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馬受驚,並未停下飛馳的步伐,後蹄落下正好貫穿耶律齊的身體,他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死瞪着眼睛停止了呼吸。
冷嘯風劍尖一挑,將耶律齊的屍首高高晾了起來,大聲道:“烏孫國的人聽着,耶律齊已死,你們只要繳械投降,不要做無謂的抗爭,本王可以留你們一條性命!反之,格殺勿論!”
聲音內力深厚,穿透力極強,烏孫兵先前還在沒命地逃亡,聽見這話,再看見他們高高在上的神一般的右賢王耶律齊,此時像塊破布一樣被挑在劍尖,手中的兵器陸續落地。
另一邊,來敬領兵跟烏孫國打得正歡,忽然有人高喊一聲:“耶律齊死了!耶律齊死了!”
衆人紛紛看過去,就見內城的方向飛來一人,不對,是兩人。
冷嘯風立身於城牆上,將耶律齊的屍體從高處扔下,居高臨下地掃視着,沉聲道:“耶律齊勾結天元叛黨,罪不容誅,如今已處死!其餘人等,不降者,殺無赦!”
於是乎,衆人紛紛跪地乞降,冷嘯風命來敬等人清城,屍橫遍野,全都一把火燒沒了。
沈傾城從日出等到日落,冷嘯風都沒有出來,雖然不時有人來報捷,但沒有看見人,還是讓她覺得分分秒秒都是煎熬。
“報——”又一道聲音響起,一名士兵疾馳而至,稟報道:“王妃,雷家軍大勝,耶律齊已死,來將軍正在帶人清城!”
“真的?太好了!”所有人都歡呼起來,跳着叫着,難以抑制心中的喜悅。
沈傾城站起身,疾步走到他跟前:“王爺呢,他怎麼樣?”
那士兵倒是面有難色:“這個,小人只是聽到消息就出來了,並未看到王爺!”
他是專門負責傳信,一聽到耶律齊死,立即快馬加鞭出來了。
沈傾城心裡五味雜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面那麼多敵軍,他就算是身手再好,也難免保證完好無損,畢竟刀劍無情。
“妹妹不用擔心,敵軍已敗,這裡應該安全了,我進去看看。”沈傾國看她擔心,對她道。
“也好,大哥你萬事小心!”沈傾城真想自己衝進去,可是裡面一定混亂不堪,此時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裡等消息。
沈傾國飛身進了城,部分地方已經在清洗地面,雷寬已經命人將所有烏孫國的士兵專門關押在一處,地上到處都拖着長長的血跡,被清水一衝,血腥氣漸漸散去。
雷寬和冷嘯風正帶人將雲幫的人團團圍住,兩方對峙着,像是僵持了一段時間。
“王爺,你沒事吧?”沈傾國來到他的身邊,冷嘯風見了他,不禁蹙眉:“大哥,你怎麼來了?城城呢?”
“你放心吧,她沒事!”沈傾國忙寬他的心,看他完好,又道,“妹妹擔心你,我特意來看看。我馬上回去,免得她擔心!”
冷嘯風點點頭,城中耶律齊的人都已經歸降,雲幫的人也被趕到了一處,想來問題不大。
冷嘯風想盡快令雲幫的人歸降,沉聲開口道:“你們都是天元百姓,本王不想殺自己的同胞,只要你們放棄抵抗,元帥說了,一定既往不咎!”
雲幫衆人卻一臉不忿,有人高聲道:“雲幫幫規,背叛師門者,廣發鐵血令追殺,家人一律處以極刑,我們就算不爲自己想,也不能連累妻兒,兄弟們說是不是?”
來衝之前還以爲能將這些人順利解決,沒想到他們還挺頑固的,只好耐心勸道:“兄弟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大家都不說,誰知道我們背叛了雲幫是不是?能屈能伸纔是真英雄!”
那人吐了他一口唾沫,“呸!你個軟骨頭!堂主屍骨未寒,你就如此不知羞恥!”
來衝慌忙退開,這些人冥頑不靈,看來只有以武力服人了!
雷寬見狀,大怒,下令道:“來人,將他們全都抓起來!”不能爲自己所用,就要絕後患,他一向雷厲風行,做事殺伐果斷。
冷嘯風微微皺眉,雖然不忍,但這些人生性執拗,放過他們將來也是禍患。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了起來,有人大喝一聲:“住手!”
