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大結局(下)

雲朵已經準備收拾行禮,這次再去京城,可能要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回清園來,所以家裡要都安排好。

趙郗還真有些不捨,回了京城。胖丫頭他們一家就住在皇叔御賜的公主府了,他雖然能常常過去,卻不能像現在這樣可以同吃同睡了。

小七對住在的印象不深,但聽世子哥哥和大哥哥都去京城,全家一塊都去,很是高興期待,把她裝壓歲錢的箱子拿出來,讓趙郗幫她數數多少錢,她要帶去京城。

趙郗捏了一把她白嫩胖乎乎的小臉蛋,找來個竹篾筐子,把錢倒出來,幫她數,讓她拿着筆在一旁記着數。

這邊正數着,外面吉祥來報,說楊氏和雲鐵錘怒氣衝衝的過來了,“……拿着鐵鍬,像是從後山那邊挖了什麼東西過來的,要打架一樣,說是少奶年做了虧心事,要不怕,他們就在外面鬧。”

雲朵皺眉,“讓他們進來。”

楊氏看吉祥過來領他們進門,心裡更加肯定雲朵騙了他們,要不然也不會聽她威脅,立馬就讓他們進去了。

雲鐵錘進來見到雲朵就怒指着罵,“死丫頭!膽敢騙我們!說啥已經埋了,根本就是你們弄出來的假墳,用來騙我們!你個喪良心天殺的不孝東西,想用這個法子甩脫我們,沒門!”

楊氏陰着眼,“你那後脖子下面長得紅痣估計也騙人的!”

雲朵背過頭,把衣裳後領子往下拉一點。

一對紅痣赫然明顯。

楊氏不信,上來伸手就掐。

“大膽!竟對公主不敬!”畫眉上來就喝。

雲朵被她掐疼的吸了口氣,這一對紅痣是聶子川想了辦法給她種上去的,和真的一模一樣。

楊氏還是不相信,“你這是才長出來的!死丫頭!想甩脫我們親爹孃,還冒充公主,你不想活了!”她以爲說出這話,雲朵至少會嚇的變臉。

雲朵只冷冷的看着他們,嗤笑了聲,“冒充公主可是要株連九族的,你們以爲我有那麼大的膽子!?莫名其妙的,你們膽小怯弱飯都做不好的閨女,突然變的識字會廚藝,擡擡手掙下這一片家業,你真當我是你們閨女!?你們的閨女是我這樣的!”小云朵早被他們打怕了,被雲彩膽子還小。雲彩是恨,小云朵心如死灰,只敢死。

“你…你……你說啥都沒用!那些廚藝掙錢的法子,是你在書上學的!你們就是弄個假墳來騙我們的!裡面只有一張破爛席子,還被挖過的,以爲這樣能騙過我們!?休想!”楊氏心裡又不確定了,可天底下出了雙胞胎,沒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畫眉呸了一聲,“在書上學的?別人咋不學!?之前你們聽說過魚能做成不腥的嗎?你們聽說過酸棗和山楂能做成點心嗎!?你們聽說過又柿餅和紅薯幹這個東西嗎!?你們見過胡辣湯嗎!?我看你們不僅臉皮厚,還大的很!跳着腳往自己臉上貼金,真當自己生的出像我們少奶奶一樣的女兒呢!”

“土被翻了,應該是有人偷走了裡面的屍骨。至於誰偷的,報官一查便知!”雲朵說着,直接叫來萬淼。

萬淼當即就備了馬車,要帶着楊氏和雲鐵錘去報官,“那屍骨要了又沒用,有人盜走,只能是爲了利益。不是你們,那就是跟我們清園有仇的人。”

“我不信!你們就是想甩脫親爹孃!”雲鐵錘瘸着腳躲開,不上馬車。

萬淼給吉祥如意使個眼色,上來按住倆人,把他們塞到馬車上,直接送去縣衙。

雷雄一聽是雲朵的吩咐,哪敢怠慢,連忙就立案親自調查起來。

那屍骨又不是金銀,屍骨沒了,對楊氏和雲鐵錘最有利,雷雄當即就打了兩人一人十大板子,要上夾子,兩人嚇的高喊着不是他們,他們去挖的時候就已經被人翻了。

雷雄把倆人暫押進大牢,次一天一大早就趕到青峰山這邊,先來給雲朵請安,又到案發現場去調查。

聶二郎見他們竟然興師動衆的查一個屍骨,忙把裝在罈子裡屍骨藏了起來。

雷雄卻傳他問話,把他作爲了嫌疑犯。

雲朵不想多摻和這事兒,只說不要屈打成招,就領着孩子上山去看霍少傾。他們後天一早就啓程了。

霍少傾聽楊氏和雲鐵錘還在鬧,眼中閃過殺意。若不是這個以假變真的法子,他們兩個惡徒早留不命了!竟然不識好歹,貪得無厭。

“反正我們就走了,還不知道多久纔會再來這邊,不用理會他們!”雲朵看着他,既然她佔了小云朵的身子,再回去殺她爹孃總有點不好,以後不管不問也就是了。

霍少傾皺了皺眉,懷裡的小九咿咿呀呀的想說話,頓時吸引了他,也就不再多說啥。

聶子川大步進來,要回稟軍情,看雲朵帶着孩子又來看她爹,心裡吃味,對霍少傾態度也不那麼表面恭敬,“匈奴三萬鐵騎壓境,京城收到來信,匈奴王說周朝內亂,作爲親家,來幫忙!”

“放屁!”霍少傾哼了聲,“淮南王和曹瑛可有動靜?”

這次淮南王被宣武帝留下,鎮守京城,也是想要試探他。曹瑛是沒有隨駕的資格,也留在了京城。

“朵朵是你流落在外公主這件事傳回京後,淮南王這些年都不可能會有動靜!”他會把淮南王的路給堵嚴實,“至於曹瑛……回京之後,找機會殺了他!”

霍少傾看了眼雲朵,暗瞪聶子川在雲朵面前說打打殺殺的。

聶子川在雲朵跟前說殺曹瑛,事實上卻是放過曹恆他們,曹瑛死了,他們就算不襲爵,也一輩子吃喝不愁。若曹瑛不死,等着長興侯府所有人的就是滅亡。

雲朵也知道曹瑛留不得,他查了聶子川的勢力,就表演了一出三十年尋子的戲碼,不過就是想利用聶子川,利用他們。一個長興侯府世子之位就想收買聶子川,曹瑛料錯了!曹老夫人和潘氏幾次都想把小六小七倆孩子要走,留在她們那,也無非想拿孩子做人質。她同情她們,卻不會容她們!

福永親自領着小六小七玩,後面三四個小太監端着吃的,還跟着百靈黃雀她們,浩浩蕩蕩的來了大殿。

霍少傾看着年畫娃娃一樣的外孫外孫女臉上就笑開了懷,招呼倆小娃兒到近前,讓他們進京之後,和他去皇宮裡玩。

祖孫一堂,其樂融融,大殿裡充滿了天倫笑聲。

村裡的人也知道雲朵和聶子川馬上就要和皇上一塊去京城了,都準備了各種各樣的東西送來,表心意。要不是雲朵和聶子川,白石村也不能有今日的富貴。家家戶戶都領着工錢還拿着年底分紅的銀子。之前連飯都吃不飽,現在卻能供家裡的娃兒唸書科考。

雲朵讓都收了,“我才應該感謝你們呢!說起來,要不是你們到廟裡求了送子觀音給我,我和聶子川可能還要再幾年,找齊的藥材再調養幾年纔能有孩子!”

“說起送子觀音,還真是靈呢!我媳婦兒就是過來拜了拜,生了兒子!”聶鐵山早就說過這話。

聶保根也說靈,他想要閨女,小翠跟着拜過就懷上了閨女。

聶子川和拱手行禮,鄭重給村人道謝,“那尊送子觀音就建一座小廟在村口,由村裡人供奉,也福澤村人吧!”

衆人一聽都喊着好。

陪着說了半天話,山根嫂子提醒雲朵傷還沒好徹底,大家這才都散了。

柳氏和聶三貴笑着上來見禮,“參加公主!給公主請安!”

雲朵知道他們肯定會過來,點頭讓他們起了。

聶三貴搓着手呵呵笑,“聽說鐵山家的閨女,這次就跟着你們去京城了!”

聶小妹才四歲,還太小,雲朵不準備這麼快就帶走她。讓她一下子離開爹孃離開家,到陌生的京城去,也是適應。想等她再長几歲,左右他們肯定還會回清園來。

“我們家嬌兒就不說了,你看我們家晴兒,打小就聽話懂事,乖巧的很!自己都會洗衣裳了呢!讓她跟着你們做個丫鬟……”聶三貴嘿嘿笑的不自在。

柳氏也忙道,“晴兒聽話,也好調教,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我們這次去京城,吉凶未定。所以這次誰都不會帶!”雲朵搖頭。

“咋會呢!你都是公主了!我們晴兒保證比那聶小妹還乖巧懂事!她也學字了,一學就會,很聰明的!”聶三貴有些急道。

柳氏紅着眼祈求,“雲朵你現在是公主了!我們家日子雖然將將好過,可是聶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們只有倆閨女,也沒個兒子,在村裡處處被人瞧不起,這輩子估計也沒啥出路了。嬌兒性情不好,我就不說了,晴兒是個聰明的娃兒,也極乖巧懂事,她跟着你們,也不至於以後跟我們沒個好前途,沒個出路!”

“她還不到五歲,你們就要把她送走,千里之遠,想要見一面可不容易了!”雲朵提醒道。

“爲了娃兒好,就算不見,總比在村裡沒個出路強啊!老聶家的名聲現在可是徹底臭到家了,我們大人就算了,但總要爲娃兒爭一條出路啊!”柳氏淚眼滿眶。

雲朵嘆息一聲,“那你們收拾一下,明早把她送過來吧!”

柳氏頓時高興的眼淚直掉,跪下就要磕頭。

聶三貴不習慣,這雲朵還是雲朵,看着啥都沒變,這生生成了公主,見了還得磕頭。

“起來吧!”雲朵也不讓跪,連忙讓起來。

柳氏擦擦眼淚,又爲難的說起第二件事,想讓聶子川給他們看看,還想拜拜雲朵的送子觀音。

聶子川去了進軍營,不在家。雲朵讓他們去了小屋拜送子觀音,“你們既然之前生了兩胎,身子就應該沒有啥毛病。”

柳氏是怕聶子川詛咒他們了,聶家從聶四郎之後再沒有子嗣。的確像他說的那樣,聶二郎有了個兒子是別人的。他們也只有倆閨女。

看雲朵有些不願多說,柳氏也不好得寸進尺,拉着還想說啥的聶三貴離開。

“哎呀!你一個勁兒拉我幹啥!趁這個機會,咱們多說點好話,那作坊和山坡啥的,不就給咱們打理了嗎!?”聶三貴不悅的拉着臉。

柳氏白他一眼,“你想的美呢!他們恨聶家恨的牙癢癢,會把作坊和山坡交給咱們打理!?能把晴兒送進去已經萬幸了!我再調養調養身子,生個兒子,把嬌兒教好!以後咱們家的日子,就指望晴兒了!”

聶三貴抿了抿嘴,也不說啥了。

回到家,柳氏就叫了聶晴,仔仔細細的叮囑了幾遍,幫她收拾了個小包袱。

聶晴哭紅了眼,捨不得爹孃,捨不得家,還是聽話的點頭。

聶鐵山和聶保根一塊過來清園。

雲朵直接跟他們說孩子太小,“現在這麼小就離開家離開爹孃,對她們心理成長會造成傷害,再過幾年等長大些吧!左右我們還會回來清園的!”

“好好好!”聶鐵山也就是要雲朵個準話兒,閨女隨了他,想要閨女以後也幸福,只能從別的地方找補。

一天中,清園來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多數都是送娃兒的。

雲朵都沒收,說過兩年還回來,男娃兒不用送,直接送去學堂唸書就行,女娃兒也可以教識字,學針線,雖然在村裡,但比給人當奴才強。

衆人看那麼多送娃兒的,卻都沒送掉,也只有作罷了。

雷雄這邊搜查了聶二郎家,卻是沒能搜到屍骨,案子破不了,也覺得有些沒臉,雲朵和聶子川要進京了,過來請罪,保證會把屍骨查到。

雲朵讓他繼續查,不耽誤衙門裡的其他公務就行。

晚上清園的人熱熱鬧鬧聚在一塊大吃了一頓。

次一天,天還沒亮,就起來收拾了準備啓程。

柳氏和聶三貴牽着聶晴,拿着她的小包袱急急忙忙的把人送過來。

“坐到後面這馬車上去吧!”萬媽媽過來安排她和小丫鬟們坐一塊。

柳氏不停的叮囑,讓聶晴聽話,多學東西多幹活兒,不要惹雲朵和聶子川生氣啥啥的,對小六小七要好等等。

萬媽媽看她囉嗦個沒完,不過是說給他們少爺少奶奶聽,就道,“聶三太太,皇上的聖駕可還在青峰山那邊等着呢!”

柳氏連忙聽了,告罪一聲,又拉着聶三貴給雲朵和聶子川行禮。

“不必了!快起吧!”雲朵說完,直接抱着小九坐上馬車。

聶子川在一旁騎馬,“出發!”

士兵開道,羅平和衛春衛狄都騎着馬,走在馬車兩旁跟着聶子川。

一行人被五千精兵圍護着,浩浩蕩蕩出發,趕往青峰山和霍少傾的大軍匯合。

聶里正帶着村裡的人在村口目送。

楊氏和雲鐵錘得到消息的時候,都晌午了,大軍早過了南平縣,朝衡州府出發了。

“他們都去京城了,我現在還咋辦!?”柳萍兒也是又急又恨。

“慌啥!我現在手裡有銀子,他們去京城,我們也去京城就是了!”聶二郎哼了聲,也收拾了行囊細軟,把魚塘和家交給聶二貴看着,又給了他些銀子,也帶着柳萍兒上路了。

楊氏和雲鐵錘也慌急惱怒,雲朵又不吭聲直接就走了,想就這麼甩脫他們,沒門!那個一萬兩銀子不給了,還想甩脫他們!?收拾了行禮也要跟去京城。

雲光孝卻不太想去,京城那個地方太多不好的回憶和印象了,他怕這次去了還會出事兒,他的腿可是好不容易纔治好,沒有瘸了。要是想他爹一樣瘸了腿,那他就難再娶上媳婦兒了!

楊氏和雲鐵錘卻着了心魔一樣,非要去京城。拉着雲光孝上路。

雲光孝到鎮上,藉着看娃兒看姜麗錦,“…我們要去京城了。”

姜麗錦不阻攔他看娃兒,但對雲家的事卻是不多問了。放着好好地日子不想過,非得折騰,那你們就去折騰去吧!啥時候把命折騰沒了,就知道厲害了!

雲光孝本想和她說說話,見她不理會,失落的掏兒子點銀子,就離開了。

村裡姓顧的一個女娃兒聽雲光孝要走不願意了,也要跟着雲光孝一塊。

讓楊氏知道,直接和雲鐵錘罵到人家裡,“妄想高攀我們家,做大夢呢!不檢點的小賤人,以爲勾連到我兒子,就能進我們家門了!?貪圖我們家的錢財,也要看看你是個什麼東西!配不配!”

雲光孝根本沒有要娶那女娃兒的打算,納妾也沒有。

兩家大鬧了一場,傳的沸沸揚揚的。

楊氏和雲鐵錘叫了白氏回來給他們看着家裡,和雲光孝帶上銀子就直奔京城。就算真要斷了,就算不是親閨女,也要把一萬兩銀子拿回來!再給兒子弄個官做!到時候兒子當了官,妹妹又是當公主的,看還娶不到京城的大家小姐!?

聶子川很快就知道他們這些人跟在後面,他們走的水路,後面的人也遠遠跟着走水路。

“少爺?”羅平擡眼詢問的看他,他們都走的水路,可以趁此教訓他們他們一頓,也免得他們上京,攪合更多麻煩。

聶子川笑了下,“我這次上京,就是解決麻煩的。”不光解決他自己的麻煩,烏家的麻煩,還有他那個看他不順眼岳父的麻煩。看他當皇帝當的像模像樣,到了京城可跟在青峰山不同了,想要坐穩屁股底下那張椅子,可不是易事!

