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實看着沉睡的閨女,又給掖了掖被子,才輕手輕腳出來屋子。
他一走,顧歡喜就睜開了眼睛,眨了眨,又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枕頭下,知道是什麼後,也沒多想,翻了個身,拉了被子把自己包住,沉沉睡去。
顧老實回了主院,推開門進去,屋子裡一股子淡淡的香,這香以前沒聞到過。
想到羅氏今日的打扮,顧老實一股子火熱。
快速去舀了熱水洗臉、洗腳,然後穿了褻衣、褻褲上了炕。
伸手一摸,一片滑膩。
“羅秀蘭,你這個妖精!”
少不得一夜的妖精打架……
顧文氏在門口等了又等,才見顧老三回來,見他走路東倒西歪還哼着小曲,怕他摔着,連忙上前扶住他,“你慢點!”
“沒事沒事,摔不着,我心裡高興呢!”
“……”
顧文氏無言,她心裡何嘗不高興。
只是這高興在羅氏沒了孩子的前提下,總得隱下來些。
免得羅氏傷心。
“媳婦,你開心嗎?”
“開心,外面冷,咱們先回屋子去!”
“嗯,回屋子,咱們在慢慢說!”
夫妻兩回了屋子,顧老三獻寶一樣把銀票拿了出來,“媳婦,咱們賺錢了,賺錢了!”
想到遠在帝都的兒子,顧老三微微紅了眼眶。
他知道,委屈了大兒子,可那個時候沒辦法啊。
家裡確實難。
也好在歡喜懂事,把錢都拿了出來。
雖說是借,可那也是雪中送炭的事兒。
顧文氏點點頭,接過銀票慢慢數着。
七百兩,一個月賺了她這一輩子才能賺到的錢。
捏着銀票撲在顧老三懷裡,嗚嗚哭了出聲。
因爲家裡條件這個樣,她都不敢再要孩子,倒不是怕養不過來,而是怕顧此失彼,不能每一個都好好對待。
如今,或許可以考慮,但小兒子都那麼大了……
越想越是心酸。
顧老三抱着顧文氏,輕輕安慰着。
無論如何,日子是好起來了。
五房
顧於氏把顧雍收拾好,又去給顧琦蓋了被子,才轉身回了屋子。
這才收拾到一般,顧老五醉醺醺的進來,拉着她就往炕上倒去。
“四哥分銀子了嗎?”
“分了,先給我親會兒!”
顧於氏本想問問分了多少,可見顧老五這般猴急,加上這些日子又忙又累,也是空曠許久,也是想的。
便隨了他的心意。
一番恩愛下來,夫妻兩縮在被窩裡,顧老五才把銀票拿出來給顧於氏,“你猜多少?”
“好幾百兩肯定有的!”
“你自個數!”
顧於氏拿了衣裳套上,便認真數了起來,顧老五歪在一邊看着,覺得怎麼也看不夠。
或許是繼承了顧老漢的癡情,顧家三兄弟都愛媳婦的很。
若真說起來,給一萬兩讓他去做壞事,定會心動,但若是給個女人,卻未必……
“天啊,足足七百兩呢!”
“本來是七百五十兩的,給了爹孃五十兩,算開銷什麼的!”
顧於氏笑,“應該要給的!”
雖說五十兩太多了,但這個家好起來了,開銷肯定也要大起來,而且公公婆婆也不是那種亂花錢的人。
應該要給的。
更何況這次盤扣生意,自己孃家兄弟跟着也賺了不少。
“那是該給的,你也買點東西給爹孃,還有歡喜,總之也不用多貴重,心意到了就好!”顧老五柔聲。
伸手在顧於氏身上不老實。
“我知道的,這不用你說,歡喜馬上就要六歲了,要不我給她做套衣裳吧,還有耳環也買一對,我聽孃的意思,過年要給歡喜穿耳洞了!”
“嗯,買好點,別省銀子,她啊,可是咱們家最有錢的人兒,以後咱們還得仰仗她呢!”
顧於氏捶了顧老五一下,“沒個正行,說什麼胡話,這些話在家裡說說就成了,外面可不能亂說,要給歡喜招來災禍,看你後悔不!”
顧老五聞言,驚出一身冷汗。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是知道的。
要真讓人知道顧家盤扣生意是因爲顧歡喜才起的,那起子壞心思的把主意打到歡喜身上……
顧老五不敢去深想。
忙道,“我以後再也不胡說了!”
