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驅
以不可思議的急速閃過了排斥力量最爲凝聚的核心,周離擦着狂潮的邊緣逆襲而上,手中的手槍被接連不斷的扣動扳機,直到射空了最後一顆子彈。
短短數秒之間,他的身上就已經出現了好幾道被急速飛舞的碎片切割出的傷痕,而就在最後一道槍聲消散的時候,敵人的身上已經出現了第四個噴涌着鮮血的深邃傷痕。
憑藉着鍊金強化的骨骼支撐,就算是額頭受到了子彈的正面衝擊,那個男人竟然沒有當場斃命。
子彈已經深深的嵌入他的額頭之上,但是已經崩裂出一道道縫隙的顱骨卻未曾被子彈的動能所貫穿,而是死死的咬合住那一枚熾熱的子彈。
經過改造的神經網絡令他在如此的劇痛和重創之下也未曾休克暈厥,反而激發了身體之中埋藏的指令,釋放出令他更加瘋狂的激素。
就在重創之中,他怒吼着擡起了傷痕淒厲的左臂,向着周離猛然展開手掌。就在五指之間,再一次亮起了被周離所打斷的光亮。
這一次,是無與倫比的引力!
排斥和吸引,在瞬間兩種力量融匯在一起,將整個爆發的洪流束縛,化作力場和無數高速旋轉的碎片所交織的漩渦。
名爲‘雙極’的能力在此刻提升到巔峰,排斥和吸引的兩種作用力量牽引着一切事物捲入漩渦之中,乃至空氣都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一座漩渦所鑄就的絞肉機,已經向着周離展開入口。轉瞬之間,周離將被扯進其中。
而就在那一剎那,周離空無一物的手中卻響起了魂靈的哀鳴,天啓武裝.哀哭之刃——具現化完成!
向着前方的恐怖漩渦,他舉起手臂,血脈之中再次響起了宛如雷鳴一般的心跳聲。
流淌在血管之中的血液被心臟的搏動所捲入心房之中,又在那瘋狂的擠壓涌出。向着全身擴散而去。
狂暴的力量隨着血液的流動而匯聚而來,每一束肌肉都在瘋狂的顫動着,隨着周離的動作將全身的力量匯聚在他的右臂之上。
刀鋒的寒冷光芒從層層扭曲的風壓之後亮起。如同燃燒一般刺目,向着前方斬落。
冰冷的光芒一閃而逝,宛如流星!
而宛如千萬魂靈哭號的聲音卻重疊在這一瞬間奏響。斬破了前方的力場和漩渦,化作刺破人耳膜的尖嘯。
隨着那幾乎令人心臟停止跳動的恐怖嘯聲,一道淒厲的裂隙從漩渦之中擴散開來,
宛如天穹碎裂,流星墜落,燃燒着貫穿了前方的一切事物,刺入地殼深處。
在那一瞬間,敵人所製造出的力場……被擊碎了。
就在破碎的力場之後,一雙陰冷的青色眼瞳浮現,疾馳而來!
感應到力場破碎的反噬。消瘦的男人的皮膚破裂,鮮血噴涌而出,頃刻之間宛如浴血一般淒厲。
頃刻之間遭受重創,但是卻未曾令他恐懼,相反。他已經徹底瘋狂。
雙頭鷲的成員從來都不曾畏懼過死亡,他們存在的意義便是復仇和殺戮,將這個陳腐的世界都破壞殆盡。
他們每一個人都早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也都曾經有過和死亡擦肩而過,與死神共舞的恐怖回憶。
正因爲如此,他們才強悍瘋狂如斯。即使在最後也要拉着敵人一起墮入深淵。
就在他嘶啞的咆哮之中,破碎的力場再一次匯聚而來,引力和斥力從他的雙手之中爆發而出,向着周離席捲而去。
而就在那一剎那,他身後的黑暗中無聲的出現了一個魁梧的身影。
不知何時,他出現在那裡,距離前方的敵人只剩下咫尺之遙,無聲的深吸了一口氣,胸腔鼓起。
在那咫尺之間,他跨出了半步。半步踏出,如鐵壁推進。
半步,崩拳!
瞬間,西裝之下被束縛的肌肉鼓起,令做工良好的布料發出了即將崩潰的哀鳴,就在咫尺之間,剛猛狂暴的力量穿腰走跨,匯聚在他的右拳之上。
昔日形意大師郭雲深可半步崩拳打天下,而此刻從那個人手中所展露出的崩拳技藝,業已達到了爐火純青的高深境界。
寧在一思進,莫在一思存!
宛如古籍之中所描述的那樣,果斷而凌厲,鐵拳帶着山崩地裂的氣勢,突破了咫尺之間的距離,如箭出弦,狠辣無雙的崩勁蘊藏其中,一觸即發。
瞬間,正中敵人的後頸,恐怖的勁力瞬間如狂潮傾瀉進敵人的軀殼之中。
卡啪!
