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常青滿臉黑眼圈,精神亢奮地盯着一摞書狂笑:“我找出來了!我終於找出來了。”
李玄一把抓過他手中的那張紙。
“昧爽,魔。無人知其容貌,因他只會出現在夢中,絕無人見過他的實體。但每個在夢中見過他的人,醒來後會馬上忘記他的面容。他是天魔之中最神秘、最妖異者。魔法極爲強大,善於編織詭秘奇譎的夢境,讓人深陷其中,不能醒來,成爲他任意玩弄的獵物。
據揣測,其長相應極爲妖魅,有着單憑容貌就能蠱惑衆生的力量。修長,高挑。永遠着一身黑衣,衣極長,黑色的流蘇垂下來,長約十尺。當他懸浮在空中時,靜止的流蘇就像是觸目驚心的一筆驚歎,絲毫不動。
但最惹眼的,是他背後的一雙黑翼。每次他出現時,黑翼都在瘋狂舞動着,像是一團混濁的風,攪在他身周。那並不是羽毛組成的翼,而更像是妖異的血脈,自他體內探出,舞成一團詭異的血影。當他殺人時,天空之月便變爲血紅。他憑着一雙黑翼翔舞空中,血月就如他的影子一般,妖豔絕倫。
昧爽性殘忍,殺人全憑個人喜惡,不需理由。卻喜歡在殺人前盡情地戲弄對方,尤其喜歡讓對方清晰而又緩慢地感受自己的死亡。爲了讓對方充分感受到死亡的恐怖,他甚至可以編織一個長達一年的夢。
貞觀四年,於淮南道舒城殺人五百七十二,貞觀六年,於河東道沁州殺人一千三百二十六人,貞觀七年,於南詔寧北城殺人三千四百一十四人。”
李玄“哇”了一聲:“真是個惡魔!殺這麼多人!”
封常青笑嘻嘻地道:“老大,你繼續看下去,有好消息。”
“厭棄肉身,至愛魂魄之美。曾言人在臨死前的一剎那,魂魄升騰,離開肉體,有星河之美。爲此創造出一招魔法,號‘星夢斬’,以夢境鎖住魂魄,於魂魄肉體脫離的一剎那,將魂魄封住,化爲七枚皎月之珠,可供其永遠賞玩。被取走魂魄之人,七七四十九日後,便會斃命。若其間彩珠破碎、遺失,也便不可救活。”
李玄皺眉道:“這算什麼好消息?”
封常青指着最後一行字,念道:
“貞觀十三年,爲摩雲書院大弟子君千殤斬,死。”
李玄一怔,道:“死了?”
封常青笑道:“不錯,死了。當時羣俠圍剿夢魔,卻被夢魔反制,將他們全部困於夢中,連殺三十二人。天慘地變,日月無光。終於驚動了當世第一高手君千殤,將其一劍斬於輪迴——死啦!老大,你不用再擔心啦!”
李玄怒道:“胡說!我明明親眼見到他了。他絕不可能死!”
封常青斬釘截鐵道:“確實死了!你可以懷疑我這個人,但不能懷疑我的學術成就!”
李玄一拳將他的學術成就打成黑眼圈,帶着疑問踏入了睡廬。
“夢魔昧爽的確死了。”
紫極老人沉吟着,慢慢道。
李玄:“那夢中殺人的是誰?”
紫極老人:“這就是我忌憚夢魔昧爽之處——沒有人能真正殺死他。他是夢,是一場噩夢,只要這世上還有人,就一定會有噩夢;只要有噩夢,昧爽就不會死。他的魂魄會在夢中漸漸凝聚,再度復活。”
李玄叫道:“復活?還有這種怪事?”
紫極老人點頭:“不錯。他復活時,要殺夠七人,用這七人的魂魄重塑自己的夢靈。七人魂消魄散,失心而死之日,就是他復活之時。”
李玄想了想,站起來拍了拍紫極老人的肩膀:“老頭,要除掉這樣的魔頭,你任重道遠啊。”
紫極老人:“不是我,是你。”
李玄叫了起來:“爲什麼是我?”
