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明朝戲分爲兩部分,前面一半是朱v樘登基前的艱難,後面一半則是登基後如何勵精圖治,萬貴妃在登基前就掛掉了,所以桑盈只需要跟拍到前面那部分完結即可,饒是如此,也整整拍了兩個月纔算完。
那頭時間正好就趕上陸衡堂兄的訂婚宴。
雖說現代已經沒有真正的豪門,但在這個笑貧不笑娼的社會,只要你有錢,多的是途徑可以跟**地位掛鉤,港城因爲開埠早,這裡所有的豪門,基本都是由做生意開始發跡的,幾代下來,繁衍生息,盤根錯節,饒是內地有權有勢的人來到這裡,也得先拜一拜碼頭,爭取本地豪門的支持。
港城陸家第三代長孫的訂婚宴,那是真正的轟動全城。
陸宇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西服,遊走於賓客之間,臉上帶着適宜的微笑。
挽着他的邱宜婷,今天則是一襲玫瑰色露肩曳地長裙,長髮編成辮子然後再挽起來,中間嵌着一條鑲鑽流蘇,脖子和手腕上則帶着價值連城的鑽石首飾,無一不在昭示她今日的主角地位。
看見的人免不了都要贊聲一表人才,珠聯璧合。
八卦的港城娛樂版連續幾天都將這個新聞放在頭條,甚至還撰寫了一個專題,將陸家祖宗十八代的發跡過程都寫了出來,歷數陸家第二代第三代裡面最有可能成爲下一任陸氏繼承人的子孫輩。
雖說現在陸氏是由大房掌舵,但陸震雲的平庸是有目共睹的,這些年要不是有陸老爺子在幕後撐腰,陸氏指不定會走到哪一步,而且陸老爺子有三房太太,三房各有子女,唯獨大房生不出兒子,陸老爺子又曾公開說過,女兒將來是要嫁人的,不會把陸氏留給孫女,所以,這偌大家業到底該如何分配,至今仍是個謎。港城市井街坊對這種豪門秘辛向來就津津樂道,看到陸宇訂婚的消息,禁不住就猜測,這是不是陸老爺子表達的一個信號。
訂婚宴是在陸家大宅前面的花園裡舉行,陸家大宅當時建在臨海的半山腰,花園也是佔地廣闊,風景獨好,不遜於在任何酒店舉行,能被邀請來參與的,自然都是本城的名流士紳,因爲陸宇未婚妻孃家是臺島名門邱家,所以臺島那邊也來了不少人,可謂濟濟一堂。
訂婚宴以自助餐的形式進行,並沒有先來後到之分,陸老爺子也親自出來招呼客人,陸宇跟邱宜婷兩人則站在門口迎客,陸衡他們到的時候,裡頭早就來了不少人,陸家其他人也都在幫忙招呼,只不過是不是各懷心思就不知道了,最起碼陸錦卿就是藉着這個機會讓兒女拓寬人脈。
張家也接到了請柬,不過張家鴻沒有跟父母一起,反而湊在陸衡他們這一夥裡,連同桑盈和何稚勉,兩男兩女,都算得上年輕貌美,桑盈根本就沒來過港城,而何稚勉也很少在這種場合露面,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阿衡,這麼遲纔來,我以爲你不肯賞臉了呢!”陸宇笑道,拍拍陸衡的肩膀,一邊跟張家鴻打招呼,“張世叔他們都已經在裡面了,快進去吧!”
陸衡笑道:“不好意思,飛機晚點,等你結婚了,一定包個大紅包!”
“好啊,我可記住了!”陸宇哈哈一笑,給他們介紹自己的未婚妻,“這是宜婷,阿婷,這是我堂弟陸衡,這是張家鴻,張家是我們世交,伯父伯母你剛纔也見過的。”
邱宜婷微微一笑:“其實你不用介紹的,我們早就認識了。”
陸宇訝異:“喔?”
邱宜婷道:“上回在內地,阿德還跟張少賽過馬呢!”
陸宇笑道:“我記得阿德還曾獲得業餘獎項,那應該是阿德贏了?”
邱宜婷笑道:“猜錯了,最後是這位桑小姐幫張少贏的。”
陸宇這下真是吃了一驚,邱維德的馬術他是親自與其切磋過的,快趕得上專業選手的水準了,這回居然輸給一個女孩子,他不由將目光也投向桑盈和何稚勉身上。“這兩位是?”
陸衡:“這是桑盈,我的朋友,這是何稚勉,何家大小姐。”
邱宜婷在旁邊笑道:“桑小姐是內地的演員。”
桑盈這個名字在陸宇腦海裡轉了一圈,沒什麼印象,再聽到是個演員,陸宇更加沒興趣了,一想到陸老爺子還在裡頭,等會看到桑盈也不知道是什麼反應,不由存了點看笑話的心思,何稚勉這三個字倒是令他靈光一閃,“澳城何家?”
