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如此,這個地方不可能一直安靜。想起先前的每個客棧都是滿房,兩個人都若有所思。
雖然不知幕後之人的目的,可是現在已到了如此地步,也只能跟着走下去。
二小姐,小米粒,每一個都是他們不會放棄的人。而這幕後之人,緊緊的抓住了他們的弱點。
“奕歡……”
“放心,那二小姐並不重要,現在想的是要把小米粒救回來。”
貝恆宇因爲唐奕歡的這句話面露感激:“可是恩石……”
“不用擔心,恩石我自會去處理。柳柳,我們回唐府。”
關柳柳一驚:“回唐府?可是唐府已經……”
“叛國的罪名已經沒了。”唐奕歡淡淡的說着,對上關柳柳驚詫的目光,他微笑着,“真假皇上可不是鬧着玩的。”
關柳柳一愣;“什麼意思?”
“現在的皇上,並不足以相信。可是對於有能力的人,他必須要做出樣子。”
唐奕歡神色一暗,叛國?本就虛有的罪名,在能力面前根本不堪一擊。只要拿出足夠的利益,沒有什麼是擺平不了的。
因爲種種原因,唐府再次回到手裡。雖然之前府裡的擺設已經拿不回來了,可對於唐奕歡而言,那些不過是小損失。真正的財富,早就被他轉移。
隔天一早,一行人收拾了東西就返回了唐府。
府門口,關柳柳站在原地,盯着看了許久,很是感嘆。
這唐府自己也算是走了回,回了又走,着實沒想到最後竟然還是回來了。
身後,唐奕歡看着她一臉感嘆的模樣,丟了個眼神給身後,一大片的人立刻散了開來。唐奕歡自己則是幾步走到了關柳柳身後,突然抱住了她。
“柳柳,我們進去吧。”
關柳柳帶着些許的憂傷回頭:“不知這次還會不會離開。”
唐奕歡當機立斷地否定:“不會了,以後不會,永遠不會。”
微微一笑,關柳柳道:“但願吧。”
一句不是但願還沒說出,關柳柳就擡腳跨進了大門。
現在的唐府和以前的唐府差別太大,進門就是亂七八糟的一片,似乎是封閉的時候,被人故意弄的一樣,入目所及,一樣完整的都沒有。
再往裡走,原本會放些物品的地方已經是空蕩蕩的一片。關柳柳仔細看了下,發現就是桌椅都沒了,地上有零零散散的碎木屑,告訴他們那些桌椅都去了哪裡。
又去了後院查看一番,情況比前院還不如。每個房間裡全是空的,什麼都沒有留下。也不知誰弄的,整個唐府完全沒有能看的地方。
關柳柳皺了眉頭問:“你花了多大的代價弄回的唐府?”
唐奕歡一怔,沒直接說,而是問道:“有問題嗎?”
“有問題?”關柳柳氣極反笑,“你覺得有沒有問題?這是蝗蟲嗎?整個唐府能搬的全沒了。我們要是重新收拾,不說人手問題,單單那麼大的唐府,佈置都要花費不少……”
越說,關柳柳的眉頭就皺的越緊,等到了最後,乾脆就沉默了。
“……柳柳,銀錢的事你不需擔心,只要順着你的意把唐府弄好了,什麼都不是問題。”
關柳柳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好懸沒去懟唐奕歡,好不容易和好了,別弄到最後又鬧翻了。耐了耐性子,關柳柳指了指周圍。
“就現在這情況,和重建有什麼區別?”
唐奕歡笑:“這不是還有個房子嗎?”
“也就只剩下房子了。” 關柳柳唸叨,隨之讓護衛去後院收拾了主院子,主院子大,住的人也比較多。
一直忙到傍晚,纔將院子收拾好了。
打量了一遍,在確定一切都整齊乾淨後,關柳柳回身問:“出去買東西的人呢!還沒回來嗎?”
