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全新的一天,只是關柳柳的心內一直惴惴不安,心裡有一個強烈的聲音跳動出來,似乎想告訴她什麼。
小茹端着早膳過來,看着精緻的膳食,關柳柳怎麼也提不起精神,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碗裡的粥。
小茹看見關柳柳悶悶不樂的樣子,還以爲她是因爲想着唐奕歡才這樣,於是捂着嘴調笑道:“少夫人是想念大少爺看嗎?奴婢今日看大少爺也捨不得夫人呢,出門的時候也是再三叮囑奴婢好好照顧夫人。”
關柳柳的臉上有了一絲粉色,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調笑的小茹一眼,小茹被這一眼鼓勵,以爲自己是猜對了主子的心思,馬上再接再厲的勸慰道:“少夫人也不必太過掛念少爺啦,少爺說了最多三日,他就能趕回來了呢。”
關柳柳無力的辯駁:“我不是。”
“哎呀,我知道的,少夫人是面皮薄。”小茹一副我們都心知肚明的表情看着關柳柳。
關柳柳看到這樣,也懶得糾正這個丫頭的想法,只是內心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有什麼破土而生。
她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放下了小瓷勺子,關柳柳還是毫無感覺的將自己的手放進去攪拌。
關柳柳馬上被燙的輕聲一呼,桌面的粥也隨關柳柳甩手的動作打翻,碗裡的粥也隨着傾斜盡數潑出,尷尬的袒露在地上。
小茹馬上抓起關柳柳的手仔細查看,一邊內疚極了:“少夫人,是不是奴婢說錯什麼話了。”
關柳柳抽回自己的手,搖搖頭:“沒事,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在想東西。”
“奴婢去取藥過來吧。”經過剛纔的意外,小茹的聲音和動作都帶上了一絲小心翼翼。
關柳柳看看自己只是指頭上有些微紅,也只是剛纔燙到的時候有點痛,於是再次搖頭:“不用了,你將這些也帶下去吧。”說完指指桌面上保存完好的膳食。
小茹看着桌面上沒有動過痕跡的膳食:“可是,夫人你還沒用膳。”
“先撤下去吧,我想吃的時候再傳。”關柳柳本來想說你拿下去就行了,但是看着小茹關心的眼神,話到嘴邊就轉了一個彎。
小茹聽了之後,果然放心的一笑,隨即動作迅速的將桌面上的膳食撤了下去。
關柳柳的右邊眼皮突兀的跳個不停,她不安的看着窗前的桂花樹。
這時候小茹有些焦急的推開門:“少夫人?外邊有個小孩很着急的找你,你要不要去看看什麼事?”
關柳柳一愣,小孩子?會是山寨的人嗎?
“快帶他進來。”
關柳柳語氣有些急切,小茹也顧不得奇怪,馬上往外跑。
很快小茹就牽着那個孩子進來了,那個小孩子一看見關柳柳馬上哭着撲進她的懷裡:“柳柳姐姐!嗚嗚……”
關柳柳下意識接住懷裡的孩子:“小十一?”
然後關柳柳對着一邊不解的小茹說道:“小茹你先出去,守着我的院門,尤其是防着老夫人的人。”
小茹看見關柳柳嚴肅的表情,也鄭重的點頭
。
“十一,你怎麼過來了?”
“柳柳姐姐,山寨來了好多人,嗚嗚,好多人死了,廚娘,虎大叔,還有好多人。”小十一一邊說着,一邊抹眼淚、
關柳柳馬上着急的看着小十一:“小十一,阿孃和哥哥呢?還有十二,小六他們呢?”
