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海並不像表現那粗豪,秦少游與他交了幾番手,互有勝負,就知道這傢伙粗中有細,剛中帶柔,既然,被他稍稍佔了上風,秦少游倒爽快的承認道:“這銅人是我家師穀子石的館裡鎮館之寶,與真的銅人還存在不小的差距。”
話說得含含糊糊,有真有假,秦少游並沒有說明真的銅人到底真在哪裡,方大海似乎也不一點兒關心,畢竟,他不是中醫圈子的人,對於大家都眼紅的寶貝,並不在意。
不過,他對於秦少游的坦承倒是挺滿意,說起來,相互之間的坦承纔是合作的前提條件,站起身來,拿起放在辦公桌上的公文袋放在秦少游的面前道:“這是一切有關那些傢伙的資料,他們委託過我做事,所以,我託人調查過他們。”
秦少游這次可學聰明瞭,他並沒有着急着去看資料,而是問出心中的疑惑道:“這樣的資料爲什麼會給我?”
“因爲對你珍貴的資料,對我來說,一錢不值。”方大海很大方的說道:“我承認我幫他們做過事兒,但這件事情讓我陷入了被動,而且還損失了一員大將,賠本的買賣,我想,還是少做爲好……”
秦少游從他的話裡揣摩出,有關走私的點點滴滴加以串連,他很快想到了,方大海受來自傢伙的委託走私一批物品,結果,被人擺了一道,被警察追捕,華天也被人滅了口,沉屍到了護城河。
“那麼,我就不客氣了。”秦少游伸手要拿,方大海出人意料的把大手往資料袋上一放道:“慢。”
秦少游不解其意的望着他,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着什麼藥,方大海狡黠的笑了笑,說:“這份資料給你,就是你的了,至於你給誰,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還有,你既然接受這份資料也意味着,我們之間的交易已經達成,你也是不會出賣你的生意夥伴,講信用的人吧?”
方大海果然是個老狐狸,把事情辦得如此利落,還不忘給他留條後路,秦少游與他之間一旦交易達成,如果秦少游要是背信棄義的話,方大海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同時,方大海也通過這樣的方式,向秦少游傳遞一個信號,那就是,他方大海也同樣不會做出背棄的事情來。
“方大海,果然是個老狐狸。”秦少游把整件事情想明白之後,真忍不住默默的給他點了個贊。
方大海的手挪了開來,身體往沙發上一仰,用愜意的方式靠着沙發墊,等着正在思考的秦少游的回答,有時候,這樣的回答是用語言,也可用動作的。
秦少游稍作遲疑便把文件袋收下來,方大海嘴角也露出難以察覺的笑容。
“事成之後,我將會把我們約定的後一半資料給你,不過嘛,還是請秦先生儘快安排,讓我儘快與鄔景龍對話,這事情無論如何可不能再拖了……”
秦少游趁他說話的空檔,打開文件袋,迅速的瀏覽了一下文件的內容,發現這批委託方大海的日本人,是一個叫土井鋼的傢伙,他代表着日本的土井的家族,窺探針灸銅人,資料上面詳細還詳細記載了,他策劃了上次的盜取銅人和計劃走私出境……
通過資料的秦少游更加的確認,方大海果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人,做起事來果然是滴水不露,把委託人土井剛的資料查得如此詳細。
怪不得,方大海敢確認這份資料就可以與秦少游談條件,果然很有份量,可是,讓秦少游更感興趣的是,方大海還握有更加驚爆的資料,能夠成爲他談判的條件,回想到方大海之前說的話,眸子瞬間一亮。
把資料放回資料袋,秦少游拿話試探道:“你不會知道聖鍼灸銅人的下落吧?”
方大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輕描淡寫道:“秦先生,你也不用亂猜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而且,我敢肯定,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看他神神秘秘的樣子,秦少游也不好再多問,拿起資料起身離去,連句客氣話都沒有,方大海也沒攔着,任由着他的離去。
秦少游剛從出廢棄的倉庫大門出來,戴眼鏡的李浩站在來時開着的麪包車前,很客氣的說道:“老大讓我送你一程。”
秦少游連甩了沒甩他,揮了揮手直接往大門外走去,還撂下一句話:“不用了,我自己走走,還有,你跟你們老大說一句,讓他記得去醫院,從他的臉色來看,現在的心臟越來越不能承受負擔了,勸勸他不要再喝酒抽菸,這樣會要了他的命的……”
李浩臉都聽得變色,沒想到這小子會這般的詛咒老大,這要是把話原封不動的傳過來,那還不被老大,扒下褲子,小JJ彈到死爲止?
