了一朵花,看着他:“爹,您老人家剛是不是有事想問我?”
白映青抖着雪色的長眉,“是啊,我是想着,怎麼孤獨公子沒過來與咱們一塊用午飯!”
一提到孤獨冷月,白孤煙就難以壓抑住牴觸的情緒,青着一張小臉,凝了笑容:“好端端的,爹怎麼提起他來了?”真是掃興!
爲了掩飾她心中的不正常,爲了不過多的解釋她與孤獨冷月之間的那些破事,倉促的夾了一塊青色的塊狀蔬菜送進了嘴角,咬了兩口,發現情況不對,也不管旁人異樣的眼光,忙吐到了地上。
喜兒嘴角笑意不明,“小姐這青瓜味道如何?”
“呸,苦得要命!”白孤煙喝了好幾個下人送來的漱口水,把嘴裡的味道里裡外外的洗了好幾遍,還是覺得無法接受。
“明知是苦,那你還吃?心虛了吧?”喜兒嘻嘻一笑,打趣着白孤煙。
白孤煙示意下人端着銅盆退了下去,無視着祝飛月,瞪了喜兒一眼,“本小姐行事光明壘落,有何好心虛的?你以爲人人都像你與祝公子!”
祝飛月躺着都能中槍,表示很無奈,搖着紙扇的手都石化了,笑意在臉上收也不收,繼續也不是。
白映青才懶得跟她拐彎抹角,“煙兒,昨夜孤獨公子離開的時候,喚我岳父大人了!”
筷子從手中掉在了地上,白孤煙猛地提高了音量,“您說他叫您啥?”
喜兒捂着嘴,明擺着在偷笑:“小姐,喜兒都聽到了,你還非要裝耳聾!”看你今天還不老實交代?此時的喜兒眼中光芒很璀璨,笑得兩眼彎彎的,頗有些看好戲的辛災樂禍!
白孤煙習慣性地伸出手高舉在空中,正要落下,卻被祝飛月的紙扇給擋在了空中,“還請白小姐看在咱們大家交情非淺之上,原諒她算了!”
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她的面前,替她說好話,求情。喜兒滿心的感動,直直望着祝飛月,感受着她腰間那隻大手,傳來的力量,她想,這陰差陽錯未必是個錯誤!
“喲,這都開始護上來了,不錯不錯!”白孤煙快速的收回了手,滿意地笑了起來。
喜兒有些啞然,沒想到小姐居然是在試探祝飛月對她的情意。
祝飛月俊容一紅,他是不是表現得過頭了。要不是宣樂德高望重的老前輩,白老國師白映青,與他們一塊吃飯,他纔不會違心的與這包子臉表現得一副情意深深的模樣。
白映青實在看不下去了,忙輕喝一聲:“煙兒,你又扯遠了!”他就知道,一問與她有關的事,她就會變着法的拐了話題與重心。
白孤煙嘟着小嘴,“哪有——”
“那你還不趕緊說,你和那孤獨公子是怎麼一回事!你是想讓乾爹我爲你急死!”
“啊,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以後這話可別亂說,太不吉利!”白孤煙難得的正經,看着白映青那望眼欲穿的目光,她低下了腦袋,目光落在桌上,顯得很迷惑,“爹,孤獨冷月與煙兒真的沒啥關係,您別多想了!他那人吧,就臉皮賊厚,總愛說些不靠邊角的瘋言瘋語,以後,他若還這麼稱呼您,您老就當他放屁好了!”
反正她是死活不願意與他扯上半點的關係,還好那個混蛋,天一亮就滾出了她的視線!
白孤煙連髒話都用上了,白映青反而糊塗了!
不過喜兒纔不會相信,小姐心中要是沒鬼,她就不是喜兒!
“既然你們沒有關係,那就算了!”白映青有些失望,他是真的迫切的想在他有生之年的某一天,見着這個與自己女兒同名同姓的丫頭,在他的眼皮子下成了親,他也就能瞑着目離開這世界了!
刺眼的午後陽光曬得人昏昏欲睡,不過白孤煙說了上官若靈差不多該過來了,白映青與祝飛月都饒有精神的與她一塊兒在池邊的涼亭裡候着。
各種的望眼欲穿之後,上官若靈終於帶着她的四隻電器姍姍來了。
上官若靈瀟灑的一撩秀髮,笑得風情嫵媚,“妹紙,讓你們等久了,實不在好意思,要怪只能怪龍大蕪那個混蛋!”
