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爺默不作聲,低垂下的眼睛不斷閃爍着,他在思考,是不是真的要答應樑飛的要求。
“看樣子,你是打算拒絕了?”樑飛嗤笑一聲,手腕一翻,迅速拔出腰間的配槍,冰冷的槍口直對奎爺的眉心,“我的耐心真的不太好,如果奎爺的答案不能讓我滿意,那我也只有送你提前去見閻羅王了。”
他微笑着說出讓人肝膽俱裂的話語,奎爺渾身瞬間僵硬,貼在他眉宇間的槍口,叫他不敢隨便亂動,就怕樑飛一個手抖,收割掉他的生命。
人的命可只有一條,弄丟了,就真的沒了。
“嗚嗚嗚!”他聲嘶力竭的叫嚷着,像是有話要說。
樑飛隨手一扯,用力將膠帶從他的嘴上拽了下來,“說唄,我豎着兩隻耳朵聽着。”
“嘶。”奎爺被他粗魯的動作整得嘴巴生疼,他甚至懷疑皮都被他給扯掉了,“樑飛,你說話算不算數?”
“廢話,飛哥一言九鼎,難道你不知道嗎?”馬仔立即開始捍衛樑飛的威嚴,叫囂道。
奎爺冷哼了一聲,“好,只要你答應放了我,我就同意你剛纔的三個要求。”
“奎爺就是奎爺,有魄力。”樑飛心滿意足的笑了,拿出手機,讓奎爺把他的話再複述一遍,怎麼着也得留點證據不是?
奎爺恨得咬牙切齒,可爲了保命,他又不得不妥協,這種憋屈感,讓他的老臉很不好看,陰沉得彷彿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天空。
咬着牙根把承諾又重複了一遍以後,樑飛立馬提出要求:“爲了表示你的誠意,勞煩你發個短信通知你的手下,把吃掉的那筆錢,先打到青姐的賬戶上。”
“你!”奎爺沒想到他會這麼急要錢。
“好歹你也得拿出點誠意來啊,要是我就這麼把你給放走,你沒按照約定去做,我不是連哭的地方也沒有嗎?”樑飛理直氣壯的開口,說得還特有理由。
奎爺只能飲恨,“好!”
他現在沒有選擇的餘地,除了答應樑飛,沒別的路可以走。
千萬不要讓他有機會離開,不然的話,他絕對要讓這個男人死無葬身之地!
奎爺這輩子從沒有這麼痛恨過一個人,樑飛是第一個。
在短信中,他用了特殊的暗號,讓樑飛用手機發送訊息給他的手下,下一刻,對方就打了電話過來。
樑飛聳聳肩膀,很善良的將電話接通,還特地送到奎爺的耳邊,“奎爺,該你說話了。”
“小張,你立刻按照短信上的要求去做,儘快把錢轉過去。”奎爺沒耍心眼,他是聰明人,知道一旦被發現,他這條命就會保不住,只能老老實實的遵照樑飛的話,吩咐自己的手下。
掛斷電話以後,樑飛笑盈盈的退開,“OK了,現在就等錢到賬,咱們的初步交易就算完成。”
“你特麼能不能先給我弄件衣服?”奎爺冷得不停發抖。
“可以啊,一件衣服一百萬。”樑飛秉着有錢不要白不要的原則,敲詐奎爺。
“草!你這是搶劫!”奎爺氣得夠嗆,媽蛋!他混跡江湖數十載,什麼時候這麼憋屈過?
樑飛攤攤手,“奎爺,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我就算向天借了膽子,也不敢搶劫你啊,我這是光明正大的敲詐,懂麼?”
“……”無恥!奎爺嘔得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他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行了,小心把人給氣死了。”程於青憋着笑,開始打圓場。
“遵命!”樑飛痞氣的行了一個軍禮,沒再繼續刺激奎爺。
他們倆的一唱一和,讓奎爺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爲了給自己保留最後的尊嚴,他索性閉上嘴,不再吭聲。
十五分鐘過後,程於青接到了銀行的短信提示,五千萬現金轉入了她的私人賬戶。
“錢到賬了。”她湊到樑飛的耳畔,低聲說道。
樑飛眸光微微一閃,當着奎爺的面,拿出手機,撥通戴陵的電話:“喂,伯父嗎?你派人來一趟郊區的廢棄工地,我這邊已經解決,可以過來領人了。”
奎爺心頭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樑飛,你還想搞什麼鬼?”
“我沒想搞什麼啊,只是有朋友想要見你一面。”樑飛笑得意味深長,卻讓奎爺心裡的不安瞬間加重。
難道他打算不守承諾嗎?
猴子和四眼也在一旁暗暗着急,他們誰也拿不準樑飛下一步的行動究竟是什麼。
半個鐘頭後,警笛聲從幽靜的道路上傳來,滴滴作響的警笛,徹底打破了夜的寧靜。
奎爺臉色豁然大變:“你居然叫了警察?”
