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冷琛爲難,舔了舔下脣,皺眉似在思考,最終遲疑着點點頭,“既然清歌那麼說的話……那就是吧。”
“你這個答案夠敷衍我的!傅冷琛,我現在很激動,我勸你不要惹太過激動的人,因爲血液沸騰到一個臨界點,什麼都做的出來的。”
“夏夏,我不會讓你繼續拖延時間害死樑建東的,我要他活着!”他轉身,目光凌厲,“你們兩個趕緊去叫主任或者別的神經外科主治!快去!”
“不許動!我真的會殺了他的!”今夏顫抖着晃了兩下手裡的手術刀,神情驚恐不定……
傅冷琛緩慢的撇了撇嘴,“不,夏夏,你沒那個本事,也沒那個狠勁兒。你以爲你能威脅到我嗎?你們倆還不快去!”
最終如傅冷琛說的那樣,倆個護士出了手術室今夏還是沒能下手,她泣不成聲,“傅冷琛,我恨你!我恨你見死不救!就算小天不是你親生的,可他是我養到大的,我愛了他五年,他是我的寶貝,我最重要的人,你不能這麼無情,你真是禽獸不如!你等着吧,你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和文清歌狼狽爲奸,竟然還想要小天的腎,你們喪盡天良,會不得好死的!”
吼完,今夏再沒力氣,泛白顫抖的指尖僅僅攀住手術檯邊沿,她知道一切都沒辦法回頭了,只要主任一來她什麼希望都沒了。硬的不行她只能來軟的賭一把,賭自己和小天在他心裡的分量!可她沒想到結果竟是那樣……
她放下手術刀,跪在地上,爬到傅冷琛腳下,仰頭滿臉是淚地看着他,“阿琛,就算你到死都不愛我,就算你一直在利用我,我都認了,即使是一個暖牀的工具一個掛名的妻子,五年啊,五年那麼長的時間,你就是再冷血就當養了一條狗也會有點感情可言吧。我求求你別這麼狠,別對小天那麼無情,我真的不能沒有他啊!傅冷琛,我給你跪下了,我給你磕頭好嗎?磕到你答應我爲止!我只求你讓我救救他,我求你了啊!我保證,只要你答應我讓樑建東的器官順利進入小天的身體,我立馬把我身體裡剩下的那顆腎給文清歌,這樣還不行嗎?我一定不賴帳,只要你答應我救活小天,我命都可以不要!以後你和文清歌好好對小天,我就是在地底下也放心。我會把我的腎給她的,救救小天,就算是掛名,他也是你的兒子啊!你何必對一個小孩子這麼冷血無情呢?你忍得下心嗎……”
傅冷琛一把拽住她的衣領把她提起來,他的黑眸裡隱約可見水光,燦若星辰,他抱起她,摟緊她,“夏夏,就算你恨我到死,我今天絕不會允許你這麼做。就算……你恨我到死。我也決不把樑建東的命給你!”
“你禽獸啊!你怎麼這麼狠心,你怎麼這麼冷血!小天他才四歲,你到底有沒有心啊?你怎麼忍心看着他被活活折磨到死,你太讓我失望了,傅冷琛,你太讓我失望了!嗚嗚……我的小天,媽媽該怎麼辦啊,除了這條命之外,媽媽什麼都沒了!我的小天我的寶貝,我該拿什麼去拯救你?,傅冷琛,爲什麼啊?你告訴我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你太讓我寒心了!”
傅冷琛面無表情的看着她,雙手抱緊她,然後一言不發的把她往手術室外拖走,主任和神經外科的另一名主治已經進去了,今夏萬念俱灰,拼命踢打傅冷琛,垂死掙扎可她還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被托出了手術室,她目眥欲裂,細心裂肺的狂叫着,使勁回頭看,樑建東也離她越來越遠,直到手術室的門嘭的一聲無情關上。
她死了。心死了。
試問世界上哪裡會有一個丈夫像傅冷琛這樣見死不救呢?試問世界上哪裡還會有這樣冷血無情的人呢?她想不到了。
她的世界一片漆黑了。
她的所有記憶所有意識所有感知裡,從今往後都不會再出現傅冷琛這個名字。恨一個人恨到極致,大抵就是植入骨髓,對於一個沒有靈魂的人來說,還有什麼可顧忌的?還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傅冷琛,謝謝你逼着我把你從我的世界裡剝離,謝謝你逼着我把對你的恨植入骨髓,骨頭千年不朽,我對你的恨就千年不朽。你不該讓我這樣的人恨你,因爲我足夠死心塌地,所以一旦恨起來,也絕對足夠死心塌地。
傅冷琛收起槍,長長的呼了口氣,把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像個木偶的今夏拉起來,捧着她的臉,緊張地看着她蒼白到泛青的臉蛋,“夏夏……”
話還沒說完,今夏一擡身體伸手揪住過道上滅火器,看也不看朝傅冷琛的腦袋砸過去,周圍一片驚呼,馬上有醫生趕過來手忙腳亂地止血包紮。
今夏顫顫巍巍地爬起來,雙目赤紅,她歪着頭俯瞰着地上仰躺的傅冷琛,陰森的笑意從嘴角透出來,“禽獸,我勸你現在還是不要接近我的好。下次見面,我希望你能把離婚協議書帶上,要是你沒腦子忘記帶了,我這邊也可以準備。如果你能再像四年前那樣逼我拿槍指着你,那再好不過,免得我槍法不準要不了你的命。”
傅冷琛完全接近呆滯狀態,愣愣的看着她,不明白一個人的變化爲何能這麼迅速,前一刻她還哭的要死要活,這一刻她已經像一個機器人那般毫無生命力可言.
但他明白的是,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也許很多年後她會知道他的苦衷,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今夏站在手術室門前,雙手不斷敲擊着鐵門,堅硬的鐵門已經把她弱小的拳頭折磨得血肉模糊,可她不在乎,堅持了一個多小時,裡面也沒人來開門。
周圍圍了一羣醫生,可沒人敢靠近她,傅冷琛包紮好了頭走過來,從後面抱住她,“夏夏,你是醫生,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手術正在進行中,手術室的門是不會開的,就算你把骨頭敲碎也還是不會開門。放棄吧。”
今夏猛然間回頭,血肉模糊的手掌啪的一下狠狠從傅冷琛臉上滑過,左臉頰馬上印出一個五指印夾雜着血跡。她嗤嗤冷笑,“哦?就像你輕而易舉地放棄我和小天那樣嗎?傅冷琛,一個哀莫大於心死的瘋子日後會在你的生活中掀起怎樣的波瀾,我請你好好期待着。沒辦法,都是你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