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恬是踏在了三個小時的準點到達和她三個護衛約定好的地點。
一到地兒,我和李恬的差別性待遇就明顯了出來。
三個護衛呈三角形包圍住了李恬,順便把我隔開後朝着李恬噓寒問暖,時不時的,還有人用餘光瞥向我。
當然,那不是親切的問候。
我把他眼神中蘊含的意思翻譯成:如果我家小姐有啥損傷的話,唯你是問!
好吧,護崽兒的母雞總是會做出一些讓人啼笑皆非的舉動。
我能理解。但是我不會諒解。
明擺着我人言微輕,對她主子的決定只能順從,不能放抗,爲啥搞到最後還偏偏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呢。
難道這樣子就能心情舒暢減少失職的犯罪感?還是說,欺負我沒有*呢。
顯然,兩者都有。
不過,他們不甩我,我也樂的自在。一個人鑽進馬車內,打開點簾縫,我擡着迷茫的眼睛繼續看他們幾個人糾纏。
李恬臉上隱隱間有了不耐煩之色,但苦於這三個人在將軍府也是被她爹爹極爲看重的人,雖然李恬有些嬌蠻任性,但也不是那麼不知好歹的,況且,三個人是實實在在的關心她。
所以,她是痛並快樂着。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把簾子關上,閉目養神起來。
這事兒,已經不是我能插上嘴的了,還是休息一下好了。
一盞茶後,在李恬的再三保證以及那三人用眼睛掃描了四五遍確認無誤後,才放滿臉不耐的李恬上車。
一鑽進車,李恬便氣鼓鼓的推了我一把:
“就是你,不好好提醒下我,害的我被他們說。”
我睜開了眼睛,用手揉了揉,茫然的看着李恬,呆呆的說道:
“好睏吶~”
說罷,耷拉着眼皮,又開始昏昏欲睡起來。
李恬翻了個白眼。知道我這副樣子,欺負起來我也沒啥迴應,便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其實,我是真的有些困了。
春困夏乏秋無力,冬日正好眠。
在這麼一個初春的季節,暖洋洋的地方一靠,就很容易睡着的。
何況,這個暖暖的馬車內還點燃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有助人放鬆的功效
在這樣一個環境下,就算我再不困也會有睡覺的念頭。
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和我一樣的想法。
李恬同志精神百倍的依靠在車上,臉上神情變幻不定。一會兒嬌羞、一會兒低下頭冥思苦想、一會兒看着窗外發呆、一會兒傻笑着。
反正我被她弄得毛骨悚然。
都說,談戀愛談的會讓人變傻。但是,這明顯一廂情願的事兒,爲啥她還能那麼起勁呢?
青春期的小女生心思真難明白。
我繼續閉上剛睜開沒多久的眼睛,準備和周公談天說地嘮嗑古今中外。
可是,有些人折騰完自己,覺得還不夠,還要折騰別人,順便吆喝着對方折騰她。
李恬就是這麼一個人。
所以,我被她從睡夢中折騰起,然後睡眼惺忪的耷拉着眼皮,時不時的還打上一個哈欠。
但是李恬完全不介意。她已經完全沉浸在她自個的世界了。否則,我肯定又要被她說幾句了。
“呆子,你說那個花想容是不是很帥很有風度很有文采?我也這麼覺得。”
“……”
“呆子,你說我今個表現的怎麼樣,花想容會不會記得我啊,真期待和他下次見面。”
“……”
“呆子,你知道有多少人喜歡花想容麼?他那雍容華貴的氣質,那淡如青竹的香味,說話的那絕世風姿,天吶,她就是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
“在茫茫人海中,我和他能夠相遇,那便是一種緣分。我想,他便是我命中註定的人。”
最後,李恬一臉憧憬的嬌羞總結出這麼一句話。
我只一頭扎進了桌上的點心,對李恬的講話不置可否。只是配合的點點頭。
只是聽到最後一句話,我頓了頓,常年含着迷茫的眼睛裡閃着一絲疑惑。
現在是白天吧,離做夢的時間還遠着呢。
真不知道爲啥她會這般異想天開。先把她的身份地位丟一邊不說,人家花想容從頭到尾都遵循待客之道,安分守己,沒有逾越半分,連眼睛裡的笑意,都沒有達到底。
這種情況下,明顯是李恬的一廂情願。再說了,人家見你第一面就會有深刻的印象?
有啥特別大的發光點麼?比如說琴棋書畫、比如說歌舞詞曲、比如說外貌傾國傾城貌美如花。
不是我打擊她,她是一點邊兒都沒佔。除了很花癡的把視線擱在對方身上。
當然,如果這也算是一個閃光點的話,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何況,以李恬的身份地位,她的父母會讓她和一個倌館的男人在一起麼?即便花想容再優秀,再有學問,再有魅力。
我想,大多數的好人家,對他們女兒狂熱的追求花想容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做出啥出格的事情就行。但是絕對不會容忍他們的女兒嫁給擁有小倌身份的花想容。
門當戶對,便是這個社會的定律。
或許也有身份地位不是特別匹配的,但是都在可接受範圍之內。
平民和貴族之間的聯姻,好比牛郎和織女,相隔的是一條銀河。
所以,白雪公主與小矮人的愛情故事,這裡沒有發生過。
我對李恬目前的情況,表示很擔憂。
好在,李恬也只見過花想容一次,不管印象有多深,只要沒有繼續見面,時間便可以消磨掉李恬的那些小心思。
而且,李恬今個兒表現的這麼明顯,她的那三個護衛武功那麼高強,不可能看不出來,聽不到她在馬車內的自言自語。
事情肯定會上報給將軍府的boss們,就不勞我操心了。
念及於此,我繼續和我盤子裡的點心奮鬥着。
話說,今天的點心真的還挺不錯。酥軟且不粘牙齒,入口即化,有點在梨城“福祥齋”裡點心的味道。
難道“福祥齋”在這兒也有分店?
不禁的,我有些啞然失笑,爲自己這無聊的想法輕搖了下頭。
只是,我心內隱隱間有些緊張和興奮。但是更多的是失落感。
因爲,我想起了梨城的很多很多人或事。一幅幅畫面,在我腦海中晃過。
但是,最後落定,無限放大的,卻是阿呆的樣子。
其實,我也有想過回梨城,回到阿呆身邊。但是聽墨賢話裡話外都表明,梨城現在正值風雲變幻之際,各方勢力自林府改主之後便入駐梨城,使得梨城以往相較和平的氛圍變得微妙了起來。
所以,我也歇了回梨城的念頭。
只是,我還是會想着在梨城的一切的一切。
這麼三年來,我早已經把梨城當做了我的故鄉,林府,便是我的家。
也不知道,他們還記得我麼?
突然間,我滿嘴酸澀,連手上那塊鬆軟的點心,在我眼睛裡也變得乏味起來。
放下手上的點心,我不動神色的揉了揉眼角的那抹酸澀。輕微的拉起一絲簾布。
外面,已經開始降下了初春的第一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