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闕宮,一切如舊。
飛林和花楚搬着班的照顧她,雖然傷勢還未完全好,但已經漸漸有起色了,閒來無事走了一趟太乙宮,發現以前那些眼熟的弟子已經沒有幾個留在太乙宮了,而是又招收了一批新弟子,就如當年他們上崑崙山拜師學藝一般。
只是凌雅死了,華世鈞民回了南華國了,西陵曄回國登基爲帝了,只有她還守在這崑崙之巔,等着她的師父,她的愛人回來。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都快八年了。”祝一夕望着太乙宮,幽然嘆道鞅。
“這算快嗎?”燕丘聽了,哼道,“這對仙神也不過是打了個盹兒的時間。”
時間對於凡人來說是漫長的,對於長生的仙神來說,完全就是彈指之間,可卻也覺得這些年過得要比以前要漫長些,不知不覺就發生了那麼多的事。
“燕丘,你將來如果出來了,你想幹什麼?”祝一夕隨口問道。
“怎麼,怕我揍無極聖尊了?”燕丘反問道。
祝一夕就知道他那目中無人的傢伙,一定會說這樣的話,沒好氣地道,“你要是有那本事了,也不會被關這麼多年也出不來了,若是真有機會破開封印出來就別鬧事了,找個地方躲着好好過。”
“我費那麼大勁出來,難道就是爲了當縮頭烏龜,這麼沒面子的事兒,我纔不會幹。”燕丘決然反對道。
“好吧,當我沒問,當我什麼都沒問。”祝一夕無奈嘆了嘆氣,果然沒辦法和他好好談話,索性還是放棄算了。
“你這一副要把我交待出去,自己和無極聖尊雙宿雙飛的口氣真是討厭,你別忘了還有一個龍三公主在呢,雖然你現在是把他睡了,可也不表示你就徹底贏了,感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沒誰能抓得住的,說沒了的時候,它就沒有了。”燕丘道。
到三世書的預言,僅僅只有兩年多一點的時間了,她可以不信,可是他卻不能不信。
“說的跟你跟個情聖一樣,你是喜歡過哪個女子,還是被人喜歡過了?”祝一夕冷然嗤笑道。
“感情這東西,不在乎喜歡過幾個女人,又被幾個女人喜歡,在於個人的悟性,無極聖尊是絕對沒有這方面的悟性的,這點我比起他來,甩他十萬八千里了。”燕丘沾沾自喜地嘀咕道。
“是是是,你睿智無雙,三界無敵。”祝一夕懶得與他作口舌之爭,於是順着他附合恭維道。
燕丘甚是滿意她的態度,繼續說道,“你不就是把無極聖尊睡了嗎,算起來,你睡我的時間,比他長得多了……”
算起來,他們除卻她失蹤的那一年多時間,六年多的時間都在一塊兒的。
祝一夕緩緩側頭望着邊上的劍,一臉糾結地問道,“燕丘,你……看上我了?”
“你?就你?”燕丘被她的問話氣得不輕,也不顧周圍有人沒人飛起來到了她面前,“你說你要美貌沒美貌,要才華沒才華,這麼些年還長得跟個小豆芽菜似的,我是被雷霹了嗎,我看上你,就這樣無極聖尊也能吃得下去,嘖嘖嘖,這品味……”
“好好好,我沒問,我什麼都沒問。”祝一夕舉手投降,他這張嘴再說下去,她也實在聽不下去了。
“當人,就要有人的自知之明嘛,我喜歡聰明貌美的,像姚青黛那樣冷豔嫵媚的,你一樣不沾邊,怎麼能配得上我。”燕丘哼道。
祝一夕沒有跟他爭,堆着一臉笑附喝着他的話,一把劍也不知他哪來的那近乎變態的自信心,總能覺得自己三界六道,無人比肩。
自己帶他在身邊這麼些年,沒有被他荼毒,也是不容易的事。
“這樣啊,那回頭給你和姚青黛牽個線?”
“不用,只是打個比方,她臉和身段還行,別的方面也差勁。”燕丘一口回絕了她異想天開的提議。
鮫人天生美豔,看看還行,但完全不是他能喜歡上的種族。
祝一夕撫額,深深覺得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帶上他起身準備回玉闕宮去,剛到了崑崙山頂便遇上出來尋她的花楚。
“祝姐姐,你怎麼出去了?”
