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萬!?
第一個被嚇到的不是夏荷。而是慶餘。
這玩意兒撐死了二十萬。再將各種雜七雜八的費用扣掉。實際價值不超過十五萬。起步價三十萬是因爲這是慈善拍賣。最終所得將有大半作於慈善,名媛會保證不虧便成。按照精通此道的人來看,落槌價會在五十萬左右浮動。可哪料到拍賣不足一分鐘,某位身穿皺巴巴襯衣的男人便舉牌一百萬。
慶餘微微皺眉,半開玩笑道:“楚少。價格單位可不是泰銖。”
楚河咧嘴笑道:“沒參加過拍賣會好歹在電視裡看過。我略知一二。”
夏荷忙不迭拉住楚河手臂,慎重道:“楚導——這對戒指真的不值這個價。”
“可是我已經舉牌了。”楚河無奈聳肩。“如果這個時候我告訴大家只是開個玩笑。慶少出面大概也留不住我吧?”
慶餘苦笑搖頭,夏荷亦是面露一絲忐忑。
拍賣師總算見多識廣,略一震驚之後便笑道:“這位先生以萬馬奔騰之勢喊出一百萬價碼。還有高過這個價位的嗎?”
這不是鬥氣爭利的拍賣會,一方面用於富人顯擺,另一方面則是做點慈善。若火藥味太濃,對誰都不好。故而他語速極快。趁着衆人發呆之際,已是落槌兩次。
“一百萬第二次!”
“一百萬——”
“一百一十萬!”甯浩舉牌。眼中露出冷光。
一百一十萬!
衆人均偃旗息鼓,不打算將真金白銀暴斂天物。
啪嗒。
楚河點了一支菸,優哉遊哉。夏荷卻謹慎地盯着楚河的手臂,打算在他舉牌之際拉住。
不料楚河神不知鬼不覺換手舉牌,心平氣和地喊道:“兩百萬!”
嘩啦——
衆人震驚。
這貨是傻子嗎?花兩百萬買一對破戒指?不怕遭報應?
慶餘臉都變了。分外憂傷。
方少的兄弟,怎麼是這種德性?
當然,慶餘內心還做了一絲僥倖。也許,這位從不顯山露水的楚少當真是富可敵國?
甯浩氣瘋了。哪怕他工資高,家裡有錢,卻也不能不把錢當錢啊。兩百萬。對他來說着實是一個難以接受的價位。
“老公——”苗菲菲扁嘴委屈道。“那傢伙太囂張了。”
甯浩見狀正要說什麼,卻聽他身邊幾個哥們道:“浩子。再喊一次。哥幾個給你湊。”
甯浩心一橫,舉牌喊道:“三百萬!”
這一次。他也沒小家子氣一下加十萬。
三百萬或許對在場的名流們來說並不算一個過於龐大的數字。可拿這三百萬去買一對破銅爛鐵般的戒指,那就太奢侈了。
人們總是這樣。低價入手的東西,再沒價值也喜愛有加,視若珍寶。高價入手的東西,再罕有也痛恨無比。劣根性啊。
楚河正要繼續舉牌,卻被夏荷一把拉住。
她哭了。
水汪汪的眸子裡盈滿淚珠,俏臉上梨花帶雨。不知是急的,還是感動的。
就因爲她一句喜歡。楚河將一對不值錢的戒指喊到三百萬。而他並未打算就此罷休。
這世上除了已故母親之外,沒人對她這麼好。將來也未必還有這樣的男人。但她並不是跌入夢幻便不能脫身的女孩。她有理智,在此刻,她更需要理智阻止楚河。
“楚導——不用了。”夏荷輕輕搖頭。咬脣道。
“這裡風平浪靜。一塵不染。想必不會有沙子進入眼睛。”楚河溫柔地伸手拭擦她臉頰上的溼潤。柔聲道。“不哭。”
說罷。他轉過頭,衝拍賣師喊道:“一千萬!”
跨啦!
甯浩氣得跳了起來!
他坐不住了!
天王老子也不能讓他坐在那張彷彿長滿刺刀的椅子上!
他雙眼猩紅。鼻孔中噴出灼熱的氣息。彷彿要將牙齒咬碎。臉龐因盛怒而扭曲變型。他沒有失去理智地衝上去,而是顫抖地掏出手機,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爸。那套複式我不要了。”甯浩咬牙道。
“值一千五百萬。”寧老爺子簡單地回答。
寧老爺子活成精。甫聽兒子的口氣,便知出了他一輩子沒跨過的坎兒。
掛了電話,甯浩猛吸一口氣,高聲吼道:“一千五百萬!”
瘋了!
全他媽瘋了!
一千五百萬!?