羅平心裡暗嘖了一聲,少爺這是積了多少的情緒,看來準備大攪合一場了。

聶子川是準備來個大雜燴。

京城很快就在眼前了,淮南王和一衆文武百官,在城外十里迎接,給霍少傾見了禮,就給雲朵見禮。

趙郗看雲朵稱呼他父王爲皇伯,臉色頓時一變。他和雲朵嬸嬸成從姐弟了!?

雲朵早察覺到了,小六小七幾個娃兒得改口叫趙郗表舅舅了。

衆人雖然對雲朵這個狀元郎夫人聽過不少次,但真人卻少見,這下竟然成了皇上流落在外的女兒,雖說是私生女,但也出身皇室,血統高貴,封號都已經定了,那妥妥的皇家公主了,都小心的打量雲朵。

雲朵就算是假冒,可她芯子的的確確是爸爸的女兒!他們就是親父女!所以上頭一把大傘撐着,見了宮裡的各位妃子和皇子公主,她也絲毫不怯。

賢貴妃打量完雲朵,跟霍少傾稱讚,“還真是皇上的公主!敲這氣派,都和皇上一模一樣!”

霍少傾看了眼一堆華美尊貴的宮妃,眸光有些暗,有些不耐讓她們退下,“禮部尚書!長樂公主冊封之事,禮部準備的如何了?”

周尚書忙出列回話,“回皇上!一切都已經就緒,三日後就可以舉行冊封儀式!”

霍少傾滿意的嗯了聲,又問工部,皇城外的別院修葺好了沒有,工部回說已經修葺好,霍少傾直接讓雲朵帶一家人去住公主府,就轉身投入堆積的朝務中去了。

給各宮娘娘見了禮,就和聶子川出宮去了。

看她小臉拉着,聶子川攬了她,“是不是趕路太急,不舒服了?”

馬蹄噠噠的聲音在車外連續響着,雲朵靠在他身上,“媽媽去世,爸爸也沒有續娶,一輩子只有媽媽一個女人。”

聶子川想到她肯定見了宮裡的妃子們,笑着親了親她,“那個世界的女人不是更會美?爸爸還守着媽媽一個,在這裡也不會打破他心底那道線的!”心裡的底線一點劃定,不說打破,即便有人靠近就會強烈排斥出去。霍少傾他是皇帝,之前的趙箴也有武功,他身邊伺候的也都是自己人,不可能會有哪個女人還能撲倒他。

雲朵就是覺得不舒服。她懷個孕,三四個月,聶子川都忍的辛苦。明明有那麼女人,也可以肆意妄爲,卻得守住自己的誓言。她心疼爸爸,不想他辛苦,但接受不了有別的女人靠近佔有爸爸!

“你能忍受除我之外的人親近你嗎?”聶子川揉着她的頭髮突然道。

雲朵愣了下,堅定的搖頭。聶子川現在就屬於她身體心靈的另一部分,別的人,她接受不了。

“那就相信爸爸也一樣!”聶子川噙着她的脣瓣親了親。

“那你呢?如今身份地位都變了,肯定會有人朝你身上貼,給你送美人!”雲朵拽着他的衣襟瞪眼。

聶子川煞有其事道,“那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美人,比不比得上我的女人!”

“你敢!我學姜麗錦!”雲朵怒視着他。

聶子川咬住她的小嘴,壓低聲音,魅惑道,“那就好好聽話喝補藥,把身子調養好,餵飽我!吃飽了美味,我就再也看不上別的了!”

雲朵被他親的喘不上氣,軟軟的靠在他懷裡嬌喘,“你流氓!”

“我還禽獸呢!”聶子川笑着啄她紅腫的脣瓣。

這上面她一直鬥不過聶子川,雲朵瞪了他一會,泄下氣算了。

聶子川抱緊她,心裡卻沒有面上那麼輕鬆。這次來京城,他直覺很不好。

所以霍少傾把公主府賜下來,聶子川直接一大家子人就住進了公主府,長興侯府連去都沒有去。

倆人來到大門外,公主府的管家帶着宮女太監一衆伺候的人齊齊等候在大門外,見雲朵下車,齊刷刷跪下行禮,“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雲朵擡頭看氣派異常的公主府,忍不住有些驚歎,“都起吧!”

管家起來,笑着上前來,“老奴是府裡的管事林響,給公主殿下請安了!”

雲朵點頭。

林響就笑着介紹,“這公主府是皇上之前的王府,裡面什麼都好好地,皇上吩咐,特意修葺翻新了。裡面的規格也特許不用改,讓公主和駙馬儘管住!”

原來是趙箴以前的老窩。不過京城能數得上的,有沒人住,能掛上公主府的也就這裡最好了。

雲朵和聶子川一塊進了門。

龐仁和黃悅菡早帶着孩子們先到了。

這邊還沒安頓好,外面就侍衛來報,長興侯夫人和閔氏,沐燕歌,曹恆曹泰來了。

除了當家人曹瑛,和端架子的老夫人,除了孩子,都過來了。

雲朵在前廳接待了他們。

潘氏其實很不想來,他們回了京城不先回侯府,還要她帶着人先來拜見他們,還得給雲朵磕頭行禮。

一路走來,沐燕歌心裡早妒恨死了。

等見到雲朵,丫鬟拿來團鋪,幾人行了大禮。看雲朵結結實實受了,才讓起,潘氏和沐燕歌的臉上雖然都還笑着,顏色卻不怎麼好。

閔氏倒是沒有表情外露,依舊溫婉大方。

坐着寒暄了會,雲朵就實在太累,不想招待了,她跟這婆媳幾個也沒有話說,端了茶。

看她端茶送客,潘氏也不好多待,帶着閔氏和沐燕歌幾個告辭。

曹恆落後一會,跟聶子川說讓他繼承長興侯府爵位的事,“爹已經把世子印章給你了吧!你若繼承了爵位,就是世子,爹百年之後你就是長興侯,也不必只頂着駙馬的稱號了!”

本朝有規定,駙馬不得參與朝政,不得享有軍權,所以很多抱負遠大的不願意尚公主,做了駙馬,就全無前途,幾乎成了吃軟飯的了!不過也有特例。

聶子川對權勢沒有興趣,他雖然會玩弄權術,卻不喜歡,做個閒散駙馬也挺好。而長興侯府的爵位,他更不稀罕。

“你回去問問侯爺!當年丟的孩子是兒子還是女兒!”說着把世子印章還給曹恆。

曹恆大吃一驚,“三弟!你說…什麼兒子還是女兒的!?爹不可能搞錯啊!”

聶子川深深看他一眼,之前還想拿長興侯府玩玩,如今事情有變,宣武帝被霍少傾穿越了,那長興侯府也就沒用處了。不!或許可以借曹瑛好好給那個覬覦他媳婦兒的人一個重擊!

曹恆老二,他和老三之前只差兩歲不到,而聶子川年齡,還有身上的胎記,什麼都符合,怎麼可能會不是!?爹孃不可能會認錯自己兒子啊!

閔氏在後面等着他,見他上了馬車,臉色很不好,不由的擔心,“夫君可是哪不舒服?”如今他們知道聶子川跟四十多年前烏家有關係,學了烏家的醫術,那麼,就可以找聶子川給他治病了。

曹恆伸手露出裡面的世子印章。

閔氏眸光閃了下,“這是……什麼意思?”

曹恆很多事都不瞞她,把聶子川說的話跟她說了。

閔氏聽完忍不住心下一喜,她雖然表現的大方,可心裡對於剝走他們二房世子之位,讓三房襲爵還是怨懟的。若聶子川不是曹家人,那這世子之位也不用他來繼承了。只是,“爹孃有可能認錯孩子,但不可能連孩子的性別也認錯……”那公爹主動跑過去認聶子川是做什麼?難道是查到了雲朵是皇上的女兒?還是有別的什麼目的?

曹恆也想不通這一點,回到家,就把世子印章和聶子川的話都轉給曹瑛。

“你說什麼?”曹瑛臉色隱隱發青。

曹恆低頭,“爹!你不會認錯兒子還是女兒吧?我知道我身子不好,也沒有世子的那份魄力,無法將長興侯府發揚光大,可爹,也該讓我知道家裡要做什麼事!”

曹瑛握着太師椅扶手的手握緊,青筋凸起,關節發白。聶子川他一直都不信任他,一直在查這件事!?

這事聶子川根本不用查,他前世也懷疑過他是不是親生的,結果事實證明他就是。只是郭家被銀子迷昏了頭,根本不拿他當兒子。不,他們拿他當兒子了!一個可以不斷索取金銀,榨取價值,換取富貴的兒子!即便他死了,也不能阻擋他們的財路,也要被他們繼續榨取!吸乾他最後一滴血!

黃悅菡唏噓,“還以爲長興侯真的是子川兄弟的家,原來是別有目的!”所以現在她也不喜歡京城這個地方了,在南平縣,雖然家裡繼母和二房弟妹也有不少事兒,但他們都不敢放肆,也生不出那麼多事。

不時,曹瑛就急匆匆的過來了。

雲朵沒見他,讓聶子川去應對他。

曹瑛見雲朵不見,也不多計較,跟聶子川到屋裡說話。

這邊等着聶子川吃飯,等了老半天,飯菜都涼了,雲朵她們吃了一碗水果墊着都要餓的不行了,聶子川這才趕回內院。

“說了啥?”雲朵忙讓羅媽媽擺飯,問聶子川。

“不是讓你們先吃!?”聶子川說着,坐下,忍不住笑着回她,“說是無意中知道了我會烏家的醫術,定然和烏家有關係,他聽說了一些傳聞,讓人一查我果然另有身份。爲了壯大長興侯府,在皇上面前立功。他沒有兵權,有怕別人搶功勞,就出了這麼個認親的法子。”

雲朵嘴角狠狠抽了下,明明是想利用聶子川,繼而利用烏家的勢力,“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龐仁拍着桌子說曹瑛放屁,“聶子川!現在既然拆穿了,你可離他遠點!”剛從造反的路上回頭,別又成了反賊了。

事情有變,聶子川也不想多帶曹瑛一塊玩了,“他自己已經說了,會自行公佈結果,把我們從曹家族譜上除名,還我清白!”

“爺嫉妒!”龐仁拿着筷子,看着端上來的冰梅醬燒鴨,夾了一塊鴨腿肉塞進嘴裡使勁兒的嚼。聶子川這傢伙就是走了狗屎運了!娶了朵朵這樣的媳婦兒,還學了烏家的醫術和武功,掌管着人家的勢力,自己練了兵要造反,本來這事誅九族的罪,他都做好了他要不成功,他和媳婦兒倆娃兒也被株連殺頭的準備,結果朵朵成了皇帝的女兒,他這造反不僅沒事兒,還成了大功臣!真讓人嫉妒!

幾個人看着他笑。

龐賽和小六小七坐小桌吃飯,扭頭過來問他,“爹你嫉妒啥?是不是嫉妒我們的菜比你們好?”

龐仁白了他一眼,大眼一溜,他們小桌上的菜色不一樣,看着花花綠綠的,真嫉妒起來了。

那是雲朵教萬媽媽做的兒童營養餐,把三個娃兒不喜歡的蔬菜和肉變成可愛卡通的樣子,讓他們吃下。

京城正議論聶子川和雲朵夫妻倆的傳奇,一個是長興侯府流落在外的兒子,一個成了皇上流落民間的公主,這是奇事了!

曹瑛在此時突然宣佈,他二十九年前丟的是女兒,聶子川不是曹家子嗣,是他不知道聶子川的真實身份,想接近聶子川這個和烏家反軍有關係的人,剿滅反軍,爲朝廷立功。如今烏家兵敗,聶子川真實身份是皇上安插在烏家軍裡的暗探,他也就說出實情,還聶子川清白。

衆人恍然,就說聶子川和雲朵不可能兩夫妻都來自鄉下,都有不爲人知的身世。隨即就鄙視長興侯的做法,說長興侯府真的沒落了。否則長興侯也不會連這種辦法都用上了。

曹瑛還得到皇上面前請罪,他之前可是知情不報。

霍少傾毫不客氣的擼掉長興侯府的爵位,到曹瑛這一代長興侯,下一代就沒有爵位襲承了。

這個代價有點沉重,之前雖然沒落,但至少說出去還是侯門貴族,架子在那撐着,以後沒了爵位,家裡又沒有權勢,沒有出息的子孫,曹家這下要徹底衰敗下去了啊!

曹老夫人當天就病倒了。

沐燕歌也快恨死了,他們一來就搶了世子爵位,現在他們看不上了,不要了,卻也不讓他們得到,簡直可恨!

曹泰得知聶子川根本不是他哥,恨意驟增。就算雲朵是公主了,也無法阻擋他想弄死聶子川的仇恨之心。

聶二郎帶着柳萍兒也來到京城,正趕上雲朵的冊封大典。

滿京城都齊聚歡慶,因爲私房菜爲慶賀雲朵正式冊封公主,免費發放各種點心糖果,在京城的四個方向,擺了四個發放點,每一個地方都排了長長的隊伍,尤其是小娃兒。

發放點周圍維持治安的士兵還不斷提醒讓看住自家孩子,小心柺子趁亂拐帶孩子。

剛剛登上公主的寶座,雲朵就贏得了一片讚美聲,大街小巷無人不知長樂公主。

聶二郎吃驚的卻是聶子川的身份,他竟不是長興侯府的兒子,還是郭家的土包子,只是走了狗屎運,吃上了天鵝肉!?

柳萍兒心裡也有些接受不了,聶子川要不是長興侯府的兒子,以後也繼承不了侯爵,只依附着雲朵那個賤人,那她根本沒有機會了啊!

聶二郎陰笑起來,“不是侯府的兒子了?那正好!一個不是侯府兒子,一個假冒公主,狗男女!”

柳萍兒看着他,“你想幹啥?”

“幹啥?當然是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聶二郎冷哼一聲。

“你…你要殺了他們!?你連聶子川也殺!?”柳萍兒驚大了眼。

聶二郎眼中閃過一抹瘋狂,陰鷙的盯着她,“你最好乖乖聽我吩咐,還有可能讓你嫁給他,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柳萍兒臉色一白,看着他,害怕的後退兩步。

“你要是想跑,或者告官都可以。你的事我全都清楚,我說你是我的小妾,要逃跑。你說這京城只有聶子川他們知道你和我的真實關係,他們是會救你?還是會眼睜睜看着!?”聶二郎上來抓住她的手腕,嗜血的笑看着她。

柳萍兒害怕的搖頭,下意識的就想逃。

聶二郎抓着她把她拉回來,“既然已經來了京城,就給我乖乖的,否則暗窯就是你的終身歸宿!”拉着她就走。

柳萍兒心裡怕極了,也怒恨的不行,只能暗暗祈禱聶二郎只是說說,他還會幫着她嫁給聶子川。他就算不是侯門的貴公子,也是皇上寵信的人,那也得封個大官做的。

聶二郎身上帶的有銀子,就租了個很小的三間屋子獨院住,每日除了到內城轉悠,就是到城門口轉悠,等着後面的楊氏雲鐵錘和雲光孝。

他這邊幾乎天天到公主府外踩點,就讓曹泰的人發現,直接逮住了他。

聶二郎沒有武功,被幾個逮住沒跑掉。

一問才知道彼此,聶二郎立馬決定利用曹泰。

曹泰也準備拿聶二郎來當槍手。

兩人互相利用,聶二郎把自己手裡的消息都告訴曹泰。曹泰有人脈,有銀子,他要對付聶子川肯定更容易!

曹泰一聽雲朵也有可能不是皇上的女兒,是個假冒的公主,一陣興奮激動。假冒公主可是重罪,一個不好就要株連九族的。就算不株連九族,他聶子川,還有那個死胖子他們是死定了!

沐燕歌知道後卻攔着不讓他亂來,“你忘了上次了?接到韓家小妾的來信,說那個賤人和韓淞元私通生了龍鳳胎,結果反倒成了我們的不是!這次事更大,假冒公主是重罪,可一個不好,咱們就成了污衊皇族,掉腦袋的就是我們了!”蠢貨!到現在長興侯府都還只是個空架子,連爵位以後也沒了,早知道當初說什麼都不會嫁給他個蠢貨!

