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搖了搖頭,道:“殿下您誤會了,小女子之所以這樣說,當然不是因爲兩座寶山。事實上,我徐家小門小戶的,就算想參與這樁大買賣,也沒那麼大本錢。”
李佑冷笑道:“徐家是不算什麼,但是長安第一才女可就了不得了。若是小娘子豁出去了,什麼事辦不成?”
這話當中的惡意,徐惠豈能聽不出來?她的臉色當時就變了,道:“齊王千歲還請自重身份,不要信口開河,污人清白。”
“自重,嘿嘿,自重!”李佑白眼一翻,道:“我倒是能自重,奈何某些人卻不會自重!有人名爲才女,卻是見了錢就什麼都忘了。顛倒黑白且不說,恐怕連自己女兒身都會賠進去!”
嘖嘖嘖~
李佑連續砸吧了幾下嘴,繼續道:“秦王好色,才女好財,你們倆這真是郎財女貌。恭喜!恭喜!不過,可惜了……聽說秦王家裡已經有了十房妻妾,這十一妾的名頭可不怎麼好聽。”
徐惠正色道:“齊王殿下,您輸了不認而口出惡言。這對您的名聲可不大好。如果您願意道歉的話,剛纔那些話,我就當沒聽到。”
“我道歉?憑什麼我道歉?你徐惠顛倒黑白還有理了?”
李佑怒道:“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哪怕秦王只做了一首詩,你願意偏幫他,我也就認了。但他從一開始到現在,沒有任何一首作品。憑什麼說他就是第一?”
徐惠道:“妾身這麼說,當然是有道理的。咱們是芙蓉園文會,又不是芙蓉園詩詞歌賦大會。秦王剛纔之論,發人深省。雖非詩作,但也能說明秦王的文才之高,妾身評他個第一,有何不可?”
“強詞奪理!連詩作都沒有,就談什麼文才,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卻不然。就連您也承認,地理之道乃是大道,詩詞歌賦乃是小道。大道勝小道。豈不是理所當然?”
說到這裡,徐惠微微一笑,道:“齊王殿下如若不服氣的話,不妨問問旁人?看是不是公論如此?”
李佑這個氣呀,他心中暗想,什麼旁人?旁人都被郭業收買了,能問出個鬼哦!他大怒道:“什麼地理大道?我看分明是金錢大道!地理大道也能算文才?”
徐惠白眼一翻,道:“當然算了。不算文才,難道還能算武才?”
“你……好一張利口!”
雖然明知道徐惠所言全是歪理,但是李佑卻處處被動。事情的關鍵在於,這些觀衆全是人家那邊的。看在兩座寶山的份上,誰敢不幫着郭業說話?
只要徐惠有一分道理,他們就能幫着說成十分!徐惠只要來一句付諸公議,就能讓他的一切努力化爲烏有。
這可咋辦?難道當場認輸?
那可不成!
先不說認輸之後自己臉上無光。關鍵在於,只要自己一認輸,這場芙蓉園文會就算散了。與此同時,那件大事也就宣告失敗,這如何能忍?
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道:“好吧,秦王在地理一道造詣頗深,說他有文才我承認。但是,他這麼高深的文才要說不會作詩,總說不過去吧?不如就讓他賦詩一首,與本王分個高下。”
徐惠看向郭業道:“秦王千歲,您看……”
郭業既然不想着泡妞,自然就對所謂文會第一不感興趣了。再說了,抄詩他會,做詩他不會呀。這要是答應下來,徐惠一會出個冷門題目,他不得抓瞎?
於是,郭業搖了搖頭,道:“郭某人不擅長於此,我看還是算了。”
李佑道:“秦王地理之道那麼精深,詩詞歌賦一竅不通,這總說不過去吧?”
“哼!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有什麼說不過去的?”
“這麼說可不對。”李佑道:“如果說秦王擅長地理之道,而詩詞歌賦的本事比較一般,那大家都可以理解。但要說完全不會詩詞歌賦就很令人懷疑了。”
他冷笑一聲,繼續道:“無論什麼學問,那也得讀書識字才能辦到。有了這個基礎,可能寫不好詩做不好賦。但絕對不可能,不會吟詩作賦!徐小娘子,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
李佑得理不饒人,繼續道:“若說秦王不會吟詩作賦,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他連讀書識字都非常勉強。換言之,所謂精通地理之道,恐怕並非事實,那兩座寶山是否真實存在也非常令人懷疑。”
說到這裡,他往四下裡拱了拱手,繼續道:“衆位,所謂參與尋找海外寶山的計劃,那是要掏出真金白銀來的。可不是沒有任何風險。”
“風險?”
“比如說海上風浪,比如說船上疾疫,這些還不都在秦王一張嘴?到時候血本無歸,恐怕你們哭都來不及!至於到底是根本就沒有寶山,還是時運不濟,到了最後恐怕沒人能說得清。”
“有……有道理呀。”人們面面相覷,都露出了狐疑之色。
李佑繼續道:“不錯,秦王是擅長賺錢。但是這樁買賣,很可能是他一人獨賺,而其他人皆虧!嘿嘿,賺錢,賺客人的錢是賺錢,吞合夥人的錢就不是賺錢了?”
他這話音一落,頓時人羣中一陣騷動。人們紛紛竊竊私語,交換意見。
最後,樑二少的青樓親密戰友樑思溫站了出來,道:“秦王千歲,那兩座寶山的事……真的靠譜?”
“當然靠譜了。”
“這個……不是我們不相信您。只是這仙人傳法,實在是太玄乎了一點。您也說了,仙人傳您的是地理之道,而不僅僅是兩座寶山的地點。所以……做一首詩,您應該沒問題吧?”
郭業道:“聽你這意思,是懷疑我了?”
“不是我懷疑您,只是……這事風險不小……您看是不是勉爲其難地做一首詩,也堅定一下大夥的信心。”
郭業冷哼一聲,道:“不錯,此事風險不小,但是同樣的利益極大。若是有不願意冒險之人,郭某也不願強求。你要明白,是你們求着我,而不是相反。”
李佑見郭業不肯做詩,越發感覺逮着理了,道:“大家瞧瞧,什麼叫色厲內荏?秦王剛纔的表現就是!他要是真有能力,做一首詩只不過舉手之勞,來爲何不肯順水推舟?這其中大有蹊蹺呀!”
“對呀,對呀……”
人心愈發地動搖了。當然了,這兩座寶山涉及的利益太大,人們不可能因此與郭業翻臉,只是看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懷疑之色。
李佑好不容易把觀衆拉成了兩不相幫,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對徐惠道:“怎樣?我說的有沒有道理?秦王恐怕只是個欺世盜名之徒,您認定他爲文才第一,難以服衆呀?”
然後,他又來到了郭業的面前,道:“秦王千歲,不好意思,我李佑就要跟您較這個真了!我就要在天下人面前,揭穿您的真面目。什麼地理之道?狗屁!我看明明是騙人之道!”
郭業還沒怎樣呢,武媚娘先忍不住了,道:“我家夫君刻意低調,還真是讓人們忘了一些往事呢。齊王千歲,你如此咄咄逼人,恐怕要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