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早。”
“不用多禮,你這是在查看什麼?”
關景逸聞言頓時皺了臉:“爹,藥不夠用了。”
一怔,唐奕歡道:“不是剛出城門嗎?”
關景逸低下頭來:“當時沒想到會發生意外,帶的藥特別的少,一些常用的都已經快消耗光了。”
唐奕歡聞言特別的無奈,仔細看了左右,愣是沒人適合與店家交涉,可關絮兒的存在也讓他無法離開,一旦離開了,關絮兒鬧起來整個營地都會翻騰開,偏偏除了自己還真沒人能夠安撫的住現在的人。
嘆了口氣,唐奕歡的目光轉向了關柳柳身上,或許能夠交涉的人,也只剩下關柳柳了。
慶幸的是,他還沒來得及與關柳柳說,東方夏至就已經找了過來,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東方夏至的人得到的消息,當即就動身前來此地。
東方夏至的臉色很難看:“到底是誰動手?”
唐奕歡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面對東方夏至的重視,透雪失蹤的事,無論如何解釋,語言都是蒼白的。
許久還是關柳柳看不下去,直接打斷了兩人的話。
“不管怎麼說,透雪已經失蹤了,現在要做的,而是努力尋找,而不是在這裡追究是誰的責任。”
東方夏至臉色一變,他自然知道此事,可現實卻讓他平復不了心情。
他的難處關柳柳自然清楚,可這不是爲難唐奕歡的理由,無論怎麼說透雪都是屬於自己的,自己這個主人還沒說話,何時輪到了東方夏至來追究。
“東方先生,透雪我們會去找,不用您擔心。”
東方夏至冷笑:“透雪的存在有多重要你們不是不清楚,若真的尋找,也是我們東方家去找,何時輪到你們動手了?”
關柳柳閉了閉眼,壓制住心裡升起的怒火,許久才發現根本沒用,只能轉過身背對着東方夏至。
唐奕歡瞥了眼她的背影,很是清楚原因,但是現在的東方夏至也不是好說話的人,兩個人都不好得罪,偏偏都爲了同一件事情而憤怒,這讓唐奕歡很是無奈了。
慶幸的是,就在唐奕歡左右爲難的時候,關景逸找了過來,還沒張嘴就被唐奕歡拉着往後面去了。
關柳柳也意識到關景逸過來的原因,顧不上還在氣東方夏至的事,立刻跟了上去。
東方夏至見狀,也沒在停留,帶着些許的疑惑也跟了過去。在看到人的時候,頓時愕然,這個人,要是他的消息沒有錯的話,應該就是那個千北星了吧,只是不知道怎麼會在這裡。
突然想起之前離開時的話,頓時瞭然,看來是唐奕歡真的動手將人弄了過來,那麼短的時間就把人從王府弄出來,東方夏至瞥了眼唐奕歡。還挺有能力的,不愧是異姓王的存在。
唐奕歡可不知道就這麼會兒功夫,東方夏至對他的印象發生的改變,可千北星的正常卻是肉眼能見的,頓時微笑。
只要千北星正常了,還怕事情解決不了嗎?事實證明,即使千北星已經正常了,可有些事情在他面前還是得不到答案的。
因爲千北星根本就不清楚所謂的劫持是什麼,更遑論要他說出一個名單了。
眯着眼打量着千北星,關柳柳在思索前者說謊的可能性,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哭聲,回過神來,唐奕歡已經跑過去將人帶過來了。
“絮兒是怎麼回事?”
千北星微微一笑,難掩臉上的蒼白:“你們就要這麼折辱於在下嗎?”
“呵,折辱?千北星,你還夠不上被折辱的資格,絮兒怎麼回事?”唐奕歡冷了臉色,同時手卻緊緊地抓住了關絮兒,後者不停地朝着千北星伸手,一副要衝過去的樣子,使得唐奕歡不得不努力壓制住她。
許久,關柳柳幽幽嘆了口氣:“千先生,我們想要和你好好談談的,先生就不能配合一下嗎?”
