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是久留之地。 ”
無知回頭看了穆豐一眼,滿是詢問之意。
“算我一個。”
穆豐毫不猶豫的回答說明他的意圖。
拜山門之事經過這六個人的搗亂,顯然不能正常進行下去,有此藉口是脫離柳家最佳時候。再說,剛剛穆豐被長臉漢子氣息壓制,根本無法反抗深深的刺激了他。
其實認真來說,穆豐還只是一個修身境的小武者,還不能說是踏修武之徑的武修。
這樣的小武者被一個可以輕易屠滅兩大門派的大能氣息壓制,十分正常。
可惜,這是外人眼的正常,穆豐自身來說卻是憋屈到不能容忍。
畢竟刨去外身這具皮囊,穆豐還是原來哪位身懷通天神通,率領幾百背嵬軍敢直面正剛十幾萬金軍,兇悍的殺個幾進幾齣仍然面不改色的武道大宗師。
無知眉頭先是一挑,隨即似乎有些明白。
微微頷首,一晃身站在高牆之,舉目眺望,循着長臉漢子的背影追了過去。
穆豐深吸一口氣,真氣灌注雙腿疾步前,追蹤着無知的身影深恐被拉下。
“豐哥兒...”
在穆豐飛身掠過高牆之時,柳東城一聲疾呼傳來。
“七叔...”
聽到柳東城的呼叫,穆豐的身子頓了一下,回首眺望一眼,嘴脣蠕動了下,些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最終穆豐嘆息了一聲,什麼都沒說,向柳東城一抱拳,遠遠的拜了拜,然後義無反顧的跳一處高房,翻身間消失在茫茫人海。
“七哥...”
“七叔...”
“七叔...”
柳東鵬、柳景、柳幾乎一同叫喊起來。
“我把他追回來。”
柳東鵬肩頭微動要追去。
“行了。”
柳東城一伸手將柳東鵬按住。
柳東鵬有些焦急的喊道:“七哥,不追回穆豐,我們怎麼跟荀大俠交代?怎麼跟二哥交代?”
柳東城無奈的搖了搖頭:“出門時大哥和我說過,荀大俠早有交代。豐哥兒只要在柳家住滿一年,其後來去由他自己決定。豐哥兒也曾跟大哥表示過,準備要離開,只不過拜山門是荀大俠爲他選擇的最安全的去處。”
柳東鵬有些恍然,又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穆豐消失的方向:“他還只是個孩子,又...”
“十五六了,闖江湖而言,不算小了。”柳東城嘆道:“也我們這些世家對小輩保護的太過了。”
其實柳東城也有些不理解荀洛爲何會對穆豐如此放心。
實際他哪裡知道穆豐少年時的經歷,如果他知道會明白荀洛對穆豐的信心來自哪裡。
一個在谿谷重獄裡長大的孩子,什麼兇惡的人沒見過,什麼兇險的事沒碰到過,只要他不找死,想死是件很難的事。
無知遠遠跟着長臉漢子,穆豐又緊緊追着無知,躥房越脊間已然看到大批的衙役捕頭向金鷹門圍來。
穆豐跟在無知身後極速奔跑着,很努力的奔跑着,幾乎調動全部真氣向前奔跑着。
他感覺自己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翻山越嶺,跋山涉水。
可惜,無論穆豐感覺自己速度如何的快,感覺自己近乎壓榨出所有真氣,所有潛能。
距離無知還是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剛出了襄安鎮時,穆豐還能望見無知的背影,甚至在一馬平川的曠野,穆豐隱隱約約還能看見長臉漢子六個人的影子。
可在繼續向北直行,行至五十里再向東北行進時,無論是長臉漢子幾人,還是無知,他都再也看不到絲毫蹤影。
唯一支持他繼續追蹤下去的,還是在五十里岔口,向東北行進方向無知留下的標記。
“還向東北...”
穆豐眼眸一閃,他似乎知道那幾人下一個目標是哪裡。
“七叔似乎說過,出襄安鎮向北五十里,再向東北二百里是伊林縣,他們的下一個目標是鐵劍門。”
穆豐的心一抖,猜到那些人的蹤跡自然知道,他們接連滅了兩門竟然還不停手,還要繼續行兇下去。
持續奔跑五十里,身疲體憊的穆豐這一刻驟然精神起來,鼓足真氣繼續向伊林縣奔跑過去。
伊林縣欒川縣強大很多,因爲伊林東南的清屏山是青萍門山門所在,西南的鐵樺林是鐵劍門山門所在。
興德府實力最爲強橫的兩大劍門都在伊林縣,伊林縣如何能不強盛。
可這一天,伊林縣兩大劍門之一的鐵劍門,繼另一大劍門青萍門被滅之後竟也步入末途。
一場黎明屠殺讓鐵劍門幾乎傷亡殆盡,如果不是有人半途插手引起一番驚天大戰,恐怕鐵劍門也會如青萍門和金鷹門一樣,雞犬不留。
可算這樣,當穆豐一臉憔悴的走進伊林縣,聽到的消息是,鐵劍門高層全滅,無一生還,活着的只是小貓小狗三兩隻。
“半路插手的是誰?”
