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沁宣並未再說,只是一身邪魅的氣勢讓本來曖昧的氣氛瞬間變冷,芸娘在這煙花之地也不是一兩天,能坐上花魁的寶座憑的可不僅僅是這張臉,芸娘連忙起身,朝舞娘們使了一個眼色,低頭回道:“是。一行人立刻退了出去。
安沁宣依然斜靠在軟榻之上,展信看後,勾起了性感的薄脣,“慕容舒清,我就和你一起玩一局。”上次與燕芮協議,他也吃了宏冥的一些苦頭。
宏冥,不知道他是怎麼惹到那個一向清雅淡然的慕容舒清了?
慕容府中。
賬房內,馮毅正在查看着近期的賬務,慕容家這次捐的三萬石糧食讓慕容家八座糧倉空了兩座,還好其他生意不錯,素霓裳在京城開得很好,朝廷徵糧也未再找到慕容家。
“馮管事,小姐的密函。”家僕一路跑進賬房,將手中的信迅速送到馮毅手中。
馮毅接過信,馬上打開,小姐自從上次來信問過紫鴛的情況就再沒消息,這次既然用密函傳信,定是有要事。看過之後,馮毅吩咐道:“讓靠近北邊燕芮的劉管事、李管事準備一下,我今日啓程去燕芮。”
家僕領命正要離去,馮毅叫住他,問道:“少爺在哪裡?”這事還是要給少爺交代一聲纔好。
“書房。”
書房內,風起軒正和慕容星魂討論騎術,馮毅輕敲房門,說道:“少爺。”
慕容星魂起身笑道:“馮伯。”這段日子姐姐不在,多虧馮伯悉心教導,對於他來說,馮伯和風師傅就是亦師亦父亦兄。
馮毅看着這個日漸成熟穩重的慕容家少爺,很是欣慰,“小姐有密函,命我速去燕芮,這花都之事,就交給少爺了,也麻煩起軒了。”
風起軒拱手笑道:“您客氣了,我定會盡力。”慕容舒清讓馮毅到燕芮,看來這次牽連甚廣。
慕容星魂點頭笑道:“是啊,有風師傅在,馮伯您就放心,姐姐還好嗎?”姐姐這一去就是大半年,他已經漸漸可以處理家裡的事情了,只是聽說她現在還去了臨風關,他很想念姐姐,也很擔心她。
馮毅不敢多提慕容舒清的現狀,怕少爺太過擔心,只是一語帶過道:“挺好的,少爺不用擔心。我先告退。”
“嗯,您忙吧。”聽到姐姐的消息,慕容星魂也就放心了。
風起軒可沒有他這樣的好心情,馮毅態度謹慎,腳步匆匆,慕容舒清的情況估計不好,他如此緊急地要去燕芮,只怕這場戰爭,不僅僅是東隅和蒼月這麼簡單了。
久違的陽光自營帳的窗櫺處照射進來,伴着微風,帶着雪的氣息,寒冷而清爽。陽光明晃晃地照得人眼睛生疼。綠倚起身,將窗簾放下,隔絕了陽光的窺視,也將寒風拒之門外。
“綠倚。”還在整理窗簾,綠倚忽然聽到身後低淺的呼喚,連忙轉身,只見慕容舒清微皺着眉在喚她。
綠倚驚喜地來到牀邊,握着慕容舒清的手,感覺到她也在回握自己,雖然力量很小,但是她有知覺了。三天了,小姐已經昏睡三天了,終於會迴應她了。綠倚忍不住哽咽地輕喚道:“小姐,小姐,您醒醒啊。”
慕容舒清只覺得頭疼得難受,眼皮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蠟一般,怎麼也睜不開,她能聽到綠倚在叫她,她很想叫她不要擔心,可是剛纔叫綠倚的名字就讓她覺得喉嚨火辣辣的,像要燒起來一樣。
努力了很久,終於看見綠倚那張含淚的俏臉,一邊呼喚着她,一邊猛掉眼淚。沒有力氣說話,慕容舒清只得勉強地牽動脣角,給了綠倚一抹算不上美麗的微笑。