小十一抽抽噎噎的回答:“我不知道,我很害怕,凌雲哥哥把我塞到暗道讓我來通知你的,我就跑下來了,可是我在門口又被攔住了,我又找不到柳柳姐姐。”
關柳柳看着小十一滿臉都是淚水以及毫無邏輯的話語,馬上心疼的抱住她:“你做的很好,很勇敢。”
然後又擦擦他的臉:“我們現在快點回去山寨。”
小五這個時候也趕過來:“柳柳!”然後看見小十一的時候一愣:“小十一?那你應該知道山寨的事情了,我們快點回去。”
關柳柳知道事關重大,馬上點頭,關柳柳跑到門口叮囑了一下小茹,然後三人馬上往山寨跑去。
可是等關柳柳他們趕到的時候,山寨已經恢復一片平靜了,所有的房子都被毀了,火星已經熄滅,只剩下一地黑色的殘垣斷壁。
黑色的灰塵,黃色的泥土以及暗紅的血液融合在一起,關柳柳眼淚馬上就出來了,她一邊忍者不安,一邊將地上的人扶起,看看有沒有生還者。
關柳柳推開保存的最好的院子,走進最熟悉的房間,原本溫婉的關夫人,瞪大着她的眼睛,眼內全是傷痛。
關柳柳的身子突然癱軟,小五手疾眼快的將關柳柳扶起:“柳柳,我們先將你娘,下來吧。”
小五說道中間的時候突然停頓了,他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形容這個動作,放?扶?抱?說出來似乎都太過殘忍。
“她怎麼可以這樣,她身上的這套衣服,還是我上回帶給她的,她還說我想什麼時候回來都行,她會在山寨等我的,小五。”關柳柳哭的聲嘶底裡,一聲聲質問像巨大的石塊,重重的砸在小五身上。
小五沉默的片刻,強打精神的夫妻關柳柳:“柳柳,你不能崩塌,你哥哥還沒有找到,小六十二他們也還沒有找到。”
小五這句話也讓關柳柳重新提起精神,對啊,沒有找到哥哥他們,說不定哥哥他們還活着,想到這裡,關柳柳馬上用力擦了一下臉。
“快,我們去暗室那邊。”
關柳柳知道暗室之外還有另一個暗室,哥哥他們可能就是躲在那裡了,小五顯然也想到了那個地方,他們對視一眼,然後默契的往外走。
移開暗室的門,先對上的是一雙雙驚恐的眸子,關柳柳憐愛的看了他們一眼,他們這裡最大的孩子也就十二歲,這件事肯定嚇壞他們了。
關柳柳吩咐小五將他們帶下去安頓,然後自己又往更裡面走去,她心裡有一個強大的念頭,哥哥就在裡面。
關柳柳心裡又開始不安起來,她努力呼吸一下,想要平息自己心裡的不安,自己只剩哥哥一個親人了,哥哥不能再出事了。
關柳柳推開最裡面的一扇門,身體驟然失去力
量,關柳柳癱軟的跪在地上,眼裡滿是紅色,和眼前倒在血泊中的關凌雲。
“你,來了啊。”虛弱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來,關柳柳馬上震驚的擡頭,哥哥還活着!
關柳柳手腳並用的爬過去,扶起哥哥,手上全是溼漉漉的血跡:“哥哥。”
一滴,兩滴。
苦澀的液體滑落,沖淡了關凌雲臉色的紅色。
關凌雲似乎想要擡手擦拭關柳柳的淚水,只是稍微一動指尖,自己周身的力量就被用盡了,他只好作罷的勉強一笑。
“柳柳長大了,哥哥知道的。”
“不,我沒有,哥哥,我不能離開你。”關柳柳哭喊着打斷關凌雲的話。
關凌雲脣瓣微微動動:“柳柳,讓哥哥說,哥哥很累了。”
“哥哥,好,你說。”
關凌雲已經是強弩之末:“柳柳,是皇室的人動手,哥哥告訴你不是讓你報仇,而是讓你提防他們,幸好寶藏的密道已經被我封了,他們什麼都沒有得到。”
關柳柳的眼淚擦也擦不乾淨,她只是滿眼哀慟的看着關凌雲。
“哥哥沒用,本來還想着讓你承歡一世,呵。”關凌雲扯開脣角:“好好保護剩下的人,好好保護寶藏,好好活着……”
關凌雲的聲音已經越來越低,他的呼吸也開始微弱起來,慢慢的意識開始渙散。
關柳柳緊緊抱着關凌雲,只能一遍一遍的喊着哥哥。
關凌雲的體溫開始冰冷,他的肢體也開始僵硬,關柳柳仍舊死死抱住他的軀殼。
整整一天,關柳柳都維持着一個動作,不吃不喝,不言不語。
第二天關柳柳卻像個沒事人,安排小五將山寨倖存的人都在外面的院子安頓好,小五帶着衆人準備動身,卻還是不放心關柳柳:“我安頓好他們就過來找你。”
關柳柳搖搖頭:“不用了,你照顧好大家,小五,我是真的沒事了,你不用擔心我,哥哥和阿孃將山寨留給我,我不會塌的。”
小五緊盯着關柳柳的眼睛,她臉上的一個表情也不放過,最後確定她是真的沒事了,小五才鬆了一口氣,說出的話卻不容拒絕:“我會盡快安頓好大家,然後找你匯合。”
關柳柳看着小五的堅持,心裡一暖便點點頭,她知道小五還是不放心自己,不過自己會讓小五相信的。
關柳柳一臉疲憊的回到唐府,多虧了小茹的幫忙,她離開唐府一天的事情纔沒有暴露:“小茹,謝謝你,只是這些事情你知道了無益。”
小茹馬上跪下:“少夫人只是折煞奴婢嗎?奴婢只管忠心護主,其他的事情但憑少夫人吩咐。”
關柳柳扶起小茹:“好了,你的忠心我一直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關柳柳現在一身疲憊,只想沐浴一番再好好睡上一覺,可是這時總會有人不長眼的出現。
關柳柳剛沐浴完,小茹就進來通報:“少夫人,侄小姐又過來了,今天她已經來了三回,都被奴婢打發了,現在竟是打定主意不肯離開,直接就在外室坐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