“回夫人的話,還在外面。”
聞言,關柳柳皺了眉頭,擡頭看天,已經一片黑了,沒道理,大半天的時間還沒能將東西買回來。
“奕歡?”
“我讓人去看看。”
唐奕歡接收到關柳柳的目光,立刻叫了人出去找人了。
半個時辰後,出去找人的人也沒回來。
唐奕歡疑惑了,莫非發生什麼事了?
關柳柳問道:“再讓人去找找嗎?”
“自然。”
又是兩個人出去,半個時辰後依舊沒有迴轉。使得剩下的人,有些慌亂,完全不知發生了何事。
若是擺在眼前的,自然無所謂,可什麼事都怕自己亂想,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人能夠平靜的下來。
唐奕歡思索了半晌,開口道:“我出去找找看。”
想起那些沒回來的人,關柳柳心裡一慌:“我也陪你一起。”
微微皺眉,唐奕歡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關絮兒就在一旁叫了起來。
“孃親,你看哥哥怎麼了?”
關柳柳一愣,隨之就忽略了唐奕歡,徑直跑了過去。揹着身的關柳柳沒看到,就在她往屋裡跑之後,唐奕歡和關絮兒對上的眼神。
‘快去。’
‘護着點。’
一個眼神間似乎就交流了許多,等到關柳柳意識到,迴轉來找的時候,唐奕歡早就沒了蹤影,甚至還帶走了幾個人。
偌大的院子裡,就只剩下五個護衛,關柳柳皺着眉頭,很是不悅地站在院中間。這麼會兒功夫,她也想明白了,再回頭,看向關絮兒的眼神裡頓時不善了。
“你幫他?”
剛剛進了屋,關柳柳並沒有發現關景逸有哪裡不對,後者甚至還問她,進來有什麼事。單單一句話,關柳柳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絮兒,別忘了你的身份。”
關柳柳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關景逸旁邊的房間是她的,此時自然走了進去,雖然空蕩蕩的,可地面已是十分乾淨。若是不介意的話,坐着也是無妨。
半個時辰後,唐奕歡還是沒有回來的印記,關柳柳坐在屋裡,心情越發的焦急,可臉上卻是絲毫沒有顯現。
那邊,關景逸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立刻就找了過來詢問,在得知唐奕歡出去後一直沒回來,睜大了眼睛。
“爲什麼要出去?”他問,“這裡並不缺什麼啊。”
關柳柳有些心煩意亂,不耐煩地說:“除了房子,這裡還有什麼?唐奕歡,我還是出去找找好了。”
說着,也沒等關景逸說話,直接喊了一個護衛,回頭看了眼,關柳柳有些擔憂。
“你們,要是我沒回來,絕對不允許少爺和小姐出去。”
“是。”剩下的四個護衛齊聲應道。
再轉頭,對上關絮兒欲言又止的模樣,關柳柳直接讓她閉上了嘴。
“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關絮兒皺着眉,答應了。
出了唐府,外面街道已是一片漆黑,沒有了路兩旁的燈籠,整個長安都陷入了黑暗中。
站在門口,關柳柳突然回身,唐府也是一片黑暗,那主院子離的太遠,即使知道燈火通明,卻也什麼都看不到。
身旁的護衛低了頭,輕聲詢問:“夫人,還要走嗎?”
