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往冷嘯風那邊掃了一眼,他面無表情,並未因陸佔庭的話有任何變化,不由譏誚一笑:“陸大人,方某是朝廷命官,奉皇命辦事,照你的意思,還有誰能大得過皇上去?”
陸佔庭微微一僵,他太急躁,竟然差點說錯了話。
“下官沒有那個意思,自然是皇上最大,方大人,你雖爲欽差,我爲官清清白白,豈是隨便一個宵小就能栽贓陷害?”竟是死咬着不說。
方言也意識到他不會老實地乖乖交代,冷笑一聲轉眼去問陸通:“將你所知道的事情說清楚,究竟誰的過錯,自有天元的律法來衡量!”
他的絲毫不懼讓陸通精神大振,背直了直。
“是!“陸通雙手抱拳,看向陸佔庭,“那三十萬兩的確是事實,但卻並非爲陸通本人收入囊中,而是爲了興修鹽關縣的海防水利,陸總督稱可以爲我爭取更多的經費,讓我將錢交予他收着,因着他是我的上司,又是叔父,對我更是有提攜之恩,下官便信了他的話,將銀子交予他,事後他停了工,那些銀子便沒了去向。不只是我,江南好幾個沿海地方,他都是如此炮製,爲自己斂財。“
“你胡說八道!”陸佔庭惱羞成怒,瞪着眼睛指着他,憤憤道:“陸通,早知道你今日倒打一耙,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提攜你!”
“說得正好,叔父當年提攜了不少人,侄兒這裡專門列舉了一份名單,還請欽差大人過目!”陸通從袖袋裡取出一張紙,立刻就有衙差取了遞給堂上的方言。
陸佔庭面色一白,方言展開那張紙一看,冷冷地勾起一抹笑:“陸大人,想不到你的根有這麼深!”
陸通遞給他的是一份陸佔庭提攜的官員名單,如今那些人跟他一樣,都在爲陸佔庭辦事,所不同的是,他們是心甘情願,而自己不過與他的意願相悖,就要受到這樣的打壓。
陸佔庭露出諷刺的笑容:“僅憑這一張紙能說明什麼?”
冷嘯風將一本冊子扔向他:“這個呢?陸總督還有印象吧?”
陸佔庭看見那冊子,光看外表他就知道,那是邱老大用來記賬的冊子,陸通入獄後,邱老大的冊子不翼而飛,心中一緊,九王爺是從何處得來的?
他閉了眼,不用看他也知道里面寫的是什麼。所有的生意人都有一個規矩,他們會做兩本賬,一本是正常的開支流水賬,另一本見不得人的,什麼時候,給誰送禮,送的是多少這些都有詳細的記載,一方面是爲了記錄,更重要的是爲了留一份憑證,防止有人收了錢補辦事。
不用說,地上這一本就是記着這本帳,遲疑着,他還是撿過賬本,頭一個跳出來的就是他的名字,每年的賬都列得清清楚楚,一樣不少。
看完賬本,他啪地一聲合上,“這樣又如何?不過是有人胡亂攀咬想賴上我罷了,我說他是假的也行,除非你們能找到這筆錢在我的手中。”
方言見他一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樣子,胸有成竹地道:“是啊,你的銀子早就送往京城去了,現在我們自然是找不着。”他看見陸佔庭的臉色瞬間發白,又道:“可是,殺人之罪卻是可以立即查清的!”話畢,他沉聲吩咐道:“來人,將邱老大和那名刺客帶上來!”
不過一會兒,兩人就被扔了進來,邱老大一上來就招認了:“大人饒命啊,那錢的確是送給總督大人的,我什麼都招!還有我二弟也是我讓人殺的,他知道了我走私的事情,總督大人怕他說出來壞了我們的計劃,就命我滅口。”
方言又看向那名刺客,依舊一身黑衣,面色冷冷的不願開口。
陸佔庭看清他的面容,卻是狠狠地一怔,方言正好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裡,狀似隨意道:“陸大人,老朋友相見可還記得?”
他一切盡在掌握中,陸佔庭已經面如死灰,緊抿着嘴脣說不出話來,瞪着刺客的眼睛狠狠的,彷彿在問:你怎麼還活着?他爲了萬無一失,早在他們牙齒中藏了毒,等事情完成,藥效自然發作,神不知鬼不覺。
刺客迎着陸佔庭的目光,“對不起,陸大人,我不想死,爲了以防萬一,你的藥我沒有用,但……事已至此,你就認了吧!”竟然是勸他認罪?不想都不要想!
他忽然起身,速度快得令人吃驚,飛奔到門口,對着天上一揮,很快“咻”的一聲,一隻響箭劃破空氣,直衝天際。
“攔住他!”方言噌地一下站起來,不好,他還有後招。
程武候在冷嘯風后面,見狀連忙上前抓住他,扔到堂上來,並吩咐手下:”青龍白虎,立即集合準備防禦!”
