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也是莫名驚詫,宮女死了,自己不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嗎?
“父皇,她真不是兒臣安排的!”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卻不知道如何爲自己辯解,那名宮女已死,此刻他無論說什麼話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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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卻是深深地舒了口氣,看向大皇子的眼神帶着斥責,轉而歉疚地看向冷嘯風和沈傾城,“老九,朕一定給你一個公道,快讓你媳婦起來吧!”
聲音裡帶着一絲無奈,也有一絲縱容,許多人都明白,一向病懨懨的九王爺,在皇上心目中怕是又有了不同。
冷嘯風不動,自始至終都維持着一個姿態,皇帝無奈地道:“老九,你三皇兄再過不久就要進京,到時候你與我一同去迎他,地上涼,快讓你媳婦起來吧!”
冷嘯風這才緩了緩神色,推着輪椅上前,伸手去拉沈傾城:“城城,別傷了身子,快起來。”
沈傾城擡起臉,眼睛已然紅腫,卻仍帶了絲不甘,深深地看向皇帝。
“你放心,朕會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冷步雲知道,如果不給她一個交代,她大概會不依不饒了。
“臣媳替母后和夫君多謝父皇了!”沈傾城這才站起身,因爲跪得久了,腿腳有點發麻,身子一偏,幸好冷嘯風在旁邊扶着她,纔沒有摔倒。
沈傾城回頭望了眼皇帝冷步雲,才隨着冷嘯風回了座位。
崔皇后見大皇子夫婦也還跪着,有些不忍,求救地看向太后。
“皇上,那名宮女已死,此事已是死無對證,難道你要讓老大一直跪着?”太后的語氣有些不善,也怨皇后和大皇子不爭氣,竟然還要她一個老太婆救場。
皇帝卻好似沒看見太后那張冷下來的臉,“宮女雖死,就無法查了嗎?”他轉向跪在地上還未起身的皇后,“負責安排今晚筵席的人是你吧?”
太后身子一抖,皇帝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帶着質問,那眼神好像在說:“那宮女分明就是你安排的!”
“皇上,臣妾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負責安排的是李嬤嬤!”她頭一轉,刀子似的盯着李嬤嬤,那李嬤嬤忙跪下不住地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皇上,那宮女叫悅兒,是才進宮當差的,今晚本沒有她當值,恰巧有個宮女得了疾病,奴婢正着急,見她還算機靈,就讓她頂上了,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好,你們一個推一個,我就不信,那個宮女是憑空冒出來的,查,給我徹查到底!”皇帝大怒,啪地一聲,桌案竟生生裂了開來,全殿一下子緊張起來,自太后往下,沒人敢再觸怒他。
大皇子跪得太久,腿有些麻麻的,身子往旁邊歪了歪,再擡頭正好撞見皇帝深沉的眼神,心中一顫,不知道他看自己多久了。
皇帝俯視羣臣,威嚴地開口:“來人!給朕將大皇子送回大皇子府,沒有朕的旨意,全府所有人等均不得外出,也不準人探視,除了朕親自前往,不管是誰都不允許!”
大皇子還想替自己辯解,可又怕觸怒皇帝,只好將滿肚子委屈全都嚥下,侍衛走上來,“大皇子,大皇子妃,請吧!”
二人緩緩起身,腿又酸又麻,也只能忍着,艱難地往殿外走去。
殿中安靜得有些詭異,原本熱鬧的場面靜得落針可聞,死水一般。
“皇上,晚膳都涼了,用了傷胃,今晚月圓,花好人團圓,要不臣妾陪您出去賞月吧!”隔着崔氏的座位,淑妃柔柔地開口。
皇帝本來有些抑鬱,聽到軟軟的女聲總算是舒服了些,雖然沒有證據證明,老九身上的毒就是老大下的,但是,從他剛纔極力要老九敬酒,就可以看出他的居心,比起老九冷嘯風的冷言冷語,他更恨心機深沉,算計親兄弟的人。
“愛妃說的有理,大家都散了吧!”皇帝像是老了好幾歲,揮揮手,淑妃連忙站起身過去扶他,兩人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伺候的太監宮女們跟隨了一路,浩浩蕩蕩地出去了。
“皇上,月華亭是個賞月的好地方,要不我們呢去那兒,臣妾讓人送些下酒的小菜過來,您剛纔都沒怎麼動筷子!”淑妃體貼地詢問。
冷步雲點點頭:“就依愛妃安排,正好天公作美,月亮正圓,移駕月華亭!”