關柳柳皺着眉頭,思索了很久,咬牙道:“走,必須走。”
唐奕歡這次姑且不算是失蹤,但都這麼長時間沒回來,關柳柳實在放心不下。更別提之前還有兩批人,此時也是音訊全無。
這是長安,關柳柳實在想不到會有誰能夠和唐奕歡較勁,無論是聽夜閣還是漢王爺的身份,都不是隨便能被人算計的。
走進了黑暗中,身後的唐府越來越遠,關柳柳在走過一個拐角的時候,突然回了頭。身後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而關柳柳只覺得不安感漸漸的濃重了起來。
那護衛見關柳柳又停下了,倒是沒再開口,只是安靜的等着。
片刻後,關柳柳一甩頭,將心中的不安壓了下去,思索着唐奕歡會去的地方,直接過去了。
一家家店鋪敲開了門,關柳柳仔細地詢問着,唐奕歡是唐府的主子,在整個長安還算有名,做生意的基本都知道,也因此,關柳柳尋找起來也是方便了許多。
只可惜的是,走了那麼多店鋪,關柳柳依舊沒有得到唐奕歡的消息。又一次從店裡出來,關柳柳疑惑了,若不是親眼看到唐奕歡是從府裡離開,關柳柳都要覺得唐奕歡此時還在唐府。
身旁,護衛也是一臉的不解,不僅僅是家主的消息得不到,在之前一家說清要來的店鋪裡,也是沒能問到任何護衛們的消息。這些人就像是憑空失蹤一樣,彷彿從不在這裡出現過。
關柳柳鎖緊了眉頭,突然想到了貝恆宇,微微思索着,立刻向他的布莊走去。在長安,關柳柳也只能找到這個地方。至於貝恆宇的家,關柳柳回想了半天,也沒有絲毫的印象。
可惜的是,那布莊早已關門,完全沒有像關柳柳所想的一樣,還開着。
夜間的涼風襲來,關柳柳忍不住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望着四周,有種難以言說的挫敗感。
似乎只要離了唐奕歡,她就什麼都做不到。這長安城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關柳柳完全不知該如何找起。
護衛輕聲道:“夜深了,該回去了。”
關柳柳有些茫然地回頭:“回去,回哪兒去?”
護衛一愣:“自然是回唐府,說不定家主已經回去了,都這麼晚了,沒有人會停留在外面的。”
聞言,關柳柳眼裡亮起一道光,對呀!都這麼晚了,唐奕歡也應該回去了,自己若是繼續找着,一旦錯開,豈不是浪費時間嗎?
“走,我們回去。”
護衛暗自鬆了口氣,在關柳柳回身後緊緊的跟隨着,就怕發生意外。
所幸平安的回到了唐府,敲開了門,在詢問過後,得到否定的回答後,關柳柳的臉色頓時難看的很。
“怎麼會?”
“夫人……”
眼看着,關柳柳又要再次尋找,關景逸和關絮兒從後院跑了過來,關柳柳纔剛轉身,就被兩個人抱住了。
“孃親,您要去做什麼?”
關柳柳對上關景逸的目光,一句出去梗在嘴裡,怎麼都說不出來。
關景逸低下了頭:“孃親,我們等天亮了再去找好不好?”
關柳柳遲疑着,關景逸再次盯着她的眼睛看,帶着些許的期盼和哀求。許久,關柳柳閉上了眼,總算是點了頭。
“好的。”
關景逸聞言,露出一個算是燦爛的笑容,嘴抿着,帶上了一點羞澀。
“那我們回去休息好嗎?”
唐府的大門重重地關上,關柳柳有種似乎被隔絕在兩個世界的感覺,可看着身旁的關景逸,這種感覺又被壓了下去,可能只是錯覺吧,她想着。
第二天一早,關柳柳起身就往外走去,身後,關絮兒正縮在被子裡,睡得很熟,一點沒有醒來的樣子。
白天的長安更加的熱鬧,即使只是早上,也讓人覺得有種朝氣蓬勃的感覺。
關柳柳走在人羣中,情緒卻低落的很,貝恆宇的消息沒有傳來,而唐奕歡的手下,關柳柳也聯繫不上,因爲她從不在意這些,此時再想起,已經毫無辦法。
路過一羣人,關柳柳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到裡面一片轟然聲響起,步伐一頓,關柳柳在聽到幾個人的議論後,起了興趣。
“怎麼了?”