頸椎斷裂的清脆聲音響起,向着周離發出凌厲攻擊的男人此刻腦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垂落,掛在脖頸之上。
五官之中滲透出粘稠而猩紅的鮮血,兩顆眼珠已經被從腦後傳來的巨大力量所震碎,破碎的組織從眼眶中流淌而出。
一擊之下,頸椎碎裂。
緊接着,無堅不摧的刀鋒從正面貫穿了他的心臟,絞碎他最後的一線生機。
銀色的樹形圖從刀鋒之上擴散開來,捲走了他的靈魂和性命,周離的手掌覆蓋在他的腹部之上,隔着一層被鮮血染紅的外套,達到第三階段的命紋被剝離而出。
在瞬間剝離第三階段命紋,由此而損耗的精神力量令周離也眼前一黑,幾乎踉蹌倒地。
幸好魏宰的手掌從倒下的屍體之後伸出,扯了他一把,將他拉起來。
看着喘息的周離,魏宰以爲是他受到了創傷,忍不住有些愧疚的解釋道:“不熟悉路,來晚了。”
“不是你的原因。”
周離被他扶着站起來,低頭看着地上那一具屍體,沉默了片刻之後,以利刃切開他額頭的皮膚。
隨着血肉的剝落,已經異質化的顱骨上,顯露出周離記憶中的‘雙頭鷲’紋章。
“果然……”
周離沉默的看着那一個徽記,神情之中出現了一絲憤怒——竟然又是這羣傢伙!
只是,符命又怎麼會跟他們扯上關係的?
作爲情報和物品販賣中介的‘幽魂’一直謹守着‘中立’的原則,並以此遊走在各大勢力之間。
作爲其組織成員,符命摒棄中立的原則,怎麼會去招惹到‘雙頭鷲’的人?
最重要的是……既然出現的話,他會只是一個人麼?
其中隱藏的謎團太多了,周離一時間想不清楚,但是看來自己似乎真的被符命拖進一趟渾水裡了啊。
在旁邊,魏宰看着周離檢查屍體,有些遺憾的感嘆:“可惜,動手太快了,沒有留活口。”
“既然是敵人,就沒必要留活口,這種傢伙,哪怕剩下一口氣也能夠對我們造成威脅。”
周離頭也不擡的翻找着他的口袋和衣服,“況且,死人有的時候比活人更有價值。”
魏宰不解:“價值?”
周離擡起了他的鞋,看着鞋底的泥土,低聲笑了起來:“因爲它們永遠都不會說謊。”
“泥、石子、還有生石灰。”
他放下了屍體的鞋,勾起他的褲腳,察覺到這裡似乎被水浸透過,一層白色的粉狀物凝結在上面。
揉了揉殘留在之間的粉末,他恍然大悟,“是鹽。”
低頭想了一下,他嘆了口氣,強忍着作嘔的衝動,切開屍體的腹腔,看着被刨開的胃囊,皺起了眉頭:“果然,吃的都是海產。”
隨手將手在屍體的衣服上擦乾淨,周離站起身來感嘆“似乎想明白一點了。”
魏宰一頭霧水的看着他,表示無法理解他究竟發現了什麼。
“褲子是被海水泡過的,晚飯這傢伙吃的也是海鮮,這傢伙應該在海邊呆過,可能就是剛剛從海上來的。”
“這個傢伙身上沒有護照,要麼是偷渡,要麼就是放在旅館了——可是哪一條船會糟糕到讓乘客都被泡在海水裡?哪個旅館地上會有生石灰?”
魏宰沉默的想了一下,忽然說道:“老城區的碼頭,應該是那裡。”
上陽是一個小鎮發展成的城市,原本也只有一個簡陋的碼頭,能放幾條小舢板去抓魚,吃水太淺。
改革開放之後,市政府要發展海運,又在新城區的西郊修建了一個全新的碼頭,後來又修建了一系列的大型設施,到後來來來往往的商船都開始在那裡停泊。
一方興盛,而另一方卻開始衰敗。老城區的碼頭日漸廢棄,一度無人問津,最後卻被走私的販子和偷渡的人蛇們悄悄利用起來,變成一個另類的犯罪溫巢。
“你確定?”
魏宰點頭:“那裡靠近礦區,我記得有一個石灰作坊……走私和偷渡的頭子來來去去就是那幾個,如果想要查的話,一清二楚。”
周離沉默的思索着,良久之後從口袋裡掏出了那一張皺皺巴巴的名片,忽然低聲笑了起來:“沒想到這麼快就有用到的時候了啊。”
回到了車中,他撥通了那位‘鮑魚哥’的電話號碼,靜靜的等待着通訊接通。
“喂?我是鮑魚,哪個?要貨明天說!”
聽到他隱約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周離說道:“陳先生你好,我是周離。”
電話裡的聲音愣了一下,很快,那些嘈雜的背景聲音就消失了,鮑魚吐掉了嘴裡的檳榔問道:“啊?周先生啊,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