千北星嘴角一彎:“配合?爲什麼要在下來配合?夫人和漢王爺不是很有能力嗎?那就自己找答案。”
無論他們如何詢問,千北星就是咬住了不說,關柳柳心裡一動,突然提起了透雪。
“透雪被人劫走了。”
關柳柳的語氣很平淡,可視線卻緊緊地鎖在千北星身上,在她的注視中,千北星原本微笑的表情,漸漸的淡了下去。
“夫人在說什麼?”
關柳柳頭都沒擡:“透雪被不知名的人劫走了。”
最後三個字,關柳柳加重了語氣,這種行爲使得千北星的表情越發的難看,嘴張了又閉上,最後只餘下一聲嘆息。
“是羅王的人。”
皺眉,關柳柳看向了唐奕歡,不明白這兩者中間怎麼就扯上了關係。要知道透雪的存在對於羌國的人才有用,可羅王一個封國的人,劫走透雪做什麼?而且在這上面所花的功夫,也完全不像是臨時起意的啊。
“奕歡……”
一擡手,唐奕歡阻止了關柳柳剩下的話語,一雙眼睛緊緊地鎖着千北星:“你敢發誓,自己說的沒有任何一句謊言?”
千北星一愣,顯然對於唐奕歡要讓他發誓的行爲很不解,但暗地裡,卻是皺了眉頭。唐奕歡,是怎麼猜出他十分重視誓言的?
這個誓言不能發,千北星暗自想着,若是發了,自己一輩子都會謹守的,這絕對不是自己想要接受的。
就在千北星心裡思緒起伏的時候,唐奕歡卻笑了,千北星隱瞞的真的很好,可惜的是,自己的人查的也很是厲害。
千北星雖然明面是羌國的人,可實際上卻是領國離國的人。離國最爲重視禮儀,對於誓言看的極爲重要,雖然不知其他人如何想,可離國人的守信,卻是天下皆知的。
看着千北星變幻的臉色,唐奕歡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果然,千北星就是離國的人。
“怎麼?千先生不敢發誓?”
千北星垂眼:“漢王爺這話說的荒唐,一句誓言而已……”
“真正的君子,誠實守信不是基礎麼?千先生,相信您能謹遵誓言,對嗎?”唐奕歡說的很有深意,但卻讓關柳柳很茫然。
一句誓言而已,會有人真正的去遵守嗎?關柳柳表示很懷疑,因爲她見多了發了誓言,最後卻又違背的人。這根本沒有辦法,因爲真正能夠遵守的,只有靠自己的本心而已。
瞥了眼千北星,關柳柳忍不住皺眉,唐奕歡只要一句話,這根本不可能吧。可看着唐奕歡的舉動,關柳柳也只能將心裡的話放了回去,還是等過會兒再和唐奕歡提吧。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關柳柳目視着唐奕歡逼着千北星發了誓言,之後又將關絮兒身上的暗示給解了,許久纔回過神來。
這,誓言真的管用?若從這一點來看,千北星真的是當之無愧的君子啊。可惜這個印象在晚上關絮兒說的話中徹底消失了。
“離國最爲重視禮儀,而這個誓言的重要性可以是所有離國人盯着看的。千北星在離國出生長大,耳濡目染下,早就不敢越雷霆一步,畢竟離國對於不守誠信之人,處罰相當的嚴重。而千北星,顯然還沒有那個和離國規矩對抗的決心。”
“……”
關絮兒停頓了片刻,接着道:“說白了就是,道德綁架。”
“道德綁架?”
“……說多了你也不懂,不過總算是恢復正常了,我要出去晃晃。”
阻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關絮兒就只剩下一個背影,關柳柳一句明天就要離開,頓時嚥了回去。
算了,等明天早上自然就知道了。
可惜的是,關絮兒直到第二天一早也沒搞懂,此時又發生了一些意外,使得車隊只能停留在此地。
東方夏至等到晌午,心裡着實焦急,頓時放下了此地,直奔着洛京城而去。
“他那麼急幹嘛?”
