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實在是太羨慕冬瑜了。
所有人都疼着冬瑜,把冬瑜當成心肝寶貝。
她想做歡喜的女兒。
“我……”
“沒事的,不不會好起來的!”歡喜安慰着她。
輕輕的哄着不不。
把所有的憐愛都給了她。
不不抿脣笑了起來,“謝謝你!”
“不客氣!”
“呵!”
不不笑了出聲。
她很感激歡喜像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出現在她面前,將她救出火坑。
她會永遠記住,歡喜對她的好。
永遠永遠記住。
等到時間到,不不早已經疼暈在歡喜懷裡。
歡喜力氣小,拉不動不不,只得喊了田園過來。
田園用衣裳包住手,目不斜視的把不不撈起來,歡喜連忙拿帕子包住不不。
“放在我那個屋子裡吧!”
“嗯!”
在牀上給不不擦乾了身子,穿上乾淨的衣裳。
歡喜才坐在一邊給不不擦頭髮。
她自己也是一身溼漉漉。
直到田園把浴房收拾乾淨,又準備好了熱水,不不頭髮也幹了,才起身去洗澡換衣服。
把自己收拾好,再給不不貼膏藥。
兩個腳底心,把藥丸塞在她肚臍中。
不不只覺得自己一陣熱,一陣冷,朦朦朧朧中,歡喜忙前忙後的照顧着她。
伸手輕輕的拉着歡喜的袖子,“娘!”
歡喜頓時淚流滿面。
這個可憐又堅毅的孩子。
不不折騰了一夜,疼的直叫喚,就是迷迷糊糊醒不來,歡喜也折騰了一夜,等到天亮,不不睡去,歡喜也沉沉的睡去。
田園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子,抱着冬瑜急的滿頭大汗。
冬瑜也急。
她快憋不住了。
這個傻爹,難道不知道事急從權嗎?
“哇……”冬瑜哭了出聲。
真的快要憋不住了。
歡喜一下子坐起身,聽着冬瑜的哭成,迷迷糊糊走過來,“是不是要尿了!”
抱着冬瑜去了茅房,全憑習慣本能幫冬瑜收拾好,回到房間把冬瑜交給田園,便倒在不不身邊睡去。
“……”
田園心疼的緊。
給兩個人蓋好了薄薄的被子,纔去廚房給冬瑜泡米糊。
把冬瑜喂好,又挑了水把水缸裝滿,煮了粥,蒸了饅頭。
纔拿着錢去村頭買豆腐、豬肉。
一手抱着冬瑜,走在鄉間的小路上,田園心中平靜祥和,一絲戾氣都沒有。
歡喜晚上一個人照顧不不,身子肯定吃不消,他得找個人來幫忙,把歡喜替換下來。
小姑娘肯定不行,太老了也不行,得三四十歲,有責任心,又不要碎嘴的人才行。
想到這裡,田園把村子裡的人都過濾了一遍。
才發現他對村子裡的人都不熟悉。
“來五斤豬肉,兩根排骨,再一個大骨頭!”
“好嘞!”
屠夫也是田家村的人,卻不姓田,而是姓鄭,大家都喊他鄭屠夫,他的殺豬手藝還是跟田師父學的,田師父也算是他師父。
見到田園這個師兄,鄭屠夫笑着多稱了一些,卻少了收了些錢。
“師兄,每天都買這麼多豬肉啊!”
“嗯!”
“師兄要不要買雞、雞蛋什麼的,家裡吃不掉!”鄭屠夫說道。
其實他比田園還大不少。
“要才下的雞蛋!”
“好好,我一會就讓人送過去!”
“嗯!”
田園付了錢,拎着籃子,又去買了點豆腐,才抱着冬瑜慢慢朝家走。
他長得高,又壯實,這些日子歡喜給他摸護臉的膏子,又收拾的很乾淨,渾身抑鬱的氣息都消散無蹤,整個人器宇軒昂,瞧着讓人臉紅。
村子裡小媳婦、大姑娘瞧着,不免議論起來。
田園不是田家人,如今住他自己修的院子裡,又能賺錢,還有輛馬車。
這會子瞧着他走過去,真真迷人的很。
“我從來不知道,田園竟是這般俊逸!”
“我也沒想到!”
這般優秀的男人,竟已經娶親。
大姑娘們不免感慨。
華珍站在一邊,羞紅着臉。
聽着大家的話,悄悄的跟在了田園身後。
走了一半,田園轉身看着華珍,冷冷的問,“你跟着我做什麼?”
