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界域——第四階段‘王國’級達到巔峰之後的標誌,除了少數領域型能力之外,雖然能力達到第四階段就擁有這樣的潛質,但能夠成功發掘出來的能力者,卻沒有多少。
昔日在公海之上,周離從葉蘭芝的身體裡看到的那種恐怖的力量,便是‘界域’力量——無止境的靈能暴虐的向着四周流淌,將整個世界化作瀕臨毀滅的殘破廢墟。
以己心代天心,化世間萬象爲掌中灰塵。
就在‘界域’前面,就算是‘衰朽’自爆提升力量,也依舊不是一個力量等級。
層層宛如狂潮一般的灰色氣息擴散,匯聚成漩渦,然後爆發,但是卻被那無形的界限死死的制約在那方寸之間,無法釋放。
直至最後,‘衰朽’的身體在自己的力量之下化作灰塵,但是半空之中的灰色氣息卻匯聚成一張模糊的臉。
“嗯?真是熟悉的地方啊……”那一張模糊的臉緩緩的從層層霧繞中擡起,露出隱約的笑容。
隔着無形的界限,他看向雲叔:“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雲叔叼着菸捲,漠然的迴應:“……屈青陽。”
“恩,還能認得出我來,這是一件好事。”屈青陽緩緩點頭,模糊面容上顯露出一道刀疤:“我以爲你已經忘記我了。”
雲叔沉默的看着那一張面容,冷冷的回答:“我只當你已經死了。”
屈青陽並不憤怒,也不悲傷。只是淡然的感嘆:“和預料的一樣,真是令人失望的回答——你寧願我被你們拋棄、出賣之後死去,也不願意我能夠活下來麼?”
雲叔從嘴角摘下菸捲,手指彈了一下菸灰之後,毫不曾動搖的回答:“我親手主持了你的葬禮,告訴每一個人,你是爲了保護所有人死去的……雖然是謊話。但是說了幾百次,我也開始相信了。這麼多年,我不願意去想。你沒死的機率有多大……現在報應來了,我早已經有心理準備。”
“說得真輕巧。”屈青陽低聲笑了起來:“這種死鴨子嘴硬的樣子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啊。”
“閒聊就到這裡吧。燃燒掉那個可憐傢伙的靈魂,還能供你活動多長時間?”
雲叔淡然的說道:“趁着你還有時間。說說吧,有何貴幹。這是你和我最後一次這麼心平氣和的講話,別浪費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啊……”
模糊的灰色面孔環顧四周,最後視線落在周離的臉上,和他對視了片刻之後,低聲笑了起來:“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們來着。”
停頓了一下,他向着雲叔低聲說道:“我沒死,我回來了。”
雲叔掐熄了燃盡的菸捲,低聲回答:“嗯,我知道了。”
聽到他說的話。屈青陽再一次笑了起來:“那麼,再見。”
雲叔點頭:“嗯,再見。”
煙霧無聲的消散,室內一片沉默,良久之後雲叔長出了一口氣。就像是忽然間老了幾十歲。
“還是和當年一樣啊。”他嘆息着,複雜的笑了起來:“就算是宣戰,也喜歡用這種讓我這個老傢伙睡不着的方法……真不愧是我最好的學生。”
周離站在界限的前面,擡起手指頭敲了敲虛空中的無形屏障,發現那裡的空氣彷彿凝結成鋼鐵一樣,彈起來指頭還略微有些疼。
瞥了一下四周之後。他悄悄的啓動了自己的能力,青色的眼瞳倒映着無形的屏障,空氣之中彷彿出現了一面玻璃,蒼青色的光芒一閃而逝。
憑藉着‘荷魯斯之眼’的輔助,周離足足在一分鐘之後才計算出那一道界限之上的裂痕位置。
在猶豫了一下之後,消耗過多的他還是停止計算,放棄了攻擊的行爲。
這裡可是黑牢,如果直接擊碎這個屏障的話,肯定還會有什麼麻煩上身,鬼才會做那麼麻煩的事情。
跑了一趟,雖然什麼都沒得到,但看了一出開年大戲——‘有關部門’的恩怨情仇……真是感人至深的劇情啊。
周離肚子裡略微有些惡意的腹誹了兩句,臉上還依舊是正人君子的樣子,目不斜視。
屈青陽?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的樣子。不過這一次自己遇到的襲擊,就是他的手筆沒錯了。
他沒想到,自己日防夜防,結果雲叔難防,還是被這個混蛋拖到了一條船上面……
只不過,既然已經置身其中,他也不會放任自己就這麼一無所知的隨波逐流下去,最起碼,也要搞清楚現在的情況纔對。
所以,他無聲的擡起頭,看着表情苦澀的雲叔,眼神玩味:“根據我的觀察和猜測,我這是替你們擋災了?”
雲叔的神情越發苦澀,彷彿看到周離明晃晃的竹槓,只能無奈點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
周離點頭,好奇的問道:“怎麼補償我?”