“知道就好!”
要說顧家人的開心,那麼田園就是急,心急火燎的急。
他不知道自己急什麼,就是睡不着。
翻來覆去的。
他有股子莫名的焦慮感。
既然睡不着,田園索性起身在院子裡耍了一套拳,真真是虎虎生風,讓人瞧着就覺得十分帶勁。
顧安被吵醒,套了衣服出來,“怎麼了?”
“沒事,就是睡不着!”田園說着,繼續比劃着。
“爲啥?”
“不知道,心裡發慌!”
顧安失笑,“既然睡不着,那咱們練練,今日師父問我武功如何了,還說過幾日要練練我!”
“行,咱們練練吧!”
興許練練,心裡那口子鬱悶之氣便散了。
只是兩個人練了半宿,倒是練出點興趣來,要不是想着明日顧安好去學堂,田園還有很多事情,不然怕是要練到天亮。
天亮了
嶄新的一天開始。
顧歡喜有點喜歡賴牀,家裡人疼她,也都隨便她睡,有時候顧雍還跑過來陪着一起睡。
早飯的時候,顧老實便提議,讓三妯娌都留在家裡,照顧好爹孃,最主要是孩子,尤其是明年開春,三個孩子都要下場考秀才。
顧老漢沉思片刻,認可了顧老實的話。
以前是沒人,也想着省銀子,如今算是賺錢了,家裡纔是緊要的。
三妯娌也沒什麼問題,不去作坊那邊,倒是多了不少時間,孃家也要去走動,歡喜生辰也要買點好東西。
十月初五
羅家來人了。
是羅秀才、羅陳氏一起來的,羅耀祖趕馬車。
顧老漢、顧錢氏藉口有事便出門去了。
羅氏坐在一邊沉默不語。
顧歡喜、顧雍躲在一邊偷看。
“秀蘭,上次是佳怡不對,不過這事說起來也不全怪佳怡,她也是被哄騙了,好在歡喜沒什麼大礙!”羅陳氏小聲說道。
羅氏坐在一邊沉默不語,也不理會她。羅陳氏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羅耀祖深深吸了口氣,“四姐,我也不跟你隱瞞了,今日我來,就是想讓你跟姐夫說一聲,那盤扣生意,能不能分一份給我做,也不要多,三百人就好了!”
羅氏倒是擡頭看着羅耀祖,呵呵笑了起來。
這就是她的家人。
三嫂、五弟妹孃家才一百人,他倒是開得了口,三百人。
真是想得美呢。
若是以前,定也是一碗水端平,可是如今,別說一百人了,就是一個,她都不願意。
她壓根就不想喝羅家有所牽扯。
“你笑什麼笑?”羅耀祖冷聲問。
“我笑你好不要臉,笑你不知廉恥,笑你真是異想天開,更笑我自己,你們拿我當什麼?歡喜受委屈的你在哪裡?羅秀玉把我推摔倒,孩子沒了的時候你們在哪裡?如今倒是腆着臉上門來了,你們不燥得慌,我都替你們臉紅!”羅氏說着,激動的臉都漲紅了。
眼淚刷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她的無情,都是被這些人逼的,而這些人還是她最親最近的人。
“……”
羅秀才忽地站起身,錯愕震驚的看着羅氏。
羅陳氏也說不出話來。
“你們走吧,不要再來了,就當沒有我這個人,當我死了,從此別來害我,別來害我的女兒了!”
“秀蘭…”羅陳氏叫了一聲。
要說貼心,肯定是羅氏貼心。
但羅陳氏最看重的還是幺兒羅耀祖。
“你們走吧!”羅氏說完,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眼淚從指縫裡流出。
這一次,羅耀祖沉默了。
看着哭成這樣子的姐姐,恍惚想起,從小到大,也是這個姐姐最疼他,更是有求必應。
如今這般對他們,是真的傷了心,冷了心,再也不會原諒他們了。
“四姐……”羅耀祖喊了一聲。
羅耀祖還想說點什麼,見顧歡喜邁步走來,抱着羅氏無聲哄着。
擡眸淡淡冷冷的看着他。
那雙眸子裡,沒有以前的親熱,也沒了感情,就那麼冷冷的,像看陌生人一般。
羅耀祖心驚失色。
這個孩子,什麼時候這般沉穩了?
