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趁着安無忌處理公海事物的時候,入侵我們的數據庫,不僅偷走了爲數不小少的內部檔案,而且……”
雲叔停頓了一下,神情中浮現一絲嚴峻和憤怒:“還有接下來一段時間內我們的行動安排,以及‘監獄’的設計圖、防衛體系和輪換時間。幸好監獄內部工作人員的消息沒有泄露。”
就在一片沉默之中,老人翻看着手中的報告文件,良久之後擡起頭,和煦的神情消失不見,變成了冷峻無比的嚴肅神情:“誰做的?查到了沒有?”
“是‘雙頭鷲’,這其中應該還有其他方面的影子……他們處心積慮潛伏了這麼長時間,我懷疑我們內部也有間諜。”
雲叔回答道:“監獄那裡我已經修改過防衛的計劃,提高了警戒,接下來一段時間內,我們可能要修改很多行動計劃了。”
“這個是必然的事情,只是……”
老人思索了半響,再次問道:“還有什麼重要機密丟失了?”
“一部分行動部門的人員檔案。”雲叔停頓了一下,有些慚愧的看向周離:“其中也包括你的。”
瞬間,周離皺起眉頭,心中忽然升起一絲危機感:“裡面寫了什麼?”
雲叔有些傷腦筋的揉了揉眉心,回答道:“履歷、能力的評估,還有行動的報告。幸好你是編外,行政上的重視度不是很高,資料也不是很詳細。”
周離沉默的看着雲叔,直到他眼神浮現出一絲無奈,才緩緩開口:“但願如此。”
雲叔無奈聳肩:“放心,我什麼時候坑過你?”
周離沉默不語,直到他有些慚愧的扭過視線,才說道:“這就跟我說‘我從不騙人’一樣的讓人沒法相信。”
雲叔還準備再說點什麼,但是周離似乎不願意再等下去了,低頭看了一下腕錶上的時間,說道:“好了,我想我應該離開了,接下來的事情我也不方便再聽,而且下午還有一些事情要安排。”
“下樓找洛白,如果要去什麼地方的話,他會送你去的。”雲叔說道:“這也算是另一種保護?”
“那就太感謝你了,不過你確定被人拿走的檔案裡沒有‘洛白’?”
雲叔又被嗆了一下,無奈回答:“大概……”
老人旁觀着這一幕,低聲的笑了起來:“小云,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你這麼吃癟的樣子了啊。”
雲叔汗顏回應:“讓您見笑了。”
周離向着老人笑了一笑:“多謝您能夠浪費這麼多時間和我聊天,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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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小夥子。”錢麗珍點頭:“順帶說一句,過兩天就是‘太一之環’的鍊金技術交流峰會,去看看吧。那可是難得的大型展覽。”
“我會的。”
周離點頭,走出門外。
錢麗珍目送着他離開,忽然笑着說道:“不錯的小夥子,不是麼?”
“確實,可惜他沒有向這一方面發展的想法,而且……”
“脾氣偏激一點其實也沒關係的,你們當年不都是這個樣子麼?”
在午後的陽光下,老人摘下臉上的眼鏡,柔和的笑了起來:“在我看起來,你們都是我的學生,還都是那些會因爲和漂亮女同學一起值日而打架的小孩子。”
說道這裡,她滿含深意的看着雲叔一眼:“可惜你更賊一點,偷偷來向我舉報,結果最後當了值日組長。”
聽到老人說起當年的糗事,雲叔忍不住有些尷尬的笑了起來:“您就不要說我以前的那些事兒了,這不已經過了很多年了麼?”
“是啊,很多年了。”老人有些黯然的說道:“那些學生,長大了一批,走了一批,零落在這個世界上,肯留下來和我說說話的,現在也只有你一個啦。”
“老師,我自始至終都願意相信您對我們說的話。”
雲叔看着她臉上蒼老的皺紋,認真的說道:“我也相信,中國也會變成那麼美好的國家。他們哪怕在死去的時候……也是相信的。”
“哈哈,當年你要是這麼會說話,我就讓你當班長了。”
錢麗珍笑了起來,重新戴上老式的玳瑁眼鏡:“不說閒話了,讓我看看,在我這個老人家退休之前,還會誰想在我眼皮子下面搗鬼?”
……三分鐘後,周離在一樓大廳裡找到端坐在會客區沙發上的魏宰,還有沉默的坐在對面的洛白。
他正在漫不經心的玩弄着指尖幾個懸浮着的櫻桃——一不小心重力場失控,就會讓櫻桃被擠碎。
看到周離來了,他沉默了片刻,終於還是率先開口說道:“雲叔讓我這兩天負責你的安全,接下來準備去哪兒?”
