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尋這個時候哪裡還有心情和他乾杯,連和他對視的勇氣的都沒有,只覺得自己去拿酒杯的那隻手都是顫抖個不停,待會兒會拿不住酒杯。
“你現在是不是想說你也不知道有這個和自己很像的人存在?又或者你家只有你一個,長得像只是巧合?”
“江總——”
“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現在又不是在公司,而且——”江遲聿頓了頓,待喝光了酒杯裡的酒才繼續說道:“而且你也從來沒有真正服從過我,不是麼?”
這八個月的時間裡,程千尋所做的一切他基本上都知道。
不動聲色,不是不敢,是不想。
程千尋放下酒杯,擡頭看了看他,其實事到如今,真的沒有什麼好狡辯的,還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好。
“照片裡的人,的確是我。”
“哦。”
“我和何書蔓的父親,的確認識,但我和他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江遲聿淡淡地反問,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透明的液體在酒杯裡忽上忽下地晃動,如同人心忽上忽下,十分不安。
程千尋現在已經是說什麼都不對的地步,又怕自己說得太多會暴露得更多,後面乾脆就直接閉嘴了。
江遲聿也不急,看了看時間,九點二十,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現在應該已經見到何振華了吧,自己本來就給她準備了半個小時。
“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回去了。”
“江總——”
“還有話要說?”
程千尋點點頭,然後從座位上站起來,兩人身高差了一截,她即便是仰着頭也還是覺得他身上的氣場太過壓迫人,“你肯定已經調查過我了,不管你知道什麼,我勸你現在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那個人——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她說完,沒有再繼續逗留下去,拿了包就快速離開了酒店,好似後面有洪水猛獸跟着她似的。
江遲聿站在原地眯了眯眸子,半晌之後才離開。
——
二十分鐘後,程千尋來到何振華的住處,卻發現何振華早就已經在房間裡的,看他的神情似乎不太高興。
“何叔,怎麼了?”
何振華已然走神,被她這一聲問驚得立刻回過神來,表情有一剎那的慌亂,“回來了?”
程千尋點點頭,眼底閃過狐疑。
果然——
“她沒來。”何振華的嘴裡,幽幽地吐出這三個字。
程千尋愣了下,“你是說何書蔓沒來?爲什麼?”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在房間等了她十分鐘,但是她沒出現。”
何振華就站在窗口,說話的時候看着外面,眼神看似專注,其實根本沒有焦點,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程千尋就納悶了,何書蔓明明就一直都在調查自己父親的事,從江遲聿的口中得到的訊息也是她很想見到自己的父親,可爲什麼何振華約她了,她卻沒有去呢?
“你那邊怎麼樣?江遲聿來了嗎?”
“他來了,並且,他是故
意來的。”
“怎麼說?”
“他知道你今晚九點約了何書蔓,如果他在的話何書蔓肯定不好找藉口離開,所以他才故意出門讓何書蔓去見你,他也知道了我和你之間的關係。”
何振華沒料到這個年輕的小夥子竟然心思如此縝密,表情幾經轉變,最後哈哈大笑起來——
“如此也好,我還怕他太蠢到時候就不好玩了,現在看來,他一開始就是和我們在玩。”
“何叔,這樣真的好嗎?” WWW ▪TтkΛ n ▪CO
何振華背對着她擺了擺手,“無礙,這些事本來就是要讓他知道的,不然我也不會讓他這麼容易就查到這些,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確定一下蔓蔓去哪了。”
“可能是臨時有事吧。”
“你打電話去問一下酒店那邊的人,有了回覆告訴我,我先去休息一會兒。”
程千尋點頭:“好。”
——
江遲聿差不多也是在二十分鐘之後回到酒店房間的,一推門發現裡面一片漆黑。
“蔓蔓......”他低低叫了一聲,沒有人迴應。
開了燈,轉頭四周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人。
奇怪了,人去哪了?
因爲不確定何書蔓和何振華的見面是否結束,所以剛剛上樓的時候還特意去1508房間看了一眼,房門開着,但是裡面沒人。
進去看了一眼,雖然沒開燈,但是藉着走廊裡的燈光還是能看清楚裡頭的一切,都和原來一樣,絲毫不曾動過。
難道是何振華知道自己看過短信,所以臨時又換了見面的地點?
然而自己已經做的那麼明顯,他沒必要再換地點啊!
不對!不對!
