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方思忠突然下手殺了方菁寧,蕭玉臉色一變,不由自主的朝着鍾離與丁關看了過去。
丁關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忍,而鍾離的臉上卻閃過了一絲悲哀。
一掌殺了方菁寧之後,方思忠就抱着方菁寧的屍體低聲哭了出來。
“嗚嗚!”
在低聲的嗚咽聲中,方思忠一頭上的烏黑變成了雪白,他顫抖的身形也彷彿老了十幾歲一般。
即使蕭玉覺得方菁寧那樣的人死不足惜,可是現在他心中還是出現了一絲不忍。
“想不到我壓下對她的厭惡將她救出,原來是做了一件錯事。”
蕭玉當時救方菁寧的出發點沒錯,所做出的選擇也沒錯,可是,這件事卻的確是他做錯了。
許久,方思忠停止了低聲嗚咽,抱着方菁寧的屍體蹌蹌踉踉的走出了正廳。
方思忠離開沒多久,一聲低沉的鐘聲傳到了正廳中。
見到鍾離與丁關一起面色嚴峻的站了起來,蕭玉心裡一動,也跟着站了起來。
“柳少俠,術和部落的人又開始攻城了,咱們到城牆上去看看吧!”
“嗯!”
鍾離對着蕭玉點了點頭,就當先朝外面走去。
施展出身法,三人只用了小半盞茶的時間就來到了城牆上。
城牆上燈火通明,北門外也是燈火通明。
在明亮的燈光中,蕭玉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個凍的臉色發青的邊城百姓與幾百被砍了一條手臂的士兵。
此時,這一千餘人全被放在一層三尺多厚的乾柴上。
“這就是草原部落對付夏人的手段嗎?”
從這一千餘個夏人的身上掃過,蕭玉就看到了殺氣騰騰的草原士兵。
聚集在北門外的草原士兵有三萬多人,每一個看起來都是一副久經沙場的樣子。
“鍾將軍,咱們應該怎麼做?”
鍾離還沒回答蕭玉的話,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了蕭玉的耳中。
“鍾離,你身邊那人殺我的三個徒弟,與我有大仇,你幫我殺了他,我就放了你的兒子和這些俘虜。”
隨着這個聲音,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帶着一個斷了一條手臂的年輕人出現在了蕭玉眼中。
那個中年人就是與蕭玉交過手的海日古,而那個斷臂年輕人卻是鍾離的大兒子鍾子山。
“海日古,你以爲鍾某會相信你的話嗎?”
“鍾離,若是你不願意相信我的話,我可以先將你兒子的另一條手臂送還給你。”
說着,海日古以左手做手刀放在了鍾子山的左肩上。
鍾離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又很快的恢復了鎮定。
“你以爲這樣就能威脅鍾某?”
鍾離的話音剛落,海日古以化掌刀爲鷹爪捏在了鍾子山的肩頭。
在捏碎了鍾子山肩骨的同時,海日古解開了鍾子山的啞穴。
海日古剛解開鍾子山的啞穴,鍾子山就破口罵了起來。
“老雜種,小爺的骨頭硬的很,你那點手勁傷不到小爺的。”
當日在竹園,鍾子山溫文爾雅,仿若書生,而現在破口大罵的鐘子山卻像一個市井潑皮一般。
可是,蕭玉卻只對現在的鐘子山感到佩服。
就在蕭玉想着怎麼救鍾子山以及乾柴上那一千多人的時候,鍾離突然從邊上一個侍衛手中奪過弓箭,彎弓搭箭朝着鍾子山射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鍾離的箭技太差,還是他不忍心真的殺鍾子山,海日古很輕鬆的就拉着鍾子山躲過了他突然射出的那一箭。
“夏人不是常講仁義嗎?你現在動手殺子,算的是仁嗎?不救這些幫你建功立業的士兵,又算得上是義嗎?”
就在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傳到了衆人耳中。
“夏人的仁義豈是你們這些以狼爲祖的狼崽所能理解的?”
隨着這個聲音,方思忠出現在了蕭玉等人的身邊。
一見到方思忠,蕭玉就大吃了一驚。
此時的方思忠全身籠罩着淡淡的死氣,修爲卻達到了先天圓滿的境界,顯然是以《天殘訣》一類的秘法將修爲強行提上來了。
“思忠,你怎麼這麼糊塗?”
“將軍,難道你不想出去殺掉這些狼崽嗎?”
