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韶蓮和林臻淮的婚事最終定在了一個月後。
聽說,那天是黃道吉日,諸事皆宜,不避兇吉。
而我,卻是在春紅磕嘮中知曉的這個消息。
從莫府回來,阿呆和我挑明瞭所有的一切後,我就越發少見到阿呆了,以前他還會在吃飯前準時出現,現在,院子經常就剩我一個人,我想,他在慢慢實施自己的復仇計劃吧。不知道林府的boss們有沒有察覺到什麼風向或者是危險,不過,話說回來,連我待在阿呆身邊三年,都被他耍的團團轉,更不要說徹底無視或者以爲站在雲端俯視阿呆的衆boss們了。
真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就是不知道,阿呆會不會念及一些舊情,把我的死契還給我呢?如果這樣,我又該何去何從?
不禁有些悵然。
不過,日子還是要過的,在院子裡待着無聊,便只能到市集找春紅那小妮子。
春紅見到我,還是一如往常,掛着憨厚的笑容,外加一隻“母熊的擁抱”,乾淨利落的幫我剁好了一塊肉,放到我的籃子裡。
我微笑的站在一旁看着她好似沒有煩惱的樣子,略微的出神了會,哪個人會想到,帶着如此開心笑容的人,也會有深藏在心底的惆悵呢。
看來,世間的人都在經歷喜、怒、哀、懼、愛、惡、欲。
出神的我沒有留意春紅的叫喚,直到她湊到我耳邊,發出了狼吼般的聲音:
“安然~”
驚起了一片在地上覓食的麻雀,都能感覺屋檐上的瓦磚在顫抖。
我用手捂住耳朵,痛苦的說道:
“春紅,那麼大聲幹嘛,你想把我的耳朵震聾啊!”
春紅小妮子沒理會我對她的抱怨,拋了個白眼球給我,嗤笑道:
“剛剛俺明明喚了你那麼多句,你都沒回,還以爲你魂沒了呢!”
話說完,湊到我身旁,一臉興味的看着我。
我揉着還“嗡嗡”響的耳朵,看着她湊過來,眼睛內閃着八卦的熊熊大火,忙跳開一步,警惕的看着她:
“你想幹啥?”
一副你問我我什麼都不會說的表情。
春紅知道我的脾性,用手往圍裙上擦了擦,小聲的嘟囔着走回攤位。
“你在嘀咕啥呢?”耳朵雖然還“嗡嗡”響,但眼睛還是尖的,看到她嘴脣上下翻動,就知道她肯定沒說啥好話。
春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給我,沒好氣的說道:
“俺說的是,俺都給你切好肉了,你怎麼還不給俺付錢吶~雖然說俺們兩個關係很熟,但是,俺不跟你談感情,所以,錢還是要付給我的。”
說完,伸出一雙油膩膩的手到我面前,隱約間,還可以看到血淋淋的紅絲。
我沒敢繼續看,怕把早飯吐出來了。要是那樣,怎麼對得起勞苦的農民同胞,第一次,我在後悔生出一雙這麼尖的眼睛。
把錢往春紅手上一放,看着她都笑成一朵菊花的臉,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我嘆了嘆氣,無語望天,你說說吧,我這麼一個社會五好青年,怎麼就有這麼一個財迷的朋友呢。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句話用在我身上根本就不合適嘛~
忍不住小聲的嘀咕了一句:“真財迷!”
春紅雖然被錢迷得樂不思蜀,但是那對耳朵還是很尖的,立馬回了一句:
“俺就財迷了,怎麼着吧!俺又沒搶又沒偷,連老夫子都說,‘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況且俺還是個女的呢。跟你說,俺....”
她一副簌簌叨叨想繼續和我扯這個話題的苗頭。我真想往自己嘴丫子抽上一下。也怕她繼續跟我侃下去。忙轉移話題:
“春紅,幾日不見,刀法又見長了嘛,看看這塊肉,切的多平整啊。”
春紅聽到後,立馬止住了剛纔的話頭,一本正經的看着我,掛着招牌似的憨笑道:
“也沒啥,肉切的多,也就會這樣了。”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只要她不再繼續糾結先前的話題就行。
不過,看着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心裡起了調戲她的念頭,便走到春紅身邊,動作輕佻的用右手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像一個浪蕩子,深情的看着她,說道:
“美人,你果然深得我心,來,爺對你笑一個。”
說罷,對春紅甩了個一點也不漂亮瀟灑的笑容,用春紅往常的話說,就是:
“俺覺得你笑的跟隔壁家的二傻子一樣,要是留着哈喇子,就更像了。”
我正等着接她這句話呢,可等了半天,都沒聽到春紅說話,疑惑的看着她,才發現她滿臉春色,手拿起她的圍裙,像扭麻花似的,扭捏的站在一旁。
第一反應:
“春紅今天也挺有女人味的嘛...”
