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余兩眼發直開口無言,丁春秋惱羞成怒欲下殺手之時,巫行雲打着哈欠從房裡邁了出來。
“都發什麼呆呢?”巫行雲伸了個懶腰,伸手在丁春秋的後腦勺賞了爆慄,“還不準備準備,要上路了!”
自然萬物皆是有靈,視乎世外高人如逍遙派一干人等勢必要住在江南水鄉或者縹緲峰之類山靈水秀的地方。而那三十六洞天七十二零島的妖魔鬼怪,必定是住在那窮山惡水之處。
此時,巫行雲正在這一塊高出地面約有一米的岩石之後。她舉目四望,接着嘆氣搖頭。此處正是那羣妖魔鬼大擺流水宴的場所。但是按照周易風水學來說,真是大凶大凶啊!
巫行雲厭惡的皺眉,這裡處於山陰,久日不見陽光。又由於山呈弧形的排布的阻隔着吹到海風,使得此處積聚着大量的溼氣,就連空氣都像是黏答答的。
巫行雲百無聊賴地向地上一坐,接着拍了拍身邊乾淨的空氣向着小余笑道,“能給我講講你爹孃的事麼?他們好麼?平時你們在家都做些什麼?”
作爲一個孤兒,巫行雲其實一直都想知道家的感覺,但是她不知道該問誰。身邊的人彷彿都有着不堪回首的過去,如今她總算碰上一個剛從正常家庭裡跑出來的娃,自然也就好奇心發作了。而丁春秋卻不想聽,亦或是他覺得早上的事情太過尷尬,他獨自一個人坐得遠遠地掏出神木王鼎開始練功。
還別說潮溼的地方勢必容易生蟲。不到片刻,王鼎之內便已經裝滿了滿滿一斗的毒蟲。他們都像是受到了某種蠱惑,不要命一般地相互撕咬纏鬥着,直到最後的那個強者產生,否則絕不終止。片刻後,鼎內滿是毒蟲的屍體,丁春秋大喜將兩手扶於鼎身兩邊,慢慢注入真氣。鼎內狹窄真氣無處可逃便只能盤旋在鼎中輾轉着,徘徊着……
直到如同實質一般真氣將最後那隻王蟲研磨成粉滲進鼎壁,丁春秋收功,回收的真氣帶着鼎中的粉末回到丁春秋的掌心,一陣如同萬蟻啃噬的疼痛後,丁春秋感到了說不出的舒暢。
丁春秋回過身,見巫行雲正和小余聊得暢快。巫行雲又說又笑,一雙杏眼亮得好似夜晚時倒影在水裡的月亮。
幾乎是女人的天性,只要有時間,只要對方不討厭,她們可以用一盞茶甚至更短的時間變成閨蜜。但是這一點丁春秋並不知道。他只覺得驚訝,記憶裡巫行雲從不曾和人如此放肆地高談闊論。接着,心口的某一處開始慢慢溢出某種酸澀的東西。他的眼神開始變得陰寒,像是針一般地紮在小余身上。
巫行雲是他的,誰都不可以搶走,就連女人也不可以!
出於本能的反應,小余突然覺得背脊發涼,沒來由得竟顫抖起來。巫行雲下意識地朝丁春秋看去,卻見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小余,當下便了然地笑了起來。
不知不覺之間,夜幕徐徐降臨。它如同一片巨大的黑紗緩緩下垂,蓋住了蔚藍的天空,餘下的只有慘淡的顏色。
熙熙攘攘地,遠處開始傳來人聲。星星點點的火把照亮了黑暗沉悶的山道。一些似笑非笑,彷彿獸一般的聲音由遠及近地飄了過來。
“他、他們、他們來了!”小余緊張地近乎口吃,她無意識地呢喃着抓緊巫行雲的手臂纔不肯放開。丁春秋見狀,伸出手微微用力地將她的手移開。
巫行雲起身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撣了撣衣襟纔對着丁春秋側首道,“等會兒你給在一邊看着就好了!不許插手!”
丁春秋眨了眨眼,黑夜裡,他的眼睛微微泛着水漾的光。
“好!”
土地上突出一個大瘤,並且它正迅速移動着。摩擦着地面的落葉發出沙沙的細碎而詭異的聲響。
與此同時,火光從極遠處沿着某種軌跡蔓延着燒了過來,映得晦暗的天際泛出異樣的昏黃。人聲鼎沸,各種奇裝異服的男子由遠及近。片刻間便引爆了這個註定迷亂的夜晚。
突地,一個大約於巫行雲一般大小的人從地裡鑽了出來。他穿着粗衣麻布,頭髮亂如稻草,這便是川西碧磷洞的桑土公。他手短腳短身子短臉更是短得連五官都湊到了一起,看起來甚至比巫行雲更顯得低矮。
只見他拍了拍衣衫,邁開短短的腿費力地坐上了離他最近的主席。
緊跟着一羣長得說不出的醜陋但卻被前前後後簇擁着的男人先後趕來,零零星星地竟坐了整整兩排。桌案看起來像是兩條長龍延伸着向遠方駛去。
一入席,便是禮尚往來的銀兩輸送。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想要東西基本靠搶,他們的銀兩也就是這麼趕着生辰的時候送來送去反覆累計也不見真正花出去多少,倒是越送越多。
壽星桑土公一見到錢自然是紅光滿面,皺成一團的臉彷彿也在那一刻舒展了開來。客套完畢,狂歡開始。早已準備好的美酒美人一一被送了上來。桑土公乃是侏儒,有隱疾,被其餘的洞主島主在私下稱爲‘正人君子’。適而,以往美人與他無緣,唯有美酒伴其左右。而近日,他卻像是吃了什麼藥似得,竟大聲地吩咐手底下的人給他挑一個最漂亮的姑娘來。
美女在側,他還真跟磕了藥似得猴急地三兩下便扒光了人家的衣服。緊接着他獰笑着伸手在女人雪白的肌膚上掐出一快快青紫的瘀傷。女人慘叫,他變笑得歡暢。彷彿女人的痛苦便是他快樂的源泉。
看起來長期的陰陽失調,能使人變態。
篝火上的烤肉滋滋地往外冒油,油脂滴落在燒紅的炭木上‘滋’的一聲後,一縷青煙帶着焦糊的味道衝進人的鼻子。
女子的尖叫,男子□□充斥着空曠的空間。
“這是什麼宴席?”一個尖銳的童音,不帶任何情緒竟顯得冷然。
“誰?!”
