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蜮王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雙手自由揮灑着,忽而左一拳忽而右一掌的,將穆豐的所有攻擊完全封死。 !
這一刻的鬼蜮王完全不是尋常模樣,沒有任何詭譎和變化,而是如同一座大山般,傲然屹立。
雖然攻擊無果,但穆豐仍然緊抿雙脣,虎着一張小臉,全無表情的一拳又一拳一腳又一腳的向鬼蜮王攻去。
左一拳右一腿的,招法狠辣,毫不留情。
雖然穆豐緊密的攻擊沒有結果,但不得不說在他緊鑼密鼓的攻擊下,鬼蜮王實際情況並不如他表現的那般輕鬆。
其實鬼蜮王也是無奈,在穆豐出手的那一刻,他失去了先機,然後他萬萬沒有想到穆豐的招法竟然如同潮水般連綿不絕,根本不容他再做任何變化,只能被動的見招還招見式還式。
“這小子竟然在招法佔得鬼蜮王的先機,厲害呀!”
相隔幾間的牢房內,一位儒者滿臉驚詫暗暗自語。
“佔得先機有什麼用,小鬼頭的肉身磨礪不如鬼蜮王,持久攻擊下去定會有所懈怠,但有疏漏立刻會落萬劫不復之地。鬼蜮王,畢竟是鬼蜮王。”
另一側牢房內,一個滿頭癩癬的老者皺着眉頭喃喃自語着。
“鬼蜮王,希望你能有些自覺,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粉姑婆牙關緊咬,不自覺的用力的攥了攥拳,目光陰冷的放了句狠話。
噼裡啪啦,稀里嘩啦。
激烈的戰鬥瞬間蕩平了牢房外看似牢固的欄柵。
而這一場戰鬥也進入到關鍵時刻。
講招式,論應變,說實話別看穆豐年紀小,其實他一點都不鬼蜮王差。
可是,武功拼不僅僅是招法、應變,還有筋骨和體力。
尤其是在谿谷重獄這個與衆不同的地方,所有人都被一座頂級大陣桎梏在修身境內,天長日久的修煉下去,真氣真元沒有絲毫突破,身體卻一個個的都憋成了變態。
招法應變不相下,但正常人跟變態,無論如何穆豐是不起的,這也是粉姑婆他們不看好穆豐的主要原因。
畢竟,鬼蜮王是位王者,與往時穆豐的對手差了不是一個檔次。任穆豐在如何天才,跨級殺怪如同喝涼水一樣輕鬆,也彌補不了巨大的差異。
終於,在接連兩拳躲避不開的對撞,穆豐退到了囚牢內。
嗵嗵嗵,又是三拳借力打力,鬼蜮王重重的三拳擊打在石壁之,震動得無數石屑如雨而下。
“老鬼,你找死呢?”
看着滿屋石屑隕落,穆豐臉色突然一變,身子滴溜溜一轉,右手鎖鏈陡然向後一甩,將角落裡一個五斤酒罈般大小的竹簍纏繞起來,然後‘譁’的一下拉到懷裡。
“小羔子,你還有閒心管這個!”
鬼蜮王冷笑一聲,右手金喙斬戳指如勾般叼向穆豐肩頭。
“打破了他,拿你命填都不夠。”
穆豐身子一側將竹簍完全護住,針鋒相對的回了一句,同時左手虛空一甩,鎖鏈於無聲無息間甩出三尺長,如刀似斧般的掃向鬼蜮王小臂。
“好陰毒的小子。”
鬼蜮王猝不及防下只能退身躲避。
可算這樣,所有人都知道,本身不是對手的穆豐,還要護衛着一隻竹簍,他的落敗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小子,差不多行了。”
驟然,一個冷冷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
原本要出手的鬼蜮王聞聲停了下來,微微擡頭四十五度角的向左側看了一眼,隨即嘴角帶着些許譏諷翹了起來。
“我要打斷他的四肢,不行嗎?”
鬼蜮王臉色淡然,一句完全毫不示弱的話懟了過去。
“好膽...”
冰冷的怒叱隨聲而來。
“裴前輩...”
“粉姑婆...”
“李前輩...”
“蔡老.....”
“元老.....”
接連五聲疾呼,然後是整齊的慘叫傳來。
鬼蜮王臉色一變,雙手一撮,金喙斬迎頭蓋腦的向穆豐劈去。
穆豐冷冷的看着鬼蜮王,腳下一錯,以鬼蜮王爲心,左腳踏坤,右腳入離,轉身一旋定在巽位。
飄忽間閃爍如電,任鬼蜮王出手多麼敏捷卻根本摸不到穆豐丁點蹤影。
啪啪啪,三個回合過去,鬼蜮王臉色是一變。
“什麼步法...”
“好一手玉清玄元步...”
還未待穆豐回答,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兩人耳邊。
“啊!誰?”
鬼蜮王剛剛發出一聲驚叫,見一隻大手劈頭蓋臉的拍向他印堂。鬼蜮王反應也是神速,沒等他看清來人是誰,雙手本能的疾速劈出兩斬。
咄咄!
兩記金喙斬正劈在迎頭大手之,咚!
