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至,殺機畢現。
商素心隱藏能力再強,又如何逃脫王者帝天的嗅覺?
此人一生戎馬,三十歲之前於華夏縱橫捭闔,三十歲之後風雲全球,自此權傾天下,名動世界。這世上又有多少人曾試圖將這個東方之王擊殺與輝煌之時?又有誰能做到?
商素心縱使乃年輕一輩最強者,可他又如何能與這個堪稱老一輩第一強者的帝天爭鋒相對?
也許再過十年二十年,他足以擁有與帝天一較高下的資格。可現在,一旦他出手,勢必死路一條!
殺機現。
殺機又滅。
商素心強行壓制那蠢蠢欲動的殺意。深深吸了一口寒氣,抿脣搖頭:“大師伯多慮了。”
“徒步行走這個路子不錯。”帝天見他否認,亦不追究,緩緩說道。“你以三十歲之齡一隻腳踩在規則邊緣。商天涯該以你爲榮。以你爲榜樣。”
“父親早已做好準備。”商素心並未因爲得到王者帝天的誇獎而驕傲,相反,他很反感帝天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視角點評父親。
在他心中,父親永遠是所向披靡,無人能敵的。
“做好準備?”帝天那如潑墨的濃眉驟然一挑,淡淡道。“有人準備了一輩子,也永遠踏不出這一步。有人一夕間悟道。登峰造極,踏上巔峰。你說,該當如何準備?”
商素心雙眸一凝,抿脣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因緣際會,大師伯又何以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商天涯世界狹隘,眼界永遠侷限於一隅,如何天下無雙?”帝天絲毫沒有揶揄嘲諷之意。淡然道。“縱使你那位二師伯夏正清,眼界也要高出商天涯好幾個層次。”
帝天無嘲弄貶低商天涯之意。商素心卻怒火中燒,身體骨骼啪啪作響,沉聲道:“二十八年前京城曠世一戰,我父親登高絕頂,僅憑一人之力將你們擊敗於山腳。誰又有資格與父親攜手並進,登高而望?”
“他贏了?”帝天眉宇間透出一絲輕蔑之意,緩緩道。“夏正清以負傷之軀與他打平。妙門小師弟端木一頁根本沒資格入局。那位英雄氣短的白城青龍則是無心戀戰,退隱避世。除了依託官商之名入局的曹驚蟄。商天涯贏了誰?”
“我?”帝天雙臂揹負,視線輕輕下垂,淡然道。“我只是不帶他玩而已。”
我只是不帶他玩而已!
世間誰有資格以這等口吻評價商天涯?
唯獨這位妙門三天王之首,神會之主,名動全球的王者帝天!
除了曹驚蟄,你父親贏了誰?
這話對商素心的打擊遠遠超出這位太子爺所能承受的極限。他渾身寒意畢現,方纔強行按捺的殺意再度噴薄而出,彷彿化作一道道利劍射向王者帝天。反觀後者,卻仍是如一尊天神般傲然立於原地,紋絲不動。
鬥氣勢?
帝天僅以一副龐大之軀,便能震懾英才輩出,強者如林的第四世界神會。毫不誇張地說,這位西方地下世界的主宰輕輕一跺腳,這個世界也會隨之而劇烈顫抖,屍橫遍野。
商素心再潛力無限,天賦異稟,又如何與這個連他
父親也諱莫如深的王者一較高下?
商素心的殺意如同無力地擊打在軟綿綿的沙包上,竟是無法對這個絕世強者起到絲毫作用。極爲憋屈。
帝天忽略了商素心那磅礴而出的殺意,指了指前方那百廢待興的世貿大樓,平靜道:“它撞毀之前,帝國大廈只是紐約第二大樓。哪怕這棟樓已傾倒多年。可在紐約人心中。誰會認可帝國大廈的最高海拔?”
商素心聞言,眉頭卻是輕輕一蹙。
帝天這番話何解?
難不成他要說成爲真正的天下無雙,並非要剷除自己前方的阻礙。而是——
帝天見商素心陷入沉思,卻是輕輕搖頭。渾身暴漲出令商素心感到極大負擔的威壓,卻聽他說:“我站在這裡,帝國大廈便是紐約最高。最強。”
霸氣。
霸氣到接近狂妄!
可沒人會認爲這位西方地下世界的王者真的狂妄。
狂妄通常指一個人沒有驕傲的資格與底蘊。
帝天有。
他有絕對的驕傲資格。所以他不是狂妄。而是自信。
如果不是眼前這個男人與父親是一輩子的宿敵,商素心甚至會崇拜這個不可一世的強者。但如今,他只覺得這個王者帝天實在是太面目可憎了。因爲他對父親的詆譭,因爲——他是如此的讓人不可擊敗!
