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紀相仿的少年此刻立於擂臺上,一人持雙鐗,此人便是那羅勇,另一人則是手無寸鐵無所憑持,便是周圍無數人看好的顧長羌。
望着臺上二人,周圍不少人都在加油鼓勁,場面十分熱烈。
古秋也將自己的目光投到了顧長羌身上,露出幾分打量,此人臉色沒有任何波動,就淡然的立着,以古秋的眼界自然能看到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這顧長羌身上有一股格外強烈的銳氣,感受着這股氣,臉色浮出一抹笑意來。
倒是沒有白等,此人果然有幾分不同尋常。
此刻那王統領示意周圍人肅靜,然後宣佈第三場正式開始。
羅勇面色之中滿是凝重的望着自己的對手,顧長羌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他也知道此戰幾乎不可能獲勝,想到此處後,心裡也慢慢釋然了,眼神中的壓力散去,露出一抹輕鬆之色,衝其拱手抱拳:“請賜教…”
顧長羌望着羅勇似乎是猜到了後者心境的變化,也難得衝其拱了拱手:“我會全力以赴的…”
羅勇聽後不由笑了笑:“不勝榮幸…”眼神中浮出一抹昂揚戰意來。
就在下一刻,羅勇突然動了,身軀雷動,同時手中雙鐗揮舞捲起強烈的罡風來,這一招威勢極盛,力道絕倫,速度駭然,角度刁鑽,已經是他的全力一擊了。
顧長羌無睹這般凌冽的功伐,仍淡然立着,臉色依舊泛不起任何波動,就在羅勇的雙鐗即將狠砸在其胸前的這一刻,突然動了,力若萬鈞身軀暴動,在這一瞬間,雙手呈爪,直衝羅勇的手腕處抓去。
羅勇自是察覺到了這種狀況,想阻止可卻發現,顧長羌的速度竟已經突破了他認知的極限,此刻手中雙鐗已經喪失了目標,下意識的想要收勢進行防守,可已是無能爲力。
就在下一刻,顧長羌的雙手已經扣住了羅勇的手腕,運力一震,羅勇手中雙鐗已是不受控制的脫手,伴隨着兩道清脆聲落地。
羅勇面露駭然,雙手立刻緊握成拳,要同顧長羌進行近身格鬥,卻陡然發現那顧長羌的手已經成掌刀抵在了自己的脖頸處。
羅勇失神片刻,隨即意識到這一點後,那握緊的拳也就鬆開了,將渾身上下運的力卸掉,此刻勝負已分,自然也沒什麼好掙扎的了。
顧長羌也慢慢的將自己的手刀放下,二人分立,依舊是那副淡然甚至透着幾分生冷的模樣。
此刻周圍人一片譁然,預料到了這一次會結束的很快,可沒想到竟能這麼快,幾乎就是發生在一瞬之間,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
一時間皆是議論紛紛,皆在感嘆着這顧長羌的實力,怎麼如此驚人?
古秋身旁的那位中年男子此刻也是一臉惋惜道:“哎,果不其然,面對顧長羌,羅勇這小子輸了倒也正常…”
古秋聽後也是笑了笑,那羅勇的實力也算不錯了,足有武道八品,可在顧長羌面前還是遠遠不夠看,這是單純實力上的碾壓,不是什麼技巧能夠彌補的,正所謂一力降十會便是如此。
擂臺上,羅勇衝着顧長羌抱拳道:“多謝手下留情…”
顧長羌道了句無妨後,沒有多言便就轉頭下了擂臺。
望着顧長羌下去的身影,羅勇心中泛起一絲悔意,撇嘴嘀咕道:“還不如不全力以赴呢,哪怕應付着讓我在你手下走幾招也好啊,這也忒打擊人了…”一副委屈樣兒,後便彎下腰抱起掉在地上的雙鐗也下了擂臺。
“第三場,顧長羌勝…”那王統領的聲音再一次傳來:“下面進行第四場…”
既然見識了那顧長羌,古秋便就不在多留了,同身旁那中年男子打了聲招呼後便就牽着小黃離去,周圍已經擁了不知道多少人,就是出去也費了些功夫。
又在周圍轉了轉,尋了家客棧要了間客房,未餓先困,畢竟這近乎幾日都是在趕路,中間也沒怎麼歇過,自然得好好補一覺才行。
再醒來已是天徹黑時,客房內映着外面的燈火璀璨,也不覺得很烏黑,古秋還帶着幾分癔症,不過睡得還算滿意,近三個時辰,足夠了,稍稍恢復了些意識後下牀,懶得點油燈了,趁着那微薄的光走到那盤匜處洗了把臉,將臉上的睡意驅散。
推門出去,走到樓下大堂中,下面很熱鬧,大多都是在議論下午的武會事情。
“下午這十六場比試果真是場場精彩啊,老王老錢啊,你們沒去可真是太可惜了…”一桌子上一人眉飛色舞的衝着身旁兩好友道。