巫行雲往前走了幾步,大大方方地揹着手獨步走到桑土公的案前。
今天巫行雲特意換了男裝,英氣的眼睛看起來彷彿融進了火光。她隨手抄起刀,乾淨利索地她身邊那隻還在冒油的烤羊身上招呼過去,轉眼間,她便卸下一條羊腿,將之順手甩到了今日的壽星——桑土公面前。
‘乓’的一聲,羊腿落在桌上撞得餐碟酒盞統統落到了地上,打翻的酒濺了桑土公一身。
憤然地拍案而起,桑土公指着巫行雲大叫道,“給我把這小賊拿下!本座要活剮了他!”桑土公氣的從椅子上跳了下去,轉眼間身子被桌子擋去大半,他不得不又爬上椅子。
雜碎如潮水一般用來,帶着可憎的面容和淫褻的眼光。巫行雲飛身而起,遊刃有餘地在大漢間穿行。片刻後,她站定,大漢一個接着一個地倒下,胸口處生生多出了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巫行雲整了整衣袖,一雙手依舊白淨,不見絲毫血污。
“哼~這幾個雜碎真是讓人殺得也不盡興!”她譏笑道。
桑土公大驚,“兄弟們!咱們一起上!”他朝着身邊的其餘衆人吼了一聲,接着便縱身鑽進土裡。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主人們許是酒勁上來了,分明看起來有送死的可能性,仍舊揮舞着武器向巫行雲衝去。
“喲!這也是個俊俏的小子!”一個身材高大長相猥瑣的中年男人高吼一聲,“兄弟們都注意這點千萬別傷了他的臉蛋,等會兒我還好享用享用!”
緊接着瞭然放肆的小聲跟着響起,如同魔音一般刺穿丁春秋的耳膜。
這羣雜碎也敢覬覦他的雲姐姐?!
如果可以的話,他一定會衝出去親手來料理這羣垃圾!
丁春秋森然一笑,此時此刻已經有千百種酷刑出現在他腦海之中。
此刻的丁春秋彷彿從雲端的仙子變成了地獄來的閻羅。一張嫵媚的臉容駭然地讓人窒息,小余站在他身邊幾乎連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觸怒了正在盛怒中的他。
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顯然喜歡採用圍攻戰術,他們用人海戰術將巫行雲團團圍住,身材玲瓏的巫行雲轉眼就消失在了丁春秋和小余的視線裡。急得丁春秋下意識地往前從了兩步,才又悵然若失地退了回來。
巫行雲的武功自然是在他之上,何須他來費心?
看着眼前層層疊疊的人肉,巫行雲一邊也不驚慌,她甚至是好整以暇地抱着雙臂看着他們。突然之間,土地有所異動,地表微微凹陷,桑土公醜陋的腦袋露了出來。巫行雲低呼一聲,想要起身卻已經被他抱住了腿,與此同時,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其餘衆人一擁而上似乎是想活活地將巫行雲壓死。
那一刻,丁春秋捏緊拳頭幾乎忘記了呼吸。
片刻後,只聽一聲輕叱,哄做一堆的人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推開。人羣斜飛而出,巫行雲仍站在原地,她將桑土公高高提起,接着如同甩破布一般的甩出去。桑土公見機又想遁地來卸去墜地的力道,巫行雲自是瞭然,只見她將手伸進身邊的酒罈,掌心運氣手指彎曲朝着桑土公的後背將三片晶瑩的薄片急射而去。
本欲鑽土的桑土公只覺得背心一涼,頃刻間一陣欲生欲死的瘙癢感在他的周身蔓延開來,不只是皮膚就連內臟上又是不可抑止地酥麻癢痛。就好像有億萬只螞蟻鑽進他的體內一般,桑土公大叫着在地上打滾,雙手使勁地在身上抓撓,直抓得是血肉模糊。光是讓人看着就渾身發冷。
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其餘衆人見桑土公的情形紛紛小心翼翼地退後,巫行雲卻咯咯地笑了起來,“都別走啊!你們人人都能嚐嚐這□□的滋味!”說着,她臉色一涼,雙手齊用,片片晶亮如水晶的薄片帶着絲絲寒氣從她的指尖急飛而出。
丁春秋看了眼身後倒地□□,神情痛苦生不如死的衆人不由得輕笑起來。
“雲姐姐?這羣雜碎可否交給我打理?”他問。
“隨你!”巫行雲一甩袖子,便要離去。
“大恩人!”小余突然跪倒在巫行雲面前大力地叩頭。
“你這是做什麼?”巫行雲皺眉。
“小余早已無家可歸了。願隨恩人左右當牛做馬侍奉終生!”小余一臉認真。
巫行雲思忖片刻,“當牛做馬倒是不用。不如我收你做弟子,你便隨我一起回去靈鷲宮吧!”說着,巫行雲笑着將小余扶起。
作者有話要說:都給我留言呀!口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