何稚勉性格孤僻,到了外頭對不熟悉的人都不苟言笑,此時同樣也冷冰冰地點了點頭。“恭喜,祝你們百年好合!”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說的是節哀順變。
這位何家大小姐深居簡出,見過的人不多,前段時間因爲何家恩怨鬧得人盡皆知,現在不知怎的又跟陸衡他們混在一起,陸宇看了陸衡一眼,點點頭笑道:“謝謝,招呼不周,裡邊請!”
幾個人進了花園,自然要先去拜見陸老爺子。
陸老爺子的精神看起來不錯,但明顯給人垂垂老矣的感覺,可見在時光面前,人人平等。
今天天氣不錯,陸老爺子就坐在遮陽傘下,拄着柺杖,一邊跟幾個老友說話,旁邊還有大兒子陸震雲和二兒子陸震雨作陪。
“爺爺!”陸衡喊道,一邊走過去。
陸老爺子擡眼看到他們,眯起眼端詳一陣,點點頭:“阿衡回來了啊,好,好!快過來!”
外界傳聞,陸家二少不進家族企業,成日裡不求上進,估計將來也是個靠家族庇廕過日子的,自從去了內地之後,陸衡也鮮有在港城上流圈子裡露面,大家對他的觀感還停留在以前,但現在一看,怎麼說也是身材修長,儀表堂堂,不比他那個堂兄差,真看不出內裡差成那樣。
陸衡快走幾步,來到老人家跟前,笑道:“您越顯年輕了啊!”
陸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不要每次見面都是這句話,拍馬屁的功夫一日都沒有長進!”
旁邊的人都笑了起來,一位老人道:“這是陸家老三的兒子吧,想當年還那麼小一點,轉眼都長這麼大了啊!”
陸老爺子感嘆道:“是啊,可惜老三走得早,看不到了!”
老二陸震雨在旁邊聽着就有點不樂意了,心想今天我兒子訂婚,老爺子你還在那裡感傷,也太煞風景了,忙道:“爸,阿衡還沒給我們介紹他這幾個朋友呢!”
張家鴻表情誇張:“陸二伯,這纔多久不見,你就忘了我了!”又對陸老爺子道:“老爺子,我來給您介紹吧,這是我乾姐姐桑盈,這是澳城何家的何稚勉!”
張家跟陸家很熟,他又一貫嘴甜,在陸家上下都吃得開,其實剛剛如果讓陸衡介紹,也無可厚非,只不過“陸衡的朋友”這個名頭總不如“張家鴻的乾姐姐”來得響亮,張家鴻不想讓桑盈被人瞧不起,也算是十分細心了。
對陸老爺子這種德高望重的人,何稚勉當然不能再擺一張冷臉,終於稍稍緩和了些:“陸老爺子好。”
桑盈也微微一笑,打了招呼。
一聽是何家,陸老爺子不由仔細看了看何稚勉,然後才把視線落在桑盈身上,他閱人無數,自然也看得出桑盈氣質非同一般,跟以前陸衡那些女伴不可同日而語,不由暗暗點頭:“好了,你們後生仔自己去玩吧,不用陪着我們這些老人家。”
訂婚宴特地請了英國的樂隊來演奏,還有當紅的年輕鋼琴家,花園中間是一塊空地,可供來賓跳舞,其他不願意跳舞的,三三兩兩,拿了飲料或點心,在那裡談天說笑。
陸衡的奶奶正在跟幾個朋友聊天,看到陸衡又是一番驚喜,拉住說了好一通話,又注意到一直站在陸衡旁邊的何稚勉跟桑盈兩人,開玩笑道:“阿衡,人家都是帶一個女伴來,難不成你竟然帶了兩個?”
作爲女性,她對孫子的終身大事,自然要比陸老爺子關心得多。
陸衡有點尷尬,在沒有徵得桑盈同意之前,他可不敢說那是自己的女朋友――雖然他很想這麼介紹,只能一律用朋友來稱呼。
至於何稚勉,那更是天大的誤會,她純粹懶得搭理其他人,想跟桑盈待在一起,在她眼裡,陸衡纔是那個礙眼的電燈泡。
“奶奶,您就別開我玩笑了,她們都是我的朋友,好了好了,阿睿在跟我招手呢,我們過去看看,您老繼續聊啊,白白!”陸衡乾笑着敷衍過去,然後落荒而逃。
“哎喲,陸二少不是向來縱橫情場無敵手嗎,今天居然還學會害羞了!”張家鴻老實不客氣地嘲笑,又對桑盈說:“姐,別管他,我媽唸叨好幾回了,一直想見見你,走吧!”
