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驅
符命的父母在因爲一場火災死去的時候,符命只有十六歲,他的妹妹符秀只有十一歲。身爲兄長,符命承擔起撐起這個瀕臨崩潰的家庭的責任,放棄學業,不惜血汗的工作來給妹妹一個自由成長的環境。
親手撫養她長大,又在紛繁複雜的工作裡自學通過成人考試,拿到了醫師執照。
倘若沒有莫氏綜合症,這將是完美的勵志劇劇情,災厄也應當自此而止。可是當有朝一日,噩耗再次襲來的時候,卻令符命生命中最後一根支柱崩塌,陷入絕望。
“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放棄,唯獨我不行。”
他在最後的遺言中這麼寫着:“她是我唯一的妹妹,倘若自己也放棄了的話,那再也沒有人能夠拯救她了。”
周離看到這裡,只能悵然的嘆息,他忽然再一次想起符命那句話了。
“有錢賺的話,又有誰會嫌多?”
這句話裡,究竟有多少他不曾對人說過的心酸和血淚呢?
一個人給幽魂打工,依靠對賺錢幾近瘋狂的狂熱,他一個人撐起了令妹妹活下去的希望。倘若不是符秀的病情忽然惡化,他恐怕也不會鋌而走險吧?
“你手裡的盒子裡,裝的是‘抑止力防衛系統’的核心衛星——‘織命者’的運算芯片,也是一件由第七席位的使徒親手製作的天啓武裝‘荷魯斯之眼’。
具體是什麼東西,你如果不清楚的話可以去查。如果查不到的話……那也只能算了。
雙頭鷲在公海之上搶到它,我和一羣蠢貨又把它偷到了手。他們不知道接下來即將面臨的命運,但是我明白。
如果我死了,這個東西可能就交給你了。周離,不論如何,我求你能夠幫我。
賣給基金會也好,賣給有關部門、雙頭鷲還是其他什麼鬼地方都好。它都能夠換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我求你能夠從你的收益裡拿出一小部分,讓阿秀去美國進行新的治療。
只要這樣。就好了,只要一小部分就可以,剩下的全部歸你。
至於我的老婆和孩子……我已經留下了足夠她們下半生生活的錢。但願她們不要憎恨我這個不負責的丈夫和父親。
可能在你看來,一個死人的委託很可笑,但這已經是我最後的願望了。
你可能會疑惑,我爲什麼會選擇你,雖然理由很不靠譜,但是我確定你是我認識的所有人之中,最不在乎錢的一個。
能夠放棄唾手可得的李家產業,放棄這個城市每年數千萬灰色收益的人,要麼是無慾無求的君子,要麼就是野心比這個要更加的龐大。
不論你是哪一種。我都衷心的希望你能夠在自己的道路上走的更遠一些……
在信箋的最後,是符命的名字,還有一個潦草的日期和時間。
沉默的看完了這一封信,周離只想要將那個死去的傢伙重新拽起來,對着他的耳朵眼怒吼:你這個傢伙。究竟把我想得有多高尚?
只是他已經死了,恐怕自己再怎麼憤怒或者再怎麼無奈,他也無從得知。
再次低頭看着那一封遺書,周離只感覺到一陣莫名的悲涼——寫下這封信的這個傢伙,還有那麼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就已經死去了。
留下了一封遺書。一個鐵盒,還有最後的遺願。
“你還真是會給人惹麻煩啊,符命……”
周離低聲呢喃着,有些悲涼的笑了起來,良久之後他緩緩的收起了那一封遺書,將它鄭重的裝回信封裡。
“自己的願望要去自己完成啊混蛋,這麼隨隨便便的丟給別人,太過混賬了。”
他低聲的自言自語着,擡頭看着從窗隙間流進房間的月光,低聲的呢喃:“放心吧……交給我。”
交給我就好了。剩下的事情,你在天國或者地獄裡看着吧,如果有一天看到自己妹妹能夠活蹦亂跳的跑來跑去,也不要給我一個人激動的亂哭啊。
唔,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那個傢伙就算是躺在油鍋或者是岩漿裡,說不定也會開心得笑起來吧?
要問爲什麼的話,那是因爲他就是那樣讓人很無奈的傢伙啊。
周離悵然的看着月光,緬懷着這個還不算是朋友的朋友:
符命,再見。
良久之後,周離才收起自己的悵然思緒,視線落在那個沉重的鐵盒上。
輕輕的撿起了這個封存着‘織命者’運算芯片的盒子,周離掂量了一下之後,還是忍不住感嘆:“究竟要用什麼金屬做的才能這麼重啊?”
一個巴掌大的盒子,竟然被實心的鋼鐵還要重?
緩緩的開啓了盒子上的鎖釦,周離輕輕的推開盒子的翻蓋,於是其中所隱藏的東西終於袒露在月光之下。
就在看到鋪墊在盒子的夾層時,周離才發現,盒子的鐵皮裡面,竟然是一層厚厚的鉛?
當盒子完全展開的時候,周離的視線便再也移不開了。
就在盒子的中央,只有一枚看起來有拇指大小的扁平鐵片,如同鋼鐵鑄就的一般倒映着周離的眼瞳。
在銀亮而光滑的鐵片表面,有一道銘刻在上面的金色圖紋。
就像是用金漆去點綴上去的一般,那是一隻抽象而模糊的眼睛,這就是……
“荷魯斯之眼?”