“沒事,嫂子來了就好!”說着忙拽了上官若靈到白映青跟前,“這個是我爹,他平時挺無聊的,我就想着讓你這大師傅過來傳授一下,讓他老也跟着樂呵樂呵!”
上官若靈對着白映青甜甜一笑,“親家老爺,您好!小女子上官若靈,是攝政王龍大蕪以後唯一的妻!”
她倒是說得臉不紅,估計要是攝政王聽着了,不氣得吐血纔怪。
白映青倒在喜兒出事的那日,依稀間聽祝飛月說了一些前因後果,倒是沒有過多的意外。
龍大蕪是個不錯的人,就是情商總是用在錯誤的人身上,既然煙兒對他確實無那份心,那他只能尊重煙兒的選擇。
眼前的女子有一種風情的美豔,明眸皓齒,脣紅齒白,舉止落落大方,配給龍大蕪倒也是個不錯的人選。
不過她行事的方式,以及她胸口被光刺得更亮的肌肉,讓他倒抽一口氣。
再說,他如今年事已高,也管不了這些後輩的那些情情愛愛了。
她與龍大蕪的結局最終如何,他也是蠻期待的!
他朗朗一笑,帶着長者的慈愛:“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就坐吧!”說着,眼角的餘光定在了正在旁邊偷偷擦拭着鼻血的祝飛月。
白孤煙拽着上官若靈,趕緊的坐在早早就準備好的桌邊,“來來來,咱們別浪費時間了!趕緊的開始!”
和前一次一樣,面對祝飛月與白映青這兩個生手,上官若靈倒也不嫌其煩的給解釋了整個的玩法。
麻將被砌成了四方長城,終於可以愉快地玩耍了。
“今天不大戰一百回,誰都不許走!”白孤煙扔出一張牌,笑得眉眼生輝的站着說話不腰疼。
一名夥計模樣的男人神色匆匆,急步的從水池那頭跑了過來。
上官若靈第一個發現了來人,還沒靠近,她低頭堆着手上的麻將,揚眉說道:“跑得這麼匆忙,這是急得要投胎?”
夥計腳下一收,正要破口而出的所以話語,全被打回了肚子。
愣怔着,看了看白孤煙,又看了看白映青,大家都在忙手下那青白色的方塊玩意,根本就沒有人在意他的到來。
他急得一抹額角的汗水,想着店裡那位難以打發的客人,挪了兩步站在白孤煙旁邊,忙說道:“東家老闆,樓外樓出了點狀況!大掌櫃的聯繫不上,小的只好來這找你了!”
白孤煙眼不離手,手不離麻將,連頭也不擡:“大掌櫃的不在,不是還有二掌櫃?”
白孤煙表示她去了,似乎也起不上作用,以她衝動的破性子,說不定,好事情都能讓她給攪得一團的糟糕。
夥計晃了晃身子,差點倒地,眼前這位主,真的是樓外樓的主子?
“東家老闆,酒樓來了位身份特別的主,二掌櫃他也做不了主,所以差了小的過來,前請東家老闆趕緊的前去主持大局!”
夥計左一口“東家老闆”,西一口“東家老闆”,白孤煙瞬間升起了一絲強烈的責任感。
也是,龍大蕪如今貴爲一國攝政王,二哥白修竹如今不知去向,想來這些小事,以後定會更多的落在她的肩上,她也不能依靠着別人的庇佑一輩子!
目光移向,被人圈在懷裡的喜兒,正在溫柔如水的給祝飛月擦着根本就看不着汗珠的額頭。
“我說,喜兒,要秀恩愛,你們能不能稍微收斂一下,怎麼着你也要考慮一下我們大家的感受知道麼?”
喜兒羞澀的低下頭,面露紅霞。
白孤煙一挑眉頭,起身直接拖了她過來,按在位置上:“你才害羞,已經遲了!你過來,先給我頂一會,我去看看是個啥情況!不過,我回來的時候,記得要讓我!”