鬼蜮王如受重擊般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對面石壁。
一聲悶響過後,石壁開裂,窸窸窣窣的掉下一堆碎石來。
“咳咳!!!”
驟然出現的人一擊過後並未追擊,鬼蜮王這也纔有機會擡頭向前望去。
出手的是個清矍老人,消瘦的臉頰,狹長的眼,冰冷的雙眸一刻不轉的看着鬼蜮王,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彷彿在瞬間穿透他的心神,看清他的一切。
這種感覺是鬼蜮王從來都沒感受過的。
不是暴戾,也不是霸道,更沒有一點威嚇。
可是這麼簡簡單單的一眼,卻完全將他懾服,讓他僵直的站在哪裡,一動都不敢動。
“這是威震天下,天禽老魔的威風嗎?”
幾乎是瞬間,意氣風發的鬼蜮王喪失了所有志氣,丟掉了所有的精氣神。
“都幹什麼呢,你們!”
驟然,在鬼蜮王精神濺滅時,一聲斷喝將他震醒。
待鬼蜮王想要擡頭望去時,天禽老魔臉色一冷,一步跨出囚牢,手一擡要滅了鬼蜮王。
“還想動手!給我放...”
又一聲斷喝,緊接着一陣弓弦拉動的聲音傳來。
倏倏倏....
一陣絃動箭鳴聲傳來,一左一右兩支利箭直奔天禽老魔而去。
聲起,箭到。
真真是眨眼間的眨眼箭,快的讓天禽老魔連咫尺眼前擡手滅的鬼蜮王都顧不得。
“好!”
天禽老魔半啓脣間勉強崩出一個好字,腳步後錯,擡雙手,屈指微彈。
兩道氣流破空而至,精準的打在精鋼打造的箭頭側面,閃出兩道耀眼的白光後發出兩聲刺耳的嗡鳴。
嘣嘣!
利箭在半空受力,不受控制的轉變了飛射的方向,詭異的向鬼蜮王刺去。
“啊!”
白光閃過鬼蜮王的雙眸,瞬間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清醒起來。隨即讓他看到兩支利箭飛來,讓他忍不住失聲驚叫。
清醒與不清醒平時看不出來,但在危險來臨之際,區別卻是生與死。
渾噩的鬼蜮王遇到此時,恐怕除了死沒有其他選擇。
清醒過來的鬼蜮王卻截然不同,因爲臨危應變幾乎是他的本能。
一聲驚叫過後,鬼蜮王倒吸一口丹田氣,身子猛然一縮,整個人都在瞬間小了一圈。
然後見鬼蜮王牙根一咬,雙眼一瞪,身子狠狠向着左側箭矢一斜,全身力量聚集在右手,金喙斬飛速的斬向右側箭矢。
“好狠!”
“果斷!”
兩聲讚歎同時響起,緊接着見鬼蜮王率先斬落右側箭矢,然後左肩被左側箭矢一貫而穿之。
“的確不錯,鬼蜮王的確沒有浪費你的王者封號!”
天禽老魔微微頷首,毫不吝嗇的讚了一句,隨後擡頭向左右甬道望了望。
“樑丘臨,吳孝子,沒想到今天竟然連獄丞獄史兩位大人都驚動了?”
“不動不行呀?誰叫你們大半夜的還給我捉妖啊!”
趿拉趿拉...
一個盡顯痞賴的聲音,跟着一陣極不爽利的腳步聲,伴隨着一個聳肩塌腦的黑衣痞賴漢子一點一點靠了過來。
“我說吳孝子,你還能在邋遢一點嗎?”
緊接着一個充滿極其不滿的聲音傳來,一個濃眉、大眼、寬臉、闊口,身着豎領大袍袖,博衣厚寬帶的綠衣漢子走了出來。
“嘿嘿,嘿嘿!”
痞賴漢子吳孝子只是一陣憨笑,滿臉卻全無悔改之意。
鬼蜮王身子在石壁微微一靠,借力站直了身子。
剛剛被天禽老魔震懾的精神經過吳孝子一吼,又經過箭矢致命的威脅,已經全然恢復。
“樑丘臨,吳孝子...”
鬼蜮王的嘴角抽搐一下,強忍着疼痛,看着樑丘臨和吳孝子剛剛叫了一聲,還沒等他說些什麼見吳孝子擺了一下手。
“你們是那頭的,咱不知道,不過當年因爲這小鬼頭可是和七老訂了協議的。”
“當年是當年...”
鬼蜮王忍不住接了一句。
“現在也一樣。”
吳孝子冷笑了一聲,粗暴的打斷了鬼蜮王的話。
鬼蜮王臉色一變:“可面...”
“停...”
吳孝子再度打斷了鬼蜮王的話,臉色鐵青的向外點了點。
“我不管你面是那頭的,我只是知道大半夜的三十多人圍着七老。哦,是五老,大肚漢在閉關,蛛絲女爲他守護。唔,這麼算來,你們還省下十條漢子的性命。”
“什麼?”
鬼蜮王臉色再變。
“在谿谷,得守谿谷的規矩,當年破例給你們主持,訂下什麼樣的協定,給我守什麼樣的規矩。”
對於鬼蜮王的色變,吳孝子毫不在意,表情仍然是冷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