顧歡喜看着羅耀祖,沒有說話。
有些話,羅氏可以說,她卻不能,抱着羅氏,無聲安慰。
羅耀祖沉默的抿着脣,慢慢的朝外面走。
羅陳氏想說點什麼,最終複雜的看了一眼羅氏,邁步跟上羅耀祖。
羅秀才想了想才說道,“給你帶了點東西,你……”
“你拿回去吧,我傢什麼都有,不用了,再說無功不受祿,你們的要求我沒做到,這東西吃着心不安,都拿走吧!”羅氏擡眸淡淡說話。
眼眸通紅,眼淚溼了臉。
羅秀才老臉一紅,指着羅氏,“你爲什麼這麼倔,那是你的孃家,生你養你十六年……”
“我知道,就是這樣子,我的歡喜被欺負了,我沒鬧,我孩子被羅秀蘭害沒了,也沒鬧,如今都還了,都還了,我不欠你們了,什麼都不欠了!”羅氏看着桌子上的東西,又譏諷的笑了起來,“若真是來看我,又怎麼會帶這麼差勁的東西,這怕是誰送給你們,你們都不願意吃,然後拿來丟給我吧!”
“……”
羅秀才臉越發漲紅。
因爲羅氏猜對了。
羅氏瞧着,越發的失望。
羅秀才頓時有些待不住,忙拎了東西便出了羅家。
羅陳氏見羅秀才拎着東西出來,忙道,“怎麼還把東西拎回來了?”
羅秀才氣狠,一下子把東西砸在了羅陳氏臉上,“蠢婦,蠢婦!”
這些事情,他是不管的。
都是羅陳氏來打點,也沒想着羅陳氏會拿這麼次還是她自己都不願意吃的東西來顧家。
“我,我……”
羅秀才上了馬車,便有些氣喘。
越想越覺得丟臉。
羅陳氏顫顫巍巍的去撿東西,然後上了馬車,羅秀才卻搶過直接給丟出了馬車,“耀祖,回家!”
以後他再也不會來顧家。
丟人!
羅陳氏徹底被嚇到,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羅耀祖不言語,駕駛馬車離開,馬車輪子壓過黃紙包,把裡面的東西壓爆出來,竟是發黴了。
“嘖嘖嘖,這是誰啊,竟送發黴的糕點到顧家!”
“誰知道呢!”
顧老漢、顧錢氏拎着一籃柚子,站在一邊看着,面面相視。
顧老漢嘆息一聲,“幸好歹竹出好筍!”
羅家這個德行,羅氏卻是好的。
大廳裡。
顧歡喜抱着羅氏,羅氏也抱着顧歡喜,她只是傷心,卻不絕望。
她有愛她的丈夫,還有懂事上進的兒子,乖巧可人的女兒,她是幸運的。
“娘回屋子去洗洗!”
“嗯,我陪娘!”顧歡喜緊緊拉着羅氏的手。
顧雍連忙上前,拉着羅氏另外一隻手,“我也陪着伯孃!”
羅氏牽着兩個孩子,微微笑了起來。
羅家來了人,顧老實晚上的時候就知道了,還得知羅家送來的糕點是發黴的,顧老實抿了抿脣沒說話。
卻對顧老漢說道,“爹,你那煙,給我抽兩口!”
顧老漢看着自己的兒子,遞了菸斗。
顧老實拿着坐在臺階上吸了幾口,頓時嗆的他淚流滿面。
也不知道是被煙嗆到了,還是心裡難受。
顧歡喜在一邊瞧着,上前擡手輕輕給顧老實擦拭眼淚。
“爹……”
“爹沒事,就是被煙嗆到了!”顧老實連忙把菸斗遞給自己老爹、
他可是知道,自己這小閨女聞不得煙味。
“那我給爹拍拍背,就不嗆了!”
“好!”
