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站穩,巫行雲就開口叫罵:“放屁,放屁!鐵頭臭小子,你放走姥姥的大仇人,死對頭,簡直要把我給氣死了,還說什麼過意得去、過意不去的,當真乃一派胡言!”
東方不敗落地之後,仔仔細細打量了天山童姥一番,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她早就自行衝開了穴道,而後故意躺在地上裝死,誘得自己近身查看,更在自己誤以爲她死了而心神不寧之際,施以偷襲暗算。
其心計不可謂不工,手段不可謂不毒。
東方不敗見天山童姥性命無憂,一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但隨即又對她刻意用計欺騙自己一事大感憤懣,雙手叉腰道:“巫前輩,俺放沒放屁一事暫且不提,你利用俺對你的關心突施暗算,此事又作何解?”
童姥聽罷,“嘿嘿”冷笑兩聲,說道:“嘿嘿,何解,何解。你姥姥我向來恩怨分明,有恩有仇,盡皆必報。你多次救我之事,自是大恩大德,我該好好賞你。但你也多次忤逆於我,那便是大逆不道,應狠狠地懲戒一番。”
東方不敗聽了,暗自運勁全身,面上不露聲色,問道:“哦。前輩要罰俺,但俺可不是引頸就戮的主。這麼說來,咱們二人今日可得大戰一場了。”
便在這時。西南角上忽然傳來叮噹、叮噹,幾下清脆的駝鈴之聲。
童姥一聽之下,突然精神大振,從懷中摸出一個黑色的短管,對東方不敗說道:“嘿嘿,臭小子,姥姥眼下功力未復。並非神原氣足的狀態,現在單打獨鬥未必是你的對手。但是麼,哈哈。我的救兵已到,你以寡敵衆,勝算又有幾何呢?”
當即將那黑色小管扣在中指之上,向上一彈。只聽得一陣尖銳之極的哨聲。從那管中發了出來。
恢復九成功力的天山童姥,其指力何等了得,那小管筆直的射上天去,沒入雲端,仍是嗚嗚嗚的響過不停。
東方不敗見童姥行事實在乖張,殺伐全取決於一念之間,毫無理性可言,唯有出言提醒道:“姥姥。你可別忘了咱們此行的目的。倘若當真動起手來,你和你的手下未必是俺們的對手。而且就算你們合在一起勝得過俺,常言道:‘殺敵三千,自損八百’,你們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啊!那大家都不好過,這又是何苦呢?”
童姥聽罷,哈哈大笑,說道:“哈哈哈,臭小子莫不是怕了吧?你姥姥我待人向來是恩怨分明,該賞的一定得賞,該罰的那就得罰。你先前救過我性命,這個恩德老身自是不會忘記;但你多次忤逆於我,昨夜還壞了我得報大仇的好事,這等惡行,哼!姥姥我一定得好好教訓你一……”最後那個“下”字尚未出口,童姥只覺心神激盪,氣息難繼,一大口鮮血“哇”地噴了出來。
原來昨夜與那李秋水惡鬥半晌,巫行雲已然受了不輕的傷。
後來被東方不敗點中了穴道,她又無法自行運功療傷。
今天早上她好不容易衝開被點中的大穴,無暇顧及自己受傷一事,這位童姥滿腦子緊盤算着如何制住東方不敗。
結果適才巫行雲暗算東方不敗未遂,和她交手之下,雖然勉力擊潰了那柄氣劍,但又牽動了傷患,現在說到激動處,自然再也難以爲繼,噴出血來。
暗忖憑藉眼下自己這負傷之軀,就算來了幫手,也斷不是東方不敗的對手了,天山童姥只好擡頭瞪了東方不敗一眼,再也不說什麼狠話,轉而平心靜氣地運功療傷。
就在這時,但聽得嗚嗚聲自高而低,黑色小管從半空掉下,巫行雲伸手接住,而後西南面蹄聲急促,夾着叮噹、叮噹的鈴聲。
東方不敗回頭望去,但見數十匹駱駝急馳而至。
駱駝背上乘者都披了淡青色斗篷,遠遠奔來,宛如一片青雲,但聞幾個女子聲音叫道:“尊主,屬下追隨來遲,罪該萬死!”
數十騎駱駝奔馳近前,東方不敗見乘者全是女子,斗篷胸口都繡着一頭黑鷲,神態猙獰。
衆女望見童姥,便即躍下駱駝,快步奔近,在童姥面前拜伏在地。
東方不敗見這羣女子當先一人是個老婦,已有五六十歲年紀,其餘的或長或少,四十餘歲以至十七八歲的都有,人人對童姥極是敬畏,俯伏在地,不敢仰視。
童姥哼了一聲,怒道:“你們都當我死了,是不是?誰也沒把我這老太婆放在心上了。沒人再來管束你們,大夥兒逍遙自在,無法無天了。”
她說一句,那老婦便在地下重重磕一個頭,說道:“不敢。”
童姥道:“什麼不敢?你們要是當真還想到姥姥,爲什麼只來了……來了這一點兒人手?”
那老婦道:“啓稟尊主,自從那晚尊主離宮,屬下個個焦急得了不得……”
童姥怒道:“放屁,放屁!”
那老婦道:“是,是!”
童姥更加惱怒,喝道:“你明知是放屁,怎地膽敢……膽敢在我面前放屁?”
那老婦不敢做聲,只管磕頭。
童姥又問:“你們焦急,那便如何?怎地不趕快下山尋我?”
那老婦回答:“是!屬下九天九部當時立即下山,分路前來伺候尊主。屬下昊天部向東方恭迎尊主,陽天部向東南方、赤天部向南方、朱天部向西南方、成天部向西方、幽天部向西北方、玄天部向北方、鸞天部向東北方,鈞天部把守本宮。屬下無能,追隨來遲,該死,該死!”說着連連磕頭。
童姥端詳來人一陣,語氣緩和了些,接着說:“你們個個衣衫破爛,這三個多月之中,路上想來也吃了點兒苦頭。”
那老婦聽得她話中微有獎飾之意,登時臉現喜色,道:“若得爲尊主盡力,赴湯蹈火,也所甘願。些少微勞,原是屬下該盡的本分。”
童姥一面回憶,一面說:“當日我練功未成,忽然被烏老大等人綁架下縹緲峰,差點給那些賊賤人剁成肉泥,險些兒性命不保。”而後指着東方不敗道:“幸得這位張大明小友相救,這中間的艱危,實是一言難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