回了鍾離一句之後,方思忠直接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蕭玉見狀,朝着鍾離、丁關看了一眼,也跳了下去。
面對着數萬草原士兵,蕭玉與方思忠的臉色都十分的凝重,不過,卻並沒有露出任何膽怯。
“多謝你將小女救出來,讓她免收欺辱。”
對着蕭玉微微拱了拱手,方思忠一步一步的朝着那些草原士兵走去。
蕭玉有些木然的拱手還了一禮,張了張嘴,卻並沒有出聲。
就在這時,邊城內傳出了戰鼓聲。
戰鼓聲剛起,七個修爲在聚神階之上的高手從城牆上跳了下來,這七個高手不是領兵之人,而是鍾離、丁關、方思忠的門客。
在七人從城牆之上跳下來之後,開門聲響了起來。
開門聲還沒落下,馬蹄聲又響了起來。
在邊城的士兵只出來了不到一百人的時候,在海日古的命令下,上千支火箭從草原士兵中飛出,朝着被草原人俘虜的那些夏人身下的乾柴上射了過去。
蕭玉來不及多想,身形急閃到乾柴前,去抵擋那些火箭。
那些火箭十分的分散,蕭玉雖然身法極快,卻也只能擋住很少的一部分。
就在蕭玉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幾道森冷的殺機籠罩在了他全身各處要害。
蕭玉心思急轉,召出金陽弓,以弓爲兵器,擋住了射向他的弩箭。
見到蕭玉手上的金陽弓,鍾離與丁關心裡又驚又喜,而海日古等草原高手的心中卻只有驚。
在蕭玉背後傳來陣陣慘叫聲的時候,一句充滿豪氣的詩句伴隨着激憤的鼓聲穿到了蕭玉耳中。
“壯士可殺不可辱,屍骨亦要滅狼胡。”
詩是鍾離念出來的,激憤的鼓聲也是鍾離敲出來的。
此時,丁關也已經從城牆之上躍了下來,城牆之上就只剩下鍾離了。
在激憤的鼓聲之中,那些被火燒在身上的士兵與那些出城的邊城士兵一起合聲念出了這句詩。
“壯士可殺不可辱,屍骨亦要滅狼胡。”
蕭玉隨着衆士兵低聲唸了一句之後,在躲開射向他的弩箭的同時,彎弓對着草原士兵軍旗所在的位置射了一箭。
幾個草原高手以掌風朝着蕭玉射出的金紅色箭枝打了一下,卻沒有對蕭玉射出的箭造成任何影響。
海日古將鍾子山的身體一拋,想以鍾子山的身體擋住蕭玉的箭,卻沒能將箭擋下來。
噗轟!
金紅色的箭枝在接觸到那杆高近兩丈的蒼狼大旗的瞬間,就爆開了。
在邊城士兵的歡呼聲中,鍾離那低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壯士可殺不可辱,屍骨亦要滅狼胡。”
這時,衆士兵才注意到被海日古拋出去的鐘子山已經摔死了。
“殺!”
也不知道那個士兵先喊了一聲,衝出邊城的那一百餘個士兵在一聲整齊的喊殺聲中朝着草原士兵所在的位置衝了過去。
那些草原人將他們抓的俘虜放在乾柴上的目的就是爲了激邊城的士兵出城,以達到消滅邊城士兵進而佔領邊城的目的。
可是,那些草原人忘了什麼叫哀兵必勝。
衝向那些草原士兵的邊城士兵只有一百餘人,可是這一百餘人的威勢卻不在那數萬草原士兵之下。
短暫的震驚之後,那些草原士兵在海日古的指揮下開始以弓箭對邊城士兵展開攻擊。
蕭玉雖然心中不忍,可是激憤的他尚留一絲理智,並沒有在已經完全燒起來的乾柴前停留,在對着海日古射了一箭之後,以極快的身法朝着海日古衝了過去。
面對蕭玉以神弓射出來的箭,海日古不敢抵擋,以身法秘技躲開了蕭玉的箭枝。
躲開蕭玉的攻擊之後,海日古沒有對蕭玉展開反擊,反而彎弓搭箭對着那些邊城士兵射了過去。
蕭玉眼中殺機一閃,放棄了對付海日古,以金陽弓對一個修爲在聚神階的草原高手射了過去。
嗖!
伴隨着刺耳的箭嘯聲,被蕭玉射出的那支金紅色的箭直接穿透那個草原高手擋在身前的盾牌,射進了他的體內。
發出一聲慘叫聲之後,那個聚神階的草原高手也沒掙扎,直接倒在了地上。
以神弓聚集起來的箭枝雖然威力奇大,可是使用神弓消耗的元氣卻極多,因此蕭玉不敢讓他以神弓凝聚出來的任何一支箭浪費。
嗖!嗖!嗖!
三箭飛過,又有三個草原高手被擊殺。
在蕭玉射殺那些草原高手的時候,方思忠等人則在對付草原士兵中的高手。
若是任由蕭玉這麼射殺草原高手的話,方思忠等人肯定會很快擊殺與他們廝殺的草原高手,進而依仗修爲去對付草原的普通士兵。
海日古奸猾異常,他又怎麼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又以長弓射殺了一個邊城士兵之後,海日古朝着蕭玉所在的位置衝了過來。
見到海日古朝他殺來,蕭玉也不躲避,在施展身法躲過射向他的那些弩箭的同時,以金陽弓朝着與方思忠廝殺的那兩個還陽階高手中的一個射了過去。
方思忠的修爲雖然不比真正的先天圓滿高手,可是他對敵的經驗卻極爲豐富。
在兩個還陽階高手的配合出現破綻的一剎那間,他以傷換命,擊殺了其中修爲稍高一點的那個還陽階高手。
這時,海日古來到了蕭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