紫極老人:“你知不知道你爲什麼能在夢中見到他殺人?”
“爲什麼?”
“你又知不知道爲什麼崔翩然見到你會那麼害怕?”
“爲什麼?”
紫極老人:“因爲你被他選中了。”
“選中做什麼?”
紫極老人:“替身。昧爽想要復活,只有靈魂是不夠的,還需要一具肉身。七七四十九日後,他復活,你死。他將在你的身體上重生。”
李玄叫了起來:“爲什麼選我?”
紫極老人淡淡道:“等你捉到夢魔昧爽的時候,親自問他這個問題吧。”
李玄呆住了。
自己竟是昧爽選擇的替身?爲什麼這些神神鬼鬼的都喜歡找自己?我只不過想做個平凡的人而已!
紫極老人:“你必須要在夢魔殺夠七個人之前,找到他,阻止他。否則你就只能等死。”
李玄無語。
紫極老人:“你不要指望會有人幫你,告訴你,沒有人敢對抗夢魔昧爽。就算能對抗現在也不會對抗,因爲摩雲書院現在要全力對付一個人。”
李玄知道,不就是石星御麼。同時對付龍皇與夢魔,實在是件很吃力的事情。但摩雲書院不是名門正派麼?名門正派豈能坐視夢魔在眼前殺人?
紫極老人:“當然不能了!所以我決定派本門大弟子出馬!”
李玄大喜:“君千殤要出手麼?”
紫極老人斥道:“什麼君千殤!是你!”
李玄瞬間石化。他都忘了自己也是摩雲書院的大弟子啊。這算什麼事啊!你這個臭老頭難道不知道我是個繡花大枕頭,啥都不會麼?這簡直是拿我當炮灰麼!
李玄哀怨無比地想着,真想掐着紫極老人的脖子將他掐死。
紫極老人:“同時,你必須保護好崔翩然的魂魄之珠,若是它們受到任何損傷,崔翩然必死無疑。”
李玄哀怨啊,這也算到他的頭上了?
紫極老人:“最後,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他淡淡道:“夢魔既然還未真的復活,他就只能躲在夢裡。他能在摩雲書院殺人,也就是說,他必定躲在書院中某人的夢裡。那一晚,你們三人的夢被織在了一起,所以,你才能看到夢魔殺崔翩然。想要找到他,你必須要找到被他借夢藏身的那個人。”
“好好找去吧。別丟了我的臉!”
紫光大盛,轟然將李玄擊了出去。
李玄連滾帶爬地跌下去,一面還在哀怨地想:我怎麼這麼慘!我怎麼這麼慘!
臭老頭說得容易,到別人夢中去找夢魔,哪有那麼輕鬆的事?
李玄坐在紅月崖上沉吟。
他的腦袋幾乎都想破了,也沒想出究竟如何去別人夢中找夢魔。
夢是心頭所想,做夢的時候必然是睡着了,夢中一切都在別人心中,他怎麼找去?除非是他能看到別人的內心。
咦?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
李玄眼睛一亮,好像……有個辦法可以!
他噌地躥了起來,向後山奔去。
他連滾帶爬地衝上了萬花坪,遠遠地還沒有見到容小意就高叫道:“快給我幾顆剎那芳華,我有妙用!”
容小意仍然安靜得就像是一朵深澗裡的幽蘭,斜倚在花叢中,淡淡的容顏在藤蔓間漏下的日光映照下,就像是一卷讀了千年的書。
她柔聲道:“公子要剎那芳華做什麼?”
李玄得意地道:“我要去別人的夢中找一個人,剎那芳華可令人渾身透明,所有想法都顯露出來。必然也能讓夢境顯現出來。你趕緊拿十幾二十顆來,我讓他們都吃下去,就能看到他們的夢了!”
容小意還未回答,白鸚鵡小玉一翅扇在李玄頭上,尖聲道:“十幾顆?你想讓主人累死啊!沒有!一顆也沒有!”
李玄道:“你可知道我找的是誰?夢魔!”
容小意一驚,道:“夢魔?夢魔昧爽?”
