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升起。
太陽從東方的地平線上緩緩露出,紅色的朝陽漸漸給天空添上一層暖意,驅散了夜晚的冷漠。
馬車就在往南的道路上緩緩行駛。
陳道臨坐在車伕的位置上,手裡抓着馬鞭。在他的兩邊,巴羅莎和夏夏一左一右靠在他身邊,巴羅莎更是直接被他抱在懷中。
雖然是清晨,但是這麼一路往南而去,曠野上的道路上漸漸的熱鬧起來。
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從南而來的車隊,馬隊,路人,應該都是朝着自由港而去。
陳道臨看着那些滿載的馬車,看着那些商人旅人,還有不少全副武裝的武士傭兵。
隨着越往南,他心中就越激動起來。
那個聽說了許久的“羅蘭帝國”,究竟會是一幅什麼樣子?
趕了一夜的路,在上午的時候,終於,陳道臨看見了遠處道路的前方出現了一條大河,橫在了面前!
雖然是清晨,但是河面上熙熙攘攘的,不少渡船正在忙碌。
河岸上的碼頭更是人聲沸騰,極爲繁忙。
遠眺河對岸,一座雄偉的城牆就屹立在朝陽之下!叫人一眼看去,忍不住就心生震撼!
“好一座雄城!”陳道臨嘆了口氣。
那城牆高大雄偉,雄奇險要。城防之上塔樓密佈,旌旗招展!
陳道臨粗粗目測了一下,那城牆最矮的地方恐怕也有十多米高,中間那城門城樓更是雄偉壯觀!
真不知道這個冷兵器的時代,是如何建造出這種雄城的!回想起之前聽說的那些往事……
“那個鬱金香初代公爵乾的很不錯啊。”陳道臨心中嘆息。
羅蘭帝國的東部要塞爲帝國北方邊境的三座要塞之一,也是整個帝國北方的“卡巴斯基防線”的東部源頭,牢牢的扼守着帝國的這條北方防線起始之地。
夏夏和巴羅莎兩人都已經醒來。夏夏畢竟還是小孩子心境,忍不住勾着腦袋遠眺河對岸那龐大的城堡,小孩子不停的發出驚呼讚歎。
倒是巴羅莎。此刻的表情卻有些複雜,她靜靜的靠在陳道臨的懷裡,看着遠處河對岸的城牆輪廓,然後,精靈女孩輕輕嘆了口氣。
“怎麼了?”察覺到了懷中的女孩情緒有些怪異。
“這座城堡。”巴羅莎低聲道:“我聽說過它的故事。”
“它有什麼故事?”陳道臨來了興趣。
巴羅莎猶豫了一下,不過隨即想起了陳道臨並不是羅蘭帝國之人。這才放心下來。緩緩道:“我聽說,一百多年前的那場戰爭,我們的聯軍曾經一度攻破了羅蘭人的北方防線,就是在這裡!!在偉大的精靈王落雪的統帥之下,我們攻破了這座東部要塞,曾經一度佔領了這裡!那是我們在那場戰爭之中取得的最輝煌的戰果。當時,人人都認爲我們將會贏得戰爭,順勢而下,席捲整個羅蘭大陸。但是……後來……”
陳道臨聽到這裡。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後來……你們失敗了。嗯……我猜猜,一定是那個鬱金香初代公爵,是不是?”
“是的,就是他。”巴羅莎輕輕一嘆:“古老相傳,那位鬱金香公爵臨危受命,成爲了羅蘭人的統帥。率領他無敵的軍隊北上增援。他帶領了一支強大而無敵的軍團,一舉就擊潰了我們的大軍,奪回了這座要塞。我聽說那一戰,無數戰士,不論是獸人,還是矮人,還是精靈……不知道多少英勇的勇士。將鮮血都流盡在了這座城的城牆之下,流盡了鮮血,也無法阻擋那位偉大的鬱金香公爵的兵鋒所向……最後,我們還是被趕回了北岸來。然後的戰爭之中,一敗再敗……終於這一百多年來,再也沒有機會踏足羅蘭帝國一步!”
