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餘弦哪裡理會他，充耳不聞。
羅素瞪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卻仍是滿臉茫然之色，道：“按你們中國的一個成語來說，我聽得是‘一知半解’，看來以後要好好補習一下你們中國的宗教歷史了。”
王見斜跟樽塑像一樣，杵在旁邊，面無表情，也不說話。
方萍接着說了下去：
“十夜門隱於世外，只一心秉承窮仲祖師爺遺訓，追查更多關於……嗯，他們在這裡稱那些人爲‘神’，我們姑且稱之爲史前人類吧。他們想追查更多史前人類的資料，但幾千年來，都沒有再找到更多的線索。再後來，忽必烈滅宋，華夏有志兒女都團結一致，一心想要光復漢人江山，時任十夜門門主侖矜也是在那時出山，與義軍共同抗元。”
“侖矜所在的義軍被圍剿，他受了重傷落單，被羌族人民所救。羌族首領格木佩服侖矜的英雄了得，就把他藏在了這個羌族密室裡。侖矜傷重難治，臨終前刻下了這些字，再根據窮仲傳下的古書上的法子，做出了那三顆黑玉珠子，當作守靈的法寶，之後，他又讓格木對這個洞穴做了一些改造。”
方朝臣不禁嘖讚歎：“他孃的，我真的是越聽越心癢，窮仲撿到的到底是個什麼天書？不但有奇術，還有造這些鬼東西的法門，如果羅素教授也說對了的話，這書還他孃的能預測天象吶！唉，可惜呀，我們晚來了一步……”
方萍卻道：“天書固然奧妙，但到底是個什麼樣天書，十夜門幾千年來也沒摸透，不見得我們也能猜透，其中含義必定複雜深奧至極，不然十夜門的祖訓第一條，就不會世世代代都諄諄教導後人尋找天機之源了。”
大家都點頭，深表同意。
方萍續道：“侖矜死後，那個救他的羌族首領封了這個山洞，然後依照侖矜的遺言，把他的遺體帶了出去安葬。怎麼再次重啓這個洞的法子，也就被那個首領編成了預言歌，記在了羌族古書中。”
“嗯，基本上就這些了，最後一句是我的個人猜測。”方萍念罷，長出了一口氣。
除了羅素外，其他三人聽得都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
羅素道：“方小姐，出去後，你能不能將這些字的意思再詳細給我解釋解釋？好不容易求你們帶我進來了，結果還是個不清不楚，我爲這個項目花了這麼多心血、時間，真是不甘心！”
方萍卻看向了方朝臣，意下相詢。
方朝臣慢悠悠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道：“沒事兒，你大膽跟羅素教授說就是，我讓你用白話，就不會害怕他知道。其實仔細一想吧，這牆上刻着的秘密，也不過是可大可小……”
“怎麼說？這種事還叫可大可小！”周餘弦很不能理解。對他而言，這牆上的每一句話，都已經深深的衝擊到了他以前對武功、宗教的認知，甚至世界觀都發
生了改變，不啻於青川大學師生們昨晚看到他的“超能力”的那種震撼。
方朝臣笑道：“你小子這就不懂了吧。牆上刻的字兒的真假，有什麼證據可以佐證嗎？說不定是另一個翻版吳承恩在這兒編故事呢？這些話傳出去，往大里說，是段無法鑑別的野史懸案；往小裡說，這他娘就是個大忽悠小說，堅信科學發展的今天，誰在乎啊？那不當故事看看，一笑置之了嗎？”
周餘弦還是不服氣，但想了半天又找不到話反駁，反而還覺得方朝臣的話似乎有幾分道理。
“所以，我們到底是把它列爲天龍局幾級機密檔案呢？”悶了這麼久的王見斜終於開口了。
“特級！當然還是特級……”方朝臣拍掌道，“我說這番話，是想提醒你跟萍妹，天龍局的研究目標，是這些武功爲什麼可以超越物理規則，這一套套運用的法門又是如何被創造的！所以，這些信息只能給我們些參考而已，離真正的結果，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這段話羅素算是聽懂了，叫道：“噢……方隊長，不瞞你說，我對你們這個研究項目很感興趣，剛纔我就在想，回到美國後，我也可以研究這個課題！到時候我們能不能多交流？”
方朝臣笑着跟羅素握了個手，道：“當然可以！我也相信羅素教授，你會對我們今天在洞中的所見所聞保密。”
說完這句話，他面色忽然一變，用極是嚴肅的口吻說道：“實不相瞞，當初在調查羅素教授之時，我就對羅素教授的品行學識感到深爲敬佩，所以在此奉勸一句，研究這個課題可以，但你最好馬上退出同榮會，並永不再追究背後的勢力，你還應該能保得住一條命。”