玩股票的果然是一幫賭徒啊。慶家那代靠個體經營起家,經歷風吹雨打的老人們絕不捨得拿錢打水漂。也就動動手指坐着把錢掙的股票黨敢這麼玩。
“兩千萬。”楚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漫不經心地說道。似乎失去了爭鋒相對的勁頭。
慶餘跟徐穎相視一眼,均是震驚中帶有淡淡的擔憂。
事兒是不是玩的太大了?
夏荷心神恍惚。兩千萬?賣了她全部家當也沒法套現這麼多錢。楚導到底怎麼了?
“楚少。”慶餘糾結好一陣,終於忍不住說道。“我戶頭還有七百萬。不多,如果有需要,我隨時調出來。”
“我摺子裡也還有一百萬。”徐穎忙不迭說道。
這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好戲。更是一場在慶餘看來,難以收場的好戲。
看死了方逸跟楚河關係的慶餘會力挺到底。以慶餘跟方逸的交情。算上之前徐穎那條價值兩百萬的項鍊,他今晚攏共砸進去了一千萬出頭。但他覺得值。有些交情能用錢買。還有些交情是再多錢也買不到的。
齊白家的那頓早餐給了沒真正認過兄弟的慶餘極大震撼。
楚河灌下杯中酒水,咧嘴笑道:“慶少。徐大明星。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那條項鍊我臉熱心跳地收下。但錢的事兒,不用擔心。”
啪啦!
酒杯破碎的聲音驟然響起。
甯浩一甩手臂,大步朝楚河走了過來。
一面走,他嘴裡一面破口大罵:“你他媽有這麼多錢嗎?沒有老子讓你活不過今晚!”
兩千萬。
遠遠超出了甯浩的支付能力。他已無力掙扎。
人就是這樣
。當對某件事兒無能爲力時,總會從別的角度去思考問題。譬如別人也做不到,即便能做到,也只是一個彌天大謊。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降低因自己的無能而帶來的挫敗感。
甯浩氣勢洶洶而來。慶餘亦是同時站了起來。前面的事兒他可以出來打圓場,而不做更激進的動作。但此刻,甯浩因拍賣失敗而惱羞成怒。作爲方逸少有的好友之一。慶餘不能坐視不理。畢竟。之前或許雙方或多或少均有不妥之處。如今卻是甯浩單方面的發飆。慶餘名正言順,沒人會因此指責他多管閒事。
“寧少。有話好好說。你這樣做未免太無禮。”慶餘微微皺眉,面色微冷。
論級別。甯浩明顯矮他一籌。可到了此刻,甯浩已顧不得許多。一面走一面大聲道:“慶少。這事兒你別管!”
言下之意便是你若管了。連你一塊收拾!
慶餘脾氣好,不代表沒有脾氣。見甯浩這般囂張,亦是慍怒道:“這事兒我管定了!”
話音甫落。幾名沒跟過來湊熱鬧,坐得稍遠的公子哥亦是紛紛起身。朝慶餘這邊靠過來。
排場未必時刻要用。但需要用到的時候,慶餘這種底蘊深,人脈好的大少註定勝甯浩一籌。
甯浩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冷酷道:“那別怪我不念舊情!”
“舊情?”
忽地。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衆人回頭。只見叼着香菸的方逸大搖大擺而來。笑眯眯地問道:“慶餘。你跟他很熟嗎?”
慶餘心頭一鬆。微笑道:“像今晚這樣的場合見過幾次。”
“也就你這種記性好。爲人和藹的傢伙纔跟他客氣。”方逸大步而來。未等走近。猛地一個借力俯衝。凌空一腳踹在了甯浩的胸膛。
砰!
甯浩如斷線風箏倒飛出去。足足騰空數米方纔倒地。
譁!
衆人倒抽一口涼氣。
這方逸,未免太張狂了吧?在聞人老闆的名媛會打人。當真一點兒面子都不賣?
沒錯。方家是白城老字號。聞人老闆只是踏入白城三年的女人。可這三年,聞人老闆展現出來的手腕與實力,不止讓年輕一輩瞠目結舌。更是讓老一輩擊節讚歎。方家老爺子曾酒後贈她一句話:巾幗不讓鬚眉。
但就在此刻,方逸在聞人老闆的會所打了人。打的還不是普通人。
“對這種狗眼睛長屁-眼裡的小癟三。”方逸冷冷掃了躺在地上的甯浩一眼。“你就不能跟他客氣。會蹬鼻子上臉的。”
慶餘苦笑不迭。這方逸不損狂少之名。當真是什麼事兒都敢做,什麼話都敢說。
同時也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若方逸不來,慶餘這頭是出定了。卻會事後略覺冤枉。畢竟,到目前爲止慶餘甚至不知楚河身份背景。僅僅因爲他跟方逸關係要好,便得罪一個實力不俗的公子哥。換誰都憂傷。
“吐!”
方逸吐出嘴角菸蒂,瞪了甯浩身邊的幾個哥們一眼,扭頭衝楚河笑道:“老楚,來晚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