周離低聲呢喃,回憶起記憶中的埃及神話。
達到第三階段便有資格獲得獨一無二的稱號,根據其事蹟和能力來繼承自歷史或者傳說中的赫赫英名。
而這種著名的神靈級的稱號,唯有七名第五階段的能力者:總數恆定爲七名‘使徒’纔有資格使用。也唯有他們。才能夠殺死亞空間之中的神靈,篡奪它們的權能,以此稱神。
便如同昔日的最強能力者,NO1使徒一樣,進入亞空間‘英靈殿’,在無數英靈的圍攻之下,殺死其主神。成爲新的‘奧丁’。
序列第七位的的使徒便是殺死了亞空間之中的‘荷魯斯’,而從前一代的NO7手中繼承‘使徒’之位的。
以他的名字而冠名,此刻在周離手中的便是‘織命者’的核心芯片。也是天啓級輔助武裝——‘荷魯斯之眼’!
就在良久之後,他仔細而小心的伸出手掌,從鉛盒之中抽出這一枚沉重的鐵片。放在手心之中,握緊五指,但是卻感覺不到來自武裝的信息。
有一層‘鎖’或者是是屏障,被封鎖在芯片的外表,令人無法和其中的力量溝通,這恐怕就是建立‘抑止力’的時候,爲了防止其他人盜竊而施加在上面的屏障吧?
按照推論來說,除非知道密鑰、獲得許可、或者是直接暴力破解,否則誰都無法動用其中的力量和資料的。
暴力破解,唯一的可能就是能量回路被破壞。引起天啓武裝自爆。
對於其他人來說,恐怕除了把這個賣了換錢之外,就沒有別的方法了吧?
周離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如果僅僅是這種程度的密鎖,對於自己來說,比沒有差不了多少啊!
瞬息間。銀色的迴路從他的心口蔓延開來,沿着左臂逆流而下,層層的覆蓋了周離的手臂和五指,最後形成了精密到極限的迴路。
剛剛吸收了一名第三階段的命紋,世界樹再度啓動,‘同化’開始!
一瞬間。周離眼中的青色光芒亮起,腦中無數虛幻的圖像閃過,直至最後在腦中形成了一個被層層鐵索束縛着的模型。
這就是他以‘事象推演’爲基礎,輔助世界樹探索而得出的‘封鎖外殼’。
無聲的,周離嘴角勾起一絲笑容,接下來的話,只需要開始破解了!
青色的火焰光芒再一次從眼瞳之中亮起,‘一步之遙’的交響宛如洪流一般席捲整個世界,以那一枚第三階段的‘命紋’爲後備能源,周離全力開啓能力,操縱着世界樹開始暴戾的破解!
解開朱騰的鍊金武裝只需要一瞬間,解開天啓級武裝的封鎖卻比周離所預想困難。
層層銀色的迴路從他展開的掌心延伸而出,構建出複雜的結構,向着懸浮在半空中的‘荷魯斯芯片’延伸而出。
上百支世界樹的根鬚迴路已經連接在芯片之上,就像是樹木的根鬚刺破了寒冬堅硬的土層,瘋狂的向着封鎖之下的地方延伸。
瞬間,六層封印被輕易破解,周離遇到了真正的難關……一道宛如數據流一般環繞在‘荷魯斯之眼’的能量回路上的力量。
兼顧着‘機械’和‘二進制’屬性的力量,那一道數據流不斷的變化着,竟然在周離略微生澀的進攻之下,開始了進化?
一瞬間,周離便停止進攻,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一道已經進化了三次的數據流,不敢再輕易的進攻。
倘若再冒進的話,恐怕自己破解無法完成,反而會給它再次進化的機會……在周離的計算中,只要這一道如同病毒一般不斷變種進化的封印再成長兩次,現階段的自己就將完全無計可施。
不知道是誰所留下來的這一道封印,精緻得就像是藝術品,封鎖在芯片之外,化作了能夠急速進化的鐵壁,令人無計可施。
比起封印和破解的技巧來,那一道成熟而完美的數據流完全就在半生不熟的周離之上!
剎那間,周離就下定決心,強攻!
既然技巧無法比擬,就用大勢將這最後一層封印撕碎!他不相信擁有自己的後援之下,世界樹竟然無法戰勝這麼一道不知道殘存了多久的數據流!
瞬息間,周離手掌之上所浮現的銀色的迴路數量暴漲,在半空之中交織成一棵抽象而模糊的參天大樹的輪廓,將整個芯片包裹在內。
無數根鬚迴路開始強行刺入封印之中,瘋狂的消磨着那一道數據流的力量。轉瞬之間,全力展開同化的世界樹就吞走了周離三分之二的力量。
而就在那一瞬間,孤立無援的數據流被世界樹徹底撕碎,潰散在空中,消散無蹤。
也正是在那一瞬間,芯片被世界樹徹底同化,層層的銀色迴路連接在荷魯斯之眼的圖紋上,化作了一道金色的光亮,竟然沿着周離的手臂逆流而上。
瞬息間,周離還來不及阻擋,它就覆蓋了全身,最後匯聚在大腦之中,一陣劇痛從眼中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