“我,我……”
“滾!”田園沉沉出聲,整個人都陰沉的厲害。
他的手畢竟是沾染了血,還殺過人,這般吼一聲,嚇得華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顫抖着,瞪大眼睛看着田園。
“再跟着我,休怪我不客氣!”田園說完就走。
憐香惜玉。
除了對歡喜,他壓根沒有這個心思。
就是懷裡抱着的冬瑜以及家中的不不,他都只是愛屋及烏罷了。
華珍再不敢跟着,心裡也怕死了。
就算有那麼點心思,再不敢追上去。
心裡害怕。
田園回到家,把冬瑜放在椅子上,洗了豬肉剁碎,又把豬肉、豆腐拌在一起,在一邊揉麪粉。
拿了擀麪杖慢慢的弄成一塊一塊,又輕手輕腳的包在一起,放在一邊。
冬瑜坐在一邊瞧着,眨了眨眼睛。
她身邊的男人,但凡有點本事,誰不標榜着君子遠庖廚。
活了幾輩子,就沒見過這般爲愛癡狂的男人。
看他滿頭大汗,拿着那麪皮的手都在發抖,可真是有心了。
等包了幾十個,田園早已經滿頭大汗,打了水洗臉,“冬瑜,要不要喊娘起來?”
“……”
冬瑜不語。
反正她說了也沒用,這個傻爹壓根不聽她的。
“還是別喊了,你娘昨晚一夜沒睡好,這會子正累的很呢!”田園自言自語。
“可是不喊她起來,會餓壞的,我包了扁食,你娘最喜歡吃我包的扁食了,雖然不如她做的味道好,但是將就還能吃的!”
“……”
冬瑜想說,您得了吧,快別說了。
聽着這誇獎的話,她耳朵都要長老繭了。
田園自言自語,鄭屠夫讓他媳婦、閨女送雞、雞蛋過來。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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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伯!”
田園看着面前的母女,邊上還有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兒,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多謝了!”
讓人把東西拿進屋子。
“一共多少錢?”
“三百五十文!”鄭餘氏忙道。
田園去拿了錢過來,遞給鄭餘氏,又問道,“嫂子,我家不不這幾日調養身子,有些折騰,你晚上能不能過來幫襯一下!?”
“……”鄭餘氏驚了驚。
想着自己也不是什麼國色天香的美人,田園萬萬不會對她起壞心思。
又想着可憐的不不,“她這些日子調理身子嗎?”
“嗯,晚上要泡藥浴,歡喜一個人抱不動她,我正打算請個人來幫忙,所以問一下嫂子可願意,一個晚上給你二百文錢!”
“願意願意的!”
一個晚上二百文,那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忍不住問田園,“我能帶着大妞兒嗎?她也能幹活,不收錢!”
鄭餘氏也是怕人說閒話,把女兒帶着。
“可以!”
田園完全沒問題。
鄭餘氏開開心心的帶着兒子、女兒回家去,路上遇到人少不得感慨一番。
這不不在田家過的什麼日子,這田家村誰不知道呢。
可憐的孩子,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把好日子盼來了。
歡喜睡到午後才醒過來,冬瑜抱着她抽噎。
歡喜便知道,冬瑜是憋得急了。
趕緊抱去茅房。
等把冬瑜收拾好,歡喜才收拾自己。
吃着田園包的扁食,“咱們請個人照顧不不吧,我熬不住!”
田園知道,歡喜是嬌氣的。
他也捨不得她這般累,“我已經和人說好了,她晚上就過來幫忙!”
“好!”
不不下午醒來,也是渾身無力,身上一會熱一會冷的,歡喜先讓她吃點東西,再把藥給她服下。
“這前幾天肯定很辛苦,不不你可千萬要堅持住!”
“嗯,我行的!”
不不相信自己可以的。
吃了晚飯後,鄭餘氏便帶着大妞兒過來,這才進田家門,就聞到一股子濃重的藥味。
“你就是鄭家嫂子吧,我叫歡喜,真是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的!”鄭餘氏連忙搖頭,她畢竟是拿錢辦事,可不能說累。
大妞兒看着一邊懨懨的不不,小聲問,“你生病很嚴重嗎?”
大妞兒今年十一歲,家中有肉吃,長得倒是高高大大,卻不是很胖。
不不微微搖頭,“我會好起來的!”
雖然很疼,她會堅持住的。
田園把藥湯倒在木桶中,等到稍微涼了才讓不不脫了衣裳泡進去。
一泡下去,不不就疼的滿頭大汗,緊緊咬住嘴脣。
鄭餘氏、大妞兒在一邊都看傻。
這般痛苦?
鄭餘氏有些不信,偷偷的把手放到浴桶裡,頓時覺得手都火辣辣,像被火燒了一般。
“吸!”
她纔下去一隻手都疼的緊,這不不整個人泡在裡面得多疼。
再不敢胡思亂想,幫着不不擦汗,裡裡外外的忙活。
看着不不強撐,到熬不住叫出聲,靠在歡喜懷裡哭,卻決口不提不泡了,大妞兒在一邊看的臉色慘白。
直到不不被疼暈過去,時間到了,歡喜才喊了鄭餘氏把不不抱起來,給擦乾身子,肚臍眼塞藥丸,腳底心貼膏藥。
小小的屋子裡,一股子藥味。
“這孩子可真能忍!”鄭餘氏說道。
“怕是早些年疼的狠了……”歡喜低語,輕輕的給不不把頭髮擦乾。
鄭餘氏再不敢多言。
後孃做到這樣子,也是世間絕無僅有了。
對歡喜這個長得漂亮又溫柔的女子,鄭餘氏心悅誠服。
想着以後讓大妞兒多過來走動纔是。
這般好的婦人,她的心善大妞兒不說學個十分,有五分都比一個村子的女娃強。
想明白了,鄭餘氏幹活便利索起來,對不不也貼心不少。
田園帶着冬瑜睡在了不不的屋子,爲了照顧不不,幾個人睡在了炕上。
半夜十分,不不又疼的直喊娘。
歡喜把人抱在懷裡輕聲哄着,和鄭餘氏給她擦了好幾次身子。
兩個人都累的夠嗆。
等到天亮,鄭餘氏幫着把衣裳洗了,晾好留下大妞兒在這邊幫忙照看不不,纔回家去。
“聽說你去田園家了,如何?”