曹泰有些猶豫。

聶二郎告訴他,雲鐵錘和楊氏要來京城了,他們是雲朵的親爹孃,他要不信可以找他們。

曹泰等了一天,果然見楊氏雲鐵錘和雲光孝三人來京城,當即就把人劫下來,安排在聶二郎住處不遠租的小院子裡,說幫他們忙,讓雲朵和聶子川承認他們,或者他們提任何要求,還許下給雲光孝弄個官做。

楊氏來了京城更加不敢撒潑亂鬧了,這地方不是南平縣,也不是村裡。知道曹泰沒安好心,她想了想,拒絕了曹泰找的住處,自己租了地方住,卻沒拒絕曹泰幫忙。至少他們也是侯門貴族,想要辦啥事兒還不容易!

曹泰就拉着雲光孝出去吃喝嫖賭。

雲光孝雖然沒出息,也心裡嚮往那種奢靡的生活,但真讓他去,嚇的又退了回來。他還想和姜麗錦在一塊,雖然想,但心裡也清楚明白,要是他真的吃喝嫖賭了,就再也沒可能和姜麗錦複合了。

想了想,雲光孝跑到私房菜,果然在那找到了萬廣,把他們來京城的事一股腦告訴了萬廣,讓萬廣跟聶子川說,“那個曹泰要對付他們!還脅迫我也一塊,我沒答應他!我提前給你們報信兒了!你們要對付曹泰,可不能再對付我了啊!”

萬廣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雲光孝!只要你足夠聰明,知道該站在哪纔是好,大人和公主都不會虧待你的!”

雲光孝忙不迭點頭,“那我有消息還過來告訴你們!”

萬廣囑咐了他幾條,就讓他去了。

曹泰正罵雲光孝窩囊廢,賭坊不敢進,窯子都不敢逛!廢物!

聶子川聽萬廣的回稟,動了下眉,“讓人盯着就行了。”

“是!”萬廣應聲,繼續去照應私房菜。

公主府裡有不少宮女太監,還有個老太監管家林響,是宣武帝小時候伺候他長大的大太監,年紀大了,留在王府榮養。雲朵讓他繼續管事。羅丘和萬廣一商量,倆人就分工,羅丘管聶子川的產業,萬廣就打理雲朵名下,算是她陪嫁的產業。

聶二郎很有耐心,等着曹泰先把雲光孝給帶壞,再把楊氏和雲鐵錘忽悠住。

光是田產千頃,上萬畝地就夠楊氏和雲鐵錘眼紅的了,更別說各種賞賜,還有龐大的公主府。

要不是怕鬧起來,真一點好不落,楊氏早就想住進去了。

雲光孝看倆人天天合計合計的,得了消息就悄悄往私房菜或者冰點鋪子那邊跑。

曹泰決定使出殺手鐗,帶着雲光孝去看雪鷺。

雖然這兩年雪鷺年紀漸大,接客之後也不如從前冰清玉潔的清高,但美貌足以懾住雲光孝了。

雲光孝的確看傻眼了,他還沒見過哪個女人能美成仙子一樣的。

曹泰私下跟他說,可以買下雪鷺送給他。

雲光孝心動不已,那麼標誌那麼美的女人,他……

“曹泰也是拿銀子砸雪鷺,卻至今沒能成爲她的入幕之賓,還買雪鷺送給你!?”萬廣讓他醒醒。雪鷺不過鏡虛子斂財的眼線而已,少爺早想除她。

雲光孝心神恍惚,做夢都夢見雪鷺朝他脫衣裳,可又總夠不着,突然見旁邊一個光膀子男人朝雪鷺撲上去,他一看卻是曹泰,頓時氣醒了。才知道是夢。想到姜麗錦,想到倆兒子,雲光孝咬牙,“色字頭上一把刀!”按萬廣說的,帶了曹泰去喝花茶。

曹泰又帶他去看雪鷺。

雲光孝看着雪鷺軟綿綿倒在踏上,咬着牙把曹泰推上去,他自己離開。

曹泰終於把魂牽夢縈的美人弄到手了,雖然誤打誤撞,但心裡別提多美了。

有了第一次,就想有第二次,第三次。長興侯府雖然沒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夠曹泰現在賣點字畫金銀玉器砸雪鷺的。

雲光孝看曹泰也不帶自己去春江花月夜了,在家裡咒罵了好幾遍。

猛然聽說有人從春江花月夜的三樓摔下來摔死了,雲光孝連忙擠過去看。

地上赫然躺着兩個光溜溜的男女,女的不認識,男的就是曹泰,倆人身下一片狼藉,腦袋流了不少血,已經沒有氣息了。

“死了!摔死了!”

“這曹泰可做了風流鬼了!竟然嫖妓的時候死了!”

“你們說他們咋會摔下樓了?好好的!”

“哼!還不是想玩點新花樣!這下把自己的小名玩死了!”

雲光孝看着一陣後怕,要是他也跟着曹泰在這窯子裡混,那死的就會是他了吧!?打了個寒顫。

五城兵馬司的人先過來的,查了下屋裡屋外。等京兆府衙的人過來,查看了現場,把屍體擡走,仵作驗屍。

春江花月夜的老鴇嚇魂不守舍。

長興侯府卻亂成了一團,曹泰突然毫無徵兆的死了,還是這麼個丟盡臉面的死法。病情剛剛轉好的曹老夫人,一下子就病重了。

沐燕歌整個人暴躁狂怒起來了。曹泰那個王八畜生,嫖妓就算了,死了也該死,竟然那麼丟人現眼的死,讓她這輩子都被人嘲笑,被當笑話了!

曹瑛第一反應就是有人殺了曹泰,不然哪可能好好的從樓上摔下來,直接就摔死了!?

仵作驗了屍,曹泰之前吃了壯陽藥,人太多興奮。而三樓摔下來的那間屋,屋裡屋外都狼藉一片,黏液滿地。

而別的客人也證實曹泰那屋的聲音很大,還跑到外面去。

驗屍還不如不驗,驗出這麼個結果,更加丟人。

這樣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無人不嘲笑,嫌棄,唾罵幾句。

曹瑛想到了聶子川。曹泰這些日子迷戀雪鷺,把家裡的東西都拿出去當了去捧那個妓子,結果卻和別的妓子雙雙摔下樓死了,這裡面肯定有內情!

聶二郎也認爲曹泰的死和聶子川有關,但曹瑛都沒有查到蛛絲馬跡,他要查也肯定沒有結果。就去找雲光孝,這幾天曹泰都帶着雲光孝到處逛窯子,他肯定知道些啥。

雲光孝和楊氏一樣,算計雲朵是一個,但同樣厭惡鄙夷聶家的人,尤其聶家二房的人。這聶二郎自己娶了個破鞋,幫別人養大了兒子,那就是個綠毛龜!他找自己那肯定沒好事!

聶二郎直接把他堵在了租住的地方,問他是不是知道曹泰被誰害死的。

雲光孝堅決說自己不知道,“我又沒嫖過妓!我咋知道!”

楊氏和雲鐵錘雖然想佔便宜,但卻容不得別人家的也來佔,尤其是聶家的人。

聶二郎回頭,就捎了信回南平縣,讓郭家的人也過來。

有云家和郭家的人去鬧,到時候他在伺機出手。他別的不多,就耐心多!

聶子川卻沒空多理會他,直接把交給了萬廣。

匈奴鐵騎壓境,皇上已經安穩的回了京城,他們卻還不退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雲朵奇怪,“我之前給玉文郡主寫的信,都跟她說了該怎樣做,可以把草原變得富饒文明,她也更能草原人的愛戴和尊敬。她難道是不會,還是懶的行動啊!?”明明人家文成公主就做到了,玉文也是公主,還有愛情支撐,就算做不到那麼多,一半也好啊!可現在一點都沒聽到,匈奴照樣大軍壓境。

聶子川聽着眸光閃爍,“那個……”

雲朵疑惑的看向他,看他神情,突然撲上來抓住他,“你把我的信給漏下了!?”

聶子川幽怨的看着她,“匈奴是巴圖裡的地方,憑什麼要幫他!?”

雲朵怒吼,“聶子川!你個混蛋!”

“你很久沒有被我混蛋了。”聶子川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想帶着火一般。

雲朵小臉紅了一層,“那信是我寫給玉文公主的,不是要幫巴圖裡,只是幫玉文!幫一下匈奴百姓,讓他們被漢人文明同化,也就不會那麼強烈好戰的想要侵略中原了!”

聶子川滿臉幽怨的看着她,“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幹啥幫他們!”巴圖裡到現在都還惦記小丫頭,就不幫他們!

雲朵捧着他的頭咬他。

聶子川眸光閃過一抹魅惑的笑意,直接把她壓在身下,深深吻上去,“乖朵…往我身上咬……”

雲朵覺得聶子川抖的不輕,要是咬他,擰他,他就更激情,恨不得把她吞下去榨乾。哪天她要是黑化了,給他滴個蠟,上個小皮鞭……

“想什麼?”聶子川心有慼慼然又眼神放光的樣子,就知道她沒想好事兒。

清越的聲音染上性感的沙啞,在耳邊呼着氣響起,雲朵縮了下脖子,朝他懷裡鑽了鑽,“明兒個進宮,找爸爸說一說!”

聶子川皺眉,不想讓她總是進宮,摟着她嬌嫩香軟的身子,心裡還想再來一次,又疼惜她身子,深吸了口氣,壓下再次升騰的慾火,把她按在懷裡睡覺。

次一天,陪着她一塊進宮面聖。

霍少傾雖然有趙箴的記憶,可剛開始面對一大攤子的國務,面上不顯,心裡還是有些焦頭爛額。見聶子川來了,心裡更加不爽。要不是鏡虛子還沒找到,烏家的事情也還沒解決,就把事情都扔給他去!他好不容易穿越一場,是過來享受天倫之樂的,可不是來當勞模的!

“鏡虛子人找到了沒有?還有烏家的事如何了?”霍少傾不滿的看着很輕鬆精氣很飽滿的聶子川問。

“鏡虛子端午之前,應該會趕來京城!烏家那邊一直在追殺,想要解決烏家,不是恢復烏家那麼簡單,必要把鏡虛子手中的神仙水先還給他們,再行商量接下來的事。”聶子川的直覺,有時候精準元真都不得不服。

霍少傾皺眉,“你確定?”

“不確定。”聶子川搖頭。

霍少傾俊臉一黑,直接把一沓摺子扔他,“你這個狀元郎,就先做御前行走吧!”他這邊都快被摺子埋了,他倒是輕鬆,害他連和朵朵,寶貝外孫們吃飯的空都沒了。

聶子川張口就想拒絕。

“長樂公主這幾日留在……”霍少傾放慢語速。

聶子川黑着臉接了摺子。

雲朵回頭就獎勵他一個深吻,“爸爸他不熟悉這些,做起來會吃力的,你就幫幫他吧!”

聶子川輕哼一聲。

雲朵又是撒嬌,又是按摩討好。

聶子川一邊享受,一邊怨念。之前也沒見對他這麼撒嬌這麼殷勤。

不過晚上的獎勵,讓聶子川啥怨念都沒有了,高高興興的上綱上線,幫霍少傾處理政務去了。

霍少傾給邊境守將下了旨,讓他們分成兩隊或者幾隊到邊關做軍事演習,這邊又畫了各種歷史上著名的作戰兵器,讓兵器營煉製打造。又叫了聶子川,讓他秘密打造火槍,“東西做好先給我看看。不到萬不得已,永遠不啓用。”熱兵器帶來的威力和殺傷力是冷兵器所不能比擬的。

聶子川聽他描述的,也知道厲害,讓人秘密去鍛造火槍。

朝廷上下看聶子川雖不上朝,卻常常進宮與皇上密談,知道他受寵信,家裡給雲朵下拜帖的都厚厚一沓了。

雲朵除了嚴家的人和淮南王妃,誰也沒應,低調的在公主府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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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王妃對雲朵的態度比定親前後好了,也更復雜了。

雲朵說了兩家的親事,雖然是表親,但趙郗和她一輩,她這得叫淮南王妃一聲伯孃,小七叫趙郗表舅舅,兩家再結親有點不合適。

淮南王妃倒也沒說退親之事,只說先前不知道已經定了親,只是表親,即便長一輩也沒什麼。

淮南王倒是明確跟聶子川說了,不會退親。趙郗又不是小七的親舅舅,這樣結親的也不是沒有。說笑話!兒子的武功都廢了,學了他的那奇怪內功,還十五年練成後纔可以娶妻行房,這是給他兒子挖了個大坑埋進去了。聶子川現在想放手不管,兒子以後怎麼辦!?

趙郗也一直在擔心,他的輩分和小七差了一輩,要是兩家退親……一直等着吃定心丸。

聶子川和淮南王談過,沒有再提退親之事,讓趙郗頓時放下心裡的大石頭。但聶子川卻沒時間再教他武功,讓他自己練,自己學,實在不懂再去問他。讓趙郗心裡剛落下的大石頭噔的一下就換成了小石頭。

就沒事兒朝公主府跑,反正公主府有夫子在教龐賽和小六小七啓蒙,他也可以在這裡唸書。上書房,他不想去。

聶二郎就瞄上了經常不斷來公主府的趙郗。

他不喜歡帶侍衛,都是帶着兩個小廝就出門了。

聶二郎卻看錯了眼,趙郗根本沒動,兩個小廝上來一個,就把他給收拾了。

“原來是你。”趙郗居高臨下的看着倒趴在地上的聶二郎,“交給五城兵馬司,就說此人在公主府外鬼鬼祟祟!”吩咐完,直接大步進了公主府。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把他送進監牢裡了,聶二郎怒恨不甘心,卻掙不脫兩人的鉗制,被送進了五城兵馬司大牢。

一番審問,啥也沒有問出來,但這人是淮南王世子送來了,又說他在公主府外鬼鬼祟祟,能放也不放,直接關了。

柳萍兒等了兩天都沒有等到聶二郎回來,不由得奇怪,他就算眠花宿柳了,也不該兩天都不回,難道也已經被殺了!?

想到這個可能,柳萍兒立馬翻找聶二郎的銀子。

只是聶二郎謹慎,銀子被他換成了銀票,在身上貼身藏着,她一個子都沒有翻到。眼看着自己攢的那點私房交了租金,連飯都吃不上了,柳萍兒開始找聶二郎。

聶二郎的銀票也被人翻了出來,拿完銀票就轟他出了五城兵馬司大牢。

一下子變成了窮光蛋,聶二郎簡直要瘋了,見柳萍兒沒有跑,知道她也沒有錢,上來抓住她扔到炕上,刺啦撕了她的衣裳。

“你要幹啥!?放開!聶善你個混蛋,你快放開我!”柳萍兒驚怕的尖叫。

聶二郎發狂了一樣,“當然是幹你個騷貨!”

柳萍兒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這幾天又省吃儉用,沒吃飽。

一場肆虐後,聶二郎爬起來,穿上衣裳,看她滿身狼藉的躺在炕上,生無可戀的樣子,摸了摸脖子上被她抓破的血痕,呸了一聲,“賤人!沒成親就想爬男人的牀,當完了小妾又去勾引男人,早不知道陪幾個男人睡了,裝個啥的貞潔烈女!”

柳萍兒乾澀疼痛的眼中再次流下淚,她後悔了!早知道絕對不會找上他,幫着除掉大奶奶肚子裡的娃兒,更不會跟他來京城。這下,她唯一的希望執念,都成泡影了!再博也沒法成真了吧!?

聶二郎扭脖子嘶了口氣,鄙棄的看着柳萍兒罵,“賤貨!清清白白的脫光了求人都不要你,你以爲就你現在這個破鞋還想去給人當小妾!?還是想想怎麼除掉他們更實際些!”

柳萍兒心裡恨,恨不幫她的柳氏,恨聶子川對更加年輕鮮活的她視而不見,更恨雲朵攛掇聶子川整治她。若沒那場事,她也不會身敗名裂,跑去給孟永鑫當了小妾。

恨聶二郎騙她,更恨聶二郎這樣凌辱她,把她最後一點點希望給掐滅!