唐奕歡無奈:“到底是神獸,東方家最注重的,怎麼可能不着急?”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一陣嘈雜,兩人對視一眼,走了出去。
就看到前面不遠,十來個護衛圍着一個東西,指指點點,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因爲被擋住了,兩個人並沒有看到其中的情況,關柳柳有些好奇,讓唐奕歡在原地等着,自己過去了。
“在看什麼?”
護衛瞬間散開,將中間的東西讓了出來,關柳柳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怎麼是個人?
看了看左右,關柳柳問道:“這是什麼情況?”
一個護衛站了出來,“回夫人的話,這個人剛剛出現,就倒在了這裡,還沒來得及查看情況。”
聞言,關柳柳後退一步,示意護衛們上前查看,人剛翻過來,關柳柳還沒說什麼,後面的唐奕歡卻是炸了。
“他怎麼在這?”
關柳柳默然,也很想喊這麼一句,可唐奕歡已經代勞了,她就保持風度就行了。
清了清嗓子,關柳柳道:“把他送去……”
遲疑了下,關柳柳接着說,“送去景逸少爺那兒,讓少爺好好看看。”
“是。”
兩個護衛站出來,一個頭一個腳地擡着那昏迷不醒的人就去了關景逸的帳篷。
離開的步伐因爲此人的出現而停滯了,唐奕歡顯得很不滿,可對上關柳柳的視線,再多的不滿也只能在心裡說,嘴上卻是一句都不敢。
第二天清晨,那人甦醒了過來,唐奕歡盯着看了許久,才移開了視線。
“哼,沒用。”
關柳柳剛好走到身後,頓時哭笑不得。怎麼唐奕歡每次碰到楚雲恩就變得如此幼稚?推了推,關柳柳示意唐奕歡往旁邊站站。
後者雖然不情願,但還是聽話的讓開了,在看到關柳柳坐在一旁的時候,頓時怒了。還沒等楚雲恩說話,就拉開了關柳柳。
“有事我說就行了,柳柳你還是休息會兒吧!”
關柳柳眼角一跳,自己的胳膊還在唐奕歡的手裡,深吸了一口氣,直接將唐奕歡推了出去,與此同時,對着關景逸一擡下巴,後者立刻乖巧的出去了。
帳篷外,父子兩個面面相覷,許久唐奕歡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盯着
關景逸。
“你怎麼就不知道留在裡面?”
關景逸一怔:“爲何要留在裡面?”
“……”唐奕歡啞然,對於關絮兒他能各種指點,可對於自己這個兒子,唐奕歡總覺得要是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就是在褻瀆他。
不由有些挫敗,唐奕歡蹲下身子,用力的抓了抓頭髮,滿頭整齊的頭髮立刻被抓亂了。可他們的主人依舊沒有在意,手上的動作一直沒停。
關景逸看不下去了,立刻拉開了唐奕歡的手,在後者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時候,關景逸嘆了口氣。
怎麼一個兩個都不像大人,果然還是需要自己來照顧啊!
感嘆着,關景逸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把梳子,將唐奕歡的頭髮徹底拆了,小心的束了發,許久才後退,滿意的左看右看的。
唐奕歡有些呆滯,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居然給自己束髮,而且關鍵的是,還束的非常不錯。
關景逸注意到他呆滯的目光,疑惑道:“爹爹,怎麼了?”
擺擺手,唐奕歡有氣無力地說:“爹想你孃親了。”
關景逸的臉頓時就紅了,吶吶地說:“這纔剛出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自己換算一下,爹已經多長時間沒見到你的孃親了?”
關景逸張口結舌,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爹爹已經沒那麼流氓的啊。
沒錯,剛剛的那句話在關景逸看來就是流氓,可偏偏後者還顯得很是滿意,頓時不出聲了。
關景逸是不出聲了,可剛出帳篷的關柳柳卻忍不住了,“你自己瞎說就算了,別帶壞了我兒子。”
唐奕歡頓時有些不滿:“這怎麼能叫帶壞兒子?”