他現在的表情如果需要詳細形容的話,大概就是那種‘要不是雲叔我纔不想理你呢,哼!’的感覺吧?
周離看着他彆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點頭說道:“去‘醫院’,有勞了。”
洛白沒有聽明白,疑惑的問:“哪個醫院?”
周離拉開車門,說道:“哪個醫院能夠治莫氏綜合徵,就去哪個醫院。”
洛白愣了一下,然後點頭。
在再次啓動的車上,周離沉默良久之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出一個電話號碼。
在漫長的忙音之後,電話被有些忙亂的人接起:“喂?是周先生麼?不好意思,剛纔正在忙。”
“我已經到中海了,將要馬上就到醫院。我想去看一看符秀,現在方便麼?”
電話那頭的醫生思考了一下,點頭說道:“行,到了之後你打我電話,今天醫院有點亂,我下去找你。”
“那麼就這樣吧。”
周離點頭,掛掉電話,恢復了沉默的狀態,只是神情越發的有些陰沉。
五分鐘之後,洛白隨着周離走進醫院的門口。神情沉默而疑惑,他從沒有從周離的臉上看到過這麼複雜的神情,像是感慨,又想是忍耐着什麼的的不安。
他不知道局長究竟和周離說過什麼,也沒有想到平時總是微笑的周離臉上能出現如此複雜的神情。
他原本以爲周離是準備去看陸華胥,但是卻不明白‘符秀’究竟是誰?
無聲的跟隨在後面,魏宰或許是唯一能夠察覺到周離心中憤怒的人,但是他已經習慣沉默,一言不發。
而周離心中,卻沉默的思索着老人在閒談之時說起的話語。
“如果把整個人百分之七十的組織用機械代替,最後把大腦皮層的細胞序列使用量子技術掃描保存,最後複製成人造人可以算是治癒的話……那又算是什麼新的進展?”
老人的話一次次的在耳邊迴盪,令周離每一次沉思的時候,心中抑鬱和煩躁都在宛如野草一般增長。
符命拼了性命換來的希望僅僅是這種令人無法接受的結果,事實的真相不僅再一次的宣告了符秀的死亡,也令周離心中產生了不知如何宣泄的怒火。
只是,應該怪誰呢?向誰去發泄纔好?密斯卡託尼克的荒謬進展?雙頭鷲?絕症?還是所謂的命運?
他不知道,但正因爲如此,心中才抑鬱煩躁的令他想要發瘋。
就在沉思之中,他聽見了樓道前方傳來的聲音。
“這裡不能進。”
有個精悍的年輕人攔在周離面前,神情不遜的低聲說道:“走開。”
周離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又從他身後看到戒嚴的軍人:“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就是不能進!”男人冷冷的看着周離一眼:“滾遠一點,別讓我說二次。”
周離沉默了片刻,神情不變,說道:“我是……”
“沒看見戒嚴了?還是沒看見他們的槍?”
周離的話被毫不客氣的打斷,男人踏前一步,尋釁一樣的推搡着周離,但是卻發現周離的身體卻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
緩緩擡起頭,周離眼中閃過一絲陰沉的青色,手指隔着口袋按在一片堅硬的鐵片上,低聲說道:
“我猜你也一定沒看見我的槍。”
在後面,洛白察覺到詭異的氣氛,拉了周離一把,低聲說道:“讓我來。陸華胥剛剛被送到這裡,戒嚴都是規定,沒必要生氣。”
說着,他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證件,對着面前的男人笑着說道:“都是局裡的,我是行動部,帶他進去找個人。”
男人抱着自己精悍而結實的雙臂,不屑的瞥了一眼洛白手中的證件,緩緩搖頭:“嘿嘿,認出來了,不行。”
洛白皺起了眉頭,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陸華胥就在特護病房,出了事兒誰都擔待不起。南朝哥剛剛交代了,誰都不讓進。”
男人的口中說出了令兩個人再次皺起眉頭的名字。
緊接着,他看了周離一眼,怪笑着說道:“而且我覺得,尤其是……某些急着去抱大腿的人。”
他的話引起背後幾個人一陣鬨笑,幾個眼神不遜的男人靠在牆角,對着沉默的周離指指點點,低聲的說着什麼。
周離深吸了一口氣,最後一次壓抑心中的怒火,輕輕的推開擋在前面的洛白,神情陰冷而漠然。
“怎麼,想要在這兒動手了?”
男人看到周離的樣子,頓時怪笑起來,挽起了自己的袖管:“來啊,我倒要看看你包了天大的膽子,究竟有幾斤幾兩。”
周離沉默不語,一直沒有說話的魏宰跨過洛白,踏步上前。
而空氣中卻無聲的閃過一道隱約而清亮的聲響,宛如蟬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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