聶二郎卻想着怎樣賺錢,不然他們不單沒法在京城過下去,連回去的路費都沒有。更別提啥報仇的事!

柳萍兒萬萬沒有想到,聶二郎的賺錢方法,卻是往他們住的地方帶男人,完全把她當成了窯子裡的姐兒在賣。

她立馬想要逃跑,可只要她逃,就會換來聶二郎的凌虐。柳萍兒怕死了,後悔死了。聶二郎就像個變態魔鬼,他要殺聶子川和雲朵,要讓他們生不如死。可他們如今榮華富貴,一點都沒有影響,她卻被聶二郎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這樣的事,多來幾次,柳萍兒漸漸的就麻木了。

聶二郎無法對聶子川和雲朵怎樣,卻從凌虐柳萍兒中找到了快慰,更加變本加厲。

一直沒找到啥好辦法的楊氏和雲鐵錘,決定直接上門找。

公主府的大門,他們根本連進都進不去。

雲鐵錘要在外面喊罵,他就不信雲朵不怕,她假冒公主的身份被拆穿了。

雲光孝勸着他們不要鬧,“這邊都有官兵巡防,要是讓官兵看到鬧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拉去坐大牢!那聶二郎就因爲在公主府外面鬼鬼祟祟的被拉進了大牢裡,被搜的一文錢都沒有了。”

說到錢,楊氏和雲鐵錘立馬就冷靜了些,可看着高大巍峨,氣勢宏偉的公主府,他們連進都進不去,那個死丫頭卻住在裡面享受榮華富貴,雲鐵錘就覺得忍受不了。

楊氏好言上去,忍痛塞了銀角子,讓幫着給雲朵傳話,“…不行我們就去告衙門了!”

“告衙門?看他們想去哪個衙門,是京兆府衙,還是大理寺,還是想直接告御狀,送他們過去!”雲朵簡直神煩。

黃悅菡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讓他們去告御狀吧!這事,只有告御狀纔有效!否則沒人會接這官司!”

楊氏的告狀,只不過嚇嚇雲朵。真要是讓人知道她假冒公主,那他們當爹孃的,怕是也要被株連殺頭了。她可不想讓雲朵被殺頭,更不想受連累也被殺頭。只是雲朵那個賤丫頭去榮華富貴了,讓他們當爹孃的也分些富貴罷了!

看着偌大的公主府,他們卻生生進不去,楊氏生出一股無力感。

雲光孝勸着回老家,“咱家裡有田產,有柿子園,還養了那麼多豬,年年都能進賬不少銀子,咱還是回去做地主吧!”

“你懂個啥!那點進賬,都比不得他們一天的進賬!咱們辛苦一年,累死累活也不過那點錢,人家日進斗金!他們享受榮華富貴,吃香喝辣,穿金戴銀。憑啥咱要回鄉下去!?我不回!”雲鐵錘不幹。

“又沒要她多的,只讓給你弄個小官做,咱們雲家以後也就改換門楣了。”楊氏陰着臉,氣的鼻子出氣。

雲光孝看她歪着的鼻子,又看雲鐵錘瘸着的腳,“我想回家了!我不想在這!”他感覺他要一直待在京城陪着鬧事,他也活不長了。

聶二郎卻把主意打到他們身上來,楊氏和雲鐵錘來京城,還喊着要給雲光孝弄個官做,肯定帶了不少銀子。柳萍兒那雖然能掙來錢,但那個賤人不如人家窯子裡的姐兒騷媚解風情,又不是雛兒,賣也賣不了多少錢。想要弄大錢,必須得想別的辦法。

總從外面帶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聶二郎也很快跟他們混熟了,弄了兩根迷香。聶二郎還是第一次使這個東西,指着翻進楊氏三人住的地方,往裡面吹了迷香,進屋把楊氏和雲鐵錘的包袱翻了個遍,只有些碎銀子,沒見有銀票。

聶二郎目光落在楊氏身上,掀開被子,在她穿的中衣上摸,果然貼身縫的夾袋,銀票都在裡面。不過楊氏想着是來京城拿銀子,來找雲朵享榮華富貴的,也沒帶多少,只有三百兩。

咒罵了幾聲,聶二郎把他們的銀錢搜刮一空,逃之夭夭。

天明醒來,楊氏和雲鐵錘都瘋了一樣,嚎罵不停,“哪個殺千刀的王八畜生,把我們的錢全給偷了!?”

一下子三百多兩銀子,簡直比殺了楊氏還讓她心疼,穿上衣裳起來,也顧不上吃飯,風風火火的,三人就直接來了公主府。

“丟了銀子你們應該去找衙門!”守門的侍衛冷着臉攔住。

“我是她爹!是你們公主的爹!我們來京城他們把爹孃扔在外面不讓進去,我們丟了銀子也不管,要讓我們餓死街頭嗎!?”雲鐵錘忍不住大怒。

“住口!你們簡直放肆!公主是皇上血脈,公主的爹是當今皇上,你們哪來的竟敢冒充公主的爹!?好大的膽子!”守衛怒喝,另外三個已經圍上來。

雲鐵錘看着真刀真槍,心裡害怕,色厲內荏道,“我就是你們公主的爹!是她雲朵的爹!我姓雲!”

雲光孝看着臉色都發白了,死死拽着雲鐵錘不讓他再多說。

楊氏也快沒理智了,“我們千里迢迢跟到京城,銀子還被人偷了,她要不管我們孃家人,我們就凍死餓死在公主府大門外了!”

雲光孝攔不住,只得請求守衛進去通稟一聲,“我們的銀子真被人偷了!三百多兩銀子全被偷走了!現在一點錢也沒了!”

守衛看他一眼,讓他們在外面等着,進去通稟。

“帶的銀子被偷了?”雲朵挑眉,不怎麼信這話。

羅媽媽也是不信,“既然銀子丟了,那就讓萬淼拿着少爺的名帖跟他們去一趟京兆衙門報案吧!”

雲朵點頭。

萬淼拿了聶子川的名帖出來,看了看三人,“走吧!公主讓我陪你們走一趟京兆衙門去報案。”

“去衙門幹啥!?我們不去衙門!我們找雲朵!”雲鐵錘拉着臉怒道。

“放肆!公主的名諱也是你們叫的!?直呼公主名諱,蔑視皇權,輕則五十大板,重則亂棍打死!”萬淼冷喝。

雲鐵錘不敢罵守門的士兵,但萬淼卻是熟悉的,是清園的下人,罵他根本不用忌諱,張口就喝罵,“你算個啥玩意兒,還敢跟老爺喝橫起來了!?”

後面跟着的倆侍衛一看就拔了刀。

雲鐵錘嚇的後退一步。

雲光孝連忙拉着他,“走吧,爹!咱去衙門吧!公主府又不是衙門!”再在這鬧事,惹怒了聶子川,回頭還不知道咋收拾他們。那個曹泰可是死了,還死的那麼難看,讓人說起來就笑話他。

楊氏氣的臉色鐵青,但云朵根本不見他們,現在也只能先去報案,讓官府去抓小偷,他們再回來找雲朵。

京兆衙門見萬淼拿着聶子川的名帖來幫忙報案,立馬派人到現場察看,立了案,調查。

萬淼看京兆衙門接了案子,直接扔給雲光孝五兩銀子就撤退了。

雲光孝拿着銀子,從京兆衙門出來,極力勸阻楊氏和雲鐵錘,不要去公主府鬧了,不然真的會壞事的。

聶二郎原想着他偷了楊氏他們的銀子,他們肯定會去公主府大鬧,結果卻沒鬧起來,氣的抓着柳萍兒打了一頓,“再敢耍心機,不給老子好好接客,就把你賣到暗窯去!你這種長相,進去也只能做最下等的妓女,一晚上接客十幾個,也掙不了倆錢!”

言語侮辱,身體毆打,柳萍兒想要自殺,可是心裡不甘。她搭上了清白,搭上了銀子,搭上一輩子,就算沒法再嫁給聶子川了,她也不能讓他們好過!不能讓聶二郎這個變態畜生好過!

她妥協了聶二郎,好好接客,幫他賺錢,催促他報復聶子川和雲朵。如果她能進去公主府,她一定放一把火燒死他們!

聶二郎看她終於被調教聽話了,心下頗爲滿意,警告她,“別給我耍花樣!不然有你受的!”

“我現在還能刷啥花樣?我啥也沒有了,也沒法嫁給他了。現在我只想毀了他們!毀了雲朵那個賤人!不能讓他們去死,也要讓他們生不如死!才能解我心頭之恨!”柳萍兒咬着牙,兩眼猩紅,滿是恨毒。

聶二郎冷哼一聲,“毀了他們,只要楊氏和雲鐵錘出手!”只有他們這個雲朵的親爹孃出來,才能告發。而郭家的人,估計也快來了,到時候他們都可以作證。

但現在,得給楊氏和雲鐵錘長長膽子,讓他們也恨起來,下決心去告那個賤人冒充公主!

聶二郎算了下身上的銀子,找了買兇去殺楊氏和雲鐵錘,雲光孝,“只要殺他們,嚇唬嚇唬,不用殺死。”

又不是真的殺人,只砍他們嚇唬嚇唬,就能賺一百兩銀子,兩個混混就收了銀子,接下了這活兒。

雲鐵錘又想去公主府鬧,但到了晚上,外城的百姓就不允許再進內城。

從京兆衙門出來,天已經晚了。

好在雲光孝還有五兩銀子,三人不至於餓着,進內城進不了,就買了吃了準備回住處。

因爲怕花錢,租住的地方比較偏。

倆混混想着先打劫些銀子,然後再辦事,拿着刀子就攔住了楊氏三人的路。

大晚上碰上蒙面打劫的,雲光孝直接嚇的兩腿發軟,站不住,“我們沒有銀子,別殺我們啊!”

雲鐵錘也嚇的不輕,一邊後退一邊喊,“告訴你們,我可是公主的爹!是長樂公主的爹!你們敢攔我們的路,你們不想活了!”

倆混混一聽就笑了起來,“你是公主的爹!?那公主的爹是皇上,你在說自己是皇上嗎!?哈哈哈哈哈!你要是皇上,老子還是玉皇大帝呢!”

“我們真是長樂公主的爹孃!她以前不是皇上閨女的時候,就是我們閨女!你們要是敢碰我們,你們可就等着掉腦袋吧!”楊氏怒聲威脅,不過聲音卻帶着顫音。

倆混混早在聶二郎那得了信兒,他們是南平縣的,把自己閨女送人當小妾逼她投湖死了,長樂公主頂替了他們閨女的名字,幫他們家發了財,現在認回皇家當公主了,他們想來公主府勒索銀子。

所以聽他們說是長樂公主的爹孃,倆混混根本不信,拿着刀子上來就要錢。

“我們的銀子被人偷了!三百多兩銀子全被偷了!是真的!我們菜剛從京兆衙門回來!”雲光孝哭喪着臉,一邊解釋,一邊看路想跑。

“老子纔不管你們銀子被偷沒偷,不交出銀子來,老子今兒個就砍死你們!”倆人對視一眼,追上來就砍。

嚇的雲光孝和楊氏,雲鐵錘哇哇叫喊,“殺人啦!殺人啦!”

周圍的人家聽是殺人,還有慘叫,都嚇的不敢出門。

倆人追着楊氏和雲鐵錘,雲光孝跑了兩條巷子,砍了三人幾下,砍完對着三人罵,“就你們還想當公主的爹孃,還到公主府鬧事,要錢,簡直找死!這下給你們輕的,滾回你們南平縣老窩去吧!否則,下次就不是這麼輕的了!”

“是…是…是那個賤丫頭!是那個該死賤丫頭讓人來砍我們的!”楊氏顫抖着手。

雲光孝快嚇昏了,看着身上被砍的地方不停的流着血,嚇的哭起來。

這時候周邊住的人才出來,看他們啥情況,見流那麼多血,忙好心送他們去醫館,又去報官。

京兆衙門的人簡直納悶了,這誰跟雲家的人有仇嗎?先是被偷了銀子,又被人搶劫砍傷。

楊氏卻心裡認定了是雲朵和聶子川乾的,是他們要逼走他們,不讓他們待在京城。

等給三人上了藥包紮好,那五兩銀子吃過了飯剩下的不夠藥錢和診費了,楊氏就說讓醫館的人跟着他們去公主府拿錢,雲鐵錘傷的重,讓他留在醫館。爲了壯膽,又拉了衙差一起。

來到公主府門外,叫開門,說明了情況。

雲朵正趕上小日子,不舒服,吃了飯就早早睡下了。

聶子川讓萬淼拿二十兩銀子給他們,讓付了藥錢診費,剩下的當做回南平縣的路費。

萬淼拿着銀子出來一說。

楊氏更加肯定是雲朵和聶子川要殺他們,逼他們回去,不要再找他們了。心裡頓時怒恨蹭蹭往頭上躥。

雲鐵錘破口大罵,“不孝的東西!該死的天打雷劈的!想榮華富貴,想個屁!”

付了診費藥錢,回到住處,更是連名帶姓的罵,“…想當公主,還找人殺我們,老子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個該死的小賤人冒充公主!你們是死罪!”

楊氏也是心裡恨的不行。死丫頭想殺自己爹孃,讓你們當個狗屁的公主!

雲光孝可不敢,“我們也會被株連殺頭的!”

“我們不揭穿被別人揭穿了纔會被株連殺頭!我們主動揭穿,是立功!”這樣的話,是聶二郎讓人‘無意’告訴雲鐵錘的。

雲光孝還是不願意,“她又不是之前的雲朵,人家是真的公主。到時候倒黴坐牢的人,就是我們了!”

雲鐵錘完全不信,楊氏也被怒恨衝昏了頭腦。

雲光孝嚇的次一天起來,藉着外出買早點,趕緊跑到冰點鋪子,把話傳給萬廣。

萬廣讓人給他留了話兒,讓楊氏和雲鐵錘去告。

楊氏和雲鐵錘已經決定要去大理寺揭發雲朵了。

聶二郎看他的法子果然奏效,得意的在暗中看着。

雲光孝看勸不聽,只能聽萬廣的,由着倆人去大理寺。

冒充公主,混淆皇室血脈可是重罪。大理寺少卿沐維聽這樣的消息,震驚又不可思議,讓衙差把楊氏他們趕出去,否則這樣去告一個皇室公主,可是要打板子坐牢的。

楊氏和雲鐵錘不罷休,說雲朵派人偷走他們的銀子,還讓人砍他們,就是不想讓他們揭穿她假冒公主了。之前還有太監跟他們說,要給一萬兩銀子的。

大歸的沐燕歌聽雲朵之前的爹孃來告雲朵假冒公主,立馬就想到之前曹泰要做的事。他說過這事,難道是真的!?要是真的,雲朵那個賤人假冒公主,還有她親爹孃來,有證據,那她就休想跑得了了!

央求着她爹,一定要徹查這個案子,查出雲朵是假冒的公主。

沐維卻不敢接,聶子川是皇上的近臣,雲朵捨命救過皇上,如今他們正蒙受隆恩,他卻在這個時候說長樂公主是假冒的,那不是給自己找事!?

“爹!你先查查,稟告給皇上!這可不是小事,他們或許就是藉着爲皇上擋過暗器,才大膽的假冒皇家公主呢!”沐燕歌攛掇沐維。

沐維思慮了半晌,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楊氏和雲鐵錘說的有理有據,還有證人,不妨查一下?

此事霍少傾已經知道,給他下了旨意,讓他徹查。

沐維就接下了旨意,慎重的調查此案。

怎麼着也是自己妹夫,嚴渭好心讓嚴夫人去提醒一二。別說雲朵那一身本事不是雲鐵錘和楊氏能養的出來的,就她從骨子裡透出來的貴氣,給人做魚的時候,都淡然從容面對勢大的龐家,那都不是普通人家養得出來的。雲家的女兒和現在的長樂公主,前後對比除了長得一樣,分明就是兩個人,讓沐維別把自己掉進去了。

沐夫人卻覺得這個孃家嫂子一直瞧不起她,又站在雲朵那一邊得了勢,所以纔來找她幫襯雲朵說話。什麼好心提醒,不過是怕那雲朵真被查出是假冒的公主,他們也受牽連影響,怕他們沐家立功而已!

