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老爺乃神會領袖之一。儘管許多人認爲神會是帝天的神會,但若沒有老爺的經營,今日之神會決不能達到此等地位。所以在某種程度上,神會有相當一部分元老是偏向老爺的。”窗臺前,白秋輕聲向閱讀大量資料的夏荷敘述道。
閱讀完前期資料的夏荷抿了一口苦茶提神,放下茶杯道:“但如今我們已勢單力孤?”
這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語是不該由老爺親自指定的繼承人說出的。不論如何,二小姐即將成爲他們的統帥。屆時不止要好好經營老爺留下的產業,還要奉命抵抗神會的侵襲。可轉念一想,雖說那羣神會元老對老爺十分尊重。可頭頂上有那位威武神勇的神會之主壓着。誰敢輕易表露?
識時務爲俊傑,能在神會成爲領導者的元老們沒人會將命運託付於夏家。除非——夏家能給予他們足夠的安全感!
這便需要夏家姐妹拿出強悍的實力與魄力了!
見白秋面色微妙,脣角囁嚅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夏荷不由繼續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我也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根據這些日子看的資料。父親留下的東西足夠多,多到若能經營好,勢必會成爲在全球都擁有極大影響力的系統。可按照您給我分析的神會局勢來看。如今的我們,的確處於絕對的劣勢。毫無與之抗衡的能力。”
“所以我們需要二小姐的統帥。”白秋意味深長道。“老爺臨死留下這些東西。便是此意。”
“我一定會遵循父親的遺願。也會盡最大努力去完成父親的心願。”夏荷心頭頗爲堵塞,卻仍是面帶自信道。“殺父之仇不能不報。遲早有一天,我會讓神會付出代價!”
這不是叫囂。
亦不是叫板神會。
更沒有因爲神會是如今自己的對手,她纔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單純的,責無旁貸的,帝天害死父親。作爲女兒的夏荷絕不可能就此罷休!
以前,她或許不知道父親的死因,亦不清楚父親究竟處於什麼位子,擁有怎樣的背景與實力。但如今,當一切都如畫卷般展露在她面前時,她心頭燃燒起一股復仇的決心!
殺父之仇不可不報。滅家之仇更不能不報。也許如今的夏荷沒有足夠的實力與能力,但這個目標,將是她一生的追求!
“往後二小姐有任何需要與要求,白秋定然全力而爲,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白秋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只是爲父親做點女兒應該做的事兒而已。”夏荷緩緩起身,搖頭道。“白老,我累了。”
“那就不打擾二小姐休息了。”
白秋起身離開房間,臨走前回視夏荷,卻見這個稍顯稚嫩的女孩兒面露沉凝,似陷入了沉思。
父親死了。
母親也死了。
唯一有血緣關係的親姐姐也對其冰冷無情。這個女孩兒的一生,未免太悽苦了一些。而如今,她還需要扛起老爺的重擔。
心念至此,就連白秋這位一心要完成夏正清遺願的老人家也頗爲憐惜夏荷的身世。
也許,這便是命?
身爲夏正清女兒的命?
白秋這般認爲,夏荷卻並不苟同。
這不是命。
或者說,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何謂命?
說出這番話,纔是真正地向命運低頭。纔是無力抗拒的懦弱之人。夏荷外表清秀文靜,骨子裡實則倔強堅韌,否則她何以在母親去世個頑強地活下去,並活的越來越滋潤?因爲她從不是一個肯向命運低頭的女子。她或許文雅溫潤,可這並不代表她的內心也同樣脆弱。恰恰相反,她是一個倔強到能讓男人自嘆不如的女人!
命運?
與神會結爲宿敵的命運?
不。
這不是她的命運。這只是她人生中的一個小插曲!