看見慕容舒清睜開眼睛,綠倚既開心又是緊張地問道:“小姐,您醒了!您餓不餓?要不先喝點水。”軍醫說只要小姐醒過來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慕容舒清輕輕點頭,她現在確實非常需要水。
綠倚小心給她餵了一杯水之後,慕容舒清的喉嚨纔好些,人也更清醒了。爲她蓋好被子,綠倚說道:“我去告訴軒轅公子,他這兩天都來看您,可擔心了。”這兩天,他幾乎都要在小姐房裡待兩個時辰,一直看着小姐,也不說話。她猜,軒轅公子一定是也看到小姐的好,喜歡上小姐了,這樣最好,他們本來就是一對。小姐從小就愛慕軒轅公子,心裡一定也是喜歡他的。
“等等。”叫住就要跑出去的綠倚,慕容舒清一手撐着身體,一邊微喘地說道,“你先扶我起來。”躺了很久,她的骨頭都疼了,她也沒昏迷幾天吧,怎麼一醒來綠倚就轉性了,一口一個軒轅公子的。
“是。”怕她扯到傷口,綠倚連忙扶着她,在她身後加了幾個軟墊。
勉強坐起來,慕容舒清問道:“我睡了多久?”不知道她昏睡的這幾天,蒼月和燕芮是否已經達成某種協議,沈嘯雲他們應該已經收到她的信了吧。
爲慕容舒清端上洗漱茶,綠倚回道:“三日。”
洗漱完之後,慕容舒清說道:“把粥給我吧。”這臨風關短時間內她是走不了了,等待着她的還不知道是什麼,身體是本錢,她還是先把身體養好纔是。
“好。”
一邊喝着粥,慕容舒清奇道:“炎雨呢?”醒來之後,她就沒有感覺到炎雨的氣息,他不會出什麼事吧
?
綠倚笑道:“他昨日和蒼素來過,後來看軍營中守備森嚴,只留下了兩個暗士,就不知去向了,不過他們每日傍晚都會來看您的。”他們這些武林高手來無影去無蹤的,又冷言少語,她也不知道他們上哪去了。
笑看綠倚無奈的樣子,慕容舒清輕笑地點頭,“嗯,我知道了。”
“舒清,你醒了?”屏風外傳來一道輕鬆悅耳的男聲。
是裴徹。慕容舒清回道:“裴公子進來說話吧。”
“舒清,不是說了叫我裴徹嗎?”裴徹笑着進入內室,細細看來,慕容舒清的臉色仍是不好,好在精神還不錯,他輕嘆道,“很久不見。”
輕輕搖頭,示意綠倚把粥碗拿開,慕容舒清笑着回道:“確實很久不見。”
裴徹在牀邊的木椅上坐下,接過綠倚沏的熱茶,才又問道:“怎麼樣,好點了嗎?”
慕容舒清點頭,自我調侃道:“嗯,很好地睡了一覺。”
裴徹挑眉低笑,“你這一覺睡得還真夠久的。”睡得軒轅逸臉黑得沒一個人敢跟他說話,老軍醫更是一見他就恨不得躲起來。放下手中的茶,裴徹認真地說道:“好了,說說你爲什麼來,又是誰傷了你吧。”
他總覺得慕容舒清突然到來與這場戰爭有着很大的牽連。
慕容舒清搖搖頭,輕撫肩上的傷,纔起來一會兒,她就覺得累了,“這些最好等偉大的軒轅將軍來了再說,我現在恐怕沒有精力說兩遍。”
看她一臉倦容,裴徹也不再追問,笑道:“他今早怕是沒空過來了。尤霄忽然擺出了新的陣勢,他查看去了。”尤霄大半個月來除了一些小打小鬧的出擊外,都沒有什麼動作,可是從昨晚開始,探子就來報,尤霄重整軍隊,並派出數隊前鋒查看附近地形,像是在找什麼,行事極爲詭異,他們不得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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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綠倚沏一杯清茶,慕容舒清才笑看悠閒地陪她聊天的裴徹,說道:“軍師你不用去?”這種時候,不是應該軍師出馬嗎
?