“我可不想景逸和你學的油嘴滑舌的。”
“……好吧,你說的都是對的。”
關柳柳壓抑了一下情緒,對着唐奕歡露出了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就在後者覺得心裡不安的時候,關柳柳扔了一個炸彈。
“我覺得和雲恩履行婚約還是很不錯的。”
“你說什麼?”唐奕歡失聲驚叫,有些難以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完全安靜不住了。
“柳柳,我和你說哈,那個楚雲恩,真的不值得你嫁給他,身份不如我,長相不如我,地位不如我,還沒我成熟,也沒我會心疼人……”
唐奕歡低着頭一樣樣地數着楚雲恩的不足,沒注意到關柳柳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就在唐奕歡數的高興的時候,關柳柳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
關柳柳一笑,關景逸頓時也忍不住了。
一時間兩個人的笑聲互相映襯着,笑的唐奕歡一臉的茫然,完全不知發生何事。
“哎喲,哎喲……”關柳柳捂着肚子,有些受不了,“奕歡,你真是,真是太好笑了。”
唐奕歡默然,所以到底在笑什麼?
對上他茫然的臉,關柳柳忍不住又爆出一陣大笑。
在唐奕歡實在忍不住的時候,關柳柳停了下來。即使如此,還是能聽到她忍笑所發出的悶哼聲。
有些無奈,唐奕歡道:“別笑了行嗎?”
“行,行,怎麼不行?”關柳柳收斂了下表情,“剛剛是在和你開玩笑。”
“……”
“我怎麼可能和楚雲恩履行婚約吶。”關柳柳說着,突然促狹地看了眼唐奕歡,將後者剛剛說的話又再次數落了一遍。
這一次,唐奕歡總算是明白,爲什麼兩個人會笑成那樣。聽着關柳柳的數話,唐奕歡只覺得臉都僵硬了。
那些話,真的是他說出來的嗎?唐奕歡垂眼,不不不,肯定是柳柳記錯了,沒錯,就是柳柳記錯了。
他逃避的意思十分的明顯,看的關柳柳又是一陣笑,許久都收不回來。
見狀,唐奕歡黑着臉去找關絮兒了,這兩個人真的是沒救了。可不就是沒救了,關柳柳一笑,關景逸就跟着笑,雖然沒看錶情,可耳邊的笑聲卻是遮掩不住的。
嘆了口氣,唐奕歡有些悲傷地坐到了關絮兒旁邊,許久都沒吭一聲。
關絮兒頭一歪,帶着些許怪異的眼神看向了唐奕歡。
“你在想什麼?”
唐奕歡瞥了眼:“在想你孃的事。”
關絮兒翻了個白眼:“她的事還用想嗎?怎麼你還沒解決掉?”
昨天晚上關絮兒就知道楚雲恩出現了,只是因爲在關景逸那兒,所以也就沒去看。只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唐奕歡竟然是這種表情出現。
有些無奈,關絮兒想,要是真由這兩個人順其自然的話,估計一輩子都不可能和好了。她就奇怪了,明明日常的言行舉止都已經看出兩個人的親密,可爲什麼總是得不到最終的結果的?
這一點何止是關絮兒覺得奇怪,就是唐奕歡也覺得特別奇怪。看着結果就在眼前,可卻怎麼都觸碰不到?這種感覺,使得唐奕歡格外的難受。
“絮兒……”
擡手阻止了唐奕歡還沒來得及說出的話,關絮兒頭疼地說;“爹爹你要自己主動才行,孃親,根本不可能主動的。”
唐奕歡眼眸一暗:“什麼才能叫主動?”