只要能終結神會,只要能完成父親的遺願。縱使日後的她光芒萬丈,睥睨天下,這位洗盡鉛華的溫婉女子仍會義無反顧地攜子之手——歸於平淡。
這,纔是她的命運。
而不是所謂的被命運安排。
窗外驟然飄起淋漓細雨,夏荷拉開窗,眺望那被烏雲所籠罩的遠方,夏荷那雙纖細而柔軟的手心輕輕按住書桌,喃喃自語:“楚導,我相信那一日一定會到來。”
————
“楚導,你最近越來越有魅力啦!”
課堂上,謝大班長在觀摩許久後終於忍不住在點名大會上高呼。
事實上,這絕非謝大班長一個人的想法。全班人都覺得這位俊美的楚導跟以往不一樣了。帥還是一如既往的帥,談吐亦是始終如一的風趣。可不知怎地,這位生得比女人還要漂亮的楚導在最近這小半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氣質上的變化。
以前楚河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淡薄名利的飄逸。哪怕他表現得再摳搜嘮叨。可那種與生俱來的灑脫相當吸引少男少女。但如今,楚河身上又多了一股亦正亦邪的
魅力。最是讓女學生難以把持的邪氣!
漆黑的眼眸中偶爾流露而出的邪氣竟是連心有所屬的謝大班長也時常會看得入神。看得——心花怒放!
太他媽有魅力了!
太他媽讓人喜歡了!
“是嗎?”楚河撩了撩額前的黑髮,又是造作地吹了一口,得瑟道。“楚導最近照鏡子的時候也發現自己變帥了一些。”
“嘻嘻。可不止是變帥了哦。”沈雅潔花癡般地笑道。“也越來越有氣質了!”
“有眼光!”楚河豎起大拇指,嚴肅道。“楚導最近正浸淫於此,勢必讓自己變爲偶像加實力派,成爲白大第一輔導員!”
“您早已經是啦!”謝大班長驕傲道。“我謝大班長的輔導員自認第二,誰敢認第一!?”
“謝大班長。李書記的臉色已經變成豬肝色了!”唐衝撅起椅子嘿嘿冷笑。
“衝兒。你師傅這是最近吃多了上火。”謝大班長毫無顧慮地說道。
“哈哈哈。”
衆人一番玩笑,楚河則開始點名。
這幫傢伙已經快結束大三的學習生涯,不少鋪路早的學生甚至開始面試工作,不願落於人後。而這兩年時光裡,楚河除了第一年陪伴他們較多,之後的這一年裡經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很少與這羣可愛的學生一同生活學習。若不是有老書記撐腰,哪怕學生們再固執己見地要求楚河做他們輔導員。只怕學校也要想辦法把他開除。
知道楚導今日點名,學生們早早到齊,楚河則是在結束了漫長而有趣的點名後微笑道:“今兒週五,知道你們下午有一場考試。所以楚導訂了晚餐和唱歌。到時候誰要是沒事就來湊個熱鬧。”
“哎喲。楚導這是要大出血了麼?”唐沖喜上眉梢,故作嬌聲問道。
“看你這話說的。楚導平時也不是什麼小氣人。還不是三天兩頭請你們吃飯。”楚河笑道。
“那也只是請謝索沈雅潔。我可是一頓都沒撈到。”唐衝揶揄道。
“你這麼肥。再吃當心嫁不出去。”楚河板着臉,呵斥挑戰他權威的死肥仔。
唐衝臉色一變,當即不敢再戰。
楚河最讓唐衝憤怒的是每次鬥嘴勢必進行人身攻擊。而偏偏,這位牙尖嘴利,極度惡毒的輔導員還是個極具偶像派氣質的大帥哥。不論是長相氣質還是身高,均是完美得無可挑剔,實在找不出下手的地方。否則以唐衝睚眥必報的性格,不將楚河批鬥得體無完膚都對不起綽號小鋼炮的他。