拉過一個圍觀的人,關柳柳微笑着詢問。那人本來是一臉的煩躁,在對上關柳柳的目光後,煩躁立刻消失無蹤,殷勤的給她解釋着。
原來是一羣難民,聽口音好像是南方的,一大早就出現在此地,雖然沒做什麼,可身上的味道卻着實讓人承受不了。有那脾氣暴躁的,自然就說出來了。
因爲這一點,十幾個人正對峙着,因爲看不到裡面,所以此時的情況,他也不知道。
難民兩個字讓關柳柳失了興趣,若是之前她可能會有憐憫之心,但是現在,有唐奕歡毫無音訊的事在,關柳柳實在打不起興趣,也沒有那份所謂的憐憫了。
一臉興致缺缺的轉身,關柳柳的目光落到了一家小小的店鋪上,還沒說話,腦子裡卻想到了關絮兒。
對,那是一家醫館。雖然很小,可在長安已經算是很難得的了。而這家醫館,真正讓關柳柳意識一動的地方還是在於——天香谷。
沒錯,這家很小的醫館,表面平平無奇,可卻是天香谷的。關柳柳很清楚,即使再小,沾上了天香谷三個字也不會普通。
或許,自己能用天香谷的勢力來尋找唐奕歡的消息。關柳柳的腦海裡閃過了這個念頭。
護衛只見關柳柳一直盯着一家醫館看,着實不解,而這份不解在關柳柳走向那醫館的時候,越發的濃重了。
“夫人……”他欲言又止。
關柳柳微微擡手,阻止了護衛還沒來得及說出的話。
“我們過去看看。”
聞言,護衛也只能保持着沉默跟了過去。
醫館剛剛開門,還沒什麼人,只看到一個小童在來回的走着,收拾着能收拾的東西,看那架勢,似乎是要——離開此地?
關柳柳皺了眉頭,開口問道:“大夫在嗎?”
那小童,像是才察覺到一樣,立刻就回了頭,看到兩人後,一臉愁悶地走過來。
“這位夫人,我們醫館已經不接待病人了。”
挑眉,關柳柳狐疑地說:“是嗎?可是之前不是開的很好嗎?”
小童很無奈的說:“是的,但正如夫人所說的,那已經是之前的事了。若是可以的話,還請夫人轉到中心街的那家醫館,這裡今天中午就要關門了。”
垂眼,關柳柳再擡起頭的時候,已經帶上了一絲嘲諷。
“天香谷的醫館,也有關門的一天嗎?”
小童很是詫異,帶着莫名:“夫人說的話,小的怎麼聽不懂?”
還沒等關柳柳說話,裡間出來了一個老人,二話沒說就揮退了小童,在小童還想說話的時候一個眼神就甩了過去。
“進去。”
小童縮了縮脖子,雖然看着關柳柳的目光裡還是帶着莫名,卻聽話地離開了。
在他離開後,老人又看向了關柳柳身邊的護衛:“夫人,請你的護衛也離開一下,可以嗎?”
關柳柳沒有回答,而是看了眼那護衛,用眼神詢問着是否可以。那護衛微微頷首,在關柳柳沒說話的時候,直接出了醫館的門。
在這家醫館裡只剩下自己和關柳柳兩個人的時候,那老人突然放鬆了下來,指着一張椅子說:“請坐。”
關柳柳微微頷首,坐了下來。
那老人說了句失禮了,半晌纔再次開口。
“……夫人找到此地,可有信物?”
關柳柳一愣,陡然想到了之前關絮兒和關景逸拜師時得到的東西,頓時皺了眉頭,那兩樣東西都不在她手裡,若是真的需要信物,關柳柳也只能回去找關景逸或者是關絮兒了。
見她的樣子,老人也就得到了答案,嘆了口氣:“若是離得不遠,夫人現在回去一趟也行。”
天香谷的存在並不算是秘密,也因此,會有人上門尋求幫助。每當此時,管事人就會索要信物。此時關柳柳的情況,正是如此。要是拿不出來,管事人就會委婉拒絕,不會生任何的矛盾。
關柳柳很清楚這一點,偏偏出門時也沒想到天香谷,此時被要信物,也只能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關柳柳突然回頭:“可否等到下午?”
