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責任是保護安哥拉魯斯城,是守護邊境的人民,是保護安哥拉魯斯城的士兵,是保護米亞千千萬萬的族鄉。自己這般動搖,到底是對自己的不相信,還是害怕了。被那般血腥的死亡和那般強悍的對決驚退了,自己對死亡和對手恐懼了。自己害怕着對手的強悍,害怕自己的兄弟倒下,害怕他們帶着欣慰的眼神望着自己,那裡是對自己無盡的信任和託付。
他們相信自己能爲他們做到他們做不到的事,他們的心願自己能替他們完成。那些事,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兄弟,有邊境,有安哥拉魯斯城,他們所有的心願都在這裡,都圍繞着安哥拉魯斯城。可是自己害怕了?自己有着不敢面對的事了,不敢面對的對人了。
但是自己的承諾呢?自己答應過聶城,答應過自己的兄弟,打印過那些倒下兄弟,路,該怎麼走?那些未盡的心願該怎麼說?
今天這些士兵他們都能勇敢無畏的站在這裡,自己呢?自己作爲他們的元帥怎麼可能心生畏懼?
自己的兄弟沒有退卻,沒有害怕,自己的士兵沒有害怕。他們站在這裡,心中明白,他們隨時可能會倒下,會爲安哥拉魯斯城流進最後一滴血,會死去,成爲歷史的塵埃。這些他們都知道,但是他們依然站在了這裡,沒有因爲一場戰役的失敗或身邊的流血就退縮,他們勇敢的站在這裡。因爲他們明白自己心中的守護。那是無數的安哥拉魯斯城士兵用生命換的,所以他們堅定。
那自己有什麼好恐懼了?自己怕死嗎?從來不!自己不能接受的只是兄弟在自己身邊倒下,無法接受他們一個又一個離開自己。若是大家心中守護一致。還有什麼可恐懼的?大不了舍了一條命,消散在安哥拉魯斯城的塵埃中,那樣兄弟們還在一起了,何所畏懼?
這樣想着,風離心中就輕鬆了。
但是加突,我風離絕對想辦法將你們消滅,因爲我不允許自己的兄弟再倒下。不允許邊境再有家破人亡,不想米亞再有流血。不管怎樣,我一定會想辦法做到。你們等着。
風離看着這樣刻苦訓練的士兵,笑了,和羅三心情愉悅的走了。
文穆此時在爲風離訓練新的親衛隊,狠命使勁的訓練。此次親衛隊的全體消亡給文穆觸動太大。當初看着風離安靜的被送回元帥府。再聽羅三說着截殺的事,文穆心神俱寒。爲什麼每次自己不在風離身邊就會發生非常嚴重的事。自己再也不離開風離半步了,自己承受不起這樣的擔憂。
現在自己狠狠的訓練親衛隊,因爲自己知道,風離面對的危險太過,身處位置太中心,自己得想方設法讓守護她的力量強大。這些親衛隊隊員是各大隊推薦過來的,都是好手。由此可見他們對風離也很盡心。自己能做的就是將他們個人能力發揮到最好。現在是自己訓練劍法,後面還有風離教授的刀法。羅三的槍法,吳正寧的箭法。每一樣他們都的努力學到做好,每一樣都得抓緊時間,因爲戰役隨時可能發生,隨時可能上戰場。
士兵們也非常努力,他們可是聽說了親衛隊面對的人數和敵人隊中伍的兵種分佈,元帥的危險,得由他們分擔,所以他們是非常努力的學好,做好。一個認真學,一個認真教,場面看起來非常和諧。
場面更加努力溫馨的是羅三在的時候。羅三作爲親衛隊的隊長,訓練更加講求的是團結,所以他和隊員做的更多的是打成一片。這種兄弟一家親的感情會讓隊員學的更認真,對羅三也更加服從。
而風離的訓練場面則是冰冷肅殺,即使沒有對人,在風離教授刀法時,大家還是能感受到那份狠厲和絕情。這個時候大家沉浸在那份刀光劍影中,學得格外的專心。
加突的強項就是箭,吳正寧在教授時會說明各種注意事項和針對說明。大家明白加突箭法的厲害,聽得仔細,學得格外用心。
今天羅三在陪了風離轉了一圈後,他發現,風離也有風離的煩惱,只是自己不理解,也沒有辦法替她分擔,自己唯一能做好的就是保護好她。
“你們覺得自己最榮耀的地方是什麼?”在休息時羅三問自己的隊員。
“爲安哥拉魯斯城戰死。”不同的人說法不一,大部分還是這個想法。