青龍和白虎立刻將人集合攏來,總督府的衙差們面面相覷,方言手中忽然舉起一件東西:“御賜尚方寶劍在此,見者如見聖上,所有人聽令!”
衙差們立即一驚,俱都仰頭去看,不由詫異,尚方寶劍,可是隻聽聞過沒見過的東西,忙立即跪地,高呼萬歲。
方言收起劍,朝程武使了一個眼色,程武點頭,方言大聲道:“從此刻起,所有官差全部聽程將軍號令,共同禦敵!”
“是!”衆官差齊聲應了,程武又調集了總督府中所有的人手,嚴陣以待。
說時遲,那時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像是潮水往這邊涌來,圍在公堂外的羣衆驚呼着四散逃竄,不過片刻,一羣人馬將總督府團團圍住,爲首五匹高頭大馬,身後跟着涌上許多勁裝大漢,個個帶着兵器,凶神惡煞的樣子。
“你們是什麼人?”方言眯了眼,肅着臉看過去,爲首居中的馬上端立的是一個滿臉鬍子的大漢,聽了這話不由得哈哈大笑:“方大人,咱們才分開你就不記得了?看來記性不怎麼好啊!”
方言忽然臉色有些發白,微微有點尷尬。冷嘯風聽他這話,立即明白了,這怕就是在山坳中攻擊他們的那夥鹽匪,足有幾百之衆,來人氣勢洶洶,人數不少,看來早等在這裡了!只是這些人看上去分明就是訓練有素,不時變換着隊形,隨時保持着最高的警惕。
“這是幹什麼呢?”冷嘯風一改方纔冷然的神情,面帶笑容地走過來,朝馬上的大漢拱了拱手:“這位壯士,欽差大人正在審案,如果前來觀看請放下兵器,否則,咆哮公堂可是要吃官司的。”
意思是說,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鬍子大漢冷笑一聲:“想動我們陸大人,還得問問老子手中這把刀!”他朝後面的人一喝:“兄弟們,上!”
後面的人立即上前,雲暗衛和官差們自然拼力抵抗,很快糾纏成一團,打得不可開交。
“王妃,聽說總督衙門打起來了,怎麼辦啊?”浣紗急得團團轉,忙忙地跑進房來。
沈傾城正在跟蘇嬋娟說話,聽到立即站起身:“對方是什麼人?”
“奴婢不知道!”浣紗搖頭,沈傾城沉了臉,思索着。
此時,門口有人敲門,是杏兒和柳兒。
沈傾城幾不可察地皺了眉:“何事?”
杏兒利落地衝她抱拳:“屬下有辦法退敵!”
沈傾城眉頭皺得更深,想了想道點了點頭。
衙門口還在進行奮力的廝殺,對方來勢洶洶,攻擊很猛,很快便有衙差不敵倒地,近百名官差已經所剩無幾。
冷嘯風深邃的寒眸閃過一陣利芒,拔劍一劃參入了戰鬥,寒鐵寶劍削鐵如泥,很快就陸續砍倒了數十名敵人,敵人知道遇上了勁敵,將冷嘯風團團圍住,雙方對峙不下。
“王爺!”忽然一道嬌喝聲,冷嘯風一急,連忙跳出圈外,將沈傾城抱起退到一旁。
“你怎麼來了?”他擔心地責備着。不知道危險嗎?
“是她們!”沈傾城指着已經加入戰鬥的杏兒和柳兒,“說不認識路,讓我帶過來。”說着又是一笑,走四方的江湖人,豈會說這樣的話,不過是想要她和冷嘯風承她的情罷了。
杏兒和柳兒功夫不錯,很快就打得人家落花流水,可是對方人多勢衆,一批打散了另一批立馬跟上,漸漸地兩人也有些吃不消。
程武見狀,隨手打開幾個敵人,往二人靠過來:“你們添什麼亂?快走!”
杏兒先是狠狠瞪他一眼,忽然莞爾一笑,“閉上耳朵!”
程武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她將手中的武器收回來搭在嘴間,竟然是一隻橫笛,輕輕吹氣,悠揚的笛音溢出,美妙極了,程武立即趕感到耳膜一陣刺痛,想起剛纔她的話,連忙捂住了耳朵,再去看其他人,頓時瞠目結舌,呆立在場中。
“這是什麼招數?”沈傾城一臉驚詫,從不知道,她的兩名護衛真是厲害啊,這麼美妙的樂曲也能成爲殺人武器,那些漢子一個個魁梧強壯,此時卻像吃壞了肚子的小孩一般,抱着肚子不停地打着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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