一番玩笑,楚河愜意地回了辦公室。又是跟8辦一羣猥瑣男女插科打諢,直至晚餐時間,楚河方纔腳底抹油,提前翹班。
晚餐挑選在蕭山別墅旗下一家五星級酒店,楚河之前打好招呼,直接包了貴賓層。吃的均是山珍海味,喝的也是名貴好酒,縱使是李成這級別的官二代見着這大手筆,也是頗爲詫異,萬分震驚。
他能猜出楚河有不凡的身份,可如此大手筆的行爲,也還是讓背景同樣不凡的李成啞然。
宴席上,楚河舉杯朝那三桌學生道:“同學們,楚導沒能在大三這年好好陪伴你們,這是楚導的不對。今日這頓酒就算是犒勞你們努力學習。等你們大四了,楚導一定會更加用心地陪你們上完每一堂課。來,走一個。”
像楚導這般與學生打成一片的倒是真不多見。男生雖然豔羨楚河的容貌,可楚河的性格也着實仗義講究。加上平時喝酒打屁也沒有輔導員架子。自然是有口皆碑。至於女生嘛——楚河從第一天任職,他便用美貌征服了所有女性。
一輪酒喝下來,不少興致高漲的學生直接就鑽了餐桌。楚河對此早有準備,吩咐酒店員工照顧那些喝醉的學生,有些明顯沒能力進行下一場的則直接被送回家。剩下的十幾人均是我2073班核心骨幹,又是一番輪流敬酒之後。李成提議去唱歌。畢竟現在時間還早,若是接着喝下去,估摸着連這幫酒量不俗的學生也會直接被放倒。
衆人也的確是有些喝不動了。李成甫一提議,這幫喝得有些吃不消的學生則是爭相附和。紛紛抱頭鼠竄。
唱歌的地方自然不會太差。楚河那些工資基本沒怎麼動過。加上各方面的收入加起來,就算請這幫學生環遊世界也完全無壓力。進了包廂,幾名喝得最多的學生立馬開唱。吼着那公鴨嗓子跟瘋了似的咆哮。以此來消磨酒勁,爲下一輪做準備。夏荷因自己開了酒吧,偶爾也要跟客人喝上幾杯,故而酒量不俗。加上有楚河替她擋酒。幾輪下來竟是又放倒幾人。
鬧到深夜,李成爲首的幾個人也明顯感覺體力不夠,楚河見衆人也喝得差不多了,便是提議散場,免得明兒頭疼起不來。學生們三五成羣地結伴而出,好幾個沒出門口便吐得稀里嘩啦。也虧得楚河挑選的地方病不是什麼魚龍混雜的環境,否則這番嘔吐起來,非得鬧出事兒。一個個送學生上計程車,楚河這才拉着寒風中略有些寒冷的夏荷上車,驅車回家。
夏荷最近白天上課,除了吃飯能跟楚河相處一段時間,其餘時候基本被白秋所佔用。楚河明面上沒問她一些具體細節,
可如何看不出這是爲夏荷繼承夏正清遺產做準備?
她不說,楚河自然也不方便問。但有些事兒,終究會在二人心間滋生而出。
夜深了。
均喝了一些酒的楚河搖開車窗,任由冷風吹拂面頰,遂又滿面微笑地回頭望向夏荷:“冷嗎?”
“有點。”夏荷矜持點頭,卻又搖頭阻止楚河。“吹一會挺好。醒腦。”
她的腦子的確需要清醒。倒不是喝的多,而是這段日子腦子裡充斥了太多以前沒接觸的東西。雖說不至於應付不來,可她終究只是個普通大學生,又哪裡能輕鬆對面那些看上去就無比複雜的事兒? шшш •Tтkǎ n •¢ ○
時間久了,她自然是有些身心疲憊。
楚河心知她的勞累。只是放緩了車速道:“有些事兒其實不用太着急。慢慢來,總會適應的。”
“嗯。”夏荷輕輕點頭,不知如何回答。
適應?
有些事兒也許永遠都適應不了。可有些事兒,卻也永遠都無法逃避。
楚河見夏荷表情有些古怪,脣角微微囁嚅,很想問問是不是就要回紐約,回到那從來不屬於她的地方。可他不敢問。問了一定會有結果嗎?問了——便能得到滿意答覆嗎?