羅素一震，道：“方隊長，你是不是還知道一些真相，沒有告訴我？”
方朝臣卻指着羅素紅彤彤的大鼻頭，道：“是的，但你再繼續問下去，知道的太多了，恐怕你全家人的性命都保不住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懂我們中國的一個叫‘適可而止’的成語嗎？”
羅素如遭毒蛇咬了一口般，張口欲言的嘴馬上緊緊閉住了，駭然不已。
“大家撤退，我們救援隊應該已經到了，剩下的交給他們吧。”方朝臣轉身，徑自往樓梯口走去。
幾人進洞之前，原本估計洞裡兇險萬分，步步荊棘，已做了最壞的打算，此刻卻似乎沒花費多大力氣，不僅搞清了除開“天書”被誰盜走之外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還不帶任何損失的全身而退。但不知爲何，他們都沒覺得有什麼值得興奮的地方，特別是周餘弦，只覺心中更堵了。
“也許這些所謂的歷史奇聞、千古謎團，年代太過久遠，本就不可能有什麼答案吧。”周餘弦在心中如是安慰自己。
果不出方朝臣所料，他們一出洞，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草地上停了三架直升機，二十幾個形形色色的人都守在
了洞口，看他們打扮，有全副武裝的，也有學者模樣的。
衆人見五人出來，都騷動着圍了過來。
一個五十歲左右，器宇軒昂，面如冠玉，梳了箇中分頭的男子徑自拉住了方朝臣的手，叫道：“哎呀，方老弟，你終於出來了！聽林寶玲說你們進去了，我們在外面心急火燎的等着，又不敢貿然進來，當真是度秒如年……”
周餘弦不由暗暗讚歎，他身爲一個男人看着這人，也不禁被其俊朗瀟灑的外貌所驚歎，心想：“這傢伙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麼帥，年輕時肯定是個迷倒萬千少女……不，婦女少女通殺的傢伙！”
只聽王見斜跟方萍都衝那人叫了聲“江隊”，方朝臣卻白了那人一眼，冷淡的說道：“咋是你江遠帆來了？我不是讓老樹請何大彪支援麼……老樹！老樹！你他娘在哪兒？”方朝臣說着就喊了起來。
那叫江遠帆的人聽方朝臣這麼說，也沒生氣，鬆開了手，笑道：“怎麼？你就這麼不歡迎我？工作上的事，可由不得你耍橫，這都是局長的安排，何大彪現在手頭還有其他事。”
“方隊！我來了、我來了……叫我啥事兒？”老樹從人羣后急急忙忙鑽了出來。
“叫你來吃屎了！”方朝臣沒好氣的說道，但他此言一出口，見後邊很多江遠帆的手下都強忍笑意，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心中更是添堵，不好再發作，清了清嗓子道：“走的時候，我忘了說讓你們帶個生物學專家來……”
老樹心知隊長見了江遠帆生氣，倒也沒往心裡去，忙道：“方隊放心，你事情忙搞忘了，老樹我還記得！這九頂山裡有害人發瘋的毒草毒花，那能不帶生物學家來嗎？”
“方隊你好，三組生物學專員劉剛報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平頭男子主動站了出來，朝方朝臣行了個禮。
“他孃的又是三組……”方朝臣心中不快，正眼也沒看劉剛，直接對江遠帆道：“我現在要架飛機，先送兩個人下山，這裡就交給你了。裡面的事我們已經搞定，就差那邊山坡上的毒沒去看，你們進去收尾吧。”
“行，沒問題。”江遠帆應了聲，便安排其他人的分工。
方朝臣私下吩咐王見斜跟方萍緊跟江遠帆，不能漏掉任何資料，讓三組撿了現成便宜，然後他帶着周餘弦、羅素、楊瑾三人上了一架直升機。
坐在直升機上，周餘弦緊緊抓住座椅，死死盯着玻璃窗外，儘量讓自己顯得很自然，雖然此刻他的恐高症已經爆發到了極點，但他只怕再遭方朝臣取笑，只能將“逼”裝到底了。
方朝臣個老油條，怎會看不出？被逗得哈大笑：“有幾個人能開着直升機欣賞這海拔五千米的峻山美景？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不一會兒，直升機已經停在了山下羌寨的寨子廣場上了，同學們跟村民早就聞聲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