沐燕歌更是這麼想,“表嫂經常帶着孩子往公主府跑,恨不能也學龐仁住進去了!”

提到龐仁,沐夫人就想到曹泰,“你說曹泰死之前一直在查這個事?所以才死的那麼蹊蹺?”

沐燕歌點頭,“他之前也去眠花宿柳,也沒見出這事兒。要說跟那個不買他賬的頭牌還有可能,跟一個小妓子不可能會出事兒!”曹泰的死,讓她難堪的這輩子都要甩不脫那個名聲了。

沐夫人皺着眉想事情,不過等沐維回來,還是把孃家嫂子的提醒告訴了他,但又提了一遍曹泰死的蹊蹺。

沐維就跑了一趟長興侯府。

曹瑛也懷疑過雲朵,在青峰山之前,聶子川可一直要殺鏡虛子,暗中練兵,和烏家一起造反。若說當時聶子川不倒戈,烏家軍可以直接殺了宣武帝,再糾集兵力殺回京城。可之前鏡虛子斷言他命帶天煞,禍國妖孽。皇上卻一直沒有動他,還讓他去督建皇家寺廟。若不是女兒嫁給了聶子川,皇上不可能如此信任他。

他雖然也懷疑曹泰的死和聶子川有關,還是勸沐維不要鑽了別人的套,“那雲家人一看便知是貪婪之輩,沐兄可要擦亮眼睛!查案不要緊,可別把自己陷進去!那龐仁一家可就住在公主府,若是皇上偏聽了長樂公主什麼話……”

沐維一個激靈,頓時回過神來。皇上下旨讓他徹查這個案子,很有可能是藉機處置他,卻不會真的要查雲朵是不是真的皇室血脈。他脊背發寒,起來朝曹瑛拱手,“多謝曹兄提醒!如果不然,恐釀成大禍啊!”

曹瑛吩咐了廚房準備酒菜,說心裡不好受,讓沐維陪他喝一杯。

曹家因爲想獨攬功勞,冒認聶子川爲子,被擼掉了爵位,曹泰又死的難堪丟人,本要起復的長興侯府,卻更加沒落下去,曹瑛當然心裡不好受。

沐維想到曹泰的死,也是吃了蒼蠅屎一般,陪他喝酒,說話,到很晚纔回去。

沐燕歌還等着消息,結果沐維直接讓人查到聶二郎和柳萍兒,把倆人緝拿到大理寺審訊。

柳萍兒還沒被上刑,就交代了聶二郎偷銀子的事,說聶二郎脅迫她做暗娼。

沐維沒想到果真另有實情,當即給聶二郎用了刑,逼他交代。

聶二郎打死不承認,說柳萍兒當了他的小妾卻偷人,看沒了銀子,就誣陷他想害他。

沐維根據供狀到五城兵馬司一問,聶二郎曾在公主府外鬼鬼祟祟被淮南王世子送進五城兵馬司,更加鎖定了聶二郎。

柳萍兒供認了聶二郎偷銀子的事,但對於雲朵假冒公主的事卻不支聲,心裡盼望着雲鐵錘和楊氏告贏官司,讓大理寺查出那個賤人假冒公主,讓他們都殺頭!都去死!

沐維卻從和聶二郎接觸過的人查出那兩個打劫砍傷楊氏和雲鐵錘,雲光孝三人的混混。

倆人雖然也進過監牢,但大理寺都是查重案的,大理寺的牢進去就有可能再也出不來,被喝嚇一通,就交代了聶二郎拿一百兩銀子買通他們去砍楊氏三人,還教給他們說了些話。

楊氏萬萬沒想到,偷他們銀子的竟然是聶二郎,買兇砍他們的也是聶二郎。他就算和聶子川有仇,他們雲家和他聶二郎又沒仇。

聶子川派人來大理寺,告訴沐維雲家閨女屍骨被盜的事。

而恰巧此時雷雄把查案結果和在聶二郎家搜出的屍骨送到京城來。

沐維發現,他真的差點就把自己搭進去了。當即讓仵作驗查屍骨,確認是未及笄女子的屍骨,死了八年以上。

雲鐵錘不承認那屍骨就是雲朵。

仵作提議讓他們滴骨認親,雲鐵錘和楊氏的血滴在骨頭上,“若不是親生,血滴在骨頭不融。若是親生,不管過了多長時間,你們滴血在屍骨上,融進去便是親生。”

楊氏搖着頭,“不是的!這不是我閨女!不可能的!你們隨便找了個人屍骨就說是我們閨女!”她不能接受!絕對不能接受!

驚堂木重重一拍,驚的楊氏一跳。

兩旁的衙差齊聲一陣喊號。

雲光孝嚇的先大喊,“我滴血!我願意滴血!”

兩個衙役上前,扎破他的手,在屍骨上幾個地方分別滴血。

楊氏和雲鐵錘都緊緊盯着。

聶二郎和柳萍兒也都睜大了眼看着。他們都是不希望眼前的白骨是雲家的閨女,而云朵真的是皇家血脈。

不時,骨頭上滴的血,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融進了骨頭裡。

衙役又拉着楊氏和雲鐵錘分別也都滴了血,全部融了進去。

“這已經是多少年的骨頭了,你們誰的血滴上去都會融進去的!”聶二郎咬着牙。

仵作看他一眼,讓他的血和柳萍兒的血試試,結果血滴在骨頭上,沒有融進去,卻是慢慢的凝固變幹。

楊氏和雲鐵錘都傻眼了。

“爹!娘!都說了不讓你們來!咱還是趕緊回家去吧!”雲光孝拉着楊氏和雲鐵錘,要是官府給他們扣個污衊公主蔑視皇權的罪名,那他們就要坐牢了。

沐維看着底下的幾個人,全部關進大牢。

柳萍兒哭喊,“大人!冤枉啊!我是冤枉的!我啥事兒都沒有幹!都是聶善他們乾的!”

“盜取屍骨有你同謀,偷盜銀錢你知情不報,還有冤可喊?”沐維皺眉,擺手讓獄卒把人帶走。

柳萍兒大喊冤枉,她也是被聶二郎給害了!她是被害的!

雲鐵錘那句‘我是公主的親爹’噎在喉間,卻是怎麼也喊不出來了。

楊氏慘白着臉,看着陰暗不見天日的大牢,才悔恨起不該來。二閨女不會做那些精美的菜,更不會做點心,還有那些澱粉,她之前想都沒想過,不可能是二閨女做得出來的。她已經死了!真的死了!那個雲朵不是她閨女!

雲光孝被慫進牢裡,看着鐵鏈子套出牢門,喀嚓鎖上,聽着別的牢房裡悽慘的喊冤聲救命聲,捂着頭大哭,“我早說過不能鬧,說讓你們回家,你們非得不聽,這下坐牢了!出不去了!”

“讓她來救我們出去!讓雲朵來救我們!我們不是真心要告她,是被那聶二郎害的!對!咱們是被聶二郎給害的!”楊氏說着,就大喊大叫,讓獄卒給雲朵捎信,叫雲朵來救他們。

獄卒聽大笑話一樣哈哈大笑,“叫公主來救你們!?你們以爲自己是誰!”

“真他媽的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使喚公主殿下來救人,我看你們就一直在裡面關着吧!”

幾個獄卒嘲笑着離開。

雲光孝哭的眼淚嘩嘩掉,要是他不和離,不來京城,那他還在家裡當着東家少爺,家裡的生意不用他多操心,倆兒子也不用他多帶,啥活不幹,只用念念書學算賬,看着生意,有媳婦兒有娃兒!哪裡用到京城這個地方來受罪,還坐牢!?

雲鐵錘和楊氏喊個不停,叫雲朵來救他們,叫聶子川救他們。

惹的獄卒拿着鞭子過來打。

“讓他們多在裡面呆幾天!”雲朵沒打算讓他們坐死在牢裡,但教訓再不能輕輕放過,要讓他們深刻記住,纔不敢再自以爲是的鬧事,貪得無厭的得寸進尺!

黃悅菡暗自搖了下頭,朵朵還是太心軟太和善了,即便頂了雲家閨女的名字,也幫雲家發了家,不必對他們那麼寬善,那樣只會讓他們越發猖狂。

對楊氏和雲鐵錘,雲朵是神煩他們,若不是沒有害人之心,她也不會如此寬和。要換成聶家,她絕對不會輕饒!

“郭家的人來了!”龐仁拿着信兒進來。

黃悅菡愣神,“郭家的人還敢來京城!?當初他們不是拿了長興侯的銀子,如今家裡也不缺吃喝……”又是爲富貴來的!

龐仁看笑話一樣,“有人讓他們來,他們就來了。卻不知道來京城不是享受榮華富貴,是進籠子了!聶二郎他自己都進去了,郭家能翻出什麼浪來!?”

郭家是來拿銀子的,也不想再在青陽鎮和南平縣住了,在村裡他們家雖然有錢,但出門見的眼神都是帶着鄙夷嘲諷的。那點銀子也不夠他們吃喝一輩子的,而且坐吃山空,總有吃完的一天。

郭二郎說了,來京城聶子川認他們最好,反正郭樹根和李大妮是他聶子川的親爹孃跑不掉的,不管他是姓聶還是姓曹!雲朵先前就說過,沒了銀子就找他們拿,孝順養活親爹孃天經地義,總不能他們榮華富貴,讓爹孃兄弟吃糠咽菜過窮苦日子。

聶子川他有醫術,京城的名醫也多,給李大妮把眼睛治好。再給他們在京城落上戶,弄幾畝地,或者做個小生意。他們在公主府享富貴,他們在外面有吃有喝就行。

一家人來到京城,看着繁華的街道,來往的車馬,街上行走的人穿着綾羅綢緞,戴着金銀,頓時覺得有些眼花。

“先打聽,打聽公主府在哪!”郭樹根催促。

“公主府肯定在離皇宮近的地方,咱們往裡面走就是了!”郭二郎說着,又朝街上看,“咱們也不求多的,能在這邊開個鋪子,像姜家一樣做個小生意混口飯!這點小要求,不信他們還不同意!”

一家人滿懷希望來到內城,問了公主府在哪,直奔公主府。

“這京城可真大!光是城裡,從進城門到內城走到現在都半個時辰了,還沒走到公主府!”郭四郎驚歎道。

“這是當然的!京城裡住的都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一個院子都比咱們十個院子還大!還有皇宮。那個公主府,之前不是聽人說,比咱一個村還大!”郭二郎笑了下。

郭樹根枯黃的臉上也露出笑容,“他們只有幾個人,就算有下人,也肯定住不完!”

“住公主府爹就別想了!他們肯定不會讓咱們去住的!”郭大郎提醒他。

郭樹根神色頓時有些不好,“又沒打算一直住那!”

郭大郎不說話。

一行人來到公主府大門外。

郭二郎上前塞銀子,說他們是郭家的人,要守衛進去通報一聲。

一小塊碎銀角子掉在地上,守衛拿着長矛,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郭二郎臉色僵了下,撿起銀角子,笑着臉道,“差大哥!我們真是郭家的人!來你們駙馬!他不是那長興侯府的兒子,是我們郭家的兒子!那是我爹孃,也是你們駙馬的親爹孃!我們是從南平縣青陽鎮過來的!”

郭樹根連忙上前來解釋,“我真的是駙馬的親爹!我叫郭樹根!你們進去通報,他們就知道了!”

守衛冷冷開口,“前幾天有個冒充公主爹孃的,如今在大理寺牢中受刑呢!你們還是去大牢看看他們,再決定是不是來公主府認兒子認女兒!”

郭樹根急了,“我們是真的!我們不是假冒的!我真的是你們駙馬親生的爹!他是郭家的兒子,被抱養到聶家,所以才姓聶的!”

“這裡是公主府,你們最好不要在這鬧事,否則直接送你們去衙門!”守衛拿着長矛驅趕他們。

李大妮聽着就忍不住哭起來。

郭樹根還要再解釋,他真是聶子川的親爹。郭二郎把他們拉到一旁去,“他們這是擺明了知道咱們來,不想認咱們!也不讓咱們進去!”

“那…那現在咋辦?”郭樹根看着巍峨氣派的公主府大門,就心裡受到震撼般。

郭二郎看了眼大門,抿嘴,“咱們在外面等,聶子川他總要出來的!”

只是等到天黑,他們也沒有等到聶子川,也沒見有人從公主府大門進出。

郭二郎想到後門,讓郭樹根和郭大郎帶着李大妮在前門等,他和郭四郎去後門。

當時的王府建的很大,不僅亭臺樓閣,還有個很大的後花園,種遍了奇花異草。

郭二郎和郭四郎繞了兩刻鐘都沒能找到公主府的後門在哪。

“二哥!天也黑了,不如咱們先找地方吃了飯住下,明兒個再來吧!”郭四郎勸道。

郭二郎也無法,只得聽他的,回到正門這邊,帶着郭樹根和李大妮他們去找住處。

郭樹根還不想走,要一直蹲在公主府外,那樣聶子川肯定知道他們來了。

“京城有宵禁,入了夜,不準在外面行走。不然就抓進大牢裡去!”一個過路的聽見他們要在外面整夜蹲守,聽口音也是外地人,就好心提醒他們。

南平縣實際也有宵禁,只是沒有那麼嚴格,郭家人沒在縣城住過,也不知道。聽不準備在外面行走,只得出去找客棧住。

次一天,郭二郎沒有急着去公主府,而是找聶二郎給他的地址,和聶四郎找到了聶二郎的住處。

鄰居聽他們找聶善,打量看他們也不像奸惡之人,就告訴他們聶二郎犯案,被抓進大理寺牢裡去了,“…和一家冒認長樂公主爹孃的人一塊,口音和你們一樣,全都抓進牢裡了!那聶善估計要判個好幾年了!”

郭二郎聽的心驚不已,仔細打聽了來龍去脈,拉着郭四郎走了。

走出老遠,聶四郎心有餘悸的問郭二郎,“二哥!他們都被抓進牢裡了,那我們……”

“他們是想害人!我們又不是想要害人!只不過想要口飯吃!”郭二郎皺着眉道,回到客棧,打了招呼,他和郭四郎依舊出門,到公主府這邊來等着。

正好碰上聶子川從宮裡回來。

看他穿着緋紅色官服,墨發高梳頭戴玉冠,腰間也束着玉帶,從馬上下來,淡雅又尊貴,仿若天神般,淡冷的眸子瞥過來,郭四郎連呼吸都屏住了,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一步。

郭二郎心裡嫉妒的冒火,如果當初被抱去聶家的是他,那娶雲朵考狀元,如今當駙馬的也就是他了!他卻還怨恨家裡把他抱養給聶家了,卻不看看自己得了多少富貴!

見聶子川看過來,郭二郎緊了下衣袖裡的拳頭,抿着嘴上前,跟他說話,“爹孃來京城了!”

聶子川從兩人身上掃過,讓他們進去。

郭二郎有些驚訝聶子川竟然會讓他們進公主府,不過又一想,也是應該的。那雲家不是雲朵的親爹孃,聶子川可是郭家生的兒子,爹孃也是他親爹孃,他不敢不認!

郭四郎小心翼翼的跟着,見大門不開,聶子川走的是側門,不由的看了幾眼。

郭二郎也皺眉,讓他們走小門,連大門都不讓走,這小門不是走下人的!?

之前的王府規矩很大,雲朵雖然沒有設定什麼規矩,但原先就有的一套規矩,被羅媽媽和林管家又稍微改了改,大面上該咋樣還是咋樣。

不是必要,大門都不開,側門就夠走了。而下人們都是走角門和後門。什麼人從哪出,什麼東西從哪進,都有規矩。

進了門,郭二郎大眼掃了一圈,心裡更是嫉恨止不住的往上竄。

因爲之前是王府,所以裡面修的有前殿後殿,很是氣派巍峨。

龐仁正在偏殿裡坐着,吃着點心喝着酸奶等。見聶子川還真把他們領進來了,忍不住朝天翻了一眼。這傢伙不會還真打算把郭家的人安置到公主府來住吧!?不過他看,聶子川也沒那麼好的心!這傢伙的心,早黑透了!

