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罷早膳,何言笑吩咐絮兒請來宋憑,讓宋憑派人去將池塘裡的荷葉都收過來。
已經立冬了,池塘裡的荷葉枯萎了很多,若是再不收,就沒荷葉用了。
摘荷葉的時候,莊丁們還順帶挖了些蓮藕。
雖然蓮藕有些老了,不過何言笑還是很高興的。
蓮藕可是好東西,有很多種吃法。
何言笑讓絮兒將蓮藕打了兩個包,一包帶回楊家加菜,一包送到孃家。
忙活了半晌,卻沒見宋傾淑來找她。
何言笑心裡奇怪,帶着絮兒去東溪閣找宋傾淑辭行。
丫鬟通稟過後,宋媽媽親自來迎何言笑。
何言笑跟着宋媽媽上二樓,小聲問道:“怎麼今日你家小姐沒有去鬧我?”
宋媽媽掩口而笑,小聲道:“小姐躲在屋裡跟着採荷學繡荷包呢。”
“啊?她學繡荷包?”何言笑驚訝的張大嘴,“你家小姐母老虎似的,怎麼想起學針線來了?”
“這是採荷的主意,說讓小姐親自繡了荷包,再去化緣寺求個平安符,派人送到軍裡給躍兒,能保平安的。”宋媽媽一臉光彩的笑容道。
“還是採荷有辦法啊,能讓你們大小姐安靜下來,比那個什麼桃櫻強多了。”何言笑一臉佩服的點點頭。
宋媽媽聽何言笑提起桃櫻,想說什麼,卻已經到了宋傾淑的臥房門外。
於是宋媽媽便沒開口,引着何言笑進了屋。
一進屋,何言笑就看見,宋傾淑一反常態的安靜坐在軟榻上,低着頭與手中的針線較勁。
她身旁的矮桌上,放着針線筐和布料。
採荷坐在她身邊,手把手的教着,一臉擔心的樣子。
“哎呀!”宋傾淑忽然叫了一聲,拿着半片荷包的手指溢出一顆血珠。
“小姐,您急什麼呀,看仔細再下針嘛。”採荷無奈的說。
“讓她這個拿鞭子的手玩針線,可真是難爲你家小姐了。”何言笑笑着走過去說道。
宋傾淑嚇一跳,忙將手裡的東西背到身後,一臉緊張的看着走近的何言笑道:“你,你怎麼跑來了!”
“你日日早起來鬧我,今日沒來,我不習慣,所以來看看你是不是病了。”何言笑忍笑道。
採荷忙起身見禮退到一邊,何言笑不客氣的坐在宋傾淑身旁。
“我能有什麼病!我身子結實着呢!”宋傾淑臉頰微紅,背後的手將荷包和針線悄悄塞進迎枕下面。
何言笑自然看見了,伸手將針線荷包拉出來道:“藏什麼藏啊,我早看見了。針線這東西別亂塞,容易扎到自己的。”
宋傾淑的臉更紅了,搶走何言笑手裡的針線荷包道:“你來幹嘛!不嫌我煩嗎?”
何言笑溫柔微笑,說道:“我來向你辭行,我該回家了。”
“什麼?!”宋傾淑立馬炸毛,瞪起眼睛道,“我的臉還沒好呢!你不許走!”
這時候,外面傳來小丫鬟的稟報聲道:“小姐,何姑娘,古河村村長張五莊求見。”
“不見!忙着呢!”宋傾淑沒好氣的說道。
何言笑一聽是張五莊來了,急忙說道:“等等!除了張五莊,還有誰來?”
來稟報的丫鬟還沒走,聽何言笑問話回道:“還有楊家的楊德祖與楊瑾煜。”
“啊,他們來接我了。”何言笑驚訝道。
“不行!你還沒把我的臉醫好,哪裡也不能去!”宋傾淑拍桌。
何言笑沒理她,對門外的丫鬟說道:“請他們到前院正堂等着,我們隨後就來。”
丫鬟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小姐府的下人們,如今都知道何言笑的分量。
何言笑的吩咐,再也沒有下人敢質疑或是忤逆。
再說了,她們小姐也得聽何言笑的話不是麼?
“何言笑!你不許走!”宋傾淑焦急的吼道。
“我出門太久了,也該回家了。”何言笑緩下語氣,對宋傾淑認真的說道,“你放心,我會醫好你的臉的。給你配製的藥泥你按時按量服用,日常飲食照我寫的方子來,七日後你派人去楊家接我就是。”
宋傾淑沉默下來。
她是真的不想讓何言笑走。
可是如今在何言笑面前她總是氣弱。
何言笑鐵了心要走,她家裡人又帶着古河村村長來要人,她不放人是不行的了。
何言笑嘆了口氣,輕輕拍拍宋傾淑的手背道:“放心啦,我不會不管你的。這七****好好靜靜心,也該學做大家閨秀了。”
宋傾淑垂下眼簾,呆愣片刻,忽然將何言笑抱進懷裡,喃喃的說:“我聽你的,七日後去接你。”
何言笑聽了宋傾淑的話後安下心來,應了一聲。
宋傾淑的心情,她懂。
心上人剛離開,她這個損友也要離開,宋傾淑會很寂寞。
她算是宋傾淑的損友嗎?
何言笑在心裡自嘲。
若不是看在自己能醫治她的臉,宋傾淑纔不會對自己如此忍氣吞聲吧。
畢竟,宋傾淑是高官之女。
候在一旁的宋媽媽、絮兒與採荷三人,見宋傾淑與何言笑抱在一起,默默的退了出去。
臥房內一時靜了下來,只聞窗外蒙蒙雨聲。
無論有多麼不捨,何言笑還是走了。
宋傾淑送給何言笑的衣裳,何言笑一件都沒帶走,只穿着來時的舊衣走了。
何言笑還跟絮兒要了一雙黑布鞋,雖然有點大,不過也湊合能穿。
宋傾淑本還生氣,可聽何言笑說,帶這麼好的衣裳回去只會招來麻煩,也就沒有堅持。
終於要回楊家,何言笑心裡也是不大情願的,她更想回孃家。
宋傾淑派了自己的馬車送何言笑回去,跟着沾光的村長張五莊頓覺面上有光。
這馬車可是將軍小姐的!
幸好他跟着楊德祖來了,不然哪能坐上官家小姐的馬車?
外面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馬車裡,楊德祖與張五莊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話。
何言笑靠窗坐着想心思,楊瑾煜面無表情的挨着何言笑坐着。
忽然,楊瑾煜低聲說道:“你的意思,我已經跟奶奶說了。”
何言笑神色微動,轉眼看向楊瑾煜。
楊瑾煜的眼神很是冷淡,直視前面晃動的車簾道:“若是你能拿出一百兩銀子,並且不是你借來的銀子,奶奶就答應讓你贖身。”
“一百兩銀子……”何言笑似笑非笑的看着楊瑾煜道,“這究竟是奶奶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你答應還是不答應?”楊瑾煜問道。
何言笑揚揚眉,看來她這個小夫君聰明的緊,並不會跟着她的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