冷嘯風心頭一震:“老八?!”
雷寬詫異地看了冷嘯風一眼:“他不是被困在洛城嗎?怎麼會突然來了?”
冷嘯風也不明所以,就見冷嘯臨已經縱馬將近。
雲幫衆人見狀,大喜:“參見玄武堂主!”
冷嘯風眉頭緊緊地糾結,冷嘯臨竟然真的是玄武堂主,他之前只以爲,他不過是藉助雲幫試圖壯大自己的勢力,竟然還是雲幫的堂主?
“衆兄弟請起!”冷嘯臨意氣風發地端坐於馬上,此刻,他有一種接受朝臣跪拜的錯覺,胸中涌起唯我獨尊的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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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主,原來您沒死!都是來衝搗的鬼!”有人喜極而泣道,一下子明白來衝根本就是騙他們的,憤憤地瞪向他。
“呵呵,那個,誤會啊!”來衝驚訝冷嘯臨竟然逃出了密室,見事情已經拆穿,他連忙遠離雲幫之人,不然還不被生生拆吃了了事?
“來衝?你是來敬的兒子?”冷嘯臨危險地看着他,“很好,今日本王一筆賬一筆賬慢慢跟你們算!”
冷嘯風心痛地看着他,厲聲道:“冷嘯臨,你身爲天元皇子,不但裡通外敵,還跟江湖匪類勾結,你有何面目見父皇?”
冷嘯臨目光懶懶地掃過來,嘴脣勾起一個不屑的弧度:“老九,你沒有資格在我面前逞能!”
“來人,將叛.賊冷嘯臨和雲幫匪徒一齊拿下!”雷寬一聲令下,所有將士們紛紛開始行動,冷嘯臨含着淡淡的微笑,胸有成竹地雙手環胸,“我看有誰敢拿我?”
衆人沒有理會,徑直朝他攻去,冷嘯臨手都未擡一下,只看向冷嘯風道:“老九,你動我之前,最好看看那是誰?”
像是爲了印證他的話,他的身後又駛來一輛馬車,車簾子掀起,清清楚楚可以看見裡面的人。
不少人都傻眼了,冷嘯風心頭劇震,城城!他的王妃!
“冷——嘯——臨——!”他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冷嘯臨心裡爽快得很,他最愛見的就是他失控的樣子,真是解氣!
臉上帶着譏諷的笑意道:“老九,不要激動嘛!我從洛城來,就看到九弟妹在城外恭候,便帶她一同前來,你就是這樣歡迎你兄長的?”
冷嘯風心裡泛起滔天的怒火,跟他怎麼打都成,冷嘯臨竟敢動他的女人!若是他的城城傷了一絲一毫,他一定會讓他後悔生在這個世上!
目光緊鎖着車裡的沈傾城,她的嘴裡被塞住了,唔唔地發出聲音,似乎在喊:“九郎,救我!”
他的心裡鈍痛起來,強自壓抑下那種錐心蝕骨的感覺,劍芒射向冷嘯臨:“你想怎麼樣?”
他發現,自己的聲音都開始發飄,可是就壓制不住內心不斷涌上的恐懼,他的城城,不能讓她有事!
“哈哈,真暢快!”冷嘯臨無情地大笑幾聲,“老九,我終於可以不用顧忌別人的眼神,不用總是想着怎樣討好別人,你知不知道,就連你宮裡的嬤嬤,都是我討好的對象!今天,我冷嘯臨,終於可以一雪前恥了!哈哈,你求我啊,快跪下來求我啊!”
冷嘯臨歇斯底里,狀似癲狂地大笑,雷寬皺眉看着冷嘯風翻身下馬,伸手攔住他:“王爺,不要慌!”
冷嘯風擡手製止他,單膝跪地,“八皇兄,求你放過她!”
“唔唔——”沈傾城不停地搖頭,此刻,鎮定如她,也難免慌亂起來,一方面是本能的求生欲,另一方面,她更知道,就算冷嘯風答應了冷嘯臨的要求,他也不可能放了自己的。
她試圖阻止他,可還是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隱忍着所有的憤怒,翻身,下馬,一步又一步,最後,當着所有人的面,屈膝,下跪……
他說:“八皇兄,求你放過她!”冷嘯臨嘲諷地大笑。
他又說:“八皇兄,求求你放過她!”冷嘯臨還是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好,咱們兄弟一場,你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保證不會爲難她!”冷嘯臨冷酷地享受着他糾結萬分的表情。
“放了我的弟兄,讓他們離開!”
