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很糟糕?,
十幾分鍾後,洛鼻坐在駕駛席上,忽然問。
周離擡頭看着窗戶外面,聽到他的話,忽然低聲笑了起來,笑完良久之後回答:“忽然發現,今天這句話我聽到很多次了啊。”
“結果呢?”
周離扭頭看了他一眼,認真回答:“一次比一次要糟。”
聽到他這麼說,洛白想娶笑,可是不知道怎麼說纔好,良久之後才發出聲音:“靜一靜就好了,要來根菸麼?”
“不用,戒了。”
洛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煙都能戒?你也太無情了啊……”
“怎麼說?”
洛白好不容易止住笑,認真的想了半天之後開口說道:“青丘姐在閒聊的時候告訴我,其實一個男人呢,吸菸什麼的算不上壞‘毛’病,反而可以看出很多事情。”
“比如說?”
“比如說?”洛白撓了撓下巴:“比如說,喜歡‘抽’一種牌子的男人比較專情,喜歡每種牌子都試一試的男人會很‘花’心,最可怕的呢,就是你這種人。”
周離不解,擡頭看着他:“有多可怕?”
洛白回想着當時楚青丘的神情,想起那個下午,她一邊揮舞着八卦雜誌,拍着膝蓋指着自己:“因爲說不‘抽’,就不‘抽’的男人最無情啦!”
他沉默了一下,張開‘欲’言又忽然低聲笑了起來,改口說道:“因爲你們很省錢嘛,說不定存下‘私’房錢就去勾搭小姑娘。”
“這也行?”周離愣了一下:“你相信?”
洛白一臉理所當然的點頭:“我信啊。”
說着,他又笑了起來。
他相信,哪怕是她剛剛在八卦雜誌上看到的,現學現賣也無所謂。
只要是她的話,他都信。
“幸好我不吸菸。”他低聲嘟噥着。
周離看着他複雜的神情,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能嘆息着問:“現在去哪兒?”
“去酒店,局裡掏錢給你定了房間。雖然不是五星級但你湊活着住吧。”洛白回答:“那裡也算是局裡的招待所,警衛什麼的,也比其他地方要強一點。最近來了不少客人,安保措施也加強了不少。”
“客人?”
“對啊,你知道嘛,那個什麼太一之圈國際鍊金技術展覽會就要在中海開了,各國都來了不少人。我要是你,在那裡住着的話,碰到老外或者洋老太太就錯過去,握個手讓他們給你籤個名,反正總歸是錯不了。沒準以後要買他們的東西,還能看到你是他們的粉絲的份兒上打個八折……噗,哈哈!“周離聽完之後,頓時有些無奈。因爲這麼長的話裡,每個字似乎都充滿了微妙的違和感,但是究竟要從哪裡吐槽開始,他又無從下手。
沒辦法,他只能逮住最開始的地方先說:“是太一之環,不是太一之圈。”
“有什麼區別麼?”洛白扭頭看向他旋即被他的眼神刺痛:“幹,別用這種看文盲的眼神看着我好吧?”
周離收回了那種淡淡的鄙視眼神,解說道:“如在其上,如在其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蹟這是最早的鍊金術文獻《翠‘玉’錄》裡的箴言。
算了,你沒看過也可以理解。”
“你那種“不知道就算了,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啊我可是正兒八經科班出身的能力者啊‘混’蛋!沒道理我不知道你知道啊”
“第一,就算你說是自己科班出身但云叔早就當着我的面說過你是不良了,這事兒離現在還沒過兩章呢。所以你不知道,應該是合情且合理的。第二,我家學深厚,《翠‘玉’錄》這種入‘門’級資料十五歲就看過了。所以我知道,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對吧?”