老人微微一愣,許久才道:“可以。”
聞言,關柳柳露了笑臉,只要能等到下午,一切都好說。
半天的時間就在整個長安轉悠,唯一的結果就是沒有結果。在心理安慰着自己,關柳柳和護衛回了唐府。
他們半天一無所獲,可是留在府裡的人卻將院子整理得整整齊齊,很多地方甚至都擺上了花草。要是忽略前院的荒蕪,後院就像是一直都有人住的樣子。
關絮兒帶着笑臉走到了關柳柳面前:“孃親,你覺得可還滿意?”
微微點頭,關柳柳道:“非常不錯。”
晌午過後,關柳柳找了關景逸,將上午的打算和他說了。關景逸雖然同意了,可在想到唐奕歡的身份之後,又遲疑了。
“孃親,爹和天香谷可是死敵,要是真的讓天香谷的人找……”
“那也比現在毫無消息來得好。”
由於關柳柳咬死了這句話,關景逸片刻後就離開了。天香谷在長安城中並沒有像別的地方多開了幾家醫館,關柳柳所看到的就是長安城裡唯一的一家了。要是真的離開了,這長安可就沒有天香谷的人的存在了。
半個時辰後,關景逸面無表情的回來了,在關柳柳焦急詢問的時候,給出了一個否定的回答。
“天香谷的管事不接這件事。”
皺眉,關柳柳在關景逸離開後,盯着屋外看了許久,那毫無依賴的感覺,讓關柳柳覺得心裡難受。
唐奕歡不見了,可是自己卻絲毫沒有辦法。關柳柳捂了臉,整個人都失落不已。
這件事讓關柳柳難以接受,可就在第二天下午,一個消息傳了過來,讓關柳柳整個人都精神了。
“你說奕歡就在……”
貝恆宇豎了根手指,示意關柳柳噤聲。
“因爲事情緊急,沒來得及回來說,這不剛有了空隙就將消息給了我。夫人,莫要太擔心,唐兄的能力,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
留下這句話後,貝恆宇就離開了。
打量着四周,關柳柳只覺得心情格外的好,那種柳暗花明的感覺,言語是無法說出來的。
關絮兒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卻是煩躁了,尤其是在看到關柳柳輕鬆的模樣後,顯得更是格外的暴躁。
因爲太明顯,關柳柳一下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立刻就找了關景逸詢問,後者卻也給不出回答。
思索了下,關柳柳決定去看一下千北星,自從回到唐府,千北星就被關在了地窖裡。
雖然關柳柳沒有太過關注,但對於這一點還是很清楚的。關絮兒的異樣,關柳柳只能去找千北星。
而在地牢中的千北星卻絲毫沒有他們所想的那種狼狽,不僅沒有,甚至還過得特別舒服。
關柳柳進了他所在的牢房後,卻驚訝的發現千北星睡的是鋪好的棉被牀,蓋的甚至不輸給自己,而那桌子上,還擺着許多吃食。
千北星自己,臉色也是非常的好看,完全看不出已經在這裡被關了三四天。
對於關柳柳的到來,千北星顯得很淡定,似乎已經篤定了關柳柳會來,不但沒有收斂自己的言行,反而更加的明顯。
關柳柳盯着他看了許久,冷笑:“千先生在這裡過得還真是舒服。”
千北星仰躺着,臉上蓋着一張帕子,聞言偏了偏頭,那帕子直接從臉上滑落,露出了千北星的臉,只有舒適和安逸,完全看不出別的什麼情緒。
“夫人這裡可是什麼都不缺,在下自然舒服了。只是不知道,夫人來此地所爲何事?”
