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歡喜點頭。
兩人相攜着出了屋子。
方秀端了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她活了這麼多年,期盼希冀了這麼多年,也沒有得到過這般真摯的感情。
是她太強勢了?還是她太堅持執着?
一時間,她覺得彷徨了!
田園牽着股歡喜的手,出了屋子,看着那飄落下來的雪,伸手輕輕的接住一片,放在嘴裡吮了一口,笑着對田園說道,“是甜的!”
“真的?”
“嗯!”
顧歡喜用力點頭。
如她此刻的心一樣,甜蜜蜜,喜滋滋。
所以這雪也是甜的。
田園也伸手接了一片,放在嘴裡吮了一下,“嗯,果然是甜的!”
孩子們瞧着哈哈大笑起來。
也學着接了雪吮。
“咦?”
沒味道啊!
又接了一片吮着,“叔叔、嬸嬸,爲什麼我接的雪沒味道啊?”靜巧問。
“哈哈哈!”文博先笑了出聲,“因爲你笨啊,我吮了,是甜的!”
“……”
靜巧不信。
又接了好幾片,還是不甜。
冬瑜接了遞給靜巧,靜巧猶豫片刻,張嘴含在嘴裡。
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嗯,甜的!”
她也懂了。
雪是沒有味道的,是心裡甜,所以雪也甜。
靜巧又接了雪放在嘴裡吮了,“我現在是甜的了!”
田毅站在門口,眼眶發紅。
原來,他的兒女也可以笑的這般天真無邪,玩的這般快樂。
“啊啊啊,靜巧,你來追我啊!”
“我來了,我來了!”
看着院子裡,幾個孩子完成一團。
顧歡喜笑着看向田園,“我們以後也要生這麼多孩子嗎?”
“不用,一兩個就好!”
婦人生孩子,猶如走在鬼門關。
他捨不得顧歡喜那般勞累。
一兩個就足矣。
真說起來,他一個都不想要,有不不、冬瑜就好。
但他也明白,顧歡喜希望有一個,擁有他們血脈的孩子。
“好!”
顧歡喜點頭。
一兩個,確實夠了。
生太多,也很辛苦的。
想到這裡,顧歡喜又接了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指尖融化。
“咱們明日早上堆雪人吧,我小時候,最喜歡和我哥哥他們一起堆雪人,堆一家人,後來他們大了,不跟我玩,我就帶着幾個弟弟一起堆,我們偷偷在雪堆裡睡覺,被發現了,然後卻沒有人罵我們,我娘給我們準備了厚厚的棉襖,我爹用木頭搭了一個架子,定上木板做了一個雪屋,裡面有桌子板凳,還有小油燈,我們幾個在裡面,冷是瑟瑟發抖,卻有格外開心,我……”顧歡喜說到後面,已然哽咽。
輕輕的靠向田園,“我想家了!”
是真的想了。
和田園拜堂成親後,她就格外的想。
“歡喜……”田園低喚。
心疼的同時,又深深的自責。
“我並不後悔留下來,更不後悔和你成親,只是我想家,也是真的,想我爹孃,想我哥哥,想我阿爺、阿奶他們,我想吃我阿奶做的麪疙瘩,還想吃……”
顧歡喜說着,用力吸氣。
不讓自己落淚。
強忍着把眼淚的淚水逼回去。
“我們明年就回去!”田園低語。
是安慰,也是承諾。
“嗯,明年就回去,希望我到時候帶一個驚喜給他們!”
顧歡喜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不知道會不會成功?
天天藥膳吃着,雖然沒有徹底解毒,但是應該可能會有孩子……
但如果有孩子,孩子也遺傳了毒素怎麼辦?
想到這裡,顧歡喜嚇了一跳,可不敢再想有孩子的事情。
田園懂顧歡喜的心思,握緊她的手,“會有的!”
兩人間的情意,讓人瞧着羨慕。
尤其是此刻的田毅。
死去的妻子是被小姨子害死的,不管什麼原因,錯了就是錯了,如今完顏夏冬也死了,就那麼寒酸的埋葬掉,也算是對她的懲罰。
田園看見田毅的時候,微微錯愕,低頭和顧歡喜說道,“大哥來了,我去和他說幾句話!”
“去吧!”
顧歡喜溫柔低語。
眸子裡含着淺淺的笑意和柔情。
田園心柔如棉,有些不想動彈,想要抱着人進屋子去,好好溫存一番,但好在理智善存,千般不捨的鬆開手走到田毅身邊,“書房說話吧!”
“好!”
這主院和大廳間,還有一個書房,獨立的院子,從前面大廳能過來,從主院也能過去,那是田園面客、處理砍樹事情的地方。
兩人進了書房。
田園拿了茶壺給田毅泡茶。
田毅輕聲道,“你如今都是大老爺了,還自己泡茶?沒想着買幾個端水倒茶的丫鬟嗎?”
“……”
田園看了田毅一眼,笑道,“這些我都能自己做,還需要什麼丫鬟?無非就是泡的粗糙些,但是茶水嘛,喝的是心意和那份趣味,而且我有手有腳,何須人伺候?”
田園說着頓了頓,“端水倒茶的丫鬟,家裡也是有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男人不都喜歡紅袖添香,三妻四妾麼?那麼你呢,你是否也想過三妻四妾?”田毅問。
心噗通噗通跳着。
田園搖頭。
“從未想過!”
“爲什麼?”
田園坐在一邊,端了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我以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會坐在這般整齊的屋子裡,和你喝茶聊天,心情輕鬆,帶着點愜意,我以前從未想過明天要怎麼過,對未來有什麼希冀,穿什麼吃什麼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我只渴求那點淡泊的親情!”