周離停頓了一下,補充道:“其實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還有什麼地方不明白的話,可以來問我。”
看,我對你多好不但和你解釋了出處,還給你補課哦親。有什麼不懂的千萬記得來問我呀!有問必答哦~
一臉坦誠老實的周離向着洛白憨厚的笑着,令洛白的表情顫抖了起來。
後座上端坐的魏宰似乎察覺到什麼,翻起眼睛看了人畜無害的周離一眼繼續眯起眼睛,裝作什麼東西都沒有感覺到。
“謝謝指教我知道了。”
良久之後,洛白艱難的發出聲音:“還有……”
“嗯?”周離一臉欣慰的看向他。
洛白握緊方向盤,牙縫裡蹦出了幾個字:“以後,開車的時候不要跟司機說話。”
“哦。”周離點頭,繼續目視前方,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擡起頭看着窗外白‘色’的天空,莫名其妙的,他想起了亞空間中彷彿永恆不散的‘迷’霧。
離開了上陽之後,自己已經無法開啓亞空間,留下七初一個人在那裡,他總是有些不放心。
現在,七初怎麼樣了呢?應該會和機器人玩得很開心吧?
“這個時候不能出一對七!”
在蒼白的世界中,七初一臉認真的對着面前的機器人說道。
相比於七初來說,龐大了不少的機器人臉上那兩個代表眼睛的三十瓦燈泡‘露’出代表疑‘惑’的顏‘色’。
現在它身高三米的身體正蜷縮在地上,十根指頭捏着比他的手指還要小不少的紙牌,不明白規則,歪着頭看着面前氣鼓鼓的少‘女’。
爲什麼?
聽懂了它的疑問,七初臉紅了一下一因爲這樣自己就輸了咳咳, 這個是特殊規則!對,特殊規則!…少‘女’一臉認真的揮舞着手中的紙牌:“這個時候你不可以出一對七!這是犯規的!”
犯規?
邏輯判斷開始建立,因果等式構建完成在雙方勝負懸殊的時候,不能出由兩張“7,號牌組成的牌組。
計算開始,結果完成口新規則更新完畢。
還貼着好幾張紙條的機器人認真的點頭,收回了自己出的牌,然後……,出了兩張“8”
“…”
七初抓着自己最後一張“4”感覺自己又要輸掉了。
“咳咳,你知道麼?這個時候也不能出一對8哦!”
“嗯,嗯,這個是犯規的……”
“喂!你怎麼還有好吧,這個時候也材E出一對五!”
“沒牌可出了吧?”
三分鐘後,一臉得意的少‘女’丟出手中最後一張方片四:“我贏了。”
機器人‘胸’前的工音響裡發出遊戲結束的聲音,然後低頭開始記錄牌局。
新規則更新六條,特殊規則登陸口條如下:在管理員“七初,還剩下最後一張牌的時候“6“7“8“9,等牌組不能出現。
在管理員“七初,沒有比自己打的牌的時候,不能出牌、在管理員“七初,心情值低於三十點的時候,不能出牌……
隨着新規則的納入,機器人的運算核心陷入一陣‘混’‘亂’,牌局的概念被不斷修改,直至最後……
它卡啪一聲,死機了。
3分鐘後,它重新啓動,找不到自己在“死機,之前的運行數據,查看運行記錄的時候,只能找到一片殘缺。
最後,它得出了一個結論…
人類的牌局遊戲是一種極爲複雜且能夠損害本機邏輯系統以及運算過程的可怕〖運〗動。
………人類實在是太可怕了!
“喂喂,怎麼半天不說話?“七初踮起腳敲着它的額頭,發出咚咚的聲音,平衡儀的震‘蕩’令他擡起頭,直視着面前一臉不開心的七初:“本機重啓完成,爲您服務,管理員。”
七初又抑鬱的擡起腳踢了它一下:“早說過了,我不叫管理員,我叫“七初!”
“記錄完成,爲您服務,七初。”
機器人充滿敬畏的發出提高了兩個分貝的聲音:“需要再次運行“牌局,麼?”
看着它呆板的樣子,七初有些抑鬱的坐回地上,搖頭說道:“不要了,我不想玩了。”
“需要運行“五子棋,程序嗎?”
