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太太的壽宴(一)

老太太壽宴的那天,有很多不可預見的事情發生了。

比如說,壽宴前一天,太陽落山之際,晚霞照的天空一片彤紅。

比如說,壽宴那天,老太太房間內出現了一隻喜鵲,盤桓喜鳴了好一陣子,才飛走的。

又比如說,花池裡面前幾天還是含苞待放的荷花,在老太太壽宴這天,也綻開了它娉婷的身姿,滿院的幽香,沁人心脾。

....

最不可預見的事情,便是老太太派人來這個被府上的人或許是有意,或許是無意淡忘的犄角旮旯,通知阿呆這個名不副實的少爺去參加壽宴。

得到這個消息的我那個時候還在圍着一塊更像抹布的工作服,辛勤的除草。

自春分開始,院內的草就呈現出“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氣勢,肆意的朝着任何可以簇立的地兒前進。

我本來是沒有心思去處理它們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瞧着我的命就和野草一般,頑強的屹立在莫名的世界裡的份上,我也不願意和它們兵戈相見。但是,讓我下定決心摧毀它們的是,夏天來臨了!

總所周知,蚊子啊,蒼蠅啊,蛇之類的,在夏天出沒的很是勤快。

爲了阿呆少爺的安全,身爲他的貼身奴婢+粗使奴婢+管家+廚娘+老媽??怎麼能不爲主人排憂解難呢?!就算是阿呆能夠忍受這些“鄰居”的不定時騷擾,我也不能忍受,怎麼能讓阿呆少爺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呢。作爲一個合格的執事,就是爲主人未雨綢繆。所以,我決定要除草!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前兩年的這個時候,我被蚊子咬了個死去活來,大半夜就被癢的不行,每天頂着雙熊貓眼去工作,本來就沒多少肉,這下可好了,剛養起來的肉肉,全都被蚊子消滅掉了。爲了我有個美好的夏天,也是爲了我身上剛養起來的那點肉肉,我很是努力的除草~

讓我鬱悶的是,阿呆那段時間沒有一點影響,每天清爽的充當着明媚而憂鬱的少年,看到他那鮮亮白嫩的皮膚,再回頭看看握這隻瘦的跟排骨似的,還佈滿了紅疙瘩的手,欲哭無淚~太可惡了,都欺負我,躲在角落畫圈圈詛咒你們,嗚嗚.....

現在想起來,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時光啊.....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還要充當一名合格的園丁,努力除草,囧....

當我和阿呆說出了這項偉大的任務時,他那張三年前便是癡傻呆愣的臉很是雲淡風輕的對着我,看了我一眼,又默默的轉開了。

他那類似於嘲笑的眼神被我選擇性的無視了。不過,那一刻,我卻有些恍惚。

這麼三年來,我和阿呆雖然朝夕相處,對於他平常的行爲和活動不說了如指掌,也算是八九不離十。

卻很少主動去關注他長得如何。年紀多大?

停留在印象中的,只是剛穿越到這個世界,醒來時,他那張稚嫩清俊的臉,隱約間,看到一雙內斂、深邃的眼睛。等我穩定下心神,他的神態,他的眼神,就如現在一般,是個呆滯、無神的二愣子。

我並沒有去深想那是不是幻覺,也花多少時間去悲春傷秋,對於我,活下去是當前最緊要的事情,有那個時間去埋怨老天的不公平,還不如踏踏實實的打探清楚是個什麼情況,埋怨是卻最徒勞的傷悲,不是麼?既來之,則安之。最起碼,守着阿呆,不愁吃不愁喝,也挺好的。一輩子就那麼長,眨眼過去,便已成紅粉骷髏。

收拾好心情的我更是沒時間天天去關注他。每天忙得要死要活的。累了,沾着枕頭就睡着了。也省了那份悲春傷秋的心思。

只是,沒想到,三年的時光,讓他從印象中那麼一個清俊的稚嫩少年,長成了菱角分明,體型修長的男人了。而我.....

好吧,這個話題pass,不參與討論範疇。

當然,認爲他是男人的前提是你得無視他散發出的天然呆氣息,我想一般的人都很難無視他的。

他那特殊的天然呆氣質,就好比那黑夜裡的螢火蟲,是那麼的鮮明,那樣的出衆....

不過,我很快就從幻象中清醒了。好歹前世也是經常看帥哥美女的人,對帥哥肯定是有一定程度的免疫。況且這張臉也沒什麼看頭嘛.....我擡眼認真的瞅了瞅,好立體帥氣的側臉啊,越看越覺得他....太man了!簡直就是我要找的那棵菜....

也許是我眼睛抽搐,停留在他臉上的時間過長,(你覺得我可能說是因爲他太帥了,我犯花癡了麼?)他那張呆愣的臉有往我這邊轉過來趨勢。

我不太自然的轉開了眼睛,臉上微微有些發熱。

爲了掩飾尷尬,就擡起了右手擋着眼睛,迅速的往天看了一眼,嘀咕道:

“哎哎,這個天真是熱啊,要趕緊去澆水了!”

撇了阿呆一眼,逃似的跑到偏房去拿除草用的工具和工作服。

卻沒注意到,阿呆眼角沁出來的笑意,和微挑的嘴角。似是春風拂過。暖人心脾。

到了看不到阿呆的轉角,我不由用手捂着“砰砰”直跳的心房。有些驚慌,有些失措。心情很久沒有這樣的起伏過了。前世看過拒絕的帥哥不知凡幾,卻沒料到今天會如此尷尬,肯定是很久沒見男人的原因,我暗暗想道。

平復好了心中的悸動,便認真的穿戴整齊做事情的裝備。戴好用布圍在四周的斗笠,身上還穿了一件跟抹布似的工作服,腳上套着一雙自制的齊腿的布鞋,簡直是武裝到了牙齒,我實在是太能幹了,暗自陶醉了老半天,才晃悠悠的提着除草用的鋤頭,往院子走去。

花了一個小時,整理好了一片的土地,用斗笠上面的布抹了下雙頰的汗水,扶着牆,順勢站直了身體,做了幾個緩解腰部疼痛的動作,便靠在大樹底下休息。

看着滿目蒼夷的院子,我心中一片滿足。清爽的夏風拂過,大樹也發出“沙沙”的聲音,愜意十足的我,閉上雙眼,感受着爽快的時刻,口中不由哼着:

“兩隻小蜜蜂啊,飛到花叢中啊,左飛飛,右飛飛,飛呀,飛呀,飛呀,飛呀.....”

唱到中途,我感覺有些不對勁,連忙睜開了眼睛,可能是閉眼太久,有些不太適應,揉了揉眼睛,入目的確是一雙不熟悉的湛藍色鞋面的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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