聶子川坐下,要了茶,問他們來意。

郭二郎看着屋裡的傢俱擺設,屋裡進來都有一股木香味兒,聶子川泰然的坐在上座,就是這府裡的主人,他緩了下氣,開始從李大妮的眼和郭樹根的病說起,“…都要花錢治,家裡的錢也都花在爹和娘身上了,爹的身子勉強還能撐着,孃的眼卻不見好,時常疼,紅腫紅腫的,你醫術厲害,認識的名醫也多,給娘治治眼,爹的病也治治。”

“還有?”聶子川挑了挑眉。

郭二郎也不跟他客氣,“我們也不要啥,也沒啥要算計你們的壞心。也知道公主府你們也不會讓住,只要在外面弄個地方住,開個鋪子做個小生意,有點田就行了。”

龐仁呵了一聲,“不要啥,又是宅子鋪子田產的,你們要啥,是打算把公主府也要走!?真是好大的口氣!”

“家裡現在有難處,沒難處我們也不來。當初你們分家的時候沒有飯吃,爹孃一天只給吃兩頓,省吃儉用下兩袋糧食給你們送去!東西少,在那時候卻是恩情!”郭二郎提起之前施的恩。

“呦!這個爺我倒是知道,那兩袋糧食不知道被誰沉進了清湖裡餵了魚。如果這也叫恩情,你們也沒有啥恩可以說了吧!?”龐仁呵呵冷笑。

郭二郎看向聶子川,臉色難看,“糧食總是給你們,爹孃一直都想着你,也向着你的!早知道你就因爲把你抱養給聶家就這麼怨恨爹孃,也不會抱養你!你只會怨恨爹孃,怨恨家裡,沒看看我們過的是啥日子,你們過的又是啥日子!?”

聶子川笑了聲,“讓他們過來!”

郭二郎愣了下,隨即就想他是現在官位越高,越怕傳出不好的名聲,再說那點東西對他來說也不算啥,和郭四郎一塊回客棧叫李大妮和郭樹根,郭大郎他們。

這邊龐仁看着聶子川不滿道,“你要給他們銀子,直接讓他們拿走也就是了,幹啥還要把他們往公主府裡招?你不會真的還打算盡孝吧!?”

“盡孝?”聶子川低聲念一遍這兩個字,忍不住呵呵笑。他上輩子還不夠孝嗎!?他沒有妻兒,不用銀錢。所以從開始,他手裡的銀子,有多少,幾乎給他們多少。田產,宅子,鋪子,包括他們看上的閨秀小姐。結果卻是用親人之血把他打入地獄,讓他生不能生,死不能滅。若不是上天開眼,劈了那道雷,他還躺在地獄裡受盡噬心折磨。

“聶子川!?你這傢伙沒事兒吧?”龐仁一直都覺得聶子川身上有秘密,等發現他竟然是烏家的當家繼承人,他身上那股有秘密的感覺反而更深重了。他對聶家郭家小題大做的怨恨,彷彿更深沉。難道他們還對聶子川做過別的事?

聶子川笑完,深吸了口氣。他不會讓他們死的!他要讓他們都活着!

雲朵聽聶子川讓郭二郎和郭四郎進了公主府,還讓他們去接李大妮和郭樹根了,扔下小六小七,快步到前院來,“聶子川!你不是答應過我!?”

看她氣沖沖過來,聶子川眸中陰霾頓清,笑着迎上來,拉住她的手。

雲朵甩開他,“你說!你是不是要把他們都弄到公主府來!?”這地兒雖然是之前的趙箴住的,但爸爸讓人重新修葺了,是他們在京城的一個家了。她不想在自己家裡看見那些讓她不舒服的人!

聶子川上前來捉住她的手,一直笑看着她。自從有了父親,他的小丫頭變得更像個孩子了!

“我不吃你這個!”雲朵怒瞪着大眼,氣鼓着小臉。

“喂喂!你們倆注意點,我還在這呢!”龐仁不滿的提醒。

聶子川直接無視他,拉着雲朵笑,“你說,他們看到公主府的富貴,卻享受不上,會不會想殺我?”

雲朵愣了下,“除了銀子,他們還想要別的?除了那些溫飽的銀子,他們還想更多!?”

聶子川拉她坐下,“鏡虛子很快就會找到他們。”

“鏡虛子!?你說鏡虛子會用郭家的人來對付你!?他…。他要用什麼邪術巫術嗎!?”雲朵一驚,抓緊了他的手。

龐仁也吃驚的跳了起來,“臥槽你大爺!聶子川你早猜到鏡虛子要對付你,要用郭家的人對付你,你還把他們往公主府裡領!?你腦子被夾了吧?!”

雲朵不信什麼巫術邪術的,可她穿越能說是偶然,爸爸也穿越了。還有元真的卜算,知道她的來歷。想到之前看的風水軼事,她只當那是故事是小說。難道真的有邪術,真的能把一個人莫名其妙的殺死,或者消失!?

“元真他是鏡虛子的剋星!他肯定知道破解的辦法對不對!?”想到元真,雲朵稍稍鎮定。

“我纔是他的剋星!”聶子川笑,這一世,他早過了命中大劫,他倒要看看鏡虛子是怎麼死的!

雲朵卻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當看到郭家的人過來時,她直接端起了公主的架子,眸光冰寒威嚴。

郭樹根打量着進來,看到聶子川,頓時老淚縱橫,“三郎啊!”

李大妮也哭。

畫眉怒喝一聲,“大膽!見了公主殿下還不行禮!”

郭樹根渾濁的眼看向雲朵,跟畫眉道,“我…我們是三郎的爹孃…”

“天地君親師。天地之後就是君!之後纔是親,纔是師。君臣有別!皇上是君,公主殿下也是君。你們見了公主殿下不見禮,是蔑視皇威!”畫眉瞪着眼,冷冷道。

郭大郎趕緊拉了下一旁郭樹根讓他跪下行禮。

給當官的磕頭他們覺得天經地義,但要跪的這個人變成了認識的,還應該是他們下面的,只是掙了錢了,地位高了,就要給她下跪磕頭。都覺得不適應。

“我們當爹孃…也要跪!?”郭樹根心裡,聶子川是郭三郎,是他兒子,那雲朵就是兒媳婦,就算是公主,他們也是公公婆婆。

“放肆!文武百官見了公主殿下都行禮,你們一介草民膽敢不見禮!?”若不是他們頂着少爺爹孃的名頭,畫眉早上去踢跪他們的膝蓋。

李大妮撲通跪下,哭着道,“我們跪!我們給公主磕頭!”

郭二郎看雲朵微擡着下巴,眸光冷寒的看着他們,想到他們來幹啥的,抿着脣跪下。

幾個人亂亂的喊了公主千歲。

雲朵冷聲開口,“免禮!”

看她一開口還真像個公主的架勢樣子,幾個人起來,都有些心裡不自在不得勁兒。

“聶子川他不是長興侯的兒子,你們當初既然僞造,拿了銀子,今日竟敢又找來京城!?”雲朵看了眼聶子川,讓他別說話。她既然擔了長公主的身份低位,還不興她耍一下公主脾氣!?

聶子川嘴角微揚,寵溺的看着她。

雲朵心裡暗哼一聲,收回眼神,冷冷看着郭二郎郭樹根幾個。

李大妮開始哭,“不是的!不是的!我們…當初也是爲了讓三郎能有個好前程!是那個人說京城有大官要害三郎,有了侯府罩着,就沒人敢害他了!”

“放屁!你們要直接承認想拿銀子,想聶子川以後繼承了侯府,做了大官,帶着你們享榮華富貴,爺還看得起你們,給你們點銀子又何妨!明明做了下三濫的事,還冠冕堂皇說是爲了別人好!真要爲了聶子川好,你們有吃有喝,還有臉來找他索取金銀田產!?”龐仁唾棄道。

一番話噎的李大妮和郭樹根都說不出話來。

“家裡過不下去了,我們纔來京城的!我們不過只是吃飽穿暖,對你們來說拔根毫毛都用不了!你們一個當了公主,一個做了駙馬,住着這公主府,吃香喝辣,穿金戴銀。難道還見不得自己爹孃兄弟日子好過一點!?”郭二郎怒道。

“你們過不下去,是因爲你們做過的事太下三濫,讓人看不起,讓人唾棄!所以你們才覺得在村裡過不下去!換換臉皮薄的早自己一根繩子吊死了,也就只有你們不要臉的還跑過來要錢要田產的!”龐仁呸了一口,擱在他這,早收拾的叫他們不敢叫喚了。

“別說什麼恩情不恩情的!要說你們當初給了兩袋糧食,我們沒要,回到家也沒見。你們說是放在門口了,卻是被人沉進了清湖裡。我們沒吃一口!還有你郭二郎和郭大郎,你們之前來借錢,本宮當初給了你們二兩,後來還教你們做豬下水菜賣。說的很快就還,至今沒見!”雲朵最不耐煩扯皮這些,跟沒有臉皮的人扯這些,等於和傻子掙對錯,和瘋狗打架。

借銀子的事,當初郭二郎沒讓告訴郭樹根和李大妮,因爲當時的李大妮若知道借了二兩銀子,掙到錢就拿去還他們了。

雲朵冷哼一聲,“本宮說過,你們要錢可以,捎個信,真沒米下鍋,沒錢治病了,我會讓人給你們送去!那個什麼馬氏的當初到清園鬧事的時候,已經說過。你們貪心不足,恬不知恥,根本不配爲人父母兄弟!你們若是死不悔改……可以去找聶家和雲家的人好好反思反思!”

“我們來,不是想多要你們啥東西,我們不是……”郭樹根連忙跟聶子川道,“三郎!爹孃真的都是一心爲你好的,你嫌我們拖累你,聽了讒言,爹孃不怪你。可你不能不認生你的爹孃啊!”

“我等着你們。”聶子川面無表情道。上一輩子,他只能那麼孝,只是沒有那麼快的填滿他們的貪婪慾望,他們都對他痛下毒計。這一世,要殺他,應該更容易!

幾個人都聽不明白他說這話什麼意思。

雲朵站起身,“來人!給他們拿二十兩銀子!”

黃鸝屈膝應是,“是!公主!”轉身去拿銀子。

“你們自家有房,買的有田,淋不着,也餓不死。長興侯給你們的二百兩銀子你們也還沒有花完。你們就想吃飽穿暖,普普通通。二十兩足夠普通人家兩年花用。兩年內,本宮不想再看到你們!你們若是識相的,還能苟且偷生!”雲朵說完,直接下了座,領着丫鬟宮女離開。

“我等着你們!”聶子川又說一遍,深深看幾人一眼,也隨雲朵離開。

“三郎!三郎!三郎!”郭樹根見他走,就想撲上來拉他。

李大妮也哭着叫三郎。

郭二郎怒的臉色陰沉發青,咬着牙。

“還是去衙門告吧!當今駙馬爺不管親生爹孃死活,南平縣的人是都知道了,但京城的人還不知道啊!你們也去衙門告上一告,讓京城的人都知道知道!讓天下人都知道知道!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無恥不要臉爹孃兄弟!嘖嘖嘖!”龐仁嘖嘖不已,一副好心的樣子提醒他們。

黃鸝把二十兩銀子拿來給他們,讓他們趕快離開公主府。

李大妮攤在地上哭個不停,嘴裡喊着三郎,就是不走。

黃鸝直接叫了護衛,把他們趕出門。

郭二郎被推搡出來,看着公主府的角門,頭上青筋直冒,“這就是你們說的親兒子,你們惦念不忘的親兒子!被當要飯叫花子一樣打發,趕狗一樣趕出來,就算真遇到叫花子,他們也不會這樣吧!”

“三郎他不會的!他不會的!他都是聽了那個女人的挑唆纔對我們這樣的!”郭樹根一直覺得他生的兒子,不管咋樣,都是他們的兒子,都得孝順他們對他們好。聶子川不孝,那就是聽了雲朵的挑唆。

這樣的話說的遍數多了,周圍的相信了,他自己也相信了。

郭二郎決定去牢裡看看聶二郎,看到底是咋回事兒。

讓郭樹根他們回住的客棧,他問了路,去了大理寺牢房。

聶二郎看到他來,忍不住陰聲笑了起來,“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旁邊關的就是楊氏和雲鐵錘,雲光孝三個,見到郭二郎竟然來大牢裡。楊氏頓時死死的盯住郭二郎,嫉妒憤恨還有幸災樂禍。妒恨聶子川是郭家的兒子,郭樹根和李大妮那兩個該死不要臉的是聶子川的親爹孃,她享不到的,這該死的郭家卻能榮華富貴了。又幸災樂禍聶子川和雲朵都不是好拿捏的人,郭家來了一樣討不到好,很快就會落得和她一樣的下場!

雲鐵錘撲過來叫喊着郭二郎大罵着,又惡毒的詛咒。

郭二郎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發現竟然是雲家的三口人。

雲光孝也上前來,盯着郭二郎,“你們郭家也來了!?你們是來幹啥的?”

郭二郎看看聶二郎,又看看雲家的人,“我們可不像你們,是來冒充爹孃的。”

“你們不是冒充的,你們也休想得逞!凡是要算計他們的,聶子川都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雲光孝坐了牢,見郭家的人過來,就不忿。不忿聶子川說好的不會虧待他,卻還讓他坐牢。不忿郭家的人也沒好心腸,卻還能在外面享富貴!

郭二郎冷哼一聲,“你們雲家不過佔了個名,連關係都沒有,就只有你們家好處最好,就你們發了家,成了地主!最不該有好下場的是你們!”

雲光孝也後悔再到京城來,他在村裡過的好好地,要啥有啥的好日子,現在卻蹲在大牢裡。等他出去,麗錦是不是改嫁了?

聶二郎陰笑完,招呼郭二郎到他跟前,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做不做就看你的了!”

“你們是不是又想要去害聶子川他們?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們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雲光孝怒喊着。

郭二郎十分猶豫,聶善自己都坐牢了,能會有啥好主意!?雲家都見不得他們好,詛咒他們也沒好下場,聶善難道就不會!?

從大理寺牢房出來,郭二子,再看她,“…好…好!我這就還你!”看了下她是在茶樓上,拿着帕子就進了郎一路沉思着回客棧。

突然一陣風吹過來,一條幽香的絲帕落在了他臉上,郭二郎伸手拿下絲帕,見是塊白色銀線繡着花的帕子,擡頭找這帕子的主人。

“公子!那帕子是我的,還請歸還!”頭上傳來清冷悅耳的聲音。

郭二郎擡頭朝上面望,旁邊茶樓的二樓窗口站着一個白衣女子,清冷如雪,冰清似仙,臉上蒙着的白色面紗,更給她一種神秘之美。郭二郎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有些看呆。

是雪鷺。黛眉輕蹙,再次出聲,“公子!請把帕子歸還。”

郭二郎回神,看了眼手裡的帕子,進了茶樓。

衛狄看着,把消息傳給聶子川。

“那個娘兒們已經找上了郭二郎,看來他們是準備動手了!”龐仁把聶子川看過的信兒拽過來。

聶子川眸中幽光閃爍,“等着他們!”

龐仁翻了他一眼,心下有些擔憂。鏡虛子這個老道,估計手底下也有不少人,還有烏家的,那可是有個烏家軍,具體多少勢力,聶子川都還沒摸清楚。這今後的日子,怕是安生不了。

雲朵也同樣擔憂,跟聶子川說,讓元真住到公主府來。

聶子川卻回她,“元真閉關了。”

“他怎麼這時候閉關了!?那他閉關多久?啥時候出來?”雲朵還想鏡虛子要是用啥邪術,就全靠元真了。

“放心!他閉關就是矇蔽鏡虛子,事實上,是在研究破解的辦法。”聶子川笑着颳了下她的鼻子。

雲朵鬆了口氣,“他們到底啥時候會來啊?這來了害怕,知道要來卻一直不來,就像頭上懸個雷,你又不知道他啥時候劈下來一樣!”

聶子川把她抱進懷裡,“有再大的雷,都有我頂着!”

雲朵摟緊他的腰,捏了捏,心疼道,“你又瘦了!”