李玄:“原來你也知道。夢魔昧爽要復活啦,在摩雲書院中濫殺無辜,要湊齊七個人的魂魄。你不幫我不要緊,要是夢魔殺到你頭上,可就後悔莫及了。”
容小意沉吟道:“若是夢魔,公子的忙是非幫不可的了。請公子安坐,稍等片刻。”
說着,她輕輕拂袖。一陣微風在萬花坪上颳起,容小意就宛如一朵飄零的花瓣,在風中靜靜起舞。日光散亂成萬千光點,圍繞着她,將她映亮。她的舞姿也是那麼柔靜,彷彿一聲咳嗽都可讓她破碎。
光點聚合着,慢慢凝成一枚剎那芳華。小玉飛過來啄起花實,放到李玄手上。
李玄叫道:“快些!還需要十幾顆才行。”
小玉怒道:“你知不知道這些花實都是用主人的靈氣所凝?單單這一顆就消耗了主人大量的靈氣,你還要十幾顆?沒有!沒有!討厭的人類,快些滾!”
說着,它雙翅一陣亂撲閃,趕着李玄向山下走去。
容小意斜倚在花叢中,輕聲道:“小玉,不可對公子無禮。我……我歇一會,就可以再凝聚靈氣了。”
小玉叫嚷道:“主人!你不能爲這蠢貨消耗你辛苦修煉的靈氣啊!你不知道這蠢貨,就算拿到剎那芳華這樣的寶貝,也只會浪費,幹不成事的。不要給他!”
李玄火大了:“你這隻臭鳥說什麼呢?我怎會是蠢貨?”
小玉冷笑道:“你不蠢?你敢保證有了剎那芳華就能捉住夢魔?”
李玄一怔,他的確無法保證。
小玉:“既然不能保證,憑什麼再給你那麼多?走!快下去!”
李玄哈哈一笑,道:“你不相信我是不是?我就證明給你看。”
他拿着那枚剎那芳華,向山下走去。
有一顆是一顆,總比沒有強。
封常青盯着他。
“老大,你想讓我吃了他?”
李玄點點頭。
封常青:“吃了他,就能看到我的夢?就能知道夢魔究竟在不在我的夢中?”
李玄點點頭。封常青也不是那麼笨麼。
封常青:“吃了他,會不會像你以前那樣,什麼念頭都被別人看得一清二楚?”
當然會。對這一點,李玄記憶深刻。
封常青呆呆看着剎那芳華,突然拔腿,一溜煙地跑了。這太出乎李玄的意料了,等他想到要追趕的時候,封常青已經跑得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李玄這個氣啊。幸好,沒有封常青也沒關係,反正剎那芳華只有一枚,誰吃不是吃。
崔藹然還在守着崔翩然。
“你讓我吃這東西?”
李玄點點頭,吃了這東西,如果夢魔殺你,就一定能逮住他。
崔藹然:“你想窺探青春少女心靈的秘密?去死!”
她用力將門關上,順便甩了李玄一個耳光。
李玄鬱悶啊。
爲什麼沒有人肯吃呢?
多好的東西啊!吃了它,就不怕夢魔了。
這簡直就是抵抗夢魔的護身符啊,爲什麼沒有人看到它的功效?個人隱私算什麼?比起性命來,隱私只不過是小事情而已!
但別人顯然不這麼想,寧可受夢魔一刀,也不肯吃了這枚能讓心中想法暴露在大家面前的剎那芳華。
不得已,李玄只好費盡苦口婆心,說服紫極老人召開書院大會,將所有師生都聚集在太辰院,他舉着那枚剎那芳華,苦口婆心地向大家說明吃了的好處。
紫極老人顯然很同意他的意見,儘管他一直阻攔着李玄,不肯讓他說出事實的真相。只說有個可怕的人物藏在大家的夢中殺人。
龍穆越衆而出,指着李玄道:“最應該吃的人是你。”
李玄冷笑道:“你知道什麼!紈絝子弟!”