“不要,我不想玩遊戲了。”七初搖頭,心情依舊憂傷,不知道做什麼纔好。
管理員“七初,心情值跌落三十分,管理員“周離,的命令觸發:“別讓她不開心”核心計算開始“娛樂,模式‘激’活,音樂播放開始。
心丁,丁當”丁,丁當開‘門’紅啊紅四方,東方紅,太陽升天青青等煙雨而我在等你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
預想之中七初心情值提升的效果沒有發生,無辜的機器人反而被越發生氣的七初踢了一腳:“吵死了!別唱了!唱得又不好聽”
音樂聲戛然而止,機器人陷入沉默的計算中,兩分鐘後,再次找到了新的方法“調出影像編號172
全息投影生成中,模擬完成…
無聲中,機器人的眼中放出一束凝聚的光,越過七初的肩膀,照在白‘色’的濃霧上,擴散開來。
就像是投影儀的光線落在幕布上一樣,靜謐的圖像開始運行。
月‘色’從天而降,乾燥的冷風彷彿撲面而來,一切都彷彿回到了〖自〗由馳騁的那個夜晚。
七初擡起頭,第不知道多少次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投影,看着自己和周離的模樣,良久之後低下頭,沉默不語。
無聲的影響隨着時光的流逝而結束,然後又再次開始,直到良久之後,七初發出有些難過的聲音:“停下吧。”
影響戛然而止,機器人不解的低下頭,看向蜷縮在坐墊上的少‘女’。
她低着頭,一言不發。這令它運算核心里名爲“疑‘惑’,的芯片再次被‘激’活,溫度提升,有些快要死機了。
它不明白現在的狀況,也不明白她因何而難過。
七初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上有些稚氣的手錶,發出疑問:“半個月……是多長時間呢?”
“半個月,名爲“月球,的天體運行半周的週期,標準時間爲十五日,三百六十個小時。”
“哦。”七初低聲呢喃:“我知道了。”
解釋的聲音戛然而止,沉默繼續,知道良久之後,七初的低聲呢喃響起:“現在才過了四十個小時”
周離已經離開四十個小時了,還有三百二十個小時。
睡了兩覺,看了幾本漫畫書,又和機器人打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的撲克,一直以來都淡漠而懵懂的少‘女’陷入了不知爲何而出現的難過和憂傷之中。
她不知道這叫做想念,這是漫畫裡學不到的東西: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難過,只是覺得自己忽然有些煩躁了。
無法再適應一個人的孤單和寂寞,她有些懷念過去可以安安靜靜做在角落裡,什麼都不去想的自己。
可是…
七初低聲呢喃:只……我有些想他了。”
說完之後,她陷入了漫長的沉默,漫長到機器人以爲她已經睡着的時候,她終於擡起頭,眼神中的疑‘惑’而難過一掃而空。
中樓閣擡頭充滿期待的看上面前的機器人,七初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們去找他,好不好?”
機器人眼中再次顯‘露’出一絲疑‘惑’:“是要爲您構建出行計劃麼?
請輸入目的地。”
“目的地?”
七初終於想起了這個問題,眼中的〖興〗奮頓時有些暗淡:“不知道…他說他要去中海,可是我不知道中海在哪裡。”
再次沉默了良久之後,少‘女’終於想起什麼,‘露’出一絲“問題解決了,的笑意:“我知道了!”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擡起手掌,緩緩的展開五指。
銀‘色’的光芒從她的心口萌發、蔓延沿着肩膀爬上了手臂,直至最後,銀‘色’的迴路覆蓋她的指尖,亮起一道光芒。
在光芒的照耀之下,虛空之中出現一道又光芒‘交’織的隱約軌跡。
一頭連接着七初的手指,一頭向着天空中延伸,沒入了‘混’沌之流中不知道延伸到哪裡。
擡頭看着面前的機器人,七初得意的笑了起來:“雖然不清楚究竟在哪裡,但是跟着走總沒錯了!”
緊接着,她彎腰從‘牀’下面拖出大號的扳手和改錐,對着面前的機器人比劃着:“趴下來改裝一下就好了!”