說到這裡,巴羅莎苦笑一聲:“一百多年前攻克這座城堡,那恐怕是我們種族的聯軍,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踏足羅蘭帝國土地的機會了。如果不是鬱金香公爵的話,也許歷史就……”
陳道臨並沒說話,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那對岸的城牆,也不知道心中想着什麼。
……
這河很寬——與其說它是一條河,不如說是一條江。以這個時代的技術,很難造出那種雄偉的跨越江河兩岸的大橋,即便是能建造出來,也無法建造出那麼高的橋洞,只會切斷河流的運力。
所以,這河面上並沒有大橋,南北的來往,就只能靠着擺渡船只運輸。
自然的,河岸邊建起了碼頭,而且生意十分繁忙。
陳道臨的馬車來到了渡口,排了會兒隊,幸好清晨的時候,從北往南的車輛並不多,很快陳道臨就僱到了渡船,渡資也很便宜,不過是十幾個銅板而已。
這種渡船並不算太大,不過也有二十步長了。這種渡船在河面上到處都是,甚至他還看見了有些長達二三十米的大船。
這樣的場面人,讓陳道臨對羅蘭帝國的造船技術有了第一印象。
到了對岸的時候,剛把馬車趕下船上了岸,碼頭上就有軍兵上來檢查了。
陳道臨這是第一次看到羅蘭帝國的軍兵,這些士兵並沒有披甲——大概是和平時期,沒有這種必要。但是也都穿了一種讓他很有親切感的“軍服”。這種軍服是一種上下兩截的短衫加長褲。上衣居然還有肩章。
“這一定又是那個鬱金香公爵乾的。”陳道臨心中暗笑。
這些士兵倒是態度並不算太壞,他們在岸邊逐一檢查所有登陸的馬車,要求車主人出示合法的身份證明。
輪到了陳道臨這裡,在這些士兵的要求之下,陳道臨掀起了蓋在車棚上的油布,露出了裡面鐵籠子和狼武士。
這讓那些士兵有些意外……不過這種意外也僅僅是因爲:押送這種兇狠危險的狼騎俘虜,卻只有陳道臨一行人三個人,而且居然還有小孩子!
陳道臨早已經在半路上就脫去了魔法師袍子。在自由港的時候夜晚自己可以假扮魔法師……但是現在進入了羅蘭帝國,他可不敢這麼幹了。
要知道,在羅蘭帝國是有法律的。假冒魔法師是重罪!而且……萬一遇到了真的魔法師,看到自己佩戴了假的魔法徽章和穿的山寨魔法袍,那簡直就是自己找麻煩了。
河防的士兵對於陳道臨一行人起的疑心很快就被打消了。
陳道臨拿出了一枚徽章——這是杜微微和自己分別的時候送給自己的東西。這枚徽章代表的身份不言而喻:鬱金香家族!
出示了徽章之後,那些士兵臉上的疑惑表情就立刻被震驚和敬畏所取代了。很快就痛快的簽署了入關的文件,然後放行。
讓陳道臨失望的是,他原本以爲可以進入這座赫赫有名的東部要塞裡。好好的觀賞一下這座號稱羅蘭帝國東部第一雄關的地方。
但是。這東部要塞卻居然是軍事要地,並不允許平民進入!
南來北往的商隊也好,行人也好,只允許在要塞的城堡之外駐紮。
經過百年的和平時期,這座軍事重鎮的要塞之外,已經漸漸發展處了一座外城和集市。
沿着城牆往東而去,便是一片新建的區域,這裡有旅店,有碼頭倉庫。有車行,有商鋪,還有居住在這裡的貧民。
陳道臨只能遺憾的沿着城牆下大概的觀賞了一下這座城關,隨後在集市上補充購買了一些食物和水。
他的馬車上那籠子裡裝的狼人,在集市上引起了不少注意。
這讓陳道臨有些緊張,他匆匆就立刻離開了集市。然後繞過東部要塞往南而去。
正式進入了羅蘭帝國的領土之後,巴羅莎的心情明顯出現了很大的變化。精靈女孩變得沉默寡言,大多數時候都是緊緊的靠在陳道臨的身邊,不敢離開他半路,眼睛也是小心警惕的看着四周,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一樣。
即便是在購買食物和補充淡水的時候,巴羅莎也是寸步不敢離開陳道臨身邊。
身爲一個精靈。來到了這個人類的帝國,即便曾經是一個“鬱金香家族腦殘粉”,巴羅莎依然還是有些不適應。
等到馬車離開了集市,漸漸的走在了往南的道路上。周圍漸漸不再那麼熱鬧了,巴羅莎才稍微平靜了一些。
“放心,沒事的。”陳道臨輕輕抱着她,低聲道:“我會保護你的。”
巴羅莎甜甜一笑,但是眼神裡的憂慮卻是依然無法抹去:“我,畢竟是……”
“我們小心一些,別讓人知道就好。”陳道臨想了想:“我現在實力還不夠強,等我強大了之後,即便公開你的身份,我也有能力保護你,你放心,我向你保證,這一天很快會到來的!”