龍穆:“夢魔只會藏在一個人的夢中,每次也只會殺一個人。摩雲書院中共有二十四人,所以,別人吃的話,找出夢魔的可能性只會是十二分之一;而你吃了的話,可能性卻是百分之百。”
李玄:“爲什麼?”
龍穆:“因爲你能看到夢魔殺人。所以,你吃了剎那芳華之後,就能將你的夢顯示出來。我們只要看你的夢,就能找出夢魔藏在哪裡了!”
全部師生的眼睛都是一亮!
王子的腦袋就是靈光,這番推理一點錯都沒有!最應該吃這顆剎那芳華的,正是李玄自己!
胡突幹,盧家四兄弟,鄭百年摩拳擦掌地向李玄圍了過來,目露兇光。顯然,就算逼,也要逼他吃下去!
爲了崔翩然的性命!
爲了書院的名聲!
爲了大唐的安定!
他們將爲正義而戰!
李玄慘叫道:“你們不要過來!”
鄭百年等人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冷笑。
李玄突然用力將剎那芳華扔到了地上,狠狠一腳踩成了稀碎。他狂笑道:“沒有了,看你們逼我吃什麼!”
龍穆悠然道:“剎那芳華雖然珍貴,卻不是隻有容小意有,待我駕着浮空島去搜尋一下,說不定能找到十幾顆。”
他微笑看着李玄,長長的金髮垂下來,淡淡地詮釋出一絲惡作劇的智慧。
李玄大驚。若是龍穆動用浮空島的力量,說不定真的能找出幾顆剎那芳華來!那時,他想不吃都不可能了!想到吃下去剎那芳華的後果,李玄幾欲暈了過去。
不行!現在的他的內心,絕不能讓任何人看到!
李玄惡狠狠地盯着龍穆,威脅道:“這麼積極做什麼?你信不信我將你的浮空島炸掉?”
龍穆似是沒想到他竟會這樣說,頓了一頓。然後,他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笑了起來:“想炸掉浮空島麼?真是一個好主意。但是,你知道麼?浮空島上的佛像究竟是什麼?”
他的微笑無論怎麼看都充滿了嘲諷與惡作劇,但偏偏被陽光鍍上了一層美麗的金色。他見李玄不回答,嘆息道:“那是大日至尊者的金身。尊者大乘佛法已修到極致,脫卻軀殼,自由幻化,爲聖爲神,留下這具金身,化爲浮空島,傳給了我這個弟子。尋常火藥、兵器、道術、法寶,休說不能傷它,就連靠近它都不可能。當日尼泊爾國師八寶猁與大日至尊者比試,出盡所有法寶,歷經七七四十九天,仍不能將一滴水逼近金身,大敗而去。不知你用什麼炸掉它呢?”
這麼厲害?李玄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龍穆一舉手,浮空島倏然飛到了他頭頂,那尊古佛眉心毫光大放,頓時梵唱之聲響徹天地。毫光與梵唱攪在一起,衝擊成無數微光之漩渦,在浮空島周圍炸開。彷彿天雨之花,將島身密密麻麻罩住。
別說炸,連靠近都是不可能的!
李玄立即泄了氣,呆呆地說不出話來。
龍穆悠然道:“不過,你的勇氣實在可嘉,而且,炸掉大日至尊者的金身,也實在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你這麼想做,我就教你個辦法吧。要想炸掉金身,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它自己的力量。看到我前兩天引發的火山了麼?這就是唯一的辦法。將浮空島挪到一座山上,然後再用它引發最猛烈的火山噴發。轟隆一聲,天崩地裂,說不定連大日至尊者的金身,也擋不住這地火之威呢。那麼,你就如願以償了。”
“你若是擔心控制不了金身,我幫你。這件圍巾是尊者繳獲尼泊爾國師的法寶,也是控制金身的鑰匙。只要圍着它,便能控制浮空島上的一切。我,交給你。”
李玄眼睛一亮!有這樣的好事?他伸手去接。不管怎樣,拿到了再說!