“那你給我補補!”聶子川把她抱起來。

雲朵兩腿緊緊盤住他的腰,兩手摟着他的脖子,滿臉抗議,“你要什麼補補!?”

聶子川笑着噙住她的脣瓣,長舌侵入,纏上她,抱着她進了內室。

“娘!娘!我種的小樹開花了!”小七一路跑着跑過來。

乳孃在後面追着,“小姐你慢點!”

黃鸝連忙從耳房出來,笑着迎上來,“小姐種的小樹開花了啊?真厲害!公主這會在歇息,奴婢陪小姐去看看好不好?”

小七疑惑的看了看正房緊閉的門,“娘剛纔還在給我做衣裳啊!”

黃鸝笑着牽住她的小手,看她手上沾了泥,“小姐剛纔是不是在薅草澆花?奴婢帶小姐去洗洗手。廚房剛做了小麪包和曲奇餅,咱們拿着吃的,去看小姐種的小樹,好不好?”

“算了!我還是去找晴兒吧!”小七有些泄氣的看看自己的手,叫了乳孃和跟着她的兩個丫鬟秋梨,秋桃又出去。

黃鸝在後面提醒她要洗洗手,讓伺候的人仔細着點,洗了手,重新燒壺茶。

因爲雲朵不出門,平常也不怎麼有吩咐的,百靈就更多時間練武,聽到響動,見她回來,“晚上咱倆再練練,我感覺我突破了!”

黃鸝欣喜的過來,“好!公主現在身邊正需要人,咱們練的越厲害越好!”

百靈洗了臉,看她拿的小麪包,捏了一個吃,“剛出鍋的小麪包,咋不叫小姐和小少爺回來吃啊?”

說起這個,黃鸝微微皺眉,“小姐又去找聶晴了。”

百靈動作慢下來,“公主雖然讓她們隨便一塊玩,可現在小姐小少爺都還小,還沒法辨忠奸……”

“聶三貴和柳氏把閨女送他們這來,指不定打着什麼鬼主意,還是不讓小姐小少爺多找她玩的好!”黃鸝決定跟雲朵提一提。

百靈贊同的點頭,“來了京城,小姐小少爺沒法出去跑了,後花園雖然大,但天天去玩,也玩遍了。在清園他們都是在漫山遍野的玩,還有不少玩伴。來了京城,也就那聶晴年紀差不多,口音和咱們一樣,小姐才總找她玩。有了玩伴就好了!”

“公主要是接了那些拜帖,可以讓他們家孩子來公主府陪玩,給小姐小少爺做伴讀。”黃鸝說到這個,忍不住咬咬牙,“那個老道士,真希望他突然暴斃!”

“離端午也快了!”百靈呵呵。

鏡虛子卻等不到端午了,烏絕,烏厲和烏陰幾個沒命的追殺他,他每次藏身,過不久他們就能找到他,更是殺了他不少徒子徒孫。再往下等,他可能就沒有機會除掉聶子川了。

而四月裡有一天,比端午正陽更合適的日子,現在一切具備,只差東風了!

郭二郎從春江花月夜回來,神色很是凝重,回到住處,就召集了郭樹根和李大妮,郭大郎,郭四郎幾個說話,“這是我聽一個道士算的,說是咱們家上輩子害了老三,這輩子他纔對咱們冷血無情。不僅如此,他這輩子是來報復的,會一個一個剋死我們。咱們要是不採取啥行動,他富貴了,咱們全家就只等被剋死!”

“不可能!三郎咋會剋死我們呢!啥上輩子這輩子的,你是不是被人騙了?”李大妮不信。

“娘!就你最向着他!你要不信,我可以把那個道士找來,他算的很準。說你不單眼睛瞎了,耳朵也聾了一個,是不是真的?”郭二郎看着她問。

李大妮一驚,她是左邊耳朵聾了,因爲眼睛都沒治好,家裡的銀子又不多,還有一個耳朵能聽,也就沒提這事。

郭樹根連忙問咋回事兒。

郭二郎就把他遇到一箇中年道士卜卦的事說了,不光給他算的,給別人算的也很準,知過去未來。他們家的事,那個道士肯定都不知道,卻都能說出來。更重要的是,說聶子川說的很準。上輩子的事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輩子卻要遭受他殘害,一輩子不發跡也就算了,竟然要讓他們都慢慢剋死,郭二郎可不想。

“那該咋辦啊?”郭大郎聽完,心下忍不住着急,因爲家裡從長到幼,下一個就輪到他了。

“那道士說老三是帶着煞氣出生的,邪煞之氣。只要把他身上的邪煞之氣驅除掉,就能破解這個死局了!不然我們會比雲家和聶家還慘的!”郭二郎說着掏出幾張符,“這個是道士用血畫的符,保平安的,只要咱們把符燒了,喝下符水就能保住心魂!”

突然讓他們喝符水,幾人都不怎麼信。

郭二郎突然拍了拍郭四郎,“你在老家藏了五兩銀子私房,在西廂房東邊第十二塊磚頭那裡。”

郭四郎一驚,臉色頓時變了。

郭二郎又看向郭大郎,“大嫂孃家的茅房門口有個石磙,石磙下面壓着金。”

“石磙有!啥下面還壓着金!?這個我不知道。”郭大郎道。老丈人家連銀子都沒有,竟然還有金子!?

郭二郎又繼續道,“我們舅舅娶了兩個媳婦兒,兩個兒子,一個閨女。”

“啥!?李長河娶了倆媳婦兒!?”郭樹根驚的睜大眼。

“舅舅可能在外面找了個,又生了個兒子。這事兒咱們都不知道,那個道士卻一算一個準。”郭二郎看向幾人,“咱們要真啥也不做,真的就只有等着被剋死了!”

一樁樁一件件的說出來,算的太準了,不由得就讓人相信。又是上輩子這輩子的話,關係到一家人的生死,在考慮了幾天之後,達成了一致同意。

聶子川這邊接到消息,就讓元真準備了。

但沒等來元真的回覆,他夜裡入睡後,就陷入了重度沉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聶子川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在京城外的九頭崖。

九頭崖並不是懸崖,而是一座孤山,山不高,很是普普通通的石土山,沒有人知道它爲什麼叫九頭崖,只知道九頭崖的土是紅土,石是青黑石。

山上葬了很多沒有名姓的人,也被人稱作亂葬崖。傳言那土是因爲埋了太多冤死的人染紅了,白色的石頭青色的石頭被煞氣染的發黑了。

聶子川沒來京城之前,就先買了田莊,哪裡都可以,就只有京郊東這邊不行。他刻意的迴避着,不想起,這個他埋骨葬身之處。

沒想到,睜開眼他竟然奇怪的出現在九頭崖。

山上的一草一木,彷彿都沒變,連上山的小路都還是老樣子。

聶子川覺得不對勁兒,他腦子好像混亂了,他不應該來這個地方,可是心裡彷彿被牽引着,身子不聽從腦中的想法,一直邁步朝山上走。

一陣陣陰寒的冷風吹來,聶子川彷彿覺得熟悉般,打量了下週圍,快要落下山的夕陽照着山上的草木,彷彿帶着金黃,傍晚的白霧漸漸升起,一塊一塊的飄散着。

聶子川想想起些什麼,腦中卻一片空白,想不起來,就只有腳下,彷彿自有想法般,朝着山頂上走。

路上隨處可見有名或無名的墳包。越到山頂,吹來的風越冷,直往骨子裡鑽。

走到山頂,聶子川瞳孔猛地一縮,直直的盯着正中間被挖開的墳墓,和墓裡銅棺。

那銅棺,是他死後,聶家給他打的。打這個銅棺卻不是爲了讓他風光下葬,否則不會把他葬到九頭崖。而是要用那銅棺封住他,讓他神魂封鎖在銅棺內,永生不得出世,不得投生。以防他會剋死聶家,克的聶家斷子絕孫,克的郭家血光連連。

聶子川遍體冰寒,直直的走上前。

太陽徹底落到山下,而天彷彿一瞬間就黑了。

聶子川的眼睛卻能自行視物般,看着銅棺四個角落涌出鮮血,順着銅棺上的符印向着中間流。

是銅棺血咒,是那個連他死了都無法解脫,困住他三十年的血咒!

聶子川顫着身子,後退了兩步。

那血卻很快匯合到中間的八卦凹槽裡,然後順着流到整個銅棺符紋的全部。

聶子川滿頭冷汗,搖着頭後退。不!他不能再被困到這裡!他不是那個束手就擒,被害的聶子川了!他不能再被困在這!

鏡虛子,是鏡虛子!這一切都是幻想!都是假的!他應該馬上下山去!下山……回家!

對!他有家!有妻子!有兒女的!

“聶子川!聶子川!”一聲遼遠的呼喊傳來。

聶子川猛的睜大眼,“朵朵!朵朵!”朝山下的路看了眼,聶子川立馬快速的下山。

卻在半山腰碰見一隊送葬的人。

竟然是聶家的一衆人和郭家一行,擡的就是那個銅棺,還跟着兩隊白衣小道士。

彷彿看不見他一般,慼慼的哭着,一路撒着紙錢望山上去。

聶子川有些驚愕,雙腿像挪不動了一樣,又跟了上去。

銅棺下葬,聶大貴痛哭流涕,張氏也哭喊着叫大郎。

郭樹根和李大妮哭着叫三郎。

聶二貴和劉氏,聶二郎,聶四郎,聶三貴和柳氏,聶梅,聶蘭。

郭大郎,郭二郎,郭四郎,郭二丫。一個一個都哭的傷心悲痛,淚水滿臉。

小道士們圍着銅棺做起法事。

郭樹根和李大妮,郭大郎郭二郎哭着劃破手,朝銅棺上滴血。

等法事做完,那些鮮紅的血也佈滿了銅棺上的符紋。

一鐵杴一鐵杴的土埋上去。

聶子川頓時窒息,彷彿被困進去了那個狹窄陰寒黑暗的銅棺裡。

“聶子川!聶子川!救我!”

“朵朵……是朵朵!”聶子川再回頭看,聶家和郭家的人都消失不見,只有埋了一半土的墳墓。

他正要離開,那銅棺裡卻動了起來。聶子川在側耳聽,雲朵呼喚他的聲音,彷彿從那銅棺中傳出來的。

聶子川駭然,“朵朵!”撲上去,掉進墓裡,扒開銅棺上的土,撬開銅棺的棺蓋。

裡面躺着的人,猛地睜開眼,竟然是他自己。

聶子川猛地退倒在土堆上,死死的盯着棺材裡的自己。眼睜睜的看着他站起來,朝他冷笑着伸手,把他拉進銅棺裡。

嘭的一聲,銅棺蓋上。

聶子川瘋魔了般,想要出去,卻再無法撼動頭上的銅棺棺蓋。

“是不是已經着了道了!?”雲朵紅着眼問元真。

“現在,只有你能救他!”元真閉上眼。

“告訴我怎麼做!”雲朵急聲道。

元真伸手,“帶着鎮魂玉,去九頭崖。”

“朵朵!”

“公主!”

龐仁,黃悅菡,羅媽媽一干人都紅着眼,要跟她一塊去。

雲朵把聶子川託給龐仁,讓黃悅菡照看着孩子。羅媽媽幾個看着家裡。她只帶羅平,衛春和衛狄,元真。

幾個人快馬趕到九頭崖。

雲朵站在山頂,拿着鐵鍬就開始挖。

山頂的一塊還是新土,像是剛被翻新過的。

幾個人一塊,很快就挖出墓裡的銅棺。銅棺打開,裡面躺着一個半人高的木偶人,刻着聶子川的生辰八字。

木偶人被毀,元真立馬找到鏡虛子的藏身處,“果然!要施此種邪術,必要親身在場才能成功!”

鏡虛子已經受了內傷,胸前吐滿了血。

羅平,衛狄立馬揮着長劍殺過去。

衛春護在雲朵身旁,警惕的望着四周。

鏡虛子沒想到雲朵竟然真的破了他的銅棺血咒,還害他反受內傷,看着衝殺過來羅平和衛狄,鏡虛子冷笑一聲。不過兩個小卒子,也殺得了他!?

羅平和衛狄衛春這些日子一直在強練,鏡虛子如今施了邪術,正是反噬之時,要殺他也不是難事了!

鏡虛子給自己塞了個藥丸,灌了一口神仙水,迅速朝羅平和衛狄攻過來。

三人頓時纏鬥在一起。

雲朵站在一旁盯着,心裡又掛念着家裡的聶子川。

“來了!”衛春說着,立馬警惕四周,護住雲朵和元真。

山下烏絕烏厲帶的人,和鏡虛子的人已經廝殺起來。

烏絕衝殺上山,直衝鏡虛子而去。

幾個人迅速包圍了鏡虛子。

鏡虛子不慌不亂的應對幾個人的連攻。

烏絕烏厲見他們幾個人都不是鏡虛子的對手,他還穿着蠶絲軟甲,頓時有些急眼了。

京城外,聶子川正不顧一切飛速朝九頭崖趕。從來哪一刻,讓他這麼迫切的想要趕往那片他的死地,只因一個他愛的人!

坐下的千里駒,總覺的它太慢,恨不得肋生雙翼飛趕過去。

有人朝雲朵襲擊,衛春也加入戰鬥。

見烏家的人竟然只顧屠殺鏡虛子的手下,圍殺鏡虛子,連雲朵也拿着鐵鍬保護元真,衛春怒罵,“烏絕!烏厲!你們這些沒良心的王八蛋!公主要是有一點閃失,休想聶子川放過你們!”

烏絕和烏厲早顧不上雲朵,若不是她,聶子川也不會臨陣倒戈,讓他們栽了大跟頭,幾十年辛苦付諸東流!烏絕殺了雲朵還不解恨,又怎麼會保護她!

衛春有點顧不過來,朝烏絕烏厲大罵着,拉了雲朵和元真就後撤。

羅平一看,就退站,過來保護雲朵和元真。

鏡虛子卻突然爆發,威震的衛狄,烏絕,烏厲,烏陰幾個,全部吐血倒地。

羅平和衛春叫喚了個眼神,倆人羅平上去頂着,衛春迅速帶着雲朵和元真撤離。在主子沒來之前,他們絕對不能讓公主有任何意外!

雲朵從來沒有下手殺過人,別人都是刀劍兵器,她拿個鐵鍬揮舞着,自己都覺得滑稽。

衛春讓她換一把劍,“…。拿個大鐵鍬怎麼能殺死人!”

雲朵根本來不及換劍,她覺得大鐵鍬使着不怎麼順手,卻更有安全感,朝他們襲擊的人,她都能一鐵鍬拍過去。

聶子川一馬當先趕過來的時候,就見雲朵兩手抓着大鐵鍬朝襲擊他們她和元真的揮舞,像拍什麼一樣。他焦急火燒驚怕的心頓時安穩了下來,笑了下,揮劍直衝上去,一劍解決掉圍在他們周圍的人。

雲朵驚喜,“聶子川!”

聶子川回身抱住她,雲朵紅着眼緊緊回抱他。

“臥槽!”衛春忍不住爆粗口,他們都在這廝殺拼命,這倆人卻光天化日之下玩抱抱!?

