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幽靈和殭屍長久的沉默,他們想不出任何話來反駁拉文汀。如果是神皇基薩斯的人,不管階位多高,他們亦有一拼之心;就算魔界的人在這個時刻如此阻撓他們的儀式,他們亦可能放棄往日的盟誓,揮刀斬去——與無信之人交往,亦不用信用。可現在眼前的拉文汀,卻是那個在他們還是人類前,在混沌之戰就是消失掉的人皇的意志傳承。
人皇,一個承着榮耀的名字,一個讓人類提起就挺起胸膛的名字;一個被聖堂禁止的名字。而人皇自己卻沒有沉浸於自己的榮光之中,他自稱安德森,人之子,並傳授人類所有的技藝和知識,使之從愚昧中走出,從黑暗中漸漸閃亮。雖已過了千萬年,雖然人皇依然沒有消息,雖然聖堂一直把這個名字視爲禁忌和異端,可只要提到這個名字,那些熟知歷史的人都不會忘記他爲人界所做的一切。人皇,安德森,是一個神,卻沒有自己的宗教;但人界所有的人心中都有着一個他的神位。
在聖堂的宣傳中,人皇在上一紀的混沌之戰就已戰死,而他的傳承——自然魔法學院——現在雖然可算入四大勢力,可卻屬於末枝,就連聖堂中分裂出來的空間學院都騎在其頭上,可見其地位的每況愈下。
半空中一個虛無的臉露了出來,饒有趣味的看着下面的一切;不過神色中卻有着一絲沉思。那張臉正是亞倫在屍山中所見的那張,正是被死氣所幻化的那張臉龐。他想不明白,爲什麼安德森已經千萬年不見於世,現在只是一個他的名字就可以把下面那些把靈肉都已獻祭給他的屬下,曾經的人類,震的如此。
他再想着自己的情況。如果他從冥界中消失萬年。。。不,千年。。。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雖然現在的冥界依然平穩,但那是活火山在休眠期中的平靜,每日裡下面都激流涌動,無數的勢力融合又分裂;就算他自己的親衛他都有些不會放心。如果他消失千年,冥界一定已經換了幾十任主人了。就憑那些雜碎也想把冥界統治好,梵瑟姆嘴角掛着一絲冷笑。
拉文汀看着下面的一切,她的心裡升起一種驕傲。是的,人皇雖然仍重傷末愈,在世間萬年末現,可他的名字依然存在於世人心中;就算這些棄民依然承認着人皇的偉大。她覺得人皇的努力沒有白費,雖然當時她是當時混沌之戰中的主和派。
看着下面猶豫不決的屬下,那些曾經的人類,那些曾經爲了力量而投入冥神教的螻蟻般的屬下,梵瑟姆有點氣極,同時也開始佩服安德森的魅力。
“他們已經投入了黑暗的懷抱,他們已是黑暗的子民,過去的歷史只不過是一場記憶,現在纔是他們的所屬。而人界,則是我必須拿下的地方。”梵瑟姆朝拉文汀說道:“人界不會結束,亦不會毀滅,它已成爲四界的又一次戰場。”
拉文汀聽到,身軀微微震了一下。她從後面那句話中聽到了好多層含義:現在不光冥界來了;其他兩界亦會派人來。而現在人皇則還在養傷中,手下一干人等根本沒有實力和其它三方勢力角逐。她咬着銀牙,看着下方的亞倫,眼中有着無限的希望和不甘。
亞倫是人皇的特定的接班人,可是他的能力依然如此的低下。現在剛剛晉階爲三階,但在其它三界大軍來到時,這些都只是一個笑話。在四界大戰中,三階只是炮灰的角色。雖然在這段時間中,拉文汀不斷的盡力提純亞倫的魔力,不斷的爲其鍛造軀體,可實力靠的不光是這些,還有時間的累積。
拉文汀心中一陣無力感。現在人皇的勢力中,只有她拋頭露面。雖然她不明白爲什麼亞倫會得到人皇的青睞,在狄亞施展天使召喚中讓拉文汀阻殺天界來使,而讓她扮成受召天使進入亞倫體內,可她清楚的記得人皇在她來時千叮萬囑的神態。
“你們難道就不怕人皇的反擊嗎?”拉文汀硬嘴。
“那個老傢伙要反擊早反擊了。。。並且,並且。。。”梵瑟姆一慣平靜的聲音突然爆發出憤怒,他那霧氣形成的臉龐亦跟着變幻形狀,一會獠牙百現,一會怒面如雷。
拉文汀不解的看着梵瑟姆,她想不明白爲何他話說到一半就會如此氣極敗壞。
“快點救我的妹妹。”亞倫看着半空中的情況,他朝拉文汀精神傳音。
拉文汀在亞倫體內寄居一段時間,知道他對蕾哈娜的在乎之情,知道蕾哈娜在亞倫心中的份量。於是她趁着梵瑟姆突然自亂陣腳的時候,漂浮於空中的身軀突然下俯,朝着下面石牀上的蕾哈娜衝去。而立於石牀前的殭屍不知該如何處理——一面是舊日人皇的代表,一面卻又是新的主人。
場中的幽靈和殭屍們茫然的原地不動。而就在這瞬間,拉文汀已經來到蕾哈娜所在的石牀前,她的手剛一觸碰到蕾哈娜,石牀上方突然現出一層黑色的霧氣。拉文汀的手如被熾火灼傷一般,速疾的縮了回來。她的手掌上已經籠罩着一層黑色的死氣,並且不斷的侵襲着她的手掌。
這時沉寂的六芒陣亦開始運轉起來。黑色的死氣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傳來,壓抑着拉文汀。其中組成六芒星的石柱中有三根上面刻着日,月,星的形狀。三根石柱上面纏繞的不是黑色的死氣,而是綠色的氣體。三根石柱不斷聚焦着綠色的屍氣,黯淡的石柱之上漸漸泛起綠色的幽光。
亞倫正處於三根綠色石柱形成的正三角形的中央,他的心隨着拉文汀的失敗不斷的下沉,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變化。梵瑟姆這時已經看到下面發生的一切,他亦從情緒的爆中恢復過來:“拉文汀,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工夫了。亞倫是我選定的人,他的身上有着冥界火種,就算你今天把他帶走,難道你不怕他將來的反噬?”
“瘋子!他明明是人皇選定的人,怎麼成了你冥界的人!我在他體內待過,你以爲我不知道他的情況嗎?還冥界火種,你怎麼不說他是你冥想的下屆皇者!”
“你這樣說,亦爲不可。你在他體內待過,這我知道。可是他的冥根末醒,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我冥界的人?”梵瑟姆看着亞倫,目光中帶着關愛,不過下一秒卻又突然轉變成仇恨,無盡的仇恨像熊熊的火焰在梵瑟姆的眼中燃燒着。
亞倫看着那半空中血紅色的眼睛,他的內心雖然有些恐懼,不過他依然與其對視着。
“笑話!冥根末醒?冥界之人的血液都爲綠色,而亞倫的血液是金色的,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這說明亞倫是人皇的選定者,是人皇一脈!”
梵瑟姆沒有再爭辯,只是喃喃的說着:“時候到了,一切亦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