龍穆嘴角的譏刺更濃:“但你就必須要面對火山噴發的後果。能夠摧毀金身的火山噴發,至少要綿延十里,如果一旦失控,將引起數百人的死亡,數千人失去家園,上千裡的土地成爲死域,被岩漿充滿,終年不息。”
“你敢冒險一試麼?”
李玄的手驟然停在空中!
龍穆的笑容是那麼通透無瑕,彷彿美玉映照陽光下。但這些全都是刀鋒,刺向李玄。
“那時,別人我不知道,玄冥常傅一定會找上你,拿一大套理論來噁心你,說不定還會用校規教訓你。但不要想跟他鬥,因爲他已經被我預訂了。”
他轉頭,微笑看着玄冥。
“聽說摩雲書院的學生要畢業,就要打敗一位常傅。玄冥老師,我就選你怎樣?你想選擇什麼樣的失敗方式?這尊金身會滿足你的。”
他冷笑着看着玄冥常傅。
依仗大日至的寵愛麼?那又怎樣?照樣打得你滿地找牙。沒有力量的人連說教的資格都不具有啊。
玄冥常傅沉下了臉。不去理會龍穆赤裸裸的挑釁。
龍穆回過頭來,盯住李玄。
“如果不敢,就不要當什麼大師兄了。”
“膽小鬼。”
李玄的手驟然握緊,卻無法鬆開。
這是一個圈套,是因他那一句話而發展出來的圈套。龍穆實在太聰明瞭,抓住一句話就立即擴展成一個嚴密的計劃,在衆人面前擠兌住他,讓他進退兩難。
不就是引發個火山,炸個浮空島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但李玄知道,這的確很了不起,如果真的失控了,造下無邊殺孽,這該怎麼辦?
他伸出的手在顫抖。
突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誰說我的郎君是膽小鬼?”
蘇猶憐像是一片雪,從陽光下飄了過來。明亮的陽光讓她的雪衣透出七彩的光澤,盈盈流轉着,一如她溫柔的笑容。
“別人我不知道,我的郎君卻是個真正的英雄好漢,天下沒有什麼事能夠難倒他。”
龍穆的笑容轉爲僵硬。
他眼睜睜地看着蘇猶憐緊緊貼着李玄,一雙柔荑纏住李玄的左臂。他與她交融在一起,是那麼自然,中間連一根針都插不下去。
而他,異國的王子,擁有一切的天眷之者,卻曾在衆目睽睽之下發誓,要將她奪過來。
這無疑是對他最大的羞辱。
龍穆的臉色沉了下來。
李玄精神卻大振,一把將圍巾搶了過來,狂笑道:“等着吧,你的浮空島必毀無疑!”
龍穆的目光卻不再看他,而直直盯着蘇猶憐。
“要怎樣,你纔會愛上我?”
外國人果然說話凌厲直接,愛啦情啦的,能在大庭廣衆下就說的麼?
蘇猶憐抱住李玄的手更緊了些,盈盈一笑:“我們中原女子,從一而終。我既然選擇了郎君,只要他不死,就不可能再愛任何人了。小王子,你的愛情屬於公主。”
她看着龍穆眉心的惱怒與慌亂。這是一劑絕美的毒藥。她樂於去挑逗這劑毒藥的調配。
因爲她知道,這句話必定會將李玄更近地推向死亡懸崖。
惡毒麼?
不,這是謀略。
要殺了他,她纔會有自由。
她纔不會在這麼猛烈的陽光下融化,生生世世,都不會被惡人凌虐。
龍穆靜靜看着她。他的目光中有桀驁不馴與倔強:“你就是我的公主。”
他轉身,飄入了浮空島。
李玄圍着八寶猁圍巾,臉上堆滿了苦笑。蘇猶憐雖然幫他在氣勢上打敗了龍穆,卻也接過來了一個燙手的山芋。
極爲、極爲燙手。
玄冥常傅臨去之時,對着李玄陰冷一笑,做了個割喉的動作。他在提醒,如果李玄膽敢做任何過分的事情,他一定毫不留情地出殺手。
這警告對李玄來講是多餘的。他還沒蠢到在無把握的情況下,就任性引發火山的地步。他始終是個善良的人。
校會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