聶子川低頭,在她耳邊落下一吻,“等我一會。”鬆開她,叫了聲衛狄,他接了衛狄的空擋,朝鏡虛子衝殺上去。

衛狄退居下來,保護雲朵和元真。

“哥!你沒事兒吧?”衛春拉住他擔心問。

“小傷!”衛狄擦了下下巴的血跡,揮着劍,凡是企圖靠近雲朵和元真的,一律斬殺。

那邊有了聶子川的加入,烏絕和烏厲幾個頓時輕鬆了不少。

烏絕看了下,乾脆撤了下來,讓聶子川和鏡虛子單打獨鬥。

聶子川的武功即便比他們高深,但他才練了多少年,鏡虛子這百歲之身,武功已出神入化。

烏絕就是要看看,聶子川能不能殺了鏡虛子,現在他已經受傷,聶子川卻剛剛加入戰鬥。

鏡虛子看聶子川過來,卻不想再多跟他打,朝四個方向分別踢一腳。

頓時一股黑煙慢慢籠罩了九頭崖。

“既然人都到齊了,今日,此地就是你們的葬身地!”鏡虛子說着,迅速撤離。

聶子川顧不上追他,急忙去護雲朵。

鏡虛子卻在撤離之際,看着雲朵,朝聶子川瞥了眼,冷冷勾脣,直接朝雲朵飛身而來。

雲朵迅速躲閃,但她的速度哪裡及得上鏡虛子。

“不……”聶子川兩眼烏黑的飛衝過來。

鏡虛子過來,一把捏住雲朵的脖子,朝聶子川冷笑,“你死!或者她死!”指着墳墓裡的銅棺。他要讓聶子川自甘去死,要活埋聶子川。

“不!聶子川不要!”雲朵掙扎着,朝聶子川搖頭。

羅平和衛狄衛春等人都停下來,吸入了不少毒煙,只能保存體力,找機會救雲朵。

聶子川看她被掐住脖子,小臉漲紅,直接扔了手中的劍。

“不要…”雲朵眼淚直涌出來,看他真的要受鏡虛子要挾,心急,拔下頭上的簪子。

鏡虛子以爲她還要掙扎,殺他,手下猛地用力。

雲朵卻是朝自己心窩刺下。

“朵朵!”聶子川兩眼烏紅,不顧一切就要衝上去。

羅平緊緊拽着他,“公主在他手裡!”

鏡虛子看她自殺,危險的眯起眼,正要點她穴道,把她帶走。這樣,聶子川這個情種,必會乖乖赴死!

雲朵死死抓着簪子,還要往心口更深處刺。

鮮血順着簪子噴涌出來,噴在鏡虛子身上。

突然他貼身胸口出發出一陣藍光。

鏡虛子灼傷般,叫了一聲,鬆開雲朵,伸手不知道是捂,還是扒衣裳。

聶子川迅速衝上來,一把摟住雲朵帶離,“朵朵!朵朵!”

雲朵鬆開手,伸着手,“好…好熱…”

聶子川立馬握住她的手,卻驚了的連忙鬆開,看她的手。

她白皙修長的手此時沾滿了鮮血,整個手慢慢發藍。聶子川驚的立馬叫元真。

元真看不見,碰了下雲朵的手,也是震驚,“這是……”

“不!不!不可以!”鏡虛子驚慌恐懼的大叫。

“神仙水!”烏絕驚喜的看着從鏡虛子胸口飛出的玉葫蘆,飛身上去就要搶。

卻被那玉葫蘆直接震飛,狠狠摔在地上。

烏厲扶住他,也飛身上去搶。

連番的人都被震出來。

那玉葫蘆卻直接朝雲朵飛過去。

雲朵驚的睜大眼,直直看着手心落的玉葫蘆,吸乾淨她手上的血跡。

瑩潤的藍光閃過,那玉葫蘆直接沒入她的手心。

“好燙!好燙!”燙的她立馬跳腳,使勁兒甩手。

聶子川緊緊抱着她,運動給她的手降溫。

下一瞬,雲朵的手慢慢恢復正常,掌心多了個指甲大小的葫蘆紋,像胎記一樣。

鏡虛子驚恐的撲上來就想搶,“是我的!是我的!”

聶子川踢起腳邊的劍,直直刺入他心臟。

鏡虛子噴出一口血,死死的瞪大着眼,還在伸手,朝着雲朵伸着手,想要奪回玉葫蘆。神仙水可以讓他延年益壽,還可以長生不老!就算得了神仙水他卜卦卜算不出來了,他也不能放手!神仙水是他的!是屬於他的!

烏絕和烏厲幾個也都驚愣的瞪大眼看着雲朵,震驚的張着嘴。

鏡虛子撲通倒在地上,伸着的手,卻執着的伸着。

聶子川怕雲朵做惡夢,抱着她轉過身不看,封住她的穴道,“山上已經被毒煙瀰漫了,我們快下山!”

羅平和衛春衛狄互相看了看,也帶着元真,叫上自己的人迅速往山下撤。

“站住!站住!”烏絕幾個瘋了一樣的追上來,“那是我們烏家至寶!快把神仙水還給我們!”

一直追到山下,幾人攔住聶子川幾個的去路,“神仙水是我們烏家至寶!聶子川!把神仙水還給我們!”

聶子川冷冷的看着紅了眼的幾人,“你們難道還不明白,這神仙水是有靈性之物,鏡虛子只能身外帶着,它如今卻是已經認雲朵爲主了!”

烏絕無法接受,“我們烏家的至寶,怎麼可能會認一個外人爲主!?它是我們烏家的!”

烏厲和烏陰幾個也要崩潰了。

最小的烏明直直的看着雲朵,擡頭看天,“哥哥們不用掙了!神仙水是已經認主了!”

“我不信!”烏絕怒吼。

烏明是嫡支,若烏家還在,烏玄後,他最有資格繼承家主之位,而家族秘密也都是隻傳家主。烏厲和烏陰對視一眼,看着他。

“烏家只是守護神仙水,三百年多來,卻沒有一個能讓神仙水認主之人。這個秘密,就一直成爲了秘密。沒想到神仙水真的會認主。”烏明也崩潰恐慌,可更多的卻是激動。沒想到在他還能活着見到神仙水認主。

烏絕和烏厲幾個還是沒辦法接受,他們心心念唸的,除了報仇,就是要把神仙水奪回來,那是他們烏家的至寶,是他們傳承幾百年的傳家之寶!現在竟然認了一個女人爲主!?

雲朵面色蒼白的靠在聶子川懷裡,除了心口的傷,全身彷彿被很舒服的水滋潤着一樣。只是神仙水認主,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難道是隨身空間!?可這隨身空間也隨的太晚了吧!?她都單打獨鬥快十年了,都獲的最後大勝利了,這隨身空間纔出現!?

她感應了下,彷彿又不像,只有溫潤舒服的水感。雲朵心下奇怪,這神仙水進到了她手裡,她要怎麼用?難道還有啥接頭暗號?

她心念一動,試了下,潺潺的水流就從她手心涌出來,嘩啦啦滴了滿地。

雲朵愣了下,有些尷尬的看着烏絕幾個,“好像已經長進去了,要不你們也滴血來試試?”

烏明是嫡支一脈,烏絕當即拉着烏明,劃破他的手,就朝雲朵手心滴血,卻絲毫反應都沒有。換了他們烏氏僅剩的幾個人的血,也全部沒用。

烏絕幾人這才接受神仙水認主雲朵的事。

“那個……你們吸了毒煙,還有他們那些人,要不先喝點水看能不能解毒?”雲朵小心的問烏絕幾個。

聶子川皺眉,“你的傷馬上處理,先回去再說。”抱着她快步下山。

烏絕幾個對視一眼,也只好跟上去。

聶子川沒有回京城,而是到幾裡外借了個別院,給雲朵先治傷,包紮,還有羅平他們吸入的毒煙,需要解。

雲朵要了個桶,心中默唸着,手朝木桶裡一放,很快就源源不斷的神仙水出來。

羅平和衛春衛狄先試了碗,果然水流過全身,都舒服舒爽,吸入毒煙的不適也消失了。

雲朵讓他們拎出去給吸了毒煙的人先喝了。

烏絕幾個看着滿滿一桶的神仙水拎出來,都怒瞪了眼,暗怪雲朵浪費。可神仙水如今認了雲朵爲主,他們又不當家了,只能眼睜睜看着。

看他們喝的小心翼翼,彷彿對待神聖之物,羅平‘好心’的告訴他們,“屋裡還有一桶。”

烏絕惡狠狠的瞪着他,烏厲幾個也恨不得絕倒。

再出了兩桶神仙水後,聽說喝了真的有用,雲朵臉上的笑還綻開,就昏了過去。

“朵朵!朵朵!”聶子川頓時嚇壞了。

元真給她把了脈,推測道,“她是精氣嚴重耗損,估計要用這神仙水,需要她的精氣。”

聶子川頓時不覺得這神仙水是個好東西了,它跑到雲朵的身上,就是吸她的精氣的!?

“她精氣正在慢慢恢復,不用擔心。應該受了傷,身子虛弱,又一下子用了兩桶神仙水,才耗費那麼多精氣。若是平常不這麼用,身子全盛時期,應該只有益處。”元真聽他氣息,就猜到他心裡正怒。

那聶子川也不覺得這神仙水多好,他寧願這神仙水認的是烏家的人,而不是要讓雲朵成爲唯一目標。

萬淼快馬過來,“主子!在山上發現了郭家的人,吸了毒煙,陷入昏迷,要救活嗎?”

聶子川雙眸頓時陰寒下來,“救!把他們喂一半解藥,扔到外面!”

“是!”萬淼應聲,快速去辦。

郭樹根,李大妮,郭大郎和郭二郎,郭四郎幾人醒過來,見自己躺在荒地路邊,頓時驚的爬起來。

之前的一場廝殺,他們都躲在一旁,就怕也遭人殺害了,被波及了。沒想到竟然有毒煙,把他們毒昏了。

看着天黑沉沉,星星月亮都無,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幾人嚇的擠成一團。

“他們是不是要害三郎的?三郎是不是被害死了?”李大妮哭着問。

郭樹根心裡也明白過來,說啥要他們的血驅除邪氣,而是要用巫術害死聶子川。

郭大郎後悔的捂着臉哭,“這下完了!全完了!”

郭二郎只恨沒有看到結果,不知道鏡虛子有沒有把聶子川殺了。如果聶子川死了,那他的財產,爹孃兄弟也得分得一份!到時候雲朵那個賤人不敢不給他們!

“咱們現在咋辦?”郭四郎哭着問。

黑燈瞎火根本也看不到哪是哪,只能等天亮再趕路。

好在已經四月了,夜裡不是很冷了,幾個擠成一團,硬熬到天亮,看了方向,連忙回了京城,找聶子川。

聶子川打開公主府大門,走出來。一身淺灰色刻絲雲紋直裰,面無表情,眸光陰寒的看着幾人,“見我沒死很失望吧!?”

“三郎!三郎不是的!我們不是要害死你,是一個道士騙了我們!我們上當受騙了啊!”李大妮哭喊。

郭樹根也老淚縱橫,“你是我們的兒子,親生兒子,我們咋會害你啊!”

聶子川冷笑,“我的八字不是你們告訴他的!?銅棺血咒不是你們做的!?你們不是要害死我,你們是想拿到我的財產,是想吸我的血,吸乾我的血!”

“不……不是的啊,三郎!”李大妮痛哭。

“你們打着我是你們兒子的旗號,卻從不爲兒子好,跟我要銀子,要家產。銀子給你們了,卻還不知滿足。滿口說着孝道仁義,實際卻是想吞佔我的家產,還不是,自欺欺人!”聶子川冷冷的走下臺階。

郭樹根張張嘴,想再說親生兒子血脈那一套。

“不要說你們無知,再說什麼爲我好的那一套。你們參與銅棺血咒,要拿我性命。若非公主心善,要救你們,你們以爲自己吸了毒煙,還能活着從那亂葬崗出來嗎!?”聶子川看着幾人,眼中殺意閃爍,卻剋制着。

幾人頓時震驚,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生辰八字,木偶人,銅棺血咒。我不去告發你們觸犯朝廷禁令的巫毒之術,你們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眼前!”聶子川說完,吸了口氣,“滾!”

一聽朝廷禁令的巫毒之術,郭大郎嚇的臉色煞白,“我知道這個…要殺頭的…要殺頭的……”

一聽要殺頭,郭樹根嚇白眼一翻昏死。

李大妮也絕望的癱軟在地上。

郭二郎沒有扶,看着聶子川,眼中怨毒凝聚。

聶子川看着冷冷勾起嘴角,“你嫉恨我,想要換成我,擁有我的一切。如果可以,我會送你去上輩子好好體驗你嫉妒我的生活!”有錢,有權,卻生不如死。而他這輩子的幸福,是上天欠他的!

看他孤傲的背影,大步走進公主府。兩個守衛緩緩關上公主府厚重的大門。郭二郎突然覺得,這道大門關上,隔絕了他所想象擁有的一切。

而大理寺查辦鏡虛子和九頭崖一事,見有朝廷嚴令禁止的巫毒邪術,貼出告示,又查參與之人。

醒過來的郭樹根嚇破了膽,再也不敢在京城待了。

而此時雲光孝被放了出來。他一出來聽到巫毒邪術的事,雲朵爲救聶子川至今昏迷不醒,直接就找上了郭家的人,指認他們,“要弄巫毒邪術,肯定有八字啥的,你們知道聶子川的八字,一定是你們乾的!你們用朝廷嚴令禁止的邪術害人,官兵要把你們抓進大牢裡砍頭的!”

“你胡說!三郎是我兒子,我們咋會害他!”郭樹根又自欺欺人的不承認。

雲光孝呸了一口,唾罵,“你們巴不得聶子川死了,你們好把家產都搶走呢!就是你們用巫毒之術害他的!就算是害自己兒子,也是要砍頭的!”他喊着要去官府告發他們。

郭二郎上來,照着他頭上就打。

雲光孝這軟腳蝦,幾乎打小養尊處優沒幹過活兒,又在牢裡關那麼久,吃睡不好,哪是他郭二郎的對手,三拳五腳,就把雲光孝給打趴下了。

要不是打死了人更難辦,郭二郎真打死他。

“快走吧!咱們還是快走吧!”郭大郎臉色發白的拉着郭樹根和李大妮。

郭四郎也叫着二哥,幾個人很快就出了城,離開京城,朝老家逃去。

雲光孝爬起來,到官府告發郭家的人蔘與了巫毒之術害人。

大理寺立馬着人去追查,巫毒之術是禁令,即便要害的是自己兒子,使用巫毒之術都是死罪。

從此,郭家一行人就開始逃命之旅,東躲西藏,居無定所,看到官兵就害怕,即便不是找他們的。

而聶二郎,這輩子都要把牢底坐穿了,白天到山裡採石幹苦力,還要受酷吏打罵,晚上就關進黑暗潮溼的牢裡,歷受折磨。

雲光孝想要救雲鐵錘和楊氏出來,但要拿銀子贖他們,收拾了包袱回老家變賣田產,準備拿着銀子來贖人。

楊氏不想待在牢裡,把家底掏了是剜她的心,可要讓她一直坐牢,她會瘋,會死的!

雲鐵錘更不想坐牢,家裡還有銀子,拿了銀子來就能救他們出去了。姜麗錦不是識字,也會賺錢嗎!?讓她回來,肯定就能再把錢賺回來的!

看着鏡虛子的那些徒子徒孫被斬首,從牢裡出來的柳萍兒木然的轉身。她這個樣子,別說去給他做姨娘小妾,就是給他當丫鬟都會被打出來吧!?

路過公主府大門,柳萍兒看着送禮的一波波的,藉着雲朵受傷拉關係,都排成了長隊,口中稱讚着長樂公主聰勇,制服了鏡虛子,還化解了烏家與朝廷的矛盾云云。

淒厲的慘笑一聲,柳萍兒轉身,這個地方她這輩子都肖想不了了!她這個殘花敗柳,還從牢裡出來,身無分文的,也只有窯子那個地方是她的歸宿了吧!?

午後的陽光越發的明豔,耀眼。

京城大街小巷,都在議論這次九頭崖之亂。

霍少傾忍受不住,再次微服出宮,來到公主府。

公主府內,各處伺候的下人,都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霍少傾神色一變,“是不是公主出了什麼事?”

下人們不待回話。

裡面傳出雲朵的怒吼,“聶子川你個混蛋!你就是個王八!你竟然把兒子送給烏家了,我要跟你離婚!”

“朵朵你聽我說!烏絕說只是給小六改個姓,不改名!以後每年都會送他回來過年的!他還是我們的兒子!”聶子川討好的好言變逃邊解釋。

“你個混蛋!我要殺了你——”

嘹亮的怒吼衝上雲霄,飄浮的雲朵打個卷,彷彿在笑着揮手,揮着手南去。

《全文終》

------題外話------

終於完結了,心病去了一大塊。

非常感謝一直追文親愛的們。

至於其他支錢,會在番外裡呈獻。

雲笑和聶深的故事,小七和趙郗的,以及被帶走的小六。還有腦洞大開的小劇場掉落。

好了,煽情的話不會說,轉戰長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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