關絮兒仔細想了想,貌似關柳柳的這種性格,很適合霸道的人呢。摸了摸下巴,關絮兒打量了下自己的父親,有些無奈。
唐奕歡的容貌可以用美豔來形容,可這種情況和霸道完全相反啊。皺了眉頭,關絮兒突然拍了下手。
“爹爹,拿出你霸氣的一面。”
“……絮兒,你說什麼?”
關絮兒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霸氣的一面。”
唐奕歡眯起了眼睛:“絮兒是說……”
“孃親性格看着很開放,可實際上卻是非常膽小的一個人,爹爹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舉動將孃親逼得無路可走,不怕到時候孃親不投入爹爹的懷抱。”
關絮兒說的肯定,可唐奕歡卻是很不敢肯定。要知道爲了讓關柳柳原諒自己,唐奕歡早就將自己的性格壓抑到了極致。就怕因爲自己某個舉動,惹得關柳柳直接離開。
可是此時,關絮兒卻要求他將自己最真的一面拿出來,唐奕歡皺眉,確定不會把人嚇跑嗎?要是真的嚇跑了,唐奕歡哭都沒地方哭。
關絮兒瞥了眼,自然知道唐奕歡的糾結之處,頓時拍着胸口:“爹爹儘管上,出了問題有絮兒和哥哥呢。要是絮兒沒用,哥哥準能派上大用場的。”
摸了摸下巴,唐奕歡仔細思索了一番,最終決定照着關絮兒所說的去做。
他花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可關柳柳卻一直都在躲藏,他確實應該改變方法,若是這麼下去,可能真的如關絮兒所說的,一輩子都不可能和好。
這邊,唐奕歡剛下定了決心。那邊,楚雲恩在不餘遺力的挖着唐奕歡的牆角,一句又一句甜言蜜語,十分順溜的說出。
關柳柳坐着,雖然聽着可實際上,心神卻早就飛到了唐奕歡身上。同樣是甜言蜜語,可是唐奕歡的聽着彷彿暖到了心裡。瞥了眼楚雲恩,關柳柳皺眉,只聽的自己覺得噁心。
“好了,我先出去走走。”
楚雲恩下面的話頓時被打斷,看着離開的背影,楚雲恩暗了神色。
關柳柳可不知道這點,出了帳篷後,直接去找了唐奕歡。問了兩個人,得知唐奕歡在河邊,立刻就過去了。剛看到背影,就下了腳步。
唐奕歡旁邊的,似乎是關絮兒?關柳柳皺眉,不明白這兩個人坐在河邊做什麼。看了看左右,他們兩個人坐的地方也有些微妙,若不是從這邊過來,關柳柳估計自己都找不到人。
在心裡思索着,關柳柳還沒開口,那邊的唐奕歡卻站了起來,徑直走向了這邊。到的面前,唐奕歡微微一笑。
“柳柳,你怎麼來了?”
關柳柳揚起頭,只覺得現在的唐奕歡有種壓迫感,讓她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可這個念頭剛閃過,唐奕歡整個人就恢復了平常的樣子。
關柳柳垂了眼,雖然嘴上沒說什麼,可心裡卻帶着一絲絲失望,總覺得,剛剛的唐奕歡更讓她覺得心動。
她只顧着自己的思索,完全沒注意到唐奕歡在她低頭的時候,瞥向後方的眼神,那是一絲的詫異和釋然。
關絮兒趁着關柳柳沒注意到的時候,丟了個眼神給唐奕歡,隨後就笑着離開了。
“絮兒怎麼走了?”
等關柳柳回過神來後,發現關絮兒不見了,立刻開口詢問。
唐奕歡道:“絮兒說有事要做,就先離開了。柳柳,我們去上游走走吧!”
