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餘弦跟周何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周餘弦拼了命地喊着“爺爺”。而周何一邊哭,一邊將周幾翻過身扶起,讓周幾背對着他,他雙手抵住周幾的背,拼命催動着丹田中的內功,恨不得一股腦全送到周幾的體內。
“爺爺、爺爺,你不能閉眼!你不能睡!爺爺……”周餘弦只能在旁抹淚幫腔,他知道周幾眼睛一旦閉上,就再也無醒轉可能!
可是,他們心中卻都清楚,藤原雄是何等武功,那一掌定然不但將周幾心臟震碎,恐怕此刻周幾的五臟六腑都已經壞死,纔會造成他五竅流血這等重傷慘狀,此刻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周幾。但周餘弦跟周何就是倔強的不放棄,信念一絲奇蹟!
“行、行了……你們快、快放開我,我有話、有話說……”周幾細若蚊聲的聲音,艱難的斷斷續續的從他嘴裡吐了出來。
“爺爺!”周餘弦又喊了聲周幾,哭得說不出話來。
周何的手依然沒有離開周幾的背,叫道:“哥,你別說話,我一定會治好你……”他咬牙堅持一陣,終於還是面對了現實,生怕再不讓周幾說話,周幾連最後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忙又哭道:“哥!你、你說吧,我跟餘弦都聽着呢……”
“這很、很重要……快,快放我下來,只、只能讓你們、你們聽到……”周幾的聲音大了那麼一絲絲,彷彿這是他最後的焦急與憤怒了。
周何淚如雨下,不敢再拂逆周幾這彌留之言,手掌從周幾背部移開,將周幾抱着了靠在他懷裡。周餘弦也哭着靠了過來。
周幾翻着白眼,嘴中的血伴隨着唾液,沿着胡茬,絲絲垂在胸口,周餘弦慌忙伸手幫周幾擦乾淨了。那個堂堂一個一表人才、蜚聲海內的大學教授,那個在周餘弦心中猶如傳奇英雄人物一樣的爺爺,死前卻狼狽成這樣,周餘弦看着心如刀割,緊緊握住周幾一雙皺褶、乾枯得只剩骨頭的手,哭得更厲害了。
周幾抽了一陣,只剩眼白的眼睛眼珠子終於轉了回來,神光渙散的看着周餘弦
,眼裡卻滿是慈愛,小聲道:“孫兒,你也、也再靠過來些……”
周餘弦忙把頭又湊近了些,幾乎與周幾面貼面。周何抹了一把差點掉在周幾白髮上的鼻涕,哭道:“老哥,有什麼話你說吧,我們都聽着。”
“老喬……他、他二十多年前,送、送我們的那套房子裡,有生、生命鑰匙……”周幾艱難的,一個字、一個詞的說着。他這無頭無腦的一句話,周餘弦跟周何根本都沒聽懂什麼意思,但他們仍然猛然點頭,裝作都很明白的樣子。
“其實鬼、鬼組織要解的萬……萬古謎蹤,我在被抓之前就、就已經解出來一大半了,但我、我那時候還不知道,這就是‘萬古謎蹤’。所有的、的研究結果,我都寫在、寫在《謎嵐破》手記中了……”周幾又斷斷續續說道,說到此處,他再難爲繼,口鼻鮮血如泉涌,染紅了他大半張臉跟胸口,眼睛就要閉上了。
周餘弦大驚,哭喊着慌忙又搖晃周幾。周何的手卻又放在了周幾背上,瘋狂輸送內功過去。周餘弦見狀,也依樣通過周幾的手傳送自己那點還算勉強入流的內功,只求能吊住周幾最後一口氣。
不一會兒,周幾的眼睛終於又緩緩張開了,氣若游絲道:“《謎嵐破》在、在生命……鑰匙中,最、最早三年後才能取出……記住!只能你們、你們看,誰也不……”
謎嵐破?生命鑰匙?周餘弦跟周何還是似懂非懂,但現在反正不管周幾說什麼,他們都只是拼命點頭答應。
此時,忽見周幾住口不言,迷離的眼神卻從周餘弦身上移開了,看向周餘弦身後。
周餘弦跟周何仍是看着周幾,不用回頭,都知道是閃木三人過來了,苟延殘喘的藤原雄應該已被他們殺死。
“世上沒、沒有絕對的好壞跟、跟對錯,所有的秘密、謎底,都、都是虛妄,莫要執着,回國後……就、就好好生活吧。”周幾的眼光已經收了回來,話鋒卻轉了,不再提起《謎嵐破》,“我真、真後悔,白白……浪費了二十多、多年時
光……”
周幾說的最後幾個字,聲音越來越低,幾不可聞,周餘弦、周何知道回天乏術,悲天動地的哭了起來。
這時,閃木、馬丁、約翰遜三個人也已經走過來,站在了他們身邊,他三人看着周幾滿臉是血的彌留之相,亦是露出悲慼之色。
“小然……”周幾自喉結裡哽咽發出了這兩個極輕極輕的字。
小然正是周幾已過世妻子的小名,周餘弦、跟周何都知道這次周幾真的去了,剛纔哭天喊地的二人,此刻反而哭不出聲了,那一聲哭喊就卡在了喉嚨,始終沒有從他們口裡發出,只是呆呆的看着周幾的屍身默淚……
“快走!”周幾明明已經氣絕、軟癱的身子,突然又猛然坐了起來,挺得筆直筆直的,聲嘶力竭大喊道,“湖中神廟已毀,遠古煞氣將會被放出……走!快走!山谷要毀……”
周幾這一喊,竟然聲音洪亮,底氣十足,但喊到“毀”字之時,突然戛然而止,頭一偏,徹底倒在了周何懷裡——這次是真的氣絕而死無疑了。
如血的殘陽照入了這幾乎損毀殆盡的山谷,映得滿目瘡痍更是淒涼,被驚嚇逃竄的動物、鳥兒好像有一些回來了,谷中不時能聽到它們發出的聲音。
火堆已經完全熄滅,只留一堆黑色的樹木碳灰混合着周幾的骨灰,周何將自己身上的T恤脫下撕爛了展開成一塊布,鋪在旁邊,跟周餘弦兩人一捧、一捧,小心翼翼地將灰捧到了布里。是的,他們要將周幾的骨灰帶回中國安葬,捧着捧着,二人又流下了傷心之淚。
周幾臨終前忽然莫名其妙的喊出了“湖中神廟已毀,煞氣將會被放出”的這樣一句話,衆人驚駭之下,回身看向那被炸彈炸過後,又被閃木跟藤原雄在湖中大戰一攪和,已然渾濁不堪的湖中,神廟地基原址坍塌的石頭地基仍有絲絲煙霧冒出。
等了半晌,並沒看到什麼異樣,衆人只當周幾臨終前意識混亂,胡言亂語,周餘弦跟周何便去拾了樹枝,焚燒屍體,方便帶回國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