啪嗒。
楚河點了一支菸,漆黑深邃的眸子裡泛起微妙之色。說道:“火兒最近越來越懂事,身手也越來越好。想必以後也能一如既往的過好每一天。”
“嗯,我知道。”夏荷輕輕點頭,說道。“火兒這段日子越來越懂事了。有時候還會幫我洗衣服。連每次起牀都學會疊被子了。”
楚河聞言,眉宇間亦是流露出一絲暖意,感慨道:“是啊。人總是會長大的。也會慢慢適應當下的生活——”
不知怎地,楚河心中莫名哀傷。難以控制。
夏荷剛要出聲說些什麼,車身卻驟然停止。嚇了她一大跳。
“怎麼了?”神不在焉的夏荷微微回頭瞥了楚河一眼。
抽菸的楚河則是掐滅香菸,目光凝視着前方路燈下的男人。抿脣道:“夏荷,之前你說學會開車了?”
“嗯。學會了。”夏荷輕輕點頭,順着楚河的目光望過去,蹙眉道。“那人是誰?”
路燈下。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輕男子正拿着香菸與火機,撲哧點燃一根香菸。而後慢悠悠地吸了起來。
這是一個混血年輕人。很帥,五官也很精緻。昏黃路燈之下。竟是充滿了一抹神秘氣息。可不知怎地,縱使跟着玻璃,夏荷也感受到從這個男人身上洋溢而出的殺意。以及那她不太理解,卻實實在在存在的戰意!
“一個老朋友。”楚河違心道。
“老朋友?”夏荷費解地說道。“老朋友不應該是這樣的。”
“哦?”楚河頗有些意外地問道。“老朋友應該是怎樣的?”
夏荷輕輕抿脣,沒有言語。
“我現在會下車。而你——”楚河微微偏頭,深深凝視清秀美麗的夏荷。“一路駕車回家。不管發生任何事兒,不要停車,也不要下車。”
換做曾經的夏荷,她也許會輕聲問上一句“你呢”?
但今日她沒有。
白秋是個經驗極爲豐富的老者。他在教授夏荷必須瞭解的事兒之餘,也會潛移默化地將夏荷打造成一個心理素質極爲堅強的女人。她預料到了接下來發生的事兒。卻生生憋住脫口而出的話語。只是沉默數秒後回視楚河:“我會在家等你。”
就像上次一樣。哪怕楚河半年了無音訊,她也一直隱忍着內心的傷痛,一日復一日地等候這個永遠不能失去的男人。
“好。”楚河咧嘴一笑。道。“等我。”
……
……
目送轎車平穩地朝街角盡頭駛去,楚河重新點燃一支香菸,遂又深吸一口,任由那辛辣的煙霧繚繞肺部,深深吐出那迷離的煙霧。
隨後,楚河的視線輕輕落在了路燈下的混血男子臉上。脣角泛起一抹微妙的弧度,大步而去:“你終於來了。”
“嗯。我來了。”男子直起來,視線同樣落在了楚河的臉上。英俊的臉上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你知道的。我一定會回來。”
楚河抿脣一笑,點頭道:“我知道。”
“我也知道。”男子掐滅了香菸,微笑道。“你入魔了?”
“小事。”楚河輕描淡寫地搖頭。
“小事?”男子意外道。“我父親的師尊便是入魔而亡。”
“他是他。我是我。”楚河同樣掐滅了香菸,打趣道。“難不成你要拿我跟一個老傢伙相比?”
男子怔了怔,遂又搖頭道:“不論如何,我不會因爲你出現任何問題而手軟。”
“你若手軟,很可能沒命。”楚河淡然一笑。
鏗!
骨劍而出,光芒萬丈。
此夜,註定風雷鉅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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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題外話】:這是昨天的更新。今天的更新會和明天的更新一起更出來。等15號回家了會恢復。抱歉了大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