他昨晚就已經出去查看過了,不過這些不用告訴她,裴徹揶揄道:“我可是奉命前來關心將軍夫人的身體。”
慕容舒清微微皺眉,輕咳一聲,淡淡地說道:“你知道我不是。”
裴徹也收了笑意,話中有話地說道:“舒清,現在的局勢需要你是。”數月來的小戰,軍中士氣已是不振,再加上軍糧之事,雖然最後未造成斷糧的情況,但是將士們心中終是有了想法。如果慕容舒清是將軍夫人,將士們在心理上就很安定,畢竟說到糧食,不只東隅,就是這四國之內,難有出其右者。這時候要是傳出兩人婚事有變,怕是要軍心不穩了。
“我……”他說的她又何嘗不知,而且她這次來,也是爲了解決這件事情。輕點了一下頭,慕容舒清說道:“好吧,先不說這個。我覺得,你似乎應該給我講解一下你們這幾個月來的戰況,讓我瞭解一下。”雖然大概的情況蒼素都定期告訴她了,可是她還是想聽聽裴徹怎麼說。
本來想先離開,讓她休息的,既然她執意要聽,裴徹想了想,嘆道:“這三個月來,打得都挺窩囊,尤霄的作戰風格奇特,且戰且退,似乎並不想與我軍正面對陣,而我軍先是糧草問題,再是大部分將士都是從南面的駐地趕過來的,並不是很能適應這西北的天氣,所以我軍也沒有正面迎戰,因此到現在仍沒有摸清楚他的用兵之法。”
這就是他們被動之處,軒轅逸征戰多年,他的戰法從他以往的戰役中,對手多少都可以參詳研究一番,而那個尤霄則是聞所未聞的人物。他們又不能貿然行動,這就是這場戰爭最難的地方。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很快就會正面宣戰了。”前段時間不開戰,她猜想,一是他們希望通過毀糧來打擊東隅將士,再則這段時間的小戰,也是對軒轅逸的試探,最重要的是,蒼月與燕芮還未完全談妥。可是現在的局勢卻不同了,糧草上他們已經沒有機會再做手腳,而宏冥與她正面交鋒之後,已是暴露了身份,也與她結下了樑子,這兩天,他必會與蒼月重談合作,這樣一來,這場戰爭就要全面打響了。
她的話音才落,一道低沉而略帶磁性的聲音問道:“爲什麼?”
兩人朝發聲處看去,是一身戎裝的軒轅逸。
將頭盔隨意地放在木桌上,軒轅逸徑直走到慕容舒清面前,她總算醒了,終於又看見她淺淺的笑容,這幾天心中一直揮之不去的煩躁慢慢褪去。
綠倚在慕容舒清牀邊擺上木椅,讓軒轅逸可以坐在慕容舒清身邊,將新沏好的茶送到軒轅逸的手中,才悄悄地退到牀邊,不打擾他們交談。
“舒清,你家的綠倚真是貼心的好丫鬟。”裴徹一邊喝着茶,一邊嘖嘖有聲地調侃,他進來的時候可沒有讓他坐在慕容舒清身邊啊,難不成是軒轅逸才有的待遇?
綠倚低着頭,心裡嘀咕着,這裴公子也真是的,軒轅公子是小姐的心上人,好不容易兩人有了點感情,他瞎起什麼哄啊。
慕容舒清也在暗自傷神,綠倚的貼心還真是讓她哭笑不得,軒轅逸的凝視看得她坐立不安,只得回以微笑,不然能怎樣?
還好軒轅逸那如海般深沉的眼沒有一直盯着她,看她沒事之後,軒轅逸在木椅上坐下,喝了一口熱茶,繼續問道:“清兒,你爲什麼認爲蒼月會很快開戰?”
慕容舒清喝了一些清茶,精神也好了一些,淡淡地回道:“傷我的人,是宏冥。”
“燕芮新王?”慕容舒清說得平淡,裴徹卻驚得手中的茶差點晃出來。一國之君出現在別國,就已經不是小事,而且他還出現在這樣敏感的時間和地點。
慕容舒清點頭說道:“嗯,而且毀糧之人,也極有可能是宏冥。”雖然還是沒有找到毀糧之人,不過看行事風格和手法,應該是江湖中人所爲,而宏冥與江湖中人的糾葛甚多,他最有能力來做這件事。
聽了她的話,裴徹與軒轅逸對看一眼,兩人都是眉頭緊皺,他們沒有想到剛剛登基的燕王竟也會來攪這一池渾水。素聞宏冥賢名,如今看來,怕也是狼子野心。裴徹一邊搖頭,一邊嘆道:“這麼說來,這次蒼月與燕芮是打算聯合起來,一明一暗地夾擊我東隅了?若真是如此,這次必定兇險萬分,也異常艱難了。”一個尤霄已經很難對付,再加上宏冥,無疑是雪上加霜。
軒轅逸只是一直緊握着手中的茶杯,一句話也不說,身上的暗黑盔甲發出幽幽的藍光,森冷而威嚴,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流轉着堅毅的光芒,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追隨他,這或者就是所謂的個人魅力吧。
慕容舒清將手中已經涼透的茶遞給綠倚,單手支撐着自己,想要坐直些,原來還好似在思考的軒轅逸忽然伸出手扶住她的肩,生怕她再次扯到傷口。扶她坐好之後,幫她將滑落的外衣繫好,軒轅逸才又坐回木椅上。
他一氣呵成的動作不僅讓慕容舒清一怔,就連坐在一旁的裴徹都一臉驚訝,他什麼時候見過軒轅逸這麼溫柔地幫人整理衣物?
