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歙有些沉默,看向荀洛的眼神都有些溼潤。
他知道,因爲穆靜的事情,荀洛對他一直都有很大意見,甚至都不能說是意見,而是怨懟。
可實際,他對他,或是他對他的感情一直都在,只是男人嘛,有時候執拗一些,即便心有也不會說出口。
尤其是現在,荀洛明明知道對面有三位凝魂尊者在,爲了他,仍然一往無前,迎了去。
這已經超過東陵大帝對他的委託了,如果僅是爲了東陵大帝的託付,荀洛明明可以帶着他,且戰且退,甚至帶着他一個人離開帝都,那樣要輕鬆得許多。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心想要把他麾下人馬儘可能多的保留下來。
爲什麼要保留下這麼多的人手,還不是爲他以後的崛起保駕護航嗎?
這,是朋友,甚至可以說是超越了朋友,是兄弟。
不是兄弟誰爲你考慮這麼許多。
“行了,我去了!”
荀洛向夏老侯爺和鄔侍郎一拱手,又拍了拍穆豐的肩頭,飛身而起,向北方電射而出。
夏老侯爺看了一眼鄔侍郎,回頭又看了一眼向百陌和凌雪峰,幾個人擔憂的眺望北方。
他們幾乎同時看出荀洛身有傷,對他悍然迎擊三位凝魂尊者並不看好。
那可是三位凝魂尊者啊,不是小人物。
再說了,雖然這裡是帝都,雖然這裡是戰場,數百萬人廝殺的戰場,鐵血煞氣瀰漫整個天地。太玄大能在這裡受到最大程度的束縛,卻奈何不了凝魂尊者。
否則剛纔穆靜妃、完顏勁宗也不能把穆豐壓制得那麼狼狽。
三位凝魂尊者,不受太多影響的三位凝魂尊者一旦下定決心要做什麼,憑藉荀洛一人,根本影響不了他們多少。
當然他們也知道荀洛爲什麼孤身一人非得要去迎擊三位凝魂尊者,還不是因爲,一旦他們撤離帝都,蠻族不小太多人出動,只需三位凝魂尊者,甚至是兩位凝魂尊者出現。荀洛只能帶着劉歙一人離開,其他人,一個都存活不下來。
這不是誇張,而是事實。
否則荀洛也不能攬下這麼危險的事,他不是不知深淺的莽撞人,現在也不是顯擺他有多大能力的時候,帝都戰場也不是張揚他名望的地方。
至於說向凌雪峰和向百陌求助!
還是省省吧,因爲真正的危機其實還不再元氏王劉歙這裡。
因爲蠻族還不知道東陵大帝把一切希望都寄託在元氏王身,一心求死,要與帝都共存亡。還在全力攻打皇城,所以說皇城纔是真正最危險的地方。
“你們快走吧,不要辜負了荀大俠的付出!”
夏老侯爺撫摸着夏之揚的頭,向鄔侍郎微微示意,轉身走。
“我們要去大內護佑陛下,六扇門交給你們了。”
鄔侍郎一擺手,帶着凌雪峰、樑丘臨異常灑脫的離開了。
如果說其他人趕往皇城還能是有些用處,他一介修去了只能說是悍然赴死。
修,鄔侍郎的修爲不低,大致也能有天罡巔峰可戰力根本不要提了,能否打過初入天罡的武修都不好說。
認真說起來,修真正的作用還是教化黎民,治理國家。
戰場真不是他們待的地方,當然,謀士要另提別論。
可問題是,鄔侍郎是純純粹粹的筆墨士,修的是道理章,儒家經綸,學的是安邦定國、筆墨詩畫。
雖然他兼六扇門指揮使之職,算是半半武,但那這個武不過是審案之用,並不是需要出手擒拿案犯。
認真的說,跟真正的武職相距甚遠。
正因爲這樣,他的這番舉動才更讓人敬佩。
求生易求死難,自古艱難唯一死,這不是白話講給人聽的。真正能夠做到的人,其實不多。而現在,鄔侍郎是其一位。
穆豐、劉歙深深的望了鄔侍郎一眼,這個人,值得他們敬重。
而後季樂指揮着人手,迅速的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毫不猶豫的繞過皇城,向南門衝去。
從鳳鳴居直達南門,只能穿過皇城,此時的皇城在虎賁將軍這位軍神的指揮下,被禁軍封死,除了那些朝堂大員、皇親國戚外,任何人不能進入。
他們在等待蠻軍的到來,欲要憑藉皇城據堅固守,這也算是守護東陵皇室最後一分尊嚴吧。
劉歙繞過皇城,神色複雜的回頭眺望一眼,然後毫不猶豫的拍馬前行。
“也不知道那裡能有幾人存活...”
穆豐腦海裡忍不住回想起北宋末年靖康劫難,那一年金兵攻破,哦,不能說是攻破,而是北宋兩人皇帝投降獻城,結果帶給汴梁京城偌大一個劫難。
現在的州帝都,汴梁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無論是城池還的人口,死傷更是無法計算。
也許到那時,滿城富貴再也想不到,只是因爲他們的袖手旁觀,迎來的是刀砍斧剁,無邊地獄。
至於苦行道白翎軍,他們是爲什麼呢?
荀洛沒有跟穆豐說過。
嗯,應該是東陵大帝沒有仔細給荀洛說過,所以荀洛也不知道如何爲穆豐解開迷惑。
所以,穆豐十分不理解苦行道,不理解這些世家豪門。
因爲東陵王朝與宋時的情況並不相同。
宋朝是一個與任何皇朝都不一樣的國度,在開朝之初,太祖趙匡胤發誓,官家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這使得強權帝王時還好,若是碰一位懦弱無能一些帝王,有很大機率讓士大夫架空皇帝。
那時,皇帝不得不屈從於士大夫的意見,儘管有時士大夫的意見是錯誤的。
宋徽宗、宋欽宗是這樣。
他們只是士大夫權力的代言者,所作所爲必須符合士大夫利益,儘管很多時候,士大夫利益與皇朝利益相沖突。
所以,在汴梁危機的時刻,面對金軍的入侵,士大夫利益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爲了保存士大夫利益,他們不得不拋出棄子。
欽宗、徽宗父子是這枚棄子。
所以說,大宋一朝,與其說皇帝掌控者軍權,不如說是士大夫掌控者軍權。
靖康恥是不得已而爲之,畢竟兩位皇帝在是昏庸,也不會原因留下千古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