“休想!”反駁的是雷寬,他拍馬向前,沉聲看着地上的冷嘯風:“王爺,大丈夫何患無妻,今日若放虎歸山,他日想要除掉他就難上加難了!”
“雷寬!照他說的做!”冷嘯風怒道,“你敢動一兵一卒,本王誓不饒你!”
衆將士面面相覷,九王爺雖然身份更尊貴,但他一向對雷寬禮貌有加,從來都是恭敬地稱一聲“元帥”,今日竟直呼其名,是在拿身份壓人了。
雷寬怒其不爭,“王爺,今日說什麼,我也不會聽你的。就算將來你做了皇上,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來人!給我上!”雷寬一聲令下,雷家軍躍躍欲試,可都還顧忌着冷嘯風的臉色,不敢真的動手。
冷嘯風依舊跪着,腰背挺得筆直,“誰要動手,就從我的屍骨上踏過去!就算我的妻兒要死,我也要陪着她們!來吧!”
他絲毫不懼,眼睛緊閉着。
沈傾城遠遠看着這一幕,臉頰淌過兩道滾熱的液體,嗚嗚地哭了起來。
傻瓜!你怎麼這麼傻啊!
視線漸漸模糊,她什麼也做不了,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總是護着自己,總是履行着自己的承諾,寵着她,愛着她,每次有人欺負到她,他總是張開他的羽翼將她護在懷裡,不讓別人傷害她一絲一毫。
氣氛詭異地僵持着,冷嘯臨看着地上下跪的冷嘯風,恨得牙癢癢卻不敢輕舉妄動的雷寬,馬車裡嚶嚶哭泣的沈傾城,頓時覺得,這一刻,就算是死了也值得!
“快點,大男人別磨磨唧唧的!”他不耐煩地催促道。此刻脫身最爲要緊,只要回去了,他就有辦法收拾冷嘯風。
剛剛收到消息,皇上不是派了旨意和援軍嗎?他只要好好利用,就還有機會!
“爹,你就聽九哥的吧!”雷霆忍不住勸道,他爹什麼脾氣他清楚的很,爲了打勝敵人,大義滅親也幹得出來,可九王爺是皇帝的兒子,他若是有個閃失,就算是勝了,還不是討不了好。
更何況,冷嘯風可是他的鐵哥們兒,他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死?
“元帥,您就聽王爺的吧!”雷家軍跟冷嘯風相處這段時間,也深深地爲他折服,此時見冷嘯風跪下,也紛紛跪下,齊聲懇求道。
雷寬心中的怒火騰騰,想要發泄,卻又不知朝誰發泄,此時此刻,他這個一軍統帥竟然不得人心,這讓他情何以堪?
“王爺,你不後悔?”他再次希冀地看向冷嘯風,他依然背挺得筆直,完全沒有任何遲疑:“不後悔,這一仗打完,我會親自向父皇請罪!”
吃了敗仗可以反敗爲勝,可沈傾城沒了,他要上哪裡再補救回來?他一點都不後悔!
雷寬徹底沒了轍,只好一狠心,下令道:“放人!”
雷家軍立即退開,讓出一條通道來,看着雲幫的匪徒一個個離開,手緊緊地攥成拳,卻又無計可施。
冷嘯臨又是一陣長嘯,向地上的冷嘯風比了個手勢,“老九,愛美人不愛江山,好樣的!”
說着撥轉馬頭,朝雷寬道了聲“後會有期!”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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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傾城乘坐的馬車也調轉方向,冷嘯風立即從地上躍起,飛身撲向馬車,孰料冷嘯臨走了一段,忽然回身詭異地一笑,大手一揮,兩柄柳葉刀響起輕微的“刷刷”破空聲,明晃晃的冷光直往馬車方向射來。
沈傾城驚恐地看着冷光的方向,不停地搖頭,心裡吶喊:“小心,有暗器!”
可是,她就是喊破了膽子,冷嘯風也聽不見,他心裡只看得見眼前的她,猶如一隻受驚的小白兔,其他的於他而言,什麼也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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