本能的想到數十次被分屍改裝的恐怖回憶,就算是感覺不到寒冷的機器人也產生了想要哆嗦一下的衝動。
“周離,23歲,男,祖籍上陽人,獨生子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中學老師……”
在夜‘色’下,帶着眼睛的文雅男人低頭看着手平的檔案,柔和的壁燈照亮了他的臉也照亮了那一道經年之後還是依舊猙獰的刀疤。
從臉頰上,延伸到脖頸像是差點就被那狠戾的一刀徹底斬斷。
似乎是感覺有些癢,他擡起手微微的撓了一下,食指上那一枚黑‘色’的戒指在燈光下折‘射’出隱約的光。
隨着指頭的轉動,戒指上顯‘露’出一道雙頭鷲的紋章,清晰而靈動,宛如展翅‘欲’飛。
屈青陽用手指彈了彈手中的檔案,隨手丟在桌子上:“我們準備了這麼久,你們就找到了這麼一點東西?監獄的詳細資料一點都沒有找到。”
隔着鏡片,他的眼中滿是對於對方能力的質疑和不滿。
坐在桌子後面,名爲沃爾特的男人玩‘弄’着手中的紙飛機,聽到他的聲音,有些無奈的聳肩:“青陽先生,時間根本不夠,況且您提供的端口密碼,也只能夠獲得這麼多東西了。誰都不知道那位安無忌先生反映得竟然這麼快我們這裡的一名數據類能力者已經被他在服務器裡重傷了。”
說着,他比劃了一個流口水的動作:“現在他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您總不能奢望他能夠從白癡狀態再回復過來,爲您獲取更多。”
“好吧,我們互相體諒。”
屈青陽的手指微微的敲了敲桌子,最後低聲笑了起來:“不過看來那個老太婆‘精’明瞭不少。”
停頓了一下,他頗爲感嘆的擡起頭看向面不改‘色’的沃爾特:“不過…“美國國家地理學會,的膽子倒是大了不少,竟然敢和我們這羣臭名昭著的恐怖分子合作。”
沃爾特聽到他的話,頓時笑了起來:“雖然不明白“有關部‘門’,究竟有什麼事情能夠得罪“雙頭鷲,的副會長,但只要有共同利益,合作也並非不可能。況且你要報復有關部‘門’,我們要陸華胥的命你看,這是雙贏。”
屈青陽不爲所動:“還有呢?”
沃爾特疑‘惑’的看着他,理所當然的說道:“強者和更強者合作,這可是貧民窟都知道的規則。”
屈青陽笑了起來:“我可不知道“阿卡姆,和貧民窟究竟有什麼相同的地方。”
“確切的說,相同的地方有很多,反正在我看來,完全就是一個地方,只是名字不同而已。”
他低着頭,修長而細緻的十指摺疊着白紙,一艘紙飛機很快出現在他的手中。
“哈~”他對着飛機頭吹了。熱氣,向着牆壁拋出。白‘色’的紙飛機翱翔在空氣之中,穿過了牆壁,飛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去了。
屈青陽看着紙飛機遠去,點頭讚歎:“很不錯的手藝。”
“多謝誇獎。”沃爾特起身,從衣架上取下外套披在身上:“承‘蒙’招待,晚安。”
“晚安。”屈責陽微微的擺手,目送着沃爾特離去。
良久之後,桌子上的電話忽然發出低沉的震動,接通之後,略微有些嘶啞的聲音響起:“先生,我們已經就位了。要開始麼?”
“開始吧。”屈青陽的食指輕輕的敲打着桌子,眯起眼睛,無聲的笑了起來:“告訴他們,我回來了。“通訊停止,在寂靜的房間中,再次剩下了鐘錶勤勉的滴答聲。
屈青陽起身,站在寄前俯瞰着夜‘色’之中的中海,落地大窗倒影着壁燈柔和的光芒,也倒影着他的身影。
他再一次看到自己臉上的那一道疤痕,深可徹骨,縱使隔了這麼長時間,他也依舊記得被下頜被切斷的痛苦。
彷彿再一次回到個雨夜,他再一次回想起被拋棄、背叛的痛苦和憤怒,神情頓時顯‘露’出一絲猙獰。
屈青陽伸出手掌,按在窗戶上,看着它和自己的鏡像倒影重疊,‘露’出複雜而冰冷的笑容:“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