關柳柳順着河往上看去,片刻後收回了視線。
“上游雜草未免太多了,不是很安全,還是回去吧。”
唐奕歡擺手:“沒有危險的,我們過去走走。”
說着,沒等關柳柳再開口,直接拉着關柳柳的手就往上而去。
順着河水走,可以說是很難走的,因爲兩岸雜草叢生,即使現在已是十月,可枯萎的雜草也依舊存在,偶爾還能碰到一兩處有荊棘叢,只能繞路而行。
關柳柳的手握在唐奕歡的手心裡,眼睛有片刻的失神,可隨之就恢復了正常。
隨着路慢慢的難走起來,關柳柳就掙開了手。
“我還是自己走吧。”
唐奕歡立刻拒絕了:“此地不是很安全,還是注意點比較好。”
“……”可是你剛剛不還說沒有危險的嗎?
關柳柳移開了視線,最後還是把自己的手送回到了唐奕歡手心裡。兩個人牽着手走到了上游,此地已是一片平地,因爲季節的緣故,早就沒有了青草。唯有那大片大片枯萎的雜草,顯示着這裡之前有多麼生機旺盛。
比起他們駐紮的地方,此地顯得更爲平緩。只是讓人不滿的是,後方太過靠近樹林,晚上若是有人從樹林穿過,是絕對察覺不到的。
皺了皺眉,關柳柳道:“這個地方,很奇怪。”
在下有的地方几乎見不到什麼樹,可朝上走了這麼會兒,就看到了如此大的樹林,怎麼想都覺得不對。明明比往這邊看的時候,這裡是
什麼都沒有的。
看了一眼唐奕歡,後者也是眉頭緊皺,顯然和關柳柳想到了一起。
對視一眼,兩個人卻什麼都沒說,此地再過奇怪,他們也不會停留太久,等到楚雲恩身體足以趕路的時候,就是離開此地之時。
因爲這個原因,兩個人也沒有多想。轉了一圈之後,兩個人相伴着回去了。和來時一樣,關柳柳和唐奕歡的手一直緊緊的握着,等到了地方,才慢慢的鬆開。
過了兩日,在確定了楚雲恩能夠趕路後,就直接往長安去了。所幸之後的路上,並沒有再發生什麼意外,順利的到達了長安。
進了長安的城門,關柳柳一直懸着的心才總算落地,看了眼唐奕歡,後者卻是一臉無謂的表情。
“說了不用太擔心。”
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關柳柳直接叫了關絮兒,將唐奕歡扔到一旁,兩個人說起了楚雲恩的安排。
因爲是世子,也只能將人扔回去,允王府,足以將楚雲恩看住了。在聽到這個提議後,唐奕歡立刻就贊同了。
“到底是世子,還是回府比較好。允王府現在正是羣龍無首之時,他回去正是時候。”
瞥了眼唐奕歡,關柳柳很想說你這根本就是嫉妒,話說的冠冕堂皇,可實際目的卻絲毫沒有隱藏。
不過想了再想,關柳柳還是沒說出來,最近唐奕歡的轉變實在太多,關柳柳已經無法確定,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唐奕歡了。
嘆了口氣,關絮兒卻是絲毫的顧忌也沒有,直接說了。
唐奕歡默然,很是無奈的開口:“絮兒,你到底是幫誰?”
關絮兒立刻捂了嘴,衝着唐奕歡討好的笑。
他們兩個的互動,關柳柳沒有要插入的意思,在馬車停下後,最先下去了。
清風客棧四個大字陡然映入眼簾,關柳柳只覺得什麼話都沒了,又是這個地方。無奈的搖頭,自己和這裡真的是很有緣分。
唐奕歡跟在後面也出來了,看到四個字的時候,笑了。
“柳柳,你和這還真有緣。”
“可不是嘛,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到了這裡。”
唐奕歡微微一笑,轉頭讓一個護衛進去了,片刻後,那個護衛跑了出來。
“公子,客棧已經滿了。”
關柳柳驚詫:“滿了?清風客棧的客人何時那麼多了?”
唐奕歡卻是若有所思:“是因爲恩石吧。”
關柳柳聞言一驚:“難道?”