“沒事出來透透氣,有事嗎?”
“我和飛林調製出了治好你肩上舊傷的藥,正準備找你。”花楚說着,挽着她的手一起上了玉階,回了玉闕宮內。
祝一夕路過無極聖尊的院子駐足看了良久,那園子裡有關於他們太多的回憶,她第一次踏進這道門拜他爲師之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那時何曾想過,自己會如此不可救藥的愛上這個她本不該愛上的人。
“祝姐姐,你在看什麼?”花楚皺着眉頭瞧着發愣了許久,問道。
“沒什麼,走吧。”祝一夕回過神來,笑了笑回了自己居住的院內,由着花楚忙活着幫她上藥施術,寬衣之前順手拿了東西,將燕丘給蒙在裡面。
雖然他現在是一把劍,可這劍裡住着的,卻是個個言語流氓的男劍靈。
燕丘知道有外人在,自然也不敢自己出來,於是沒好氣地道,“蒙什麼蒙,就你那豆芽菜一樣的身材,脫了我也不願多看,快點,悶死我了。”
祝一夕沒理會他的叫囂,由着花楚給自己上了藥,兩人有說有笑,完全幫一直叫喚的燕丘當成了空氣。
“我什麼時候可以像以前一樣練功?”她一邊理了理衣服,一邊朝花楚問道。
先前雖然自己能修出仙元,但是時有時無不穩定,傷勢好了若是儘早加緊時間練功,想來能儘快飛昇成仙,到她能進入神域,她與聖尊師父之間的感情,就不會再受神域的阻撓了。
“近幾個月最好不要,先前藥力反噬得厲害,還是休養一段時間好。”花楚認真囑咐道。
祝一夕嘆了嘆氣,看來還得等下去了。
花楚將東西收拾了,就道,“我看到飛林做了好吃的糕點,你要不要吃,我去拿些過來。”
“我看,是你自己饞嘴了吧。”祝一夕笑語道。
“好啦,我自己也想吃。”花楚被拆穿,坦然認道。
“去吧。”祝一夕笑了笑,看着她離去,在桌邊坐下,捧起桌上放着的小彩娃,哀怨地嘆了嘆氣。
這個彩娃先前落在了陵州,被人放到了紫陽宮裡,她也就順手帶回來了。
可是,聖尊師父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回來。
燕丘聽到花楚離開,自己起來換弄掉了蓋着的布,“這才走幾天,你就這麼望眼欲穿的,有點出息行不?”
反正,她這望穿秋水等無極聖尊回來的樣子,着實讓他看着討厭。
“我就沒出息,要你管。”祝一夕哼道。
玉闕宮的日子安逸而平靜,這樣的等待也格外漫長,她開始常常去無極聖尊的園子裡閒逛,飛林一開始說她,久了也就懶得說了。
不知不覺,三月之期到了,姚青黛準時來了崑崙山,她的傷勢也休養得好了許多。
“飛林,現在可以帶我去找敖姻了嗎?”
她沒有多加廢話,直接道明瞭來意。
飛林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祝一夕,她的傷勢確實已經大好了,剩下只需要調養了,而告知龍三公主的行蹤,也是他們先前答應了姚青黛的。
“祝一夕,你們兩個在玉闕宮待着,我辦完事很快回來。”
祝一夕看了一眼邊上的花楚,問道,“你要不要也一起過去。”
她這些年也是在找龍三公主,想報當年的救命之恩,這個時候想必也是想過去的。
花楚看了看姚青黛,糾結了一陣道,“我……我還是等些日子再過去吧。”
要是他們都走了,都沒有人在這裡照顧她的傷勢了,等飛林回來了她再去,也是一樣的。
飛林準備好了後面幾日要用的藥,交待了兩名仙鶴童子照顧起居,當日便帶着姚青黛離開了玉闕宮,前去面見轉世的龍三公主,也就是如今南華國最得寵的華茵公主。
她送他們出闕宮之時,看着離開崑崙的兩人,隱隱覺得有些感慨,有些懷念以前那麼多人一起結伴尋找舍利天珠的日子,只是到如今都已經一個一個各奔東西了,等到花楚離開,她就只有師父在身邊了。
然而,連那最後在她身邊的人,也終究會有棄她而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