崔皇后還跪在一旁,淑妃從她身邊走過,裙角有意無意地掃過她,一股香粉氣直往她的鼻尖鑽。
她這才發現,什麼時候,淑妃的位置緊緊地挨着她了,以往,她一直不多言多語,跟個隱形人似的,有什麼筵席也不出席,或是自動避在一旁,今天她卻明顯的不一樣了!
崔皇后明顯感到一種危機感,狠狠地盯着攜着皇帝冷步雲出去的婀娜女人,在心裡恨恨地罵着:“騷蹄子!本宮沒那麼容易倒下,現在就敢甩臉子,咱們走着瞧!”
“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請您過去!”一個宮女來到崔皇后跟前。
她忙回過神來,掃視一眼,殿中哪裡還有半個人的身影,全都走散了,竟然沒人注意到她這個堂堂的皇后!
她覺得喉頭一陣腥甜之氣,蕭氏去了多年,想不到她那個病弱的兒子還能掀起浪來,早知道當初就一把掐死他。如今,她的另一個兒子也要回京了,時間緊急,她必須儘快運作起來。
沈傾城推着冷嘯風走出殿外,一股涼涼的夜風迎面襲來,她不禁縮了縮身子。
“冷嗎?”一隻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暖暖的熱意滑進心裡。
冷嘯風目光灼灼地注視着她,“城城真厲害,爲夫慚愧!”
“既然知道我厲害,可要對我好一點。”她故意歪着頭逗他,看得出,他很愧疚,她希望他對她只有一種感覺,卻不是這樣的。
“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爲你遮風擋雨,不會讓你一個人在前面衝鋒陷陣!”他承諾似的道。
“我又不是籠子裡的鳥兒,我可以和你一起作戰!”她漾起笑臉,聲音發自肺腑。嫁給他,註定不會是平靜無波的日子,與其試試擔驚受怕等着他來保護,她也可以勇敢地站出來維護他們兩個人的生活。
冷嘯風看她明媚的笑,原本的擔憂煙消雲散,兩人旁若無人地走着,不時有朝中大臣和貴婦們前來打招呼,雖然眼神中還帶着一絲別的神色,但明顯比之前熱情了許多。
浣紗悄悄地跟上來,趁着旁人都走遠了,交給沈傾城一個小紙條。
沈傾城眉頭一挑:“哪兒來的?”浣紗頭一次進宮,怎麼會有人給她這東西?
“是淑妃娘娘宮裡的人,說讓王妃在她宮裡去一趟。”浣紗在她耳旁低語。
沈傾城皺眉,淑妃想要見自己,宣召就是,爲何要如此偷偷摸摸。
她悄悄將紙條撕得粉碎,扔進路旁的一個水池中,那些紙屑只在表面浮了片刻,就沉入了水裡,了無蹤跡。
浣紗知道她的意思,暗暗後悔自己的魯莽,這宮裡可不比外面,稍不注意讓人抓住了把柄,可會害了主子。
宮宴雖然不歡而散,但參加宴會的羣臣們心情卻沒有受到影響,出了內宮,衆人明顯開朗許多,紛紛開始攀談起來。
沈傾城和冷嘯風走到自己的馬車前,那裡已經有人等着了,竟然是秦湘柔!
冷嘯風和沈傾城都裝作沒有看見,墨竹過來伸手道:“爺,奴才扶你!”
沈傾城跟他合力扶着冷嘯風上了馬車,自己也要上去,忽然響起一道聲音:“九王妃,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秦小姐,我想我們沒有什麼交情吧!”沈傾城皺起眉,一點都不給面子。
“九王妃,我……”秦湘柔面色有點難看,“我不是爲大皇子妃的事來的,她並不是我親姐姐!”
她這是表明立場了嗎?沈傾城掀眉,可就算是這樣,她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她擡腳上了車,看了眼秦湘柔道:“秦小姐,雖然我不知道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但若你有困難,去找太后和皇后更快!”
說着就掩下了簾子,車子絕塵而去。
秦湘柔呆呆地站在原地,苦着臉扯出一抹笑,要是太后和皇后肯幫忙,她又怎麼會舍下臉來討人嫌?