第二反應:
“有JQ!”
我興致盎然的審視她,不時發出“嘖嘖”的聲音。
春紅被我看得臉更紅了,輕聲說出一句讓我絕倒的話:
“然然,俺真的很美麼?”
根據她往常詢問的情形,一般兩種回答會比較深得她心。
第一種:肯定語句
當然,你簡單的肯定她的話,那是行不通的,你要用類似的話,比如說:“春紅,我覺得你今天特美,真的!”還要保持着一張誠懇的表情,這樣子,你的回答才能算是勉強通過了。
第二種:春秋式語句
春秋式語句,通俗點講就是拋包袱給別人,又稱“禍水東移”,借別人的口來達到對她的形容,然後點頭附和就是了。
不過,我看看了周圍,根本就沒旁人,只好硬着頭皮上前,努力維持着陳懇的笑容:
“春紅,我覺得你挺美,真的!”
如果你很美的話,我就是天仙了,心底不禁加了這麼一句話。
春紅懷疑的審視了我一會,見我沒有破功,依舊神情陳懇而自然,終於笑道:
“俺也覺得俺很美,都說俺是這條街的街花~”
還做出了一副喜不自禁的羞澀模樣。
我真的無力說些什麼了,這一條街就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其他的要麼是老人家,要麼是年老珠黃,風韻不在的嬸嬸阿姨們,要麼就是還處在幼齡階段的小女孩。
年齡層次跨度這麼大,春紅也算是當之無愧的“街花”了。
如履薄冰的日子還要豎起一根避雷針,躲避天雷。你說我容易嘛我。
在心底暗暗腹惻了幾句。見春紅還是一副思春樣,發出了“咳咳”的兩聲,打斷了春紅的白日夢,一臉肅容的問道:
“最近有啥消息沒?”
春紅被我的嚴肅給感染了,卻沒想到我說了一句這樣的話,不禁翻了個白眼,但是還是抵不住她對八卦傳播事業的的熱衷,湊到我耳旁輕聲嘀咕起她最近收穫的消息。
半響後,春紅去應付她的肉攤子生意了,我提好籃子,走在人羣中在腦海整理着春紅告訴給我的消息。自動過濾掉那些有的沒的的無聊信息,只有兩條是我想要的。
第一:自大街小巷的八卦者團員的一名有心人透露,林臻淮一直暗戀莫韶蓮,卻苦於沒有機會向莫韶蓮一表心意,直到林老爺帶着他進入莫府,纔得到機會一睹芳容。但是,他竟然得寸進尺,不滿於君子之交,強入莫韶蓮的閨房,至此引發了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恨情仇。實在堪稱今年第一苦情大戲,不容錯過!
第二:林臻淮的這番心意着實感動了莫老爺,爲了有情人終成眷屬,莫老爺忍痛,把愛女許配給他,已經下定好了日子。
無語了,實在是太佩服古代的八卦者了,竟然能把一件事改的面目全非,怪不得三人成虎。
就是不知道莫韶蓮有沒有抗爭過?
我腦海顯現出那天莫韶蓮倔強的神情。
不過,再怎麼抗爭也是無用的,就看莫老爺那個態度,以及下定好的日子,就知道莫韶蓮做的是無用功。
生在富貴家庭,也是要相應的承擔一些不可抗拒的責任。雖然他們有顯赫的地位和權勢,但是,有很多事情同樣不能自主,比如說,婚姻。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門當戶對的思想深入人心。
我不禁搖了搖頭,自己的事情都還是一團糟呢,還有心情管別人的,真是夠多管閒事的。收斂好心中的思忖,安靜的向前走着。
走到半路上,卻聽到熟悉的名字。
“臻淮兄,豔福不淺嘛,今個你可要好好的招待一下我們兄弟幾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