點頭,唐奕歡道:“十有八九。”
又走了兩個客棧,得到的回覆和清風客棧是一樣的。似乎整個長安城裡,都沒有了空餘的地方。
到達長安的時候本就是下午,如此一耽擱,此時已經臨近了傍晚。十一月的天,黑的也快,似乎前一刻還是亮着的,轉眼間就黑了。
長安的夜市也出來了,一片的熱鬧,喧譁,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好不容易找到了住的地方,關絮兒和關景逸進了房間就睡了。唐奕歡卻因爲聽夜閣的事,而離開了。
關柳柳一個人坐着,只覺得無聊,門突然被敲響,關柳柳皺眉,這個時候會有誰來敲門?
打開,對上了楚雲恩的臉,關柳柳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這麼晚了,還沒休息嗎?”
楚雲恩沒出聲,一雙眼睛卻是緊緊地盯着關柳柳看,就在後者被看的惱怒的時候,楚雲恩移開了視線。
“柳柳,和我回允王府吧。”
關柳柳一愣,“什麼意思?”
“就是,你願意成爲我的妻子嗎?”
楚雲恩的話讓關柳柳沉默了許久,陡然甩上了門。
隔着門,關柳柳道:“世子要是有那空閒的時間,不如多去相看一下長安的貴女,比起柳柳,想必條件好的更多。請回吧,若是無其他事,請世子明早就離開。”
屋外一片寂靜,關柳柳側耳聽了會兒,手懸在門邊,想要開,可最後還是收了回來。
剛轉身,就聽門外楚雲恩說:“我願意一直等着柳柳。一年,兩年,三年,一輩子,我一直都等,柳柳,我等你的回答。”
關柳柳皺眉,心裡很是不悅:“世子若是願意等自去等便是,何苦在我面前提?說了不願意就是不願意,再過幾年也同樣是不願意。”
這次門外徹底沒了聲音,關柳柳卻覺得很是疲憊,比起趕路還要疲憊。
唐奕歡回來後聽到了下屬的彙報,臉色頓時就黑了,二話沒說就讓護衛去通知允王府的人。即使深夜,讓他不高興了,他也讓那些人不好過。
因爲這個原因,允王府的人大半夜的就過來接人了。楚雲恩在得知原委後,臉色十分的難看。
“漢王爺這麼做,未免也太卑鄙了。”
唐奕歡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卑鄙?在本王看來,只要能達到目的,不管怎麼做,都是正常的。倒是世子,在經歷了那麼多,還是如此的天真。嘖嘖嘖,本王真爲世子以後的世子妃擔憂呢。”
楚雲恩頓時沉默了,許久一甩袖子,直接離開了。
走出客棧,濃重的夜幕很快就遮掩了身形。一陣風吹過,客棧門前的燈籠隨風擺動着,時不時有些雜物被風給捲起,碰到別的地方發出的聲音,顯得格外的淒涼。
嘆了口氣,唐奕歡轉身去了關柳柳房間。門口,唐奕歡擡起手遲疑了半晌,最終還是敲了下去。
手剛放下,就見眼前的門打開了。唐奕歡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被一隻手拉了進去,剛站穩,就抱了個滿懷。
“柳柳?”