江遲聿越想越覺得有什麼地方被自己忽略了,於是趕緊掏出手機給何書蔓打電話,可聽筒裡傳來的,卻是提示對方已經關機。
恰在這時,程千尋的電話打了進來,他心裡的不安剎那間擴大——
“什麼事?”
“她回來了嗎?”
一句話問得江遲聿瞬間緊繃了起來,緊緊握着手機,幾乎是咬牙切齒:“你這麼問的意思——是你們也沒見到她人?”
程千尋安靜了幾秒,而後纔開口回答:“是,何叔他說沒見到人,我也打電話問了酒店前臺,說是沒看到她出去,現在你又說她不在房間,有沒有可能是在——”
“不在。”江遲聿知道她要說的是1508房間,斬釘截鐵地打斷:“我剛剛上樓的時候已經去過了,裡面沒人。”
“那她會去哪裡?”程千尋驚呼。
我要是知道,還會在這裡和你浪費時間?!
江遲聿直接掛了電話,然後給蕭煥打了電話過去,畢竟這邊的情況還是他們這些一直生活在這邊的人熟悉一些。
至於容冶,說到底總歸是情敵嘛,再者他現在在醫院,江遲聿也不想去打擾他。
——
安然。
何書蔓一點也不奇怪自己會在法國見到安然,因爲早就猜到了她如果知道自己和江遲聿和好了,肯定會第一時間趕到
法國來。
“好久不見。”她笑起來,大方地和安然打招呼。
安然對她是恨之入骨,對她雖然也是笑着,但那是毫無溫度且充滿憎恨的冷笑,“是好久不見,差不多快九個月了吧?我當初真是太仁慈了,留下你的命果然後患無窮。”
“可要是我死了,你現在也不會站在這裡,江遲聿一定會讓你陪我一起下地獄,黃泉路上我不會一個人。”
“何書蔓你——”
“不要動氣,還是坐下來好好聊聊天吧,想必這八個月你在他身邊過得也不好吧。”
先不說江遲聿已經把一切都告訴自己,就算是單單看安然現在這幅樣子,也知道她過得不好。
無論是戀愛還是婚姻,都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俗話說,相由心生。
愛對了人,你每天看上去都是神采奕奕光彩照人的,你臉上的笑容也是發自內心的,讓人看了十分舒服。
愛錯了人,那麼你每天看上去就是充滿怨氣的,你見不得別人比你好,你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毀掉那些你看了鬧心的人和事。
何書蔓看着安然不免心中感嘆,若是當初自己和她一樣執迷不悟,對江遲聿深陷不能自拔,恐怕現在也已經憔悴得像是一下子老了十來歲吧。
“安然,你真的從來都沒想過要放棄江遲聿麼?”
“放棄?”安然笑得涔冷涔冷,“他本來就是我的,是你搶走了他,該退出的人是你!”
“我退出過了,可爲什麼現在還是這種局面,你真的沒有去反思過麼?”
安然一點也不想聽她的教訓或者是勸慰,滿臉都是不耐煩,“事到如今我想放棄也已經回不去了,今晚我抓了你來,江遲聿知道了肯定不會放過我!”
“只要你願意就此放手,我可以讓他既往不咎。”
“哈哈——”安然忽然大笑,那種笑聲十分刺耳,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何書蔓我告訴你,我不會就此放手的,我曾經發過誓,如果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一切,那我寧願毀掉一切,也絕不會讓你何書蔓得到!!”
她的恨,太濃烈,真的已經到了無法化解釋然的地步。
何書蔓忽然覺得無力,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什麼,還能再勸什麼。
而安然這時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匆匆轉身走出房間,約莫過了半分鐘,她才折回來。
但是這次回來的,不是安然一個人,她後面還跟了一個人。
何書蔓擡頭看過去,只一眼就被震驚,呼吸都是一凝。
因爲,跟在安然後面走進來的那個人,那雙眼睛——實在是太像自己了!
那人也是一頭烏黑的長髮,長度和自己差不多,髮型也是一樣的。至於她的身高,目測的話根本看不出來有什麼不一樣,只不過她的臉上戴了口罩,所以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安然雙手環胸站在一邊,臉上盡是看好戲的笑容,悠哉地問她:“是不是很好奇口罩下面長了一張怎樣的臉?”
何書蔓沒看她,死死盯着那個人,聲音在飄:“你想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