關柳柳冷哼一聲:“我來此地所爲何事,千先生不是很清楚嗎?”
千北星一臉的驚訝,陡然坐了起來,這個動作讓關柳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在發覺千北星沒有下一個舉動後,關柳柳心裡忍不住有些尷尬,但面對着千北星,關柳柳還是面無表情的。
“夫人不說,在下也不知道夫人想說的是什麼事啊。”
他無辜地望着關柳柳,一句話將所有的問題都推了,最後反倒成了關柳柳的不對。因爲後者過來,一句話沒說。
關柳柳可沒被他混進去,當即開門見山地問:“絮兒是怎麼回事?”
千北星露出詫異的表情:“那麼快就出現問題了嗎?”隨之遺憾地搖頭,“我還說起碼一年後纔會出現問題呢。”
關柳柳聞言臉色頓時大變,看着千北星的眼神裡也是滿滿的不善,似乎隨時都會撲上去殺了他。
千北星在拖延了片刻之後,還是將話說齊了。
“放心,只要不動情緒,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垂眼:“什麼才叫做不動情緒?”
千北星做了個思索的表情:“就像是石頭,不能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關柳柳倒抽了口氣:“你怎麼不直接說死了?”
千北星一拍手,很是滿意關柳柳的言辭,誇獎道:“還是夫
人會說話,確實如此。”
關柳柳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表情,眼裡滿滿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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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北星,你到底想做什麼?”
一歪頭,千北星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到底想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現在的目的嘛,就是透雪。你要是想讓你的女兒恢復正常,就把透雪給我吧。”
關柳柳一愣,有些氣急:“透雪被人劫走了,我到哪兒去給你找透雪。”
察覺到關柳柳的情緒,千北星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怎麼就肯定,透雪是被人劫走的呢?” ωωω◆тt kǎn◆CO
關柳柳聞言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
“呵,透雪的失蹤可一直都是唐奕歡在說不是嗎?可是你真的看到實質性的消息了嗎?我想沒用吧,透雪的秘密,可是登上皇位最大的保障呢。”千北星嘴角一彎,“那可是皇位,有多少人能夠抵禦得住那種誘惑?”
千北星放柔了聲音,明明很平常的話,可越說到後來就多了一種誘惑,似乎在引着什麼。
關柳柳的心神漸漸地陷了進去,突然一個寒戰,關柳柳清醒了過來,對上千北星有些意外的眼神,冷笑。
“你想控制我嗎?”
千北星垂下眼:“夫人這話說的言重了。”
“哼,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相信。透雪很快就會找回來,而你,我不相信你會一直都這麼……”打量了一下,關柳柳轉身離開了。
剛出地牢,關柳柳的身子就是一個打晃,若不是後面的護衛攙扶,關柳柳能直接摔倒在地。
按按太陽穴,關柳柳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呼喊,可內容卻什麼都沒聽到。
這是,怎麼了?
這個念頭剛閃過,關柳柳就失去了意識。
“叮,叮叮……”
一陣清脆的碰撞聲傳來,似乎打攪了牀榻上之人的睡眠,忍不住的往被子裡縮了縮。
屋裡一片暖意,隔着窗戶望去卻發現,外面已是一片的雪白,整個天地似乎都只剩下這種顏色了。
硃紅色的被褥滑到了地上,睡在中間的人兒微微睜開了眼睛,緩緩的坐起,在看到周圍的佈置後前一刻還恍惚的神色,立刻清醒了。
“這是哪兒?”她忍不住喃喃地說。
正疑惑着,外間的門就被推開了。下意識地看過去,就對上兩個宮裝女子,那兩個人在注意到牀榻上的人已經坐起後,立刻快步走了過來。
“娘娘,您醒了?”
“可要用早膳?”