軒轅逸一副很正常的樣子,倒顯得她很不自在了。慕容舒清輕咳一聲,對着裴徹說道:“你說的是事實,不過依我看,倒也沒有如此艱險。”
裴徹收起臉上的笑意,認真地問道:“哦,舒清,你有什麼良策?”這就是她來的原因
?
才坐下的軒轅逸也十分好奇,舒清有什麼破解的計策?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緊盯着她,一副既好奇又渴求的樣子,讓慕容舒清有些想笑,可是現在並不是笑的時候,她斂下笑意,認真地答道:“良策不敢當。蒼月壅帝心在天下,多年以來,已是四海皆知,而燕芮燕王宏冥,雖常以賢德謙和之態立民,可是心中也依然是意在天下的。這樣的兩人合作,必是因爲有大利可圖,且雙方實力都不可或缺。宏冥之所以在暗,是他出師無名,且國之初定,理應休養生息,安民建國,不然有違他極力營造的賢帝的形象。那麼這時,如果燕芮國內流言四起,經濟混亂,且那些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勢力蠢蠢欲動,你說,宏冥還有心情與蒼月談合作嗎?後院失火的他,也沒有資本再和蒼月談合作了。那時……”說了一大段話,慕容舒清有些力不從心地微喘了起來。
裴徹緊接着她的話,笑道:“那時他們的所謂聯盟就不攻自破了,蒼月孤掌難鳴。可是要讓燕芮國亂,絕非易事!”燕芮雖然是國之初定,可是賢帝治國有方,燕芮也算得上是強國,豈是說亂就亂的?
在綠倚的輕撫下,慕容舒清慢慢地緩過氣來,輕喘着回道:“這個,交給我吧。”
“舒清你?”裴徹一是驚歎於慕容舒清的實力,她真的能夠做到
?二是慕容舒清爲什麼要這麼做?依他對她的觀察,她這樣清雅之人,怎麼會來蹚這渾水
?難不成真的是爲了軒轅逸?
這也是軒轅逸不解的地方,雖然見到她沒多久她就昏迷了,今天才醒過來,可是,他就是覺得她似乎有些不一樣,可是哪裡不一樣,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慕容舒清深吸了一口氣,才一字一句地回道:“我要讓他爲自己做的事情付出應有的代價。”她肩上的傷到現在還噬骨地疼;紫鴛身上的傷有多處深及骨頭,不知道會不會有後遺症,這次的經歷也極有可能造成她心靈上的創傷;還有莫殘,到現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這些,都是宏冥造成的,她又怎會讓他做了這些之後,仍逍遙於世?!
一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慕容舒清這樣的人都發怒了?裴徹想要問,可是慕容舒清顯然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接着說道:“不過這需要時間,最少也要兩個月才能見成效,接下來就要靠你們了,要是撐不住,失了臨風關,我軍士氣大減,軒轅逸的神話被打破了,就算他們聯盟失敗,我軍怕也很難反敗爲勝。”
“他們想贏沒有這麼容易。”就算蒼月與燕芮聯盟,有些麻煩,他也一樣無懼,這戰場之上,還沒有他軒轅逸怕的敵人。
說到這場戰爭,裴徹問道:“對了,軒轅逸,今天你去查看結果如何?”不知是否與他昨晚查看的結果一樣。
劍眉再次皺了起來,軒轅逸點頭回道:“你昨晚沒有看錯,他們確是在擺陣。只是陣勢奇特,我還沒有看出是什麼陣。”利用陣勢作戰,戰場上是常有的事情,可是一般軍中陣勢多是用人或者利用兵器來實現,像這樣大範圍利用實物作戰的,本就不多,尤霄擺出來的就更是奇特,一時間,他也沒有頭緒。
軒轅逸的說法,與他想的一致,裴徹苦惱地說道:“我也覺得奇怪,陣勢擺得很大,看起來似乎破綻百出,毫無章法可言。”忽然,裴徹話鋒一轉,對着慕容舒清問道,“舒清,你有什麼看法?”
