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遠在四樓,周離也能夠聽清楚從下面不斷傳來的零星槍聲,還有人尖叫的哭喊。
而病房之中,確實一陣無言的寂靜,周離扭過頭看向身後的李子衿,看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恐慌。
該怎麼去形容周離的心情纔好呢?預感之中的危機確實發生了,但是周離卻沒有想到發生得竟然這麼快。
而且他還感覺到幾個毫不掩飾、全力展開的波動,毫無疑問,有能力者參與其中。
這種突如其來、毫無徵兆的混亂狀況令周離也忍不住產生了‘雖然不明白,但是去你媽X!’的陰沉憤怒。
扭頭對着強撐着堅定神情的李子衿露出一絲笑容,周離低聲說道:“我下去看看,老闆你待在這裡別動。”
“這怎麼行!”李子衿忍不住發出了詫異的聲音,就連她自己都沒有預料到自己的聲音這麼大。
“我不是還兼職保鏢麼?”周離淡定的攤手:“擋槍子也算是工作之一?”
說着,他不顧李子衿的反對,手掌放在門的把手之上,正待推門而出,可是面色卻驟然一變。
他向背後比劃了一個手勢,示意的李子衿不要發出聲音,緩緩的提起門旁邊的輸液架,搖搖對準了薄弱的鐵門。
他聽到了,在走廊之中有若隱若無的腳步聲疾奔而來,但是和幾乎沒有聲音的腳步聲比起來,那個人的呼吸卻有些粗重,彷彿受到了重傷。
至於方向……是直奔自己的所在!
這個時候還藏蹤匿跡的想要接近的,究竟是誰呢?
在門後,周離冷笑了一聲,隨手擰開輸液架中段的螺絲,將可調整高度的沉重輸液架從底座中拔出。
冰冷的鋼製鐵桿落入周離的手中,依稀可以見到常年的使用令上面的白漆剝落的痕跡,從底座中拔出的那一頭是如同他所料的平滑,宛如長矛。
周離的傾聽着那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嘴角微笑不變,心中摸摸倒數着,握緊了手中的鋼杆,遙遙對準面前薄弱的木門。
五、四、三、二……
砰!
尖銳的呼嘯驟然從寂靜的病房中響起,在周離的手中,鋼杆呼嘯着向着前方的木門刺出,在轉瞬之間擊穿薄弱的木門,木屑飛濺!
而在周離全力迸發的力量之下,鋼杆在瞬間貫穿了那一層木門,向着門後手掌剛剛扶在握把上的中年人穿刺而出!
而就在那一瞬間,那個半身還打着石膏的中年人彷彿感覺到周離的殺意,在近乎不可察覺的剎那間,下意識的偏了一下頭。
尖銳的鋼杆帶着嗡嗡的怪音擦着他的臉頰刺空,而在瞬間,遭遇到突襲的他便無需思考的向着攻擊到來的地方揮出一拳。
就像是精神敏感到可以察覺到殺意的來處,十數年苦修不輟的拳法令他下意識的迸發出最凌厲的反擊!
彈指間,他腳步跨出半步,左手向着近在咫尺的門扉敲出——半步崩拳!
方寸之間醞釀出宛如炸藥爆發的力量,佈滿老繭的手掌摧枯拉朽的撕碎了木門,宛如雷霆!
在出拳的瞬間,他臉上就出現了詫異的神色,這十拿九穩的一拳,竟然打空了?
而在門後,一擊落空便抽身急退的周離看着宛如薄紙一般碎裂的木門,眼中也滿是驚愕:“幹,這還是人手麼?”
緊接着,在木屑的紛飛中,他終於看清楚來者的容貌,然後和他同時陷入驚愕之中。
在門後,竟然是在車禍之後重傷、一直睡在隔壁病房的保鏢-魏宰?!而且他的身上還……
魏宰也同樣都沒有想到,門後突下殺手的,竟然是這個往日裡溫柔微笑宛如食草系生物一般毫無殺傷力的男人。
隨手接住從破碎的門板中落下的輸液架,他摸了摸臉上的血痕,有些不可置信的說:“見鬼,你小子真想殺人?!”
“呃,逼不得已,逼不得已。”周離有些尷尬的攤開手,後退了一步,眼睛眯起,看着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柔和白光。
周離從來都沒有想到,這個一直以來沉默得像是石雕的中年男人竟然是能力者?!