鄭餘氏嘆息一聲,把自己的手伸出來,“你看見這手了吧,我就放那藥湯裡一會,就紅成這個樣子,那田不不得在裡面泡小半個時辰,疼的死去活來,最後疼暈過去,一個晚上都沒能醒來,真是太可憐了!”
“這不真的吧!?”有人忍不住問。
怎麼可能有這麼厲害、霸道的湯藥。
“是不是真的你晚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鄭餘氏說着打了個哈欠,折騰了一晚上,可累的夠嗆。
不管真家,不不都被人說的特別可憐,好幾個婦人約好晚上去見證一下。
到底是不是真的這麼悽慘。
有人不信,下午便去了田園家,看着後門那一片枯黃的草,“這是……”
“好像是藥渣子!”
衆人面面相覷。
敲門。
大妞兒前來開門,看着村裡的人,按照輩分喊了人,才讓開了身子。
歡喜累,但卻接待了這些人。
一盤子花生、一盤瓜子。
“不不那丫頭呢?”
歡喜指了指小屋子,“正睡着呢!”
其實是昏睡。
幾個婦人面面相覷,“我去看看她吧,這可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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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帶着她們進了小屋子,不不正昏睡着,脖子上還好,脖子下卻紅彤彤的,呼吸也極輕。
“這般嚴重啊!”
歡喜微微頷首,“大夫開的藥,太霸道了!”
不管如何,不不這般可憐,就算狠心,也不能這般對待。
對田家很是看不上。
田家那邊還沒怎麼注意,但是他們的名聲,卻悄悄的傳了出去。
不不泡了半個月藥浴,就不那麼疼了。
也不會暈厥過去。
她還是在吃藥,貼膏藥,這些日子是一點冷水都沒沾,處處有大妞兒照顧她,但是整個人瞧着便和以前不同。
吃得好,又在調理,臉上有了肉,身上的肌膚白皙柔嫩,就像是換了一身皮一樣。
鳳凰浴火重生,說的便是不不這樣子的吧!
歡喜想着。
三月過去,四月到來,不不整個人長高了些,氣色很好,瞧着便十分不錯。
鄭餘氏已經不過來幫忙,大妞兒卻過來跟着歡喜學針線活。
冬瑜更多時候都被田師父抱走,準時抱回來換尿布、吃米糊。
田園也有自己的事情,去山裡弄了不少筍回來,歡喜都把它洗乾淨煮了曬起來。
如今已然以後了好幾十斤。
這個家,也算是真真正正步入正軌。
“大妹子大妹子,你在家嗎?”
歡喜聽到喊聲,笑着去開門,“田三嫂子,有事嗎?”
“知道你針線活好,我這有件事情找你呢!”
“……”歡喜不解,把人迎進了屋子,大妞兒、不不兩個人立即去泡茶。
茶也不是什麼好茶,很粗,但是對農村婦人來說,算得上極好極好的了。
“大妹子,是這樣子的,我孃家妹妹出嫁,嫁到山水鎮上,婆家挺好的,這不蓋頭便有點要求,我也是沒有法子,想着你針線活好,能不能幫我繡一下,你放心,嫂子不讓你白做,三隻老母雞,一百個雞蛋,你看如何?”田三媳婦忙道。
歡喜笑了起來,“行,你什麼時候把布、線拿來,和我說說是要鴛鴦戲水呢,還是龍鳳呈祥,我儘快給你做好!”
“好妹子,真是太感謝你了,我妹妹說了,要做龍鳳呈祥,布料、針線都在我那邊了,我這就去給你拿!”
“嗯!”
三隻老母雞,一百個雞蛋,也算不少錢了呢。
歡喜想着,笑了起來。
當初她給謝卿涵做了那麼多東西,謝卿涵也送了不少值錢東西給她,卻都沒有這一刻來的這般高興,喜悅。
這纔是賺錢的感覺吧。
不過既然她做的針線活還算值錢,不若專門幫人做蓋頭吧。
三隻老母雞,一百個雞蛋,挺好的。
一個喜帕也用不了多久。
歡喜見不不、大妞兒站在一邊傻笑,“你們笑什麼?”
不不笑着,挨在歡喜身邊,拉着歡喜的手,“您教我刺繡好不好?”
“想學?”歡喜問。
不不用力點頭。
歡喜又看向大妞兒,“大妞兒也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