“要不都不玩了,咱們一塊過去看看!”白映青停下手裡的動作,提議。雖然樓外樓不遠,也就幾條街的距離,雖然如今黍城看似太平,但是太多的暗涌,讓他實在難以放心她的安全。
白孤煙有意想要自立一些,於是擺了擺手,拒絕得很乾脆:“還是別了,你們繼續玩你們的,有什麼事,我能處理好的!”
白映青不放心,喜兒也同樣不放心,“小姐,要不喜兒跟你一塊兒過去?!”
“你們就知道瞎擔心,好啦,我去叫春兒陪我去!你們繼續就行啦!”說話間,眼睛移向上官若靈,“嫂子,我就把我爹交給你了,你一定要讓他老人家玩得開心!”
上官若靈不耐煩的揮着手,“放心,你自己注意安全!”
白映青知道她的身邊,雖然沒了青殺與玄色,但是在龍大蕪的安排下,還是隱了不少的高手在,所以既然她不願意讓大家跟過去,就只得任她去。
傳來了單向春,上了軟轎,在夥計的相隨下,向樓外樓奔去。
軟轎一路晃盪着,加上炎熱的季節,總是讓人昏昏欲睡,沒一會的工夫,白孤煙的兩眼皮便開始忍不住的做着親密接觸,不再分開。
“站住,撞了我們天道院的人,就想這麼一走了之?!”一道粗狂得震耳的聲音,從轎外沉重的傳來,緊接着轎子被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震醒了正在做着白日夢的白孤煙。
媽蛋,是哪個長眼的,居然敢打攪她的美夢?千年難遇的美夢啊,夢裡那種嬋娟的感覺似乎意猶還存。
“各位大爺,都是小的走路沒帶眼睛,才撞着了這位大爺!實在對不起,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小的心中擱不下事,還請各位爺高擡貴手,放過小的!”
掀開轎簾,走了下去,只見帶路的夥計,正在哈頭彎腰的對幾個穿着統一着裝的人,賠着不是!
“怎麼了?”白孤煙停在夥計旁邊,掃了眼對面那羣看似不友善的人,對着夥計蹙眉問道。
對面一五大三粗的男子橫着眉,指着夥計,語氣格外的霸道:“他撞了我!”
他一開口,跟在他旁邊的三男兩女,以及一個十來歲長得雌雄難分的小孩,忙跟着附和:“我們全都看到了,都能做證!”
白孤煙半眯起幽沉的眸子,掃了眼惶惶不安的夥計,拖着意味不明的聲音,且互抱着雙臂:“哦?他們說的可真有其事?”後面的這句明顯是在問她旁邊的夥計。
夥計身子在隱隱發抖,面對着對面的七個人,他點了點頭承認了。
白孤煙的綿長的聲音,以及她那冷凝的目光,都讓對方几人看到了輕蔑與不屑。
“我看姑娘也算是同道中人,說吧,你的人撞了我,此事該咋處理?”對方承認了,受害者也不再廢話,目標明確。
白孤煙好整以暇的盯着那人,娓娓一笑:“我看公子好好的站在這裡,應該沒有受什麼好重的傷纔是!請問公子你們想要怎麼處理?”
夥計又沒武功,對面的人,人人都佩戴着長劍,想來都是有武功底子的。而且看那人孔武有力的身板,就知武功不弱。夥計有可能撞上他,她信,但是他不躲閃,很明顯他們的用意就很有問題!
明擺着想要訛詐她們,沒門!
一個女子咯咯一笑:“咱們天道院的人,身份可金貴着呢,撞了我們的師兄,肯定不光是付點藥費那麼簡單的事了!”
“就是就是!今兒個你們不賠個十萬八萬的都別想走!”女子旁邊那個小孩獅子大開口的忙接了過去。
這一次,白孤煙聽得分外清楚,這小傢伙是個公的。只是沒想到,這人不大個,心卻比誰都實!
轉身看向夥計:“你們是怎麼撞上的?”
夥計眼中含冤,對天天道院有些耳聞,白孤煙的話,讓他有些難受,他以爲東家老闆會爲難他,低低的聲音有些哭意:“我走路的時候分了心,胳膊擦着他的手了!”
“你們也都聽着了,他只是擦着他的手了?這也要賠?”
“當然要賠!我們可是天道院的人!”對方口氣冷硬,是不容商量的霸道。
白孤煙冷笑一聲,帶着譏諷:“天道院算個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