“上陽的領主,你拿去。我以我的名義擔保。”
雲叔的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一襲黑色風衣,身影消瘦而堅定,眼神凜冽如刀鋒,僅僅是他的出現,就令整個室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起來。
陳南朝。
隔着雲叔,擡頭看着周離,如是說道。語氣並不憤怒,也未曾包含怨毒,彷彿在陳述事實一般。
周離第一次和這位貌似已經架過好幾次樑子的能力者這麼接近,聽到他這麼說,眉頭忍不住挑了一下,沉默的看着他。
良久之後,周離緩緩搖頭:“就算是你不保證,領主也是我的。”
“有了我的保證,至少可以讓這件事塵埃落定。”
陳南朝淡淡的說道:“我已經煩透那羣人每天吵來吵去的樣子了。就這樣吧。我相信江山和雲叔的眼光。”
周離沉默了片刻,直截了當的問道:“那你呢?你的處境似乎不妙。”
“我會自己解決的。”
似乎沒有聊天的興趣,陳南朝說完之後,就帶着幾名沉默的能力者取走‘衰朽’的殘骸,離開了。
旁邊的雲叔無奈聳肩:“他一向就是這麼說話,不過看起來對你印象不錯。”
周離很好奇:“你從哪裡看出他對我印象不錯的?”
“他至少肯和你講話,對不對?如果是有些人的話。他是連話都不屑於講的。”
“那他一定和魏宰很有共同語言。”
就在臨走之前,周離扭頭看了雲叔一眼:“還有,屈青陽的資料。我要一份。”
“等會有人給你送過去,不過只能給你一部分,你的保密等級不夠。”雲叔一臉‘只要你入夥就有全套’的表情。令周離懶得去爭執了。
一部分就一部分好了,另一部分周離去‘幽魂’買,反正盧飛鐵留下的賬戶還是b級權限,能買到不少好東西呢。
……
就在酒店裡,走廊中站着幾名警衛。而就在破碎的牆壁後面,客房的大廳裡似乎沒有受到牆壁破碎的影響。
就在精緻的茶几上,紅茶隨着茶壺的傾斜落入杯中,散發出一陣香氣。
隔着嫋嫋的水汽,錢麗珍的神情依舊是充滿了淡定和雍容:“舟車勞頓,陶特先生看起來似乎不是很精神?”
陶特老頭似乎有些無精打采:“剛剛來到中海。你們的歡迎儀式似乎很別緻。”
錢麗珍淡淡的說道:“‘雙頭鷲’的襲擊……最近那羣人的行動接連失利,似乎準備狗急跳牆了。這一方面使我們的安保措施不足,還請陶特先生你諒解。”
“這倒是無所謂,我來的時候帶了兩個‘無形守衛’。”陶特端起紅茶,向着身後比劃了一下。
就在午後的光線裡。空氣中浮現出兩道隱約的人形輪廓,很快又再次消失。
錢麗珍露出了略微有些詫異的神情:“媽ste工坊已經連這一部分的技術都已經破解了麼?”
“只是取得了一部分進展而已。”陶特緩緩搖頭:“亞空間裡究竟有多少秘密,誰都不知道。”
十幾年前,基金會經過了漫長的撲捉和準備,終於在埃及接通一個大型的亞空間,似乎是通向傳說之中埃及冥界的地方。
雖然那一次行動損失了不少的人手。但是卻獲得了不少的收穫——包括製作那兩具‘無形殺手’的技術。
埃及人似乎稱呼它們‘冥府守衛’,而在鍊金術師看來,它們卻是能夠通過符文和鍊金技術所製作出來的傀儡。
能夠潛伏在陰影和空氣和水中,是天生的殺手和守衛。
不過研究了這麼多年,唯一的成果也只有這兩具鍊金傀儡而已。
當然,這只是‘媽ster工坊’對外公佈的消息,他們真正已經從裡面研究出了多少東西,卻沒有外人能夠知道。
聽到他這麼說,錢麗珍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之後問道:“這一次的手術,陶特先生你有多大的把握?”
“人體鍊金技術從來都是禁忌,我的專長是‘物質轉化’還有‘靈質賦予’,雖然你們有圖紙,但只有五成。”
聽到陶特這麼說,錢麗珍的眼中閃過一絲苦澀,良久之後緩緩點頭:“五成已經足夠高了。”
看到他這種反應,陶特反而有些詫異:“看來,你們的情況真的已經危急到某種程度了啊。”
“對於一個大型機構來說,在沒有什麼比傳承斷裂、青黃不接,更加痛苦的了。”
錢麗珍低聲說道:“況且,華胥是振國唯一的兒子,不論怎麼樣,我都希望他能夠活下來。”
看着她認真的眼神,陶特嘆了一聲,飲盡紅茶,點頭說道:“我盡力而爲。”
“那麼,剩下的事情就拜託您了。”
錢麗珍緩緩起身:“局裡還有很多事物要我去處理,我不能離開太長的時間。牆的事情,我會找人來補好。”
“嗯,再會。”
陶特點頭,然後忽然想了起來:
“還有,給我把外面那幾個看起來就討人厭的守衛撤掉。”
“雖然陶特先生你有自己的安保措施,但是作爲局裡的客人,如果我們連基本的安全都不負責的話,恐怕也不合適吧?”
陶特搖頭,一臉厭惡:“不管怎麼樣,我討厭他們的領帶……”
聽到陶特這麼堅持,錢麗珍嘆了口氣:“那就撤掉的吧。”
老頭正待點頭,卻聽到走廊遠處傳來的腳步聲,還有說話的聲音,忽然愣了一下,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不方便撤掉的話,那就換幾個吧。”
“換幾個?”錢麗珍不解。
“嗯,反正也是擺設……”
老頭點頭,然後指向從破牆外路過的周離和魏宰:
“我看他倆就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