“我?”慕容舒清一愣,從他們講陣法的那刻開始,她就沒有認真聽,她已經很累了,再說,對於這種玄妙的東西,她根本不懂啊。還是裴徹把她當成百事通了
?無可奈何地一攤手,慕容舒清笑道:“我對行軍打仗,陣法術數之類的一竅不通。”
慕容舒清正要接過綠倚重新沏好的茶,軒轅逸的大手卻將茶攔住,看她一臉的倦容,軒轅逸起身說道:“好了,別再喝了,你也累了,休息吧。我們出去了。”
裴徹也趕緊勸道:“舒清,你的身體纔好些,好好休息纔是。”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營帳。慕容舒清看他們的神色,猜想兩人必有未盡之語。不過她真的是累了,疲倦席捲了她,算了,留給他們去煩惱吧!
“小姐,你怎麼起來了?”綠倚連忙放下新沏好的茶,緊張地扶住慕容舒清靠着牀幃的身體。這傷纔好了一點,小姐就不安分了,軍醫都說了,要是傷口再裂開,就要留下很醜的傷痕,可惜小姐偏偏不以爲意。
慕容舒清一手扶着牀幃,一手扶着綠倚站好,回道:“我都躺了五天了,傷口也好多了,讓我走走吧,再躺下去我的骨頭都快僵硬了。”她還沒有躺在牀上這麼久過。
綠倚想了想,看慕容舒清今天的精神確實很好,才點頭說道:“那好吧,就在屋裡走走。”
屋裡?慕容舒清很想沒有氣質地翻一個白眼,就這麼個小帳篷能走什麼
?輕輕扯着綠倚的袖子,慕容舒清小聲笑道:“今天陽光很好,在帳前走走可好?”
“可是……”小姐怎麼也學唐小姐的壞習慣,這一臉期待、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她怎麼拒絕嘛!綠倚正在慕容舒清的眼光下掙扎着要不要答應,忽然,一聲綿長響亮的號角聲忽然響起,那既急促又低如洪鐘的號角聲嚇了兩人一跳。綠倚心有餘悸地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軍號。”慕容舒清淡淡地低語。放開綠倚的手,走到窗前,輕掀厚重的窗帷,只見外面士兵迅速有序地奔跑着,這時候吹響軍號,難道是蒼月已迫不及待了?
綠倚也很好奇,走到門邊說道:“我去看看。”
慕容舒清放下手中的窗帷,對着想要踏出帳外的綠倚說道:“綠倚,回來。”這是軍營,可不是家中後院,哪是她想看就看、來去自如的地方。再則,外面並不安全,她怎麼能讓綠倚出去冒險。
綠倚剛出了帳門,就看見平時還很莊嚴平靜的大營裡,所有將士都嚴陣以待地集中,沒有人說話,只是不斷揚起的塵土和他們臉上嚴肅的表情,都讓她感到緊張和壓迫了。聽到慕容舒清的聲音,綠倚趕緊退了回來。
綠倚還傻愣愣地站在門邊,慕容舒清好笑地搖搖頭,在牀邊坐下,輕喚道:“來人。”
很快,從帳外閃進一個人影,灰色的布衣,黝黑的臉色,看起來極其普通,和每一個家僕一樣,抱拳行禮道:“主子。”說完,他恭敬地微低着頭,等待慕容舒清的吩咐。
他的出現讓慕容舒清微微勾起脣角,好好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很普通的長相,很普通的裝扮,很普通的氣勢,但是她很滿意炎雨安排他做她的暗士,沒有用一身黑衣彰顯神秘,沒有用面無表情凸顯冷傲,沒有用迫人氣勢宣告能力。不卑不亢,不溫不火,內斂沉穩,她喜歡。慕容舒清收回審視的目光,笑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男子回道:“是。”便如來時一般迅速閃身出了帳外。
綠倚回到慕容舒清身旁,扶着她說道:“小姐,我扶您在帳裡走走吧,外面現在也走不了。”
慕容舒清輕輕搖頭,說道:“不了,陪我喝杯茶吧。”她可不想在這小帳子裡散步。
“哦。”綠倚拿來茶具,兩人對着坐在矮几前,喝着茶,綠倚也不多說話,她想,小姐現在一定在想着軒轅公子和軍中的事情,她只要專心煮茶就好了。
蒼月這次叫陣,是尤霄對軒轅逸發起攻勢的首戰,必要先聲奪人,畢竟軒轅逸在各國間的名聲都很顯赫。對戰東隅,蒼月軍士心中必有莫名的恐懼,若是這次可以小勝,那便可讓他們對尤霄信服,也可以威震東隅,所以這戰,他必是要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