“來人,準備梳洗。”
“……”
一陣兵荒馬亂的折騰後,關柳柳茫然地坐在軟塌上,手裡拿着的是暖手的爐子,很小巧,卻很安全,不會燙到人。
而她的腳下,還放着一個燃着的火盆,火焰似乎將所有的寒冷都從這個屋裡驅散了,唯有進進出出的人將擋門的簾子掀開那一刻,纔會有濃重的寒意跑進來。
坐了許久,關柳柳的腦子才清醒過來,頓時驚駭不已。自己不是在唐府嗎?怎麼跑到這兒來了?在想到之前宮裝女子的稱呼,關柳柳更是呆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被人叫做娘娘?
剛好一個宮女進了來,將一個食盒放到了軟塌上的小桌上。
關柳柳沒有絲毫遲疑,直接抓了她的手,“這是哪裡?”
那宮女顯得格外疑惑,但還是回答了:“這是鳳儀宮啊。”
關柳柳倒抽了口氣,鳳儀宮!那不是皇后的寢宮嗎?自己怎麼會在這兒?
似乎察覺到了關柳柳的不對勁,宮女皺緊了眉頭:“娘娘,您怎麼了?”
“你,你,你剛剛叫我什麼?”
宮女被嚇了一跳:“娘,娘娘啊,娘娘,您怎麼了?”
關柳柳張了張嘴,又閉上了,自己,又成了娘娘?
“我,不是在唐府嗎?”
宮女狐疑不已:“什麼唐府?漢王爺的府邸嗎?娘娘,您是做惡夢了嗎?”
“……做,做惡夢?”
“是啊,漢王爺的住處雖然也叫做唐府,可是娘娘您和漢王爺並沒有關係啊。”
“是,是嗎?”
“是的。娘娘,剛剛太后娘娘傳來諭旨,說讓娘娘往御書房走一趟。”
關柳柳神色一動,立刻讓宮女給自己換了衣服。
剛踏出宮門,關柳柳就瑟縮了一下:“……這雪是何時下的?”
宮女淺笑着回答:“昨天半夜下的。”
“是嗎?”
御書房離鳳儀宮很是有一段距離,這一走就是小半個時辰。剛出門的寒冷似乎也因爲行走而消失了,關柳柳甚至能伸出手,去抓一把雪團在手裡玩着。
宮女看了十分的擔憂:“娘娘,您身體不是很好,還是不要碰雪了。”
聞言,關柳柳立刻鬆開了手,“倒也是,走吧。”
御書房三個字出現在視線裡,關柳柳嘴角微微一抿,神色嚴肅了很多,而腳下卻是慢了下來。
等走到御書房門口,關柳柳都有一種要逃跑的感覺,但還是壓抑了,等公公喊過後,擡腳進去。
剛進屋,就對上了一雙眼睛,關柳柳嘴一張,一句奕歡就要喊出來,卻見後者一個躬身,就行了一個禮。
“見過皇后娘娘。”
關柳柳就像是被鎮住了似的,盯着他看了許久也沒出聲。
最後還是皇上看不下去了,讓唐奕歡站了起來。
“皇后來此所爲何事?”