關柳柳撲在他的懷裡,一聲不吭。許久,才站直了身子,往後退了兩步,直直的盯着唐奕歡的臉看。
就在唐奕歡被看得十分莫名的時候,關柳柳笑了:“奕歡,你會守信嗎?像千北星那樣。”
千北星離國人的身份早在那次事情的隔天就被關絮兒告訴了關柳柳,雖然驚訝於靠自己,但是對於這種誠信,關柳柳卻很是羨慕。有了誠信,無論在哪裡都會過得很好。而離國人,永遠都比其他兩個國家過的舒服。
唐奕歡雖然不解,但關柳柳都開口了,自然也是順着,而關柳柳的問題,唐奕歡格外的重視。
錘了錘胸口,唐奕歡道:“我無法保證一輩子都會如現在這樣,但是,絕不會再失信於你。柳柳,我願把所有的財產都送到你的手上。”
關柳柳一怔,最後一句話徹底震驚了她,只覺得眼睛一片模糊,低了頭,才發現是眼淚。
也不顧形象,直接用袖子抹了下,關柳柳笑道:“那感情好,要是以後你敢對我不好,我就讓你淨身出戶,看誰還敢跟你。”
相擁着,氣氛變得甜蜜而溫馨。
夜深了,風吹在窗棱上,一陣一陣的聲音卻絲毫打斷不了屋裡的甜蜜。而月亮,也似乎在害羞,直接躲進了雲層不見了。
第二天,關絮兒驚奇地發現,原本就和諧的兩個人,此時的氣氛更加的融洽,即使沒有開口,卻也讓關絮兒覺得牙疼,這種甜蜜,讓關絮兒有種被閃瞎狗眼的感覺。
可偏偏兩個人一點自覺都沒有,言行間越發的親密了。等到關景逸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副十分詭異的畫面。
唐奕歡和關柳柳依偎在一起,你儂我儂的,甚至還互相喂起了早飯。而另一邊的關絮兒單獨坐着,時不時抽一口氣,手還捂着腮幫子,似乎牙在痛。
歪頭,關景逸帶着擔憂走了過去,和唐奕歡與關柳柳打了聲招呼,也顧不上兩個人沒回應,直接看向了關絮兒。
“絮兒,你的牙怎麼了?”
“哥,你就沒覺得,對面的人閃瞎眼了?”
“哪有什麼閃瞎眼?不是很正常嗎?”關景逸狐疑的打量着四周,很不懂關絮兒在說什麼,完全沒發現異常的地方。
關絮兒翻了個白眼,對於自己的這個哥哥,高智商低情商的情況,已經徹底不想說什麼了。只是自己的手,卻依舊捂着臉。
“哥,他們好像和好了。”
放低了聲音,關絮兒說話說得神秘兮兮的。
而聽到這句話的關景逸卻是下意識的看向了對面的兩個人,這一看,頓時驚訝了。還真如關絮兒說的,中間的氣氛都無法插進去的感覺。
“怎,怎麼回事?”
關絮兒攤了攤手:“不知道!”
可不是不知道嘛,任誰一夜醒來,看到這種情況,都會有種疑惑而又茫然的感覺。偏偏當事人還一點要解釋的意思都沒有,關絮兒只覺得心裡癢癢的,就是忍不住要去問。
他們這邊在說着話,雖然壓低了聲音,可唐奕歡還是聽清楚了。不過因爲關柳柳在旁邊,他也沒那個心思去管,繼續給關柳柳夾菜。
一頓飯吃了小半個時辰,吃的關絮兒是抽氣不已。在這種情況下,唐奕歡也只能收斂了行爲。
溫馨又安寧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多久,當天晚上,一個消息就傳了過來,唐奕歡看過後,立刻就怒了。
關柳柳剛好在一旁,接過讓唐奕歡大怒的存在,一看,不由皺了眉。
什麼叫唐家二小姐在他們手上,要想讓人活命,就把恩石送上?
“這是什麼意思?二小姐?唐家有二小姐嗎?”
“……有,不過沒在長安。”
一愣,關柳柳問道:“那在何處?”
唐奕歡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外面的護衛說有人來訪。
對視一眼,兩個人都很疑惑。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來拜訪?嘴上卻馬上讓護衛把人請了進來。
“貝恆宇?你怎麼……”
唐奕歡詫異,顧不得關柳柳的話沒說完,直接就打斷了。
“你不是回蘇州了嗎?”
貝恆宇很是無奈:“確實回了,但是小米粒,被人劫走了。劫匪留了書信說,要想小米粒安全,就必須要來長安。甚至還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在今天來此地。”
關柳柳和唐奕歡都驚駭不已,什麼叫給了一個地址,讓他在今天來這裡?難道有人能夠算出他們出現的地方?
這個念頭剛閃過,就被否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