明明昨天上午見到他的時候都什麼異狀都沒有,怎麼出了個車禍,這眨眼就變成能力者?而且看這種白色的光譜,他的能力還是所有能力者裡最詭異的‘魂靈共鳴系’?
看着魏宰身上若隱若現的白光,周離低聲沉吟着,難道又是剛剛覺醒?
這樣的事情並不罕見,這世界上,有一大部分人擁有着能力者的潛質,卻又不像是那些顯性的能力者一樣天生就具有與衆不同的力量。
這種力量往往會在他們身體之內沉睡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然後在某件事情的刺激之下覺醒,或者就這麼沉睡着伴隨着主人一起度過一生。
就像是周離一樣,沒道理自己能夠被車撞一下就能夠覺醒能力,別人就不行。
周離這一頭沉默着,李子衿卻連忙將喘息的魏宰拉近房裡,有些慌亂的問道:“樓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魏宰搖頭,看向病牀上沉睡的李興盛,鬆了口氣:“我聽到槍聲,擔心大哥這裡就跑過來了,結果……”
他滿是複雜的看向旁邊的周離,要不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覺到門後傳來的刺骨殺機,現在說不定就已經被這個心狠手辣的年輕人穿成串了。
“抱歉抱歉,這個時候總需要小心爲上,實在是不好意思。”
周離在確定他沒有敵意之後,有些尷尬的攤手說道:“況且,我也沒想到來得人是你啊。”
魏宰沒有說什麼,只是看向他的時候眼中出現了一絲詫異,他沒有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溫吞水的年輕人能夠在這個時候,毫不猶豫的對一切有可能帶來危險的人下殺手。
跟着李興盛混**這麼多年,他又不是沒有見過怒起殺人的事情,只是那些人往往都是被逼入絕境之後,萬般無奈之下的破罐子破摔而已。
而周離……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人把自己逼入絕境中!而是在確定對方有威脅的瞬間就毫不猶豫的痛下殺手!
在破門的那一瞬間,他看到周離眼中稍縱即逝的漠然神色。
回想着那種眼神,他忍不住想起當年自己那個天才到在短短几年裡將內家拳練到頂峰的師叔,也是他師傅當年每天教育他的反面教材——
當年那位師叔被多少長輩稱爲天才,天資橫溢,筋骨強悍,短短几年拳法就超越了自己的好幾個師兄,大有振興自己這一脈的趨勢。只可惜,練武的人吃不得虧,受不得辱,動輒傷人害命,最後只能跑路。
拳法好又如何?到最後還不是被好幾個警察在一家小旅館裡堵住,亂槍打死?可是到最後,那個人眼中都是這種眼神:不張狂,不桀驁,彷彿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那種令人心悸的漠然。
這種人,十個裡面有九個半是威脅社會穩定的不安定炸彈,再過幾年說不定就是又一個活脫脫的十大悍匪。
瞬間的發現,令魏宰對李子衿的眼光也有些敬佩了,這種人她是怎麼找到的?
不知道魏宰心中在剎那間的思量,周離只是笑了笑,繞過魏宰說道:“那這裡就交給魏大哥你了。”
他不等詫異的魏宰說什麼,就隨手提起掉在地上的鋼杆,扭頭對着李子衿說道:“老闆你別亂跑,見到勢頭不對就跟魏哥先走,我先先下去看看情況。”
這裡有魏宰守着,周離也不用擔心李子衿的安全了。雖然他以前聽說過魏宰很厲害,但周離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強悍到能夠徒手撕門如碎紙的程度,而且好像還沒有動用能力。
有他這個專業的保鏢守在這裡,比自己強出不知道多少倍,有他在這裡,起碼要比自己一個人守着安全。倘若可以的話,他也想要留在這裡的。
只可惜,現在情況變化的太厲害,不論如何,他都必須在情況惡化到讓自己措手不及之前取回車廂裡的‘火刑架’。
自己十成的戰鬥力有九成半是在上面呢,沒了它,周離的戰鬥力比起普通人來高不了多少,面對槍械只能被動挨打。
所以,他不顧李子衿驟變的神情,抓緊斷裂的輸液架,走出病房。
不再顧及其他,周離沿着走廊疾奔,跑向喧囂最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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