想到田家如今的下場,田園釋然一笑。
這其中他雖沒有明目張膽的去做什麼,但是暗地裡,他也沒少做。
他們欺負了歡喜,他又豈會不報復。
田李氏被親生兒子掐死,是她活該。
田老頭死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是他罪有應得。
田家的報應不單單是天譴,他也動了些手腳,但他並不後悔。
一點都不!
田毅沉默。
田園又道,“人這一輩子,能遇到一個喜歡並深愛的人不容易,當初嫂子還活着的時候,你想來是又愛着她,也嫌棄着她,覺得她怎麼就這般小氣,上不得檯面,可是你仔細想想,你給過她多少安全感,你賺的錢有給她嗎?她知道你有多少銀子嗎?你要用銀子的時候,可曾告知過她?她要用銀子的時候,問你要的時候,是否低聲下氣,你給的是否心甘情願?”
田園連着好幾個問題,問的田毅啞口無言。
“我……”
是了,不曾。
他賺的銀子,都在他手裡,或者給了他娘。
夏秋手裡永遠沒多少銀子。
“我…”田毅看向田園,“那你呢?”
“我?” www⊙тTk Λn⊙℃O
田園笑了,“我這些日子賺的銀子,都給歡喜了,我手裡大概還有一千來兩銀子,買了什麼,用去了何處,我都會和她說一句,她也喜歡笑着聽我說!”
“你就不怕她亂用?”田毅急切道。
“亂用?大哥你仔細想想,嫂子亂用的銀子,有多少花在了她身上?又有多少用在了你身上?且女子能亂用到哪裡去?胭脂水粉、衣裳、針線,她打扮的好看,爲了什麼,爲了誰?女爲悅己者容,她是爲了喜歡她的人打扮,那個人是丈夫啊!”
田園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我喜歡看她買東西時的樣子,就算亂用,買一堆沒用的也無所謂,畢竟這些東西,一時半會兒用不上,將來總有一天能用上的!”
這話,多少有點胡謅。
不過田園真喜歡看顧歡喜買東西時的樣子,眼睛亮亮的,讓人看着就喜歡的不行。
就算顧歡喜真是個敗家娘們,他也喜歡,也會努力賺銀子,讓她敗家。
“……”
田毅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從未像田園這般想過,自從那一次,給完顏夏秋一萬兩銀子,三天後,便一文錢都沒了,他給銀子,再沒超過一百兩。
“我可能做不到!”田毅道。
田園不在多言,伸手拍拍田毅的肩膀,“我並不是要你怎麼做,只是想讓你明白,有些時候,你錯了,嫂子也錯了,可是你們都在逃避,並沒有直面去解決問題,直到問題越來越大,在一個,我想問,你打算怎麼處理完顏夏冬?”
“她,服毒自盡了,就在今天下午的時候!”
“死了?”
田園很驚訝,完顏夏冬不像這樣子的人。
“死了,我親手挖的坑,把她葬在了她姐姐身邊!”
“……”
田園沉默,好一會後才說道,“這樣子也好,只是你也要堅強起來,花更多的心思照顧好兩個孩子,他們沒了母親,若是父親再對他們不問不顧,那就太可憐了!”
田毅點了點頭。
“大哥,現在外面生意並不好做,不如來幫我吧,我分你兩成利潤!”
田毅猶豫片刻,微微頷首,“好!”
他也不知道兩成是多少。
不過,在縣城怎麼都不能安定,還不如先在田園這邊幫忙。
田園也沒說,這個月大概能夠五六萬兩的收入,因爲上個月有些銀子投在了鐵索上面。
而且人員也有所增加,他其實想去更多的地方做這個買賣,但是捨不得離開顧歡喜,如果田毅能夠做起來,倒是可以讓田毅去。
等到田師父回來,晚飯已經做好。
飯廳也燒着地龍,家裡最不缺的就是柴火,尤其是老樹根,這種燒火可以燃很久,不過一般顧歡喜都在屋子裡吃,免得飯廳還要燒地龍。
一大桌子菜,色香味俱全。
靜巧還要大人喂,不過見冬瑜都拿着調羹自己吃,靜巧也拿了調羹自己小口小口吃起來。
方秀瞧着,覺得這一趟真是來對了。
吃了晚飯,靜巧要跟不不、冬瑜一起睡,大雅、二雅也不想回家,顧歡喜索性做主,讓她們睡在了隔間的炕上。
幾個女娃娃一起睡。
洗臉洗腳,吃了牛奶,各自脫着自己的衣裳。
冬瑜還小,都是不不或者採菊幫忙。
靜巧不太會,大雅、二雅主動給她脫衣裳。
炕燒的暖烘烘的,屋子裡也不冷,鑽到被窩裡,還吵鬧了一怔,累的不行了,才各自睡去。
角落裡有油燈亮着,孩子們起夜,不用害怕黑。
顧歡喜含笑的給幾個孩子掖好被子,在不不、冬瑜額頭親了親,摸了摸她們軟軟的頭髮,“晚安,我的寶貝閨女!”
這是額外獎勵她們的晚安吻。
顧歡喜離開後,不不、冬瑜都閉着眼睛,笑了起來。
她們其實沒睡着。
尤其是不不,心裡跟吃了蜜糖一樣,甜滋滋的。
娘對她和冬瑜,果真是不一樣的。
起碼靜巧、大雅、二雅沒有晚安吻。顧歡喜回來的時候,田園已經把被窩暖好,脫了衣裳鑽到被窩裡,躺在了田園懷中。
愜意的嘆息出聲。
“累壞了吧!”
“嗯!”
“我給你揉揉!”
田園說揉就揉,就是大手不太老實。
顧歡喜嬌喘嚶嚶,“你別胡來,孩子們就睡在隔壁呢!”
“不胡來,就一會!”
只是這一會,顧歡喜是真的被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