張夫人看上去很年輕,一點也不像年屆五十的人,保養得宜的臉由裡而外泛着光華,可見生活也是極滋潤的。
相比起來,陸錦卿就遜色不少,就算滿身的珠光寶氣,也掩不住臉上的皺紋。
“媽!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桑盈,我乾姐姐!怎麼樣,很漂亮吧!”張家鴻迫切想要在父母面前爲桑盈爭取點印象分,雖然他知道桑盈可能一點也不在乎這個。
“都多大的人了,還毛毛躁躁的!”張夫人嗔怪道,疼愛之意畢露無遺,又看向桑盈,溫和地笑了笑,拉過她的手:“你就是阿盈吧,阿鴻跟我提過很多次了,今天可終於見到真人了!”
桑盈笑道:“張夫人,你好。”
人跟人是講究眼緣的,第一印象如何,很大程度上就決定了以後交往順不順利,很明顯,無論是張夫人還是桑盈,都對對方的印象很不錯。
換了別的貴婦人,不憚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別人,加上桑盈的身份是個演員,難免會存了輕視的心理,張夫人雖然心裡也有芥蒂,擔心對方是想借着張家鴻攀關係,但兒子日漸一日的變化她也看在眼裡,每次回來都成熟了幾分,談吐舉止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吊兒郎當,起碼在談到生意的時候,還能跟他父親聊上幾句,這就足夠了。
張夫人笑道:“怎麼這樣客氣,就算還沒敬過茶,現在也已經可以改口叫乾媽了!”
桑盈微微一笑,從善如流,卻看不出絲毫諂媚:“乾媽。”
“好!”張夫人拍拍她的手。
陸錦卿看着在桑盈旁邊亦步亦趨的陸衡,目光一閃,笑道:“玲玲,你什麼時候認了個乾女兒,我還不知道呢!阿衡,這位桑小姐是你女朋友嗎,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啊?”
張家鴻反應很快:“她認了我們張家當乾親,自然是張家的千金了。”
陸錦卿笑道:“喔?不知道桑小姐的職業是?”
無須任何人代答,桑盈淡淡道:“演員。”
陸衡心知他這位姑媽最是看不起這種職業,去年陸老爺子壽宴,堂弟劉航和堂妹劉h分別帶了兩名當藝人的男女朋友回家,鬧得陸錦卿大發雷霆,後來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逼得那兩名藝人在港城無處立足,不得不回了內地。
那邊桑盈剛剛說完,陸錦卿臉上果然露出一抹不屑和嘲笑,只不過很快就消失了,還是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玲玲,一下子就收了這麼個漂亮的女兒,那可得改天帶她出來找我們喝早茶啊!”
張夫人笑道:“一定一定!”
陸錦卿笑道:“我有點事找阿衡聊聊,失陪一陣,阿衡,你跟我來。”
她向來是強勢慣了,說完也不管陸衡的反應,徑自往花圃那邊走。
陸衡心裡有點不痛快,但也沒有表現出來,對桑盈他們說了聲,轉身跟在陸錦卿後面。
陸錦卿一直走到沒人的地方纔停下來,“上次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
她說的是找陸衡合作,一起對付二房的事情。
陸衡原本還想多拖延一陣,不過陸錦卿這麼心急,想必今天不給個明確答覆,她也不肯放自己走了。
他笑了笑:“姑媽,你也知道,我沒什麼野心,也不像堂兄那麼能幹,只想混飽過日子,所以,雖然很誘人,不過我估計是幹不了了。”
陸錦卿哪是這麼容易放過他的,聞言就苦口婆心勸道:“阿衡,俗話說不蒸饅頭爭口氣,你就甘心眼睜睜地看着原本屬於你的那一份被別人搶走?要知道你爸在的時候,老爺子最看重的人就是他了,要不是你爸早死,你也不會被排擠出陸家的圈子!同樣是老爺子的孫子,你難道就甘心讓陸宇獨吞嗎?”
換了以前的陸衡聽到這番話,十有**是要被煽動起來的,但陸衡現在發現自己聽了之後,心裡居然連一絲波瀾也掀不起來,甚至還暗暗冷笑:只怕最不甘心的是你吧?
面上卻嘆了口氣:“姑媽,你也知道,我在陸家沒什麼地位,能幫上你什麼,現在我早就認命了,陸家的財產,誰有能力拿,誰就去拿吧,我肯定是沒那個命了!”
陸錦卿冷聲道:“阿衡,你太讓我失望了!你讓你爸九泉之下怎麼安心!”
陸衡很驚訝:“我爸昨天還託夢給我,說他在下面打了二十四圈麻將,贏了不少錢,正高興着呢,難道他也託夢給姑媽你了?”
陸錦卿被噎住,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又聽見陸衡道:“姑媽,我從飛機上下來就沒吃過東西了,我先去找點東西吃,一會再聊吧。”
陸錦卿看着他朝桑盈方向走去的背影,臉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丈夫劉華揚走過來,嚇了一跳:“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陸錦卿冷冷一笑:“我這個二侄子,也會扮豬吃老虎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暴風雨前的和諧,桑盈,陸二在給你拉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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