“……啊?是,太后娘娘,讓臣妾來的。”
雖然嘴上回答着,但關柳柳的視線卻還停留在唐奕歡身上,似乎想要看出什麼來,可後者卻面無表情,什麼都看不出來。
站到一旁等待着,關柳柳在他們說完話後就離開了。經過唐奕歡身邊的時候,突然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就朝着唐奕歡倒了過去。
後者一個閃神,卻還是下意識地伸手了,在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兩個人慌忙分開。關柳柳深深地看了唐奕歡許久,握着手出去了。
在回到鳳儀宮後,關柳柳就關上宮門,連宮女都沒留一個,在確定只剩下自己之後,關柳柳鬆開了一直緊握着的手,那手心裡,是一張紙條。
剛剛摔倒的時候,唐奕歡塞進了她的手心裡。關柳柳盯着看了許久,只覺得心臟跳的越來越快,打開紙條的手都在顫抖着。
“年,再會。”
三個字,讓關柳柳愣了許久,只覺得眼前都模糊了。雖然很短,可卻讓關柳柳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
年,年,過年那天嗎?關柳柳忍不住笑,只要能夠再見,別的似乎也不算什麼了吧。雖然對現在的情況不瞭解,但關柳柳只覺得心特別的安靜。將手裡的紙條放到了火盆裡,看着那三個字被漸漸的燒燬,關柳柳在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一片的輕鬆。
宮女也察覺到了關柳柳的變化,雖不知何原因,但主子高興了,他們的日子也好過,越發覺得輕鬆。
雖然還是十一月,但關柳柳卻覺得時間難熬。月底之前,又下了一場大雪,原本化的差不多的積雪再次被蒙上了一層,溫度也降了下來。
在這種情況下,關柳柳卻聽到了和恩石有關的消息。那是一個意外,關柳柳閒着無事,在殿裡走動的時候聽到公公說的,只說是恩石到了漢王爺手裡,甚至東方家還帶來了神獸。這兩個消息,讓關柳柳徹夜難眠,完全搞不懂唐奕歡的目的。
疑惑歸疑惑,可關柳柳卻還是在數着日子,一天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積雪化了,積雪又有了。
今年的冬天雪格外的多,似乎想要隱藏着什麼,一場連着一場,整個天地間都看不到別的顏色。
入目所及都是一片銀白,純潔而又幹淨,但卻讓人心冷的很。
皇宮裡察覺不到外面的消息,也因此關柳柳並不知道長安街頭已經死傷一片,除了餓死的,基本都是被活生生凍死的。
眼看着到了大年三十,整個長安沒有絲毫過年的氣氛,彷彿被一片黑暗所吞噬,悲傷而又帶着寂靜。在這種氛圍中,皇宮卻是一片的喜慶,絲毫看不出宮外那種黑暗。
宮女欣喜地跑了進來:“娘娘,今晚的宴會……”
關柳柳淡淡地說:“不去。”
宮女的話戛然而止,有些不敢相信:“爲什麼?”
“本宮累了,你們都下去吧。”
宮女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不敢出聲,直到關柳柳怒了,才整齊的退了出去。
殿門剛被關上,關柳柳就換上了另一種表情,將身上繁瑣的衣服首飾都給脫了,換上了便於行動又保暖的一套。
這套衣服可是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畢竟作爲一個皇后,在後宮中,一言一行都會被其他妃子注視着。
在軟榻上坐下,關柳柳等着唐奕歡的到來。可隨着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關柳柳等待的人卻絲毫沒有到來的意思。
眼看着到了深夜,外面的宮女催着該休息了,關柳柳的心也冷了,看着那牀榻,只覺得寒氣逼人,完全不想過去。
剛躺下沒多久,只聽得窗棱一聲響,還沒意識過來,殿裡就多了一個人。關柳柳背對着後方,有些不敢轉過身來。
直到那人幽幽的嘆了口氣,開口喚了聲:“柳柳。”
關柳柳一個沒忍住,淚水流了下來。
“你怎麼纔來?”
話裡的哭意,十分的明顯,這讓唐奕歡失了穩重,走路都有些僵硬了。
“柳柳,你,你別哭啊。”
被這麼一說,關柳柳的淚落得更厲害了,直到自己有些受不住的時候,才穩定了下來。
見狀,唐奕歡也不敢再耽擱,抱住關柳柳就從窗戶翻了出去。這一出去,關柳柳才發現整個皇宮都是火光沖天,頓時愕然。
“這是?”
唐奕歡的額頭頂了頂她的臉:“真正的皇上,回來了。”
也就是說,真正的楚天恩,要回來接收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關柳柳一愣,想起了那個氣質冷冽的男人,忍不住發抖,那種男人拿回了皇位,那下一步要受罪的,只有那些文武百官了吧。
這一刻,關柳柳只有同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