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任攬天馬上開始了對那套口訣的解釋:“道衝,用之不盈。這源於道家的經典,什麼是無窮無盡的?空無!既是空無,就談不上窮盡,武學奇術亦是如此,招式之間……”
任攬天逐字逐句的解釋着,但只解釋了前一段三十二個字,便即停止,又倒回來,反覆剖析,深入武學之理,短短三十二個字,字字珠璣,竟延伸出了一套令周餘弦咋舌的玄妙奇術。
周餘弦驚訝間,腦中一空之後,陡然間窺到了一片新天地,那完全將他以前的武學理念、出招意識抹除,再重新組織。他全身心投入,猶如飄在雲端,那感覺之奇妙,無可言狀!
令任攬天頗是驚訝的是,周餘弦當真是一點即通,從頭到尾,都沒在言語間暗示過一次他聽不懂。
“小子,你是真聰明還是假聰明,真明白還是揣着糊塗裝明白,現在要見分曉了。聚精會神,跟着我的話去做……”其後,任攬天便詳細的講解如何引導意念,去感知腦後的絕冥之地。
一路講解完畢,周餘弦閉眼跟着任攬天的話,數次失敗的嘗試下,終於放空了身心,好不容易找到那一絲說來玄乎縹緲的意念,依照任攬天的功法去感知天衝、率骨兩穴間那一片小小的荒蕪區域,就在快觸及所謂的絕冥之地時,忽聽車窗外傳來了刺耳的車子長鳴之聲,一輛大貨車自他們的車旁呼嘯而過。
周餘弦受驚,身子一震,眼睛睜開,那好不容易靜心得到的一絲意念,隨之煙消雲散,再也找不到了。
電話那頭,任攬天也知道周餘弦失敗了,也沒責怪之意,反而溫言安慰他說:“不錯了,如此短短時間,又在這等緊急情況下,能靜心找到意念。我年輕時用的時間比你略短,但教我的師父,說他足足用了半個月才找到意念,且不論感知絕冥之地再花的時間。”
“爺爺,我、我手機沒電了,你早點休息吧,回國後我再來看你。”周餘弦無可奈何的說道,不過這句話不是他在忽悠周何、吳淳說的假話。此時屋漏偏逢連夜雨,他手機確實在提示沒電了,這已是他們通話後的第四次提示,周餘弦看了一下屏幕,唯剩百分之一的電量。
任攬天嗯了聲,道:“那好,我現在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小周,你安心的、儘量的照我教你的去做吧,到時再使彈華指、捲雲掌,自有一片新氣象。其他的嘛,你能不能打得過追殺你的人,唯有自求多福了。”
“小竹呢,她在旁邊嗎,我還想跟她……”周餘弦趁着最後一點電量,趕忙問道。
任攬天卻似好像想到了什麼,打斷了他的話,問道:“對了,追殺你的那人武功特徵是什麼?”
“嗯,很快!很快我就回來了。”周餘弦模棱兩可的掩飾說道。
任攬天自然能聽懂,馬上道:“如果對方速度太快,以你現在的眼力跟不上,那就索性閉上眼睛!用耳朵、心去感受!”
“什麼?”周餘弦驚愕之下,不禁大叫着問了出來。旁邊的周何被周餘弦突然提高的音量一驚,馬上睜開眼轉頭過來看他。
“相信我!你現在的武學見識不夠,對方如果以速度爲主,你睜眼相鬥,反而會誤導你的判斷!耳朵跟心現在比你的眼睛更管用,但前提是你要先感知到絕冥之……”任攬天嚴肅、認真的聲音說着說着,突然戛然而止。
屏幕熄滅,手機沒電了。
周餘弦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已經黑掉的手機屏幕,心中愕然、驚訝、不可思議等諸般情緒交織,但他最後悔的卻是沒跟任竹再說上一句話。
周何在旁邊又連喚了兩聲,才喚醒出神的周餘弦,道:“你跟任家爺爺聊什麼呢,竟然足足聊了半個多小時了,反倒將人家小女娃娃冷落了。”
周餘弦苦着臉笑了一下,連連搖頭,道:“他老人家話有點多,他年輕時也曾來過埃及,聽我說在埃及,就絮絮叨叨說起他當年的事來了。”
周何哦了一聲,沒再多問。
周餘弦剛纔太過專注,此時回神才知道他們的車已經過了盧克索城,上了高速,一路疾馳,絲毫沒做停留的朝開羅飛奔而去。
現今事已至此,難以再做掙扎,周餘弦打開窗深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然後平心靜氣,摒棄雜念,儘量讓自己不做他想,腦中又反覆回憶了兩邊任攬天傳授的口訣,
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心真正的靜了下來,他閉着眼,以一個極其慵懶、放鬆的姿勢躺在了椅子上。
周何以爲周餘弦經過這驚魂噩夢般的一天,勞累的睡着了,也沒打擾他。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吳淳此時將車開得極快,一直在專心看着前方,車中氣氛沉悶,周何倦意來襲,迷迷糊糊的也要睡着了,忽然間,只聽周餘弦“啊”的一聲驚叫,像被針紮了一般,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餘弦你咋了?”
“小子,你做惡夢了?別一驚一乍的嚇人,沒看到我在開車嗎?”
周何跟吳淳都被周餘弦這毫無徵兆的一叫,嚇了一大跳,紛紛側目。
只見周餘弦表情凝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愣了幾秒鐘之後,臉上卻綻開了笑容,那是開懷的發自心底的笑意!
“餘弦,你到底怎麼了?別嚇叔公……”周何看到周餘弦這又叫又笑的模樣,反而有些心悸,擔心的伸手來摸周餘弦額頭。
“沒事叔公,我沒事,只是突然想到件事情而已。”周餘弦輕輕擋開周何的手。周何大是好奇,是什麼事能讓剛纔還愁眉苦臉的周餘弦,在這等危險的境況突然高興至此。周餘弦就是含笑不答,周何只得作罷。
原來,剛纔周餘弦不屈不撓,堅持不懈地地第二十八次施展感知絕冥之地的法子,他當時雖然依舊在試,但根本沒抱成功的希望了,腦子空空,就那麼自然而然的輕輕讓意念流轉至腦子那片區域,猛然間,他全身突遭電擊一般,一種此生從未感覺到的奇妙感受自大腦傳出發散,蔓延至全身。
那一剎那,周餘弦也不知道爲什麼,他想起了以前種種的不解之惑,或是武功或是學習或是生活,但在這一刻,他好像一下子開了竅,什麼都明白了、透徹了!此時想什麼都是那般空明,直視事物本質。
這短暫的時間實則只持續了兩秒,但周餘弦卻感覺有幾分鐘那麼長,任由他在其中恣意,直到他回過神明白自己已經感受到絕冥之地,興奮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周何正待還要追問,突然“砰”的一聲大響,車身猛震,好像有什麼重物落在了他們車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