巴羅莎擡頭看着陳道臨,眼波溫柔,然後笑道:“我自然是信你的,達令。可是……我們接下來,到底要去哪裡呢?”
陳道臨哈哈一笑,取出了一張地圖來,在上面一指:“去這裡!我已經想好了一個計劃!這是我選中的落腳的地方,再沒有比這裡更合適的地方了!”
陳道臨正要說繼續說什麼,忽然聽見旁邊夏夏指着前方大聲道:“老爺,老爺,前面,前面……”
陳道臨擡頭看去,隨着夏夏所指的方向,前面的道路上,站着一個人。
這人就站在道路正中間,叉開雙腿立在那兒,舉起雙臂奮力對着陳道臨這兒揮舞,口中大聲說着什麼。
陳道臨皺眉,看了看左右周圍都是平坦的曠野,沒什麼可以藏人的地方,心中這才稍稍安定,然後拉繮繩停下了馬車。
這個攔路的人頓時大笑幾聲,幾步小跑,跑到了馬車旁來,揚起臉,看着馬車上的陳道臨。
“勞駕勞駕。”這個傢伙滿頭滿臉都是灰土,彷彿不知道從哪個土坑裡鑽出來的一樣,臉上髒兮兮的看不出本來面目,但是笑起來的時候,卻偏偏有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這個傢伙說話的嗓音有些沙啞,但聲音卻很有磁性,語氣也很客氣禮貌:“真不好意思,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我也沒什麼經驗,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陳道臨一愣,看着站在面前的這個傢伙……這個明顯是一個年輕男子,雖然看不清面目,但是從這人說話的樣子,能看出年紀絕不會很大。
關鍵是……這個傢伙的樣子,讓陳道臨本能的生出一絲古怪來。
他看上去灰頭土臉,但是身上的衣衫卻並沒有破損,雖然很髒,但是能看出來原本的衣衫還是很體面的。
而且,這人雖然就這麼隨隨便便的站在面前,但是那說話的語氣態度,卻彷彿隱隱的就有一種叫人無法拒絕的親和力。尤其是對方那笑容……那雪白的牙齒和明亮有神的目光,就叫人覺得他氣宇不凡。
至少……他不像是個壞人。
陳道臨笑了笑,他看着這個奇怪的傢伙——這人雙手空空,身上也沒有攜帶任何行囊。
看他眼神似乎有些爲難的樣子,陳道臨笑了:“你想說什麼?是需要搭車麼?”
“這個……”這人嘆了口氣:“搭車什麼的就算了,哎,真對不起了。”
他擡起頭來,看着陳道臨的眼睛,無奈一笑,然後說出了一句話:
“打劫!”
……
“……你說什麼?”陳道臨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說……打劫。”這個人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需要你的馬車,食物,水,嗯,最好還能給我留下你的錢。”
他彷彿有些過意不去的樣子,看着陳道臨,聲音裡帶着一絲歉意,甚至還有一絲商量的味道:“我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就好,你看,行不行?”
陳道臨愣住了,然後他看着這個傢伙,忍不住笑出聲來:“如果我說不行呢?”
“……”這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陳道臨,彷彿也憋了好久,才愣愣道:“爲什麼不行?你看,我這麼好言好語的和你商量,你就乖乖聽話,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傷害你的!”
說着,這人彷彿爲了強調自己話語的可信程度,補充了一句,語氣十分誠懇:“我其實很不願意見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