“柔兒,你在看什麼?”安國侯夫人和安國侯世子夫人範氏走過來,順着她的視線看去。
秦湘柔忙擠出一絲笑,“娘,大嫂,你們聊完了?”
安國侯夫人瞅着一張臉,世子夫人替她說道:“唉,聽說大皇子這次就是不被問罪,也會失寵了,三王爺再一回來,咱們秦家也……”
說着她搖了搖頭,秦湘柔心情愈加低落,這樣的話,太后娘娘和皇后也不會待見自己了吧?
“柔兒,我想過了,等過了年,咱們就給陸家送信,你和姑爺兩個,必須得和離!”
“不!”秦湘柔拼命搖頭,“娘,我不能讓肚子裡的孩子沒有爹,我不要……”
安國侯夫人愣怔地看着女兒,心痛萬分!秦湘柔委屈得落淚,不想在母親面前哭,拔腿就跑走了。
“母親?我去安慰妹妹吧!”世子夫人爲難地看着安國侯夫人。
“你不是能與沈家搭上線嗎?想個法子吧,我不會虧待你!”安國侯夫人看着女兒憔悴的樣子,無奈道。
她知道,他們範家即將迎娶沈府二小姐,憑着這個關係,說不定能有辦法。
“母親,我娘跟二嬸有些過節!”世子夫人爲難極了,她一個未出半步門的女子,哪裡有那個本事啊?
“那也是一筆寫個範字!”安國侯夫人沉下臉來,“難道非要我一一教你?你不可以搭着這條線去找九王妃?”
範氏苦笑一聲,她本不善此道,那九王妃又是那樣厲害的,她怕自己還沒找上人家幫忙,就被人轟出來了,可是,若是不按照她的話,自己這個世子夫人的位置怎麼坐得穩?
馬車駛出皇宮,沈傾城就明顯感到心情鬆快起來,街道上許多百姓,有些擁擠,馬車前進都有些困難。
沈傾城忍不住掀開簾子瞧,熙熙攘攘的人羣,各色的花燈,人們三五個一羣,一邊走一邊高談闊論,連平日不常見的女兒家也興奮地跑上了街,喜氣洋洋地圍着一個個花燈發出一聲聲讚歎。
她的心裡癢癢的,恨不得立刻下去融入她們,一掃剛纔在宮裡的鬱悶之氣。
冷嘯風側頭看她,正好瞧見她眼裡的亮光,雖是夜裡,但街上燈火通明,比白晝更多了幾份不一樣的柔和,他的小妻子眼巴巴地瞅着外面,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墨竹,過一會兒把車趕到長樂街附近的巷子裡等着!”冷嘯風的聲音哪裡還有宮宴上那股冷意,慵懶中帶着點興奮。
沈傾城聽見他的話回過頭來,欣喜地看他:“我們要去賞燈麼?”
他故作深沉,“之前不是答應了你的嗎?要是不去,我怕你做夢都會把我踢下牀。”
“我哪有那麼兇?”沈傾城剜他一眼,下一刻卻興奮地捉住他的手臂搖着,“我們真的要去賞燈嗎?”
她的小臉熠熠發光,猶如燦爛的星辰,冷嘯風笑着捏捏她的小臉,“我怎麼會騙你?”
“你沒騙過我嗎?”她不以爲然地瞥他一眼,某人可是前科累累,這麼快就忘了?
冷嘯風看見她的眼神,不自然地咳嗽幾聲,也想起,他們最初相識時,爲了靠近她,他就刻意隱瞞了身份,處心積慮地誘/拐她,的確不夠光明磊落。
“好了,以後一定不會了!”他捉住她的小手握住,變戲法地從車中掏出一個包袱,獻寶似的給她看。
“這是什麼?”沈傾城來了興趣,不再糾結剛纔的問題。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沈傾城疑惑地接過來打開,不由小聲驚呼出聲,包袱裡面是兩套平民的裝扮,都是男裝,她興奮地叫道:“這是給我準備的?”
“錯,是我們!”他滿意地漾起笑容,“走,讓我們再做一次普通百姓!”
她猛地點頭笑,抱住他的胳膊撒嬌,冷嘯風溫柔地擁着她,心中柔情萬千,得她一笑,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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