草!他怎麼敢這麼做?
“都說了我是五好公民,見到違反分子,當然要跟着組織的腳步走咯。”樑飛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笑得只見眉不見眼,神情說不出的狡詐。
“你敢騙我?”這時候如果還意識不到自己被吭了,奎爺就真的是徹頭徹尾的傻瓜,“你不是說只要我答應你的要求,就要放我走嗎?”
“我是這麼說的啊,而且,我也沒說不放你。”樑飛似乎很意外,神色極其無辜:“只不過我是放你去監獄裡做客而已。”
奎爺虎身一震,整張臉徹底黑了,“樑飛!你特麼還是不是男人?說話不算話,你就不怕這幫手下看不起你嗎?”
“你問問他們不就知道了?”樑飛隨手指了指身邊的馬仔。
“切,飛哥這叫兵不厭詐,文盲真可怕。”
“就是說啊,還是道上德高望重的前輩呢,連這麼淺顯的道理都弄不明白,白活了這些年。”
……
刺耳的嘲諷不斷從周圍傳入奎爺的耳膜,他的老臉由青轉紅,由紅轉紫,像個調色板,煞是好看。
戴陵親自率隊來到工地,一大批穿着制服的警員從工地外衝了進來,車頭燈將整片工地照得猶如白晝。
樑飛擡起胳膊遮擋住自己的眼睛,還順帶把程於青護在自己的身後,爲她阻擋這刺眼的光線。
“樑飛,辛苦你了。”戴陵溫和的笑着,伸出手,與樑飛握了握。
“哪裡哪裡,這是身爲羣衆該盡的責任。”樑飛舔着臉開始說好話,和組織保持良好的關係,是很有必要的。
戴陵眼角一抽,他剛纔真的只是在說場面話,卻沒想到,樑飛會恬不知恥的接下,這種時候,他難道不應該稍微謙虛一點麼?
還是說當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戴陵轉開目光,看向奎爺,當他見到奎爺三人奇異的造型時,頓時有種風中凌亂的錯覺,名震平海的黑幫大佬,居然會被人扒掉了衣服五花大綁?
饒是戴陵見多了大場面,這會兒,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警員們面面相覷的圍在四周,前進也不是,後退更不是。
“咳,”他尷尬的咳嗽一聲,“把人帶走。”
大概是奎爺三人的造型有傷風化,把他們領走時,警員們還特好心的爲他們披上了衣服。
雙手推搡着他們的身體往警車的方向走,奎爺仇恨的目光,直到被押入警車,依舊如影隨形的跟着樑飛。
“這次多虧了你,不然的話,我還沒辦法這麼快將他們抓住。”戴陵笑着爲樑飛戴高帽。
樑飛也不是傻子,通常在這種話的背後,一定還藏有深意。
“伯父,你看我爲組織出人出力,是不是該送面錦旗,讓我拿回家掛着?”樑飛搓着手,嘴裡發出猥瑣的笑聲。
哎喲喂,他覬覦組織的錦旗,已經很久了有木有?
戴陵臉上的笑明顯僵硬不少,這個年輕人究竟是怎麼恬不知恥的說出這種話來的?他都不會害臊嗎?
程於青似乎也覺得丟臉,在暗地裡狠狠踩了樑飛一腳,示意他閉嘴。
“二位的感情還真好。”戴陵把他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眸光微閃,像是在算計着什麼。
“那當然,爲了美麗的青姐,我樑飛可以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樑飛拍着胸膛,說得豪氣沖天。
這種話很難讓人相信,可戴陵卻知道,他是認真的!
“有時間嗎?我們可以一起喝個早茶。”他轉眼就把話題轉開。
“完全沒有問題。”樑飛立即答應下來,吩咐馬仔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以後,他帶着程於青和戴陵一起,準備去喝早茶。
說是吃早點,可實際上,真正的目的,卻是爲了接下來的合作計劃。
沒人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只是,在早間七點半,電視新聞中的一則爆炸性消息,卻震動了平海市的整條黑道。
身爲泰山北斗的奎爺,在昨晚被警方抓獲,目前,警方正在收集他違法犯罪的相關證據。
奎爺麾下位於平海市中的場子,在天剛亮,就被全數查封,賬薄、電腦,通通被搬走,聲勢浩大的搜查工作,讓原本還半信半疑的各位大佬,不安極了。
誰也沒在這之前得到風聲,更沒人接到消息,警方就忽然對奎爺動手。
原本還蠢蠢欲動,想要趁機吃掉曹叔遺留下的那些地盤的大佬們,在這混亂的局勢中,只能選擇按兵不動,他們發動了手裡的人脈,想要弄清楚,上頭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一時間,平海市的黑道,陷入混亂,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