穆豐忍不住打聽起來。
“不認識,據說是位白衣青年,他的武功極高,可惜當他趕到時,鐵劍門核心幾乎已被屠戮一清。”
“那個,那個白衣青年沒事吧?”
穆豐有些擔憂的追問。
“不知道,鐵劍門活着的那幾位功力低微,根本參與不到他們的大戰之。只看到飛沙走石他們從地面打到天,又從城裡打到城外。”
“那再不見他們的蹤跡嗎?”
穆豐有些失望。
“據縣衙裡傳來的消息,他們大戰的痕跡一路向西延伸十幾裡,幾乎快要打出伊林縣了。”
“快要出伊林縣了...”
穆豐眼眸精光一閃,心裡陡然升起一個念頭來。
向西走出伊林縣,那是走出西峽郡,進入瀾滄城。
哪裡不是柳東城所說的登峰谷和北淵谷嗎?
穆豐駭然想到。
難道!!!
難道這六個人屠戮了青萍門、金鷹門和鐵劍門還不罷休,還要殺進瀾滄城去屠戮登峰谷和北淵谷。
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任何人或是任何勢力狠下殺手,屠門滅派,都不能是沒有目的,只爲殺着玩。
尤其選擇屠戮的時間還是九月九大開山門之日。
要知道各大門派所有高層基本只有在這一天才能全部聚齊,也只有這一天才有機會在真正意義將一個宗派屠戮一空,做到真正滅門。
心念翻轉間,穆豐匆匆買點乾糧走出襄安鎮,循着大戰的痕跡一路向西追蹤而去。
一日奔行將近三百里,對於一個修身境的少年絕對是個不小的挑戰。
三百里,其實並不是很遠的路,可難難在,穆豐奔行的路線不是一馬平川的官道,而是遇山翻山,見水跨水的直線。
其難度相較官路而言,超越不知多少倍,自然對穆豐的體力、真氣的消耗也成倍的增長。
算這樣,穆豐仍然沒有放棄,一邊計算着真氣的消耗和回氣的速度,一邊計算着瀾滄城的方向,他相信,只要少走冤枉路,依據他回氣的速度,一兩天之內趕到瀾滄城還是沒有問題的。
畢竟,穆豐繼續追蹤的目的只是爲了讓自己參與其,而不是戰鬥。
小小一個武者,連初入武修都不算的修身境,別說參與戰鬥了,真要不小心被無知這樣大能戰鬥餘威波及到,不死也能搞成半殘。
曠野、農田、山坡、河流。
穆豐循着山崩地裂,樹倒石塌的戰鬥餘痕一路西行,心忍不住提了起來。
武修一旦跨入到太玄境,功法神通的威力成倍數的提高,破壞力實在是太大了。
無知的境界如何,據穆豐猜測,應是太玄境巔峰,是尚未達到凝神境的半步凝神大能。
長臉漢子幾人屬於什麼境界,穆豐不知道。
但是,憑藉他們六個人能毫髮無損的屠滅三個門派,屠戮無數高手。
顯然無論是何身手,都是想低都低不了的。
再看這一路留下的戰鬥痕跡,雖是一地狼藉卻無絲毫血跡。
看似應該誰也沒奈何得了誰,但穆豐卻不放心,因爲無知是一對六的戰鬥。
如果是光明正大的戰鬥,想來無知即使不敵,逃走應該沒有問題。
怕怕,能夠狠下心屠戮三個門派還不罷手的人,一旦糾纏下去,手段能一直光明正大下去嗎?
即使沒人說,穆豐也敢保證長臉漢子他們一定不能。
戰鬥我幫不什麼忙,提醒下無知堤防暗算還是可以的。
雖然穆豐和無知只是初識,連朋友都不知道算不算,但是憑藉無知能爲不認識的人仗義出手,穆豐感覺他不能袖手旁觀,任由無知單身匹馬的應對強敵。
越過十里戰場,戰鬥留下的痕跡也越來越少,距離也越來越遠。
似乎在這裡,長臉漢子他們不願意在和無知糾纏,盡力將無知擺脫。
無知顯然不會如他們所願,繼續糾纏着,緊追不捨。
翻過一座山丘,穆豐無奈的停下腳步,因爲前方又是一條三岔路口。
向西、西南還是西北?
穆豐有些爲難的撓了撓頭。
瀾滄城在欒川縣西方,他只是聽柳東城大略說過,至於到底是正西還是偏西他不知道。
沒有地圖,那有沒有人能讓他問一下呢?
“向西北那條路走。”
在穆豐爲難的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從不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