“我們安哥拉魯斯城向來各司其職,元帥守護安哥拉魯斯城,守護米亞,將軍聽從命令,守護安哥拉魯斯城,我們呢?我們最大的任務就是守護元帥,守護這座城市的守護神,這不只是劍尊門下的事,因爲更多時候,需要我們破開重重圍追堵截,攔下所有追兵和暗殺,劍尊門人才能護着元帥離開。我們是元帥的盔甲,是她的盾,也是她的矛。能夠守護元帥,這就是我們的榮耀。這樣我們可以驕傲的說,我們元帥在,是因爲我,因爲有我。”羅三看着大家說,看着大家震驚恍然的表情,他很高興。風離,你的守護,我也有一份。
元帥的生命是我們拼殺出來的,原來我如此重要的樣子。這樣一番領悟下來訓練場面更加的熱火朝天,隊員也更加的努力。
而風離從來沒有放棄過自己的訓練,和她對練的,當然是文穆。風離想的是若是自己能力武藝無敵,能在千軍萬馬中殺出,那麼自己的兄弟也就不會爲了自己犧牲了。而文穆想的是,自己一定要強到能夠在千軍萬馬中將風離安全帶出,所以兩人的劍法,刀法帶着強烈的殺意和誓要破開一切的**。劍是文穆的佩劍,刀是風離另外找來的一把加突刀。她習慣了加突刀的重量,這樣的力度刀式她更有體會。
兩人儘可能的提升自己,對戰之中,已經看不見彼此的身影,只要雪亮的劍影刀光。
當停下的時候,心情舒暢的文穆看向風離,驚覺的發現,風離在流淚。
這一發現,文穆慌神了。一向冷靜自持,淡然自若,敏銳智慧,冷血血通達的風離,在什麼事情上都是一副天塌下來也沒事的樣子,有什麼苦都是含着淚吞下,再累也不言說,的風離,現在在流淚,風離既然哭了。這樣的場景讓文穆覺得天塌下來了,那個堅強的風離消失了。眼前這個無聲流淚的風離,琉璃般脆弱,傷心得讓人堅強。
文穆伸出自己的手,在風離的肩膀處頓住,他猶豫着自己可不可以將手落下,自己有沒有立場這樣做。但是在眼神落在風離時,他沒有忍住,將她擁入了懷中。風離能在自己眼前哭泣,自己也必須給她一份寬懷和肩膀。
這是自己的發誓要守護的人,發誓放在心上的人,發誓一生追隨的人,自己第一次看見她這樣傷心脆弱,怎能不給她一個依靠。她本該有個肩膀依靠,和她一起看朝華夕景,漫步楊柳炊煙,可是她卻肩負着比山大的重任,忍受着常人無法理解的辛酸苦痛。怎能不苦,怎不累?
風離在文穆接觸到她的雙肩時,止不住的僵硬了下來,隨後放軟身子。她靠着文穆肩膀,無聲的流淚。文穆是自己回到米亞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一直跟在自己身邊最久的人。他在自己親吻米亞故土時來到身邊,化解了自己沉浸在想念父母中的孤寂。在自己嗅着久違的鄉土,但卻覺得陌生時,是他的講解,讓故鄉的一切,一點一點切入自己心底。在麥隆等人誓要跟隨自己,自己手足無措時,是他在身邊有,說着一切有我,解決了自己對未知的莫名恐懼。
在無數的兄弟,朋友,包括羅三在內,自己心底最相信的就是文穆,雖然她不知道這份相信的緣由。相信他對自己的心,相信他的能力,相信彼此的默契。在上京城時,自己之所以能放心走,是相信不管發生什麼事,死神軍團在,文穆在,自己心安然。而此時,文穆能借自己一個肩膀,風離覺得真好,自己實在是需要一個哭泣的地方了。
在安哥拉魯斯城,風離是元帥的代名詞。在戰場,風離是米亞的代名詞。在死神軍團,風離是首領的代名詞。有太多的東西附加在風離這個人名上,太多風離她名詞本身的象徵之外在這上面附加。
所以有太多的不敢爲,自己原本冷漠生死的心開始變得重視生死,因爲有太多的事等着自己去做,有太多事需要自己去做。所以有太多的不能爲,不敢爲。如同現在,風離也只敢在文穆這兒發泄自己的脆弱,出去之後,她依然,也只能是那個神勇無敵的安哥拉魯斯城的元帥。自己的依靠,自己能坦然交心的,彷彿只有文穆。
“風離。”文穆什麼都沒有問,只是輕輕叫了叫風離的名字,讓她明白自己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