“這等好戲你當我們不想看?我們不是下午忙嗎?”二人皆是一臉懊悔的神色。
“倒也無妨,最後聽師爺說,明日上午繼續比鬥,然後角逐出八強來,下午進行決戰,決出前三,得到那乾昌武院的直入名額…”那人直接說道。
另外兩人咬了咬牙:“明天必須去,關了店門也得過去湊湊熱鬧…”
“要去就早一些,去晚了你倆就隔着十里地看吧…”那人笑道。
“好,明日叫上我倆早早過去佔位置去…”二人也應道。
古秋倒是聽得仔細,隨即笑了笑,便尋了張空桌,喊來小二要了些酒菜,一個地方的酒總是沉澱着當地獨有的記憶,或清冽香醇,或辛烈噬心,亦或是其他的千奇百味,各不相同。
正所謂,一方水土一方人,酒也是如此,此刻正酌飲的叫龍柏釀,便代表這龍柏郡的特色,剛一入口那中辛辣苦澀會灌滿整個口腔,勉力嚥下肚後會覺得五臟廟在烈烈翻騰如同燃燒起來一樣,可再往後慢慢的適應後,醇香散溢,諸味協調,烈而不衝,濃而不豔,別有一般滋味,回味無窮。
同這裡的生活一般,地緣偏遠,山高險峻,民風剽悍,而且口音生冷硬倔,從外面來的人自然會有百般不適應,可處的時間久了,便就不覺得了,反而會被這份古樸純粹所打動,會感到幾分親切。
對於酒古秋起初是不喜歡的,只覺得辛辣苦澀,品不出所謂的醇香綿柔來,可後來偏偏碰上了位嗜酒如命的先生,耳濡目染加強塞硬灌之下久而久之便就喜歡上了,不過其年紀小,未經歷過什麼風浪波折,自然不會對其成癮,故能有所控制,酌了莫約一小壺,意識微微有些升騰便就收住了,每次飲到這般時候便是最美的。
酒足飯飽,天色還早,自然不可能再來一覺。
便就出了客棧,客棧外微風徐徐,未曾帶着寒意,格外舒坦,天幕上皓月清熒繁星似錦夜景如畫,仰着頭,不禁淪陷其中。
稍回過神來,便就邁開步子向着四周溜達而去,倒也沒什麼特意的去處,也不爲周圍的繁華鬧市,也不爲那天上的盈月繁星,而是爲了賞風,不錯正是此刻的良夜清風。
走了不知道多遠,終於夜更深了,風中夾裹了一絲涼意,古秋頓了頓腳步,下意識的裹了裹衣衫,便就打算回去了。
此刻周圍原本喧鬧聲都零落了幾分,或許是身處偏僻的緣故,那街巷處也透着幾分蕭瑟淒冷,而正此時,一道人影被宅門前的燈火拉得老長,逐漸匯與那路口處。
古秋自是看見了這道影子,慢慢的挺住腳步,而此刻古秋的影子也被身後的燈火打在那街道上,兩個漫長的影子此刻有一處疊在一起,呈一個直直的角,同樣的,那人似乎也挺住了腳步。
燈在涼風下恍恍拂動,而人影卻在這一刻定格,時間似是凝滯了一般。
二人誰都沒有動,就這般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時間。
終於,古秋動了,邁開了步子朝前緩步走去,同樣的,那道影子在此刻也是如此。
在那街角處,兩個影子的腳彙集到一起,二人終於是看到了對方的廬山真面目。
古秋微微一愣,望着此人隨即反應過來,臉色上浮出一抹笑意來,怎麼也沒想到,竟會這般的有趣。
這一人也凝望着古秋,臉色冷淡,不知道其在想些什麼。
就這般望着,漸漸的,二人的目光中似有戰意昂揚凝聚,似乎下一刻,雙方就會突然暴起,利刃飛揚,寒光縱橫一般。
可突然,古秋身上運的力卸下了,戰意消退望着眼前這人笑道:“我知道你的名字…”
聽到這句話,這人臉色依舊冷淡:“我現在在這城內應該還挺有名…”
古秋倒沒有反對:“這倒是真的…今日便算了,你我還會再見的,到那時候再打吧…”
聽此,這人也將身上的力卸下,臉色依舊懶得有任何波動道:“好,那就到時候打…”說罷之後,便就接着邁步,接着向前走去,不做任何停留。
至於所說的還能不能再碰上,他沒有絲毫懷疑,他的有些直覺是很準的。
“其實結果都一樣…”古秋望着這人的背影正色道:“你不是我的對手…”言罷後也接着向前走去,片刻後耳中傳來一道冷淡的聲音。
“那得打過才知道…”
聽着這聲音,古秋不由笑了笑,接着朝客棧處走去了。
二人離開了,隨後這偏僻的街角處,再度恢復了冷清,空無一人,只有那燈火夾雜着月光映襯着周圍院牆的影子,在此刻的涼風下微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