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立足之本
第119章刻板印象
團隊榮譽感猶存的第二天，就迎來了當頭棒喝。
戴阿婆女兒昨天爲她送來的毛巾不見了！
那塊毛巾經過燕姐的手。當時燕姐還讚歎戴阿婆女兒真孝順，給老孃買的毛巾又厚實又大方，一摸就價值不菲。
“我曹！我前腳誇，它後腳丟，我特麼直接成嫌疑人了！”燕姐憤怒，“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它挖出來！”
燕姐氣勢洶洶上樓。
小潘有點擔心，怕衝動之下的燕姐做出格的事情。她自己因爲呂梁的出現陷入情緒波動中，變得更加封閉。小潘自己不願意上樓，便發消息給魏翌晨，讓他快去樓上看着點。
魏翌晨回頭，他對近在遲尺的小潘不肯開口而是網上發消息很是無語。
魏翌晨起身去三樓。還沒有從電梯裡走出來，就聽見燕姐的喊叫聲。
“那玩意兒長腳了嗎？長翅膀了嗎？會自己跑嗎？會自己飛嗎？媽的。要是找不出來，你們每人出5塊錢，給人家買一條新的！”
魏翌晨快步出電梯。
三樓公共區域坐着的阿婆阿公各個神色嚴峻。他們交頭接耳，低聲說着什麼。魏翌晨見狀，先生起燕姐的氣來。
燕姐個性格耿直，心直口快，她一心洗刷自己的嫌疑身份，卻沒想此番舉動帶來的負面影響。
事實是，燕姐雖然沒有明確說出毛巾是被護理員偷的，可言談舉止間流露的，分明是這個意思。一旦她認定了這一點，其他老人也隨即感受到這一點。
護理員的榮譽是一方面，老人的疑心猶如猛虎，一旦被燕姐釋放出來，日後肯定麻煩不斷。
魏翌晨快步進戴阿婆的房間，戴阿婆衣櫃裡的衣物已經被憤怒中失控的燕姐全拽了出來，東一堆西一堆堆在了戴阿婆的牀上。
戴阿婆沒想到自己毛巾找不到了會鬧出這麼大動靜。她惶恐不安，只能拽着香橙不鬆手。香橙氣得臉都變形了。魏翌晨不知道她是氣光天化日之下毛巾不見了，還是氣燕姐不分青紅皁白冤枉護理員。
“找不到？找不到就一個個把私人物品攤出來，我一樣一樣過。姑奶奶我不信邪！我就不信毛巾會憑空消失。”燕姐聲嘶力竭。
魏翌晨走過去，一樣一樣把戴阿婆的東西往衣櫃裡放：“好的，這些都看過了，沒有。戴阿婆不着急，我們會繼續到別處找。燕姐，你去過洗衣房嗎？”
燕姐愣了一下。她剛纔派人去晾衣場看過，倒是遺漏了洗衣房。
心虛的燕姐默默轉身，直奔洗衣房。
燕姐離開後，香橙搶過魏翌晨手中的活兒：“這些我們來收拾吧。”
魏翌晨離開老人房間，到洗衣房時，正好看到燕姐從一堆正洗的衣服中扒出那條厚實的大毛巾。
燕姐跺腳，懊悔：“完蛋了，我這小急脾氣！這下完蛋了。”
燕姐敢於發作，也勇於道歉。她甩着未乾的厚毛巾，來到了三樓，依舊大嗓門：“哎唷，戴美人啊，你的毛巾找到了。你猜在哪裡找到的？”
明明戴阿婆在房間內，燕姐卻甩着毛巾在公共區域轉了一圈，自己樂得眉飛色舞：“在洗衣機裡找到的。你說巧不巧。翻衣櫃衣櫃裡沒有，晾衣場看晾衣場上沒有，衛生間裡沒有，角角落落查過都沒有，它把自己藏在了洗衣機裡，還是正洗的洗衣機！” 先前竊竊私語的老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公區的說話聲也跟着大起來。交頭接耳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尋常嘮嗑和打瞌睡。
燕姐把三樓的護理員集中在一起，道歉道：“剛纔我做得不好，請你們原諒。”
香橙沒有說話。
其他的護理員也沒有說話。
魏翌晨清了清嗓子。
燕姐沒辦法，逼着自己繼續開口：“對不起，請原諒。我不該懷疑你們手短偷老人的東西。”
香橙這才鬆動臉上緊繃的表情。其他的護理員也如釋重負地笑了笑。
魏翌晨暗中舒了一口氣。哪說哪了，也是燕姐的本事。
回到辦公室後，燕姐主動開展自我批評。她說，她二十年前剛入行當護理員的時候，見過不少年長的護理員厚着臉皮吃老人的，拿老人的，甚至偷老人的。
那些很可能大字不識一籮筐的年長護理員，從貧窮的地方來。比起實實在在的好處，尊嚴不值一提。
後來，她見過狡猾的護理員偷這位老人的紙尿褲，低價賣給那位老人；見過耍小聰明的護理員變着花樣向老人家屬索要紅包。紅包也不大，也就兩三百。可公平與公正，就此埋葬在這兩三百里。護理員自身的尊嚴，也埋葬在這小紅包裡。
從業二十年，她見過太多。以至於不知不覺印下了護理員素質不高的刻板印象。這才促使她一聽說戴阿婆的毛巾丟了，立刻在心裡得出被人偷的結論。
“我是真的錯了。二十年的時光，足以改變很多事情。
從宏觀上說，貧困人口的減少，直接提升了人的素質。護理員不再是二十年前見財忘義的護理員。她們中的大部分，甚至兒女在讀研究生，家裡拆遷房產一堆，比我們還有錢。只是因爲還年輕，所以出來貢獻點力量，掙點零花錢。我不該用守舊的眼光看她們。”
燕姐的自我反省贏得了朱星星的掌聲。
朱星星推崇、熱愛一切積極向上的精神。他像是真善美的人間化身。
魏翌晨當見習院長助理期間，時光裡敬老院小事不斷，大事沒有。
三樓的爭風吃醋以無傷大雅的方式維持着。二樓的新入住老人穩定在增加。護理員之間雖然會打一些小算盤，總體不失和諧。
養老院開放日在附近居民中逐漸形成口碑。
雖然往養老院裡放狗、丟垃圾、扔便便、擲玻璃瓶之類的事情不再發生。但對着養老院的兩三戶人家確鑿掛了小鏡子，甚至掛了羊頭骨。
由此可見，偏見依然存在。
消除偏見，需要時間。
朱星星站在三層小樓的門口向居民樓眺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