顧歡喜擡着肉呼呼的小手,給顧老實拍着背,夕陽下,兩個人就在臺階上,影子漸漸的融合在一起。
十月二十五
明兒就是顧歡喜生辰。
家裡早就忙活起來,文家、於家那邊都說要來坐坐,這也是給顧老實面子,誰叫盤扣是四房羅氏想出來的。
對孃家,顧文氏、顧於氏都沒說實話。
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雞鴨魚肉自然是要準備的,還有顧歡喜生辰,禮物更是不能少,羅氏親手做了一套大紅白兔毛皮領的襖子,手腕上也是一圈,顧歡喜早早試過,穿起來好看的很。
等到二十六這日早上,文家、顧家早早便來了人,顧歡喜跟着顧雍喊人,都是舅舅、舅母、姥姥。
“哎呦,這兩孩子,小嘴可真甜!”文家姥姥說着,拿了糖給兩個孩子吃。
“謝謝姥姥!”
“乖了!”
姐弟兩在一邊去吃。
文家姥姥才說道,“親家母,歡喜開年了要去學堂吧?”
“去呢,雖說是女孩子,還是識字些好,以後找人家,更容易些!”顧錢氏笑道。
顧家如今的樣子,顧歡喜的婚事,一般人家肯定不行的。
至少要比顧家好。
只要顧城考中了舉人,顧俊、顧安、顧琦考中秀才,那歡喜的親事,定還要高上一些。
文家姥姥笑了起來。
她有個孫子,今年八歲,和顧歡喜倒是極配的。
只是如今看顧家的樣子,怕是看不上文家。
尤其顧家就這一個孫女,她這口也開不了。
不過,等過年的時候,帶着走動走動,萬一兩個孩子玩到了一起,彼此情投意合,倒也是極好的。
再看顧歡喜,長得粉雕玉琢,又活潑精靈,顧家家風好,孩子教出來個個頂棒,顧歡喜長大差不了。
“親家母所言甚是!”文家姥姥笑道。
顧歡喜生辰,得了不少禮物,還有幾對珠花,漂亮的很。
女孩兒就喜歡漂亮,顧歡喜也不意外,拿着在頭上比劃着。
“歡喜妹妹,我幫你戴上!”文素兒討好道。
她是沒想到,顧歡喜有自己的院子,有自己的衣櫃,還有好多絹花、珠花。
今兒能跟着來,還是她和顧歡喜差不多大年紀,爹孃才帶她來的。
“我已經戴了,不戴這個了!”顧歡喜說着,見文素兒頭上就兩朵絹花,還舊了。
“素兒姐姐,這對珠花送給你吧!”
“……”文素兒有點回不過神來。
“來,姐姐坐這個小凳子上,我給姐姐梳一下頭髮,再把這珠花戴上!”
“好,好啊!”文素兒連忙坐下。
顧歡喜拿了梳子給文素兒梳頭髮,兩個揪揪,然後戴上珠花。
文素兒已經穿了耳洞,這會子用茶葉棍子穿着。
顧歡喜想着自己還沒穿耳洞,就已經有了好幾副耳環了,便打開了小箱子,“素兒姐姐,你挑一副吧!”
“送給我?”
“對啊,送給你,你自己挑吧!”
平時家裡也沒女孩,難得來了一個,文素兒也很知趣。
她還是蠻喜歡的。
“那我挑一對!”
“你隨便挑!”
文素兒到底還是沒有挑最漂亮的,而是挑了一對小小的銀耳圈,讓顧歡喜幫着戴上。
看着銅鏡裡的自己,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歡喜妹妹,謝謝!”
她長這麼大,還沒帶過珠花,也沒戴過耳環呢。
真好看。
“絹花要嗎?我還有一些絹花,你也挑幾朵去吧!”
顧歡喜又打開了抽屜讓文素兒挑選。
“不了不了,你已經送我珠花、耳環,我不能再挑了!”
再挑就顯得貪心了。
她雖然沒讀書認字,但是也知道,貪心不好。
顧歡喜笑着,挑了幾朵適合文素兒的絹花,“拿着吧,我笑着頭髮少,反正也不戴的!”
顧歡喜頭髮也不算短,但不長就是了,確實不是特別多,但黑黝黝的,髮質特別好。
“歡喜妹妹,等我回去,我給你繡個荷包吧,我最近學了刺繡!”
“好啊!”
顧歡喜送文素兒東西,顧家人是無所謂的,反正也值不了多少錢。
於家卻有些後悔,爲什麼沒把家裡的女孩子帶來,和顧歡喜處好關係也好的。
真是失算了。
不過想着馬上要過年了,等過年後,還要走親戚,到時候帶過來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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