商素心走了。
他帶着極爲複雜的情緒大步離開了這間讓人極爲壓抑窒息的辦公室。心情極其沉重地走進了電梯,按下了通往一樓的按鈕。
他見到了父親耿耿於懷一輩子的帝天。他見到了被視爲一輩子目標的帝天。
他如預期中一樣強大。甚至——他強大過自己的預期。
這個王者彷彿無人可以擊敗一樣,站在世界中心的最高處,俯瞰這個也許於他而言只是螻蟻的世界。驕傲而自信。不可一世。
可偏偏,商素心找尋不出他任何的弱點。
他就像一座固若金湯的堡壘。就像一座銅牆鐵壁的城池。沒人可以刺穿他的盔甲,亦無人可以打垮那他龐大的軀體。
難道——他真的如人們傳說的那樣,是無敵的?
叮咚。
電梯門應聲而來。上去時自信滿滿的商素心面色蒼白地步出電梯。無數在這棟樓工作的白領見他垂頭喪氣地從電梯鑽出來,眼中除了憐憫之外,更多的是嘲諷。
嘲諷這個被公司開除,被財團所遺棄的廢材。
這棟紐約最高的大廈只有真正的強者纔有資格擁有一席之地,沒有真才實學,沒有絕對實力的人是會被無情拋棄的。這個亞裔男子很明顯屬於此類。
商素心毫無半點心情去揣摩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所謂白領在思考什麼,他只是呼吸有些沉重,情緒有些低落地走出電梯。走出恢弘而令人仰視的大門。置身那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大口呼吸讓他身心舒暢的新鮮空氣。
街道上的人一如既往的行色匆匆。沒人關心這個生面孔爲何出現在此地,更沒人在意他侵佔了公共用地。人們只是在努力工作,去爭取留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的資格。
商素心在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站立了良久,而後他朝附近的一處零售店走去。掏出一張鈔票遞給老闆,以一種十分平靜地口吻說道:“老闆,給我一包煙。”
緊緊攥着從未吸過的香菸,商素心拆開煙盒,掏出一根,然後取出老闆贈送的打火機,撲哧一聲,點燃了香菸。
他深吸一口,卻並未讓煙霧進入肺部。只是在口腔過濾一圈,而後呈霧狀噴灑而出。籠罩在距離他並不遙遠的前方。目睹它漸漸消散在空氣之中。
他一口接着一口,彷彿是小孩學習抽菸,毫無停頓。直至香菸焚燒到菸屁股,他纔將菸蒂扔進一旁的垃圾簍,從石凳上站了起來。
轉身。視線投射向那直入雲霄的帝國大廈頂層。彷彿能與那站在窗邊俯瞰整座城市的帝天對視。商素心喃喃自語:“我還會回來。”
說罷,他將手中握成一團的煙盒與火機扔進垃圾箱,大步而去。
……
咔嚓。
房門毫無徵兆地打開。一道人影輕靈地鑽入。站在那魁梧到彷彿天神的帝天身後。
這間房並不是帝天常常會來的辦公室。卻是沒人敢輕易闖入的房間。因爲這間房打上了王者帝天的標籤。因爲這是地下世界王者的領地。除了他的兒子,沒人可以不經過他的允許闖入。
數月不見的帝林仍是那般帥氣俊朗。混血兒總是在面貌上具有先天的優勢。哪怕論及五官精緻,他跟楚河還有一段距離。可在整個外形魅力上,他對女孩兒的吸引力卻絲毫不弱於楚河。甚至因血統的關係還要強過楚河一頭。這是令人感到無力的現實。也實在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兒。
他的身上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縈繞着,那雙繼承了帝天基因的深邃眼眸中亦透着淡淡的光彩。整個人在氣質上與數月前天差地別。頗有些超凡脫俗的氣場。
他目光直視帝天,臉上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敬意,道:“父親。”
那雄偉的男人微微轉身,視線落在這個終有一日會繼承他一切的小男人身上,淡淡點頭:“你進步了。”
帝林微微一笑,說道:“您也察覺到了?”
帝天點頭:“很明顯。”
沒等帝林自我自我表揚最近的勤奮刻苦,帝天補充道:“但還不夠。”
帝林頗有些喪氣道:“我已按照您的意思完成了所有訓練。”
“我見過商素心了。”帝天平靜道。“他比你描述得要強一些。”
“是嗎?”帝林眉眼間閃過一絲慎重之色。“他真有那麼強大?”
“是。”帝天道。“比他父親更強大。”
“我可沒指望比您更強大。”帝林笑道。
“沒關係。”帝天深邃的眼眸中帶有一絲不鹹不淡的寵溺之色。“他父親沒你父親強。”
帝林如小雞吃米般頻繁點頭,卻是萬分鄭重道:“那我也要繼續努力。”
“爲什麼?”帝天問。
“因爲我是您兒子啊!”
帝林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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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題外話】:第三章會稍晚,建議明天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