可是,對秦少游來說,已經是仁至義盡,李浩會不會去傳,他並不關心,這些話,秦少游之所以沒有當着方大海的面說出來,他看得出來,方大海的小肚雞腸,肯定以自己在要挾他。
告訴他的新晉的得力干將,也是出於一個醫生的本份而已。
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倉庫,沒想到倉庫遠離市區,一路上連個路燈沒有,大多處於坑窪不平的泥土路,耳邊還不時傳來秋後青蛙的冬眠之前最後的歡鳴。
好不容易纔走到了看似大路的位置,辨了一下方向,正巧路邊的有個路牌,上面寫着隨園路,秦少游便掏出電話撥打給柴雨雯。
“什麼事?”柴雨雯依舊很冷靜的樣子。
秦少游知道她不能開玩笑,上次還沒說兩句就動起手來,正兒八經的說:“我手裡有你一份最想要的東西,條件嘛,你過來接我。”
“在哪?”柴雨雯問道。
秦少游真的很佩服她,連最起碼的好奇心都沒有,換做任何一個女人最起碼都會問一下,手裡到底什麼東西,然後再考慮值不值得。
她可倒好,連問也沒問就直接答應下來,不過,秦少游轉念一想,這年頭誰敢拿警察尋開心,這不是作死嘛,想想也就釋然了。
報了地址,就站在路標下連玩手機邊等待,大約等了半個小時,纔等來柴雨雯,她開着黑色的馬6,把頭探出來道:“東西呢?”
秋後的天氣早晚溫差相當的大,秦少游穿着短袖的T恤,還有點涼,凍得清水鼻涕都下來了,埋怨道:“你怎麼纔來?”
柴雨雯不冷不熱的說道:“這地方不好找。”
秦少游一副認栽的嘆了口氣,他知道這年頭要想讓這女人多說話,那已經是比在火星上行走還要困難的事情,拉開車門,正要往車上坐,沒想到柴雨雯伸出手道:“把資料給我看看,讓我先確認一下。”
“如果我說不行呢?”秦少游對她一點兒好印象都沒有。
柴雨雯回得更絕,說:“我直接開車回去。”
“我……命……好苦。”秦少游窘着一張臉,只好乖乖把資料交給柴雨雯,真着柴雨雯打開資料的時間,他刺溜的一下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柴雨雯認真的看了一遍資料,斜了一眼道:“這東西從哪來的?”
秦少游事先已經跟方大海達到了協議,可不能隨便透底給柴雨雯,半真半假道:“是我一個朋友給我的,是我託他調查的,他做得還算專業吧!”
柴雨雯低頭看着資料,不經意擡頭看了秦少游一眼,又轉移目光繼續看着資料,然後把資料往車後座一丟,問道:“去哪?”
秦少游跟她說了去谷氏醫館的地址,柴雨雯也不囉嗦,開着車就走。
柴雨雯並不是一個喜歡聊天的,這讓秦少游很無趣,扭頭望着車窗外面,一路上霓虹閃爍,倒也看得很投入。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柴雨雯突然開口問道。
秦少游扭頭望着她,笑着開玩笑道:“我想到找土井鋼聊一下人生。”
“那估計不太可能了。”柴雨雯說道:“土井鋼已經跑了。”
秦少游大吃一驚,看她的樣子絕不是開玩笑,疑惑道:“你不會有啥聳人聽聞的事情要告訴我吧?”
柴雨雯開着車,連目光都不瞟秦少游一眼道:“你給的資料,我們也有一份。”
“什麼?!”秦少游差點下巴沒驚掉下來,他瞪大着眼睛望着她,失聲道:“誰給你的?”
這時,柴雨雯扭頭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的朋友。”
秦少游頓時像挫敗的公雞一般,細想一下,覺得不對,質問道:“你不會耍我吧?”
嘎吱一聲,柴雨雯把車停在了公路旁邊,當着秦少游的面,從隨身拾的包裡拿出一份跟秦少游手上一模一樣的資料。
這下子,秦少游徹底無話可說,嘆氣道:“真不該救他啊!”
“我們前幾天就已經調查方大海,他爲了自保,把手頭上掌握的資料都交給了我們……”柴雨雯說道。
秦少游撓着頭皮,恨得咬牙道:“就算他不交,那也能憑着走私抓他啊!”
“走私是海關的事情,不歸我們刑警隊管,再說了,所有罪責,他小弟都替他扛下來了,我們又憑什麼抓他?”柴雨雯的表情分明就是替秦少游智商作急的樣子。
秦少游咬了咬牙,沒想到方大海這麼不仗義,捲起袖子要跟他翻臉,柴雨雯看他很生氣,平靜的說道:“據我們掌握的情報,他手裡還有一份重要的資料,沒有交出來……”
咬牙切齒的秦少游一聽,簡直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柴雨雯,這姑娘開得是上帝視角嗎?怎麼什麼都知道?
“你希望我能把他手裡那一份資料騙到手?”秦少游不傻,很快反應了過來。
柴雨雯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道:“你的智商還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