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淡淡星光映照下,四條矯健的身影在崎嶇的山道上急速地移動,衣袂破空的聲音偶爾驚起一兩隻老鴉,發出淒厲的“哇,哇……”叫聲。
四人很快來到了大山深處一座龐大的莊園前,略一停頓後,身形騰空,直往園中角落裡一間隱隱亮着燈光的小屋而去。
小屋的門忽然開了,一個滿臉劍痕,奇醜無比的青衣老者對着領頭的夜行人低低地說:“天華,快進來!”
葉天華四人魚貫而入,青衣老者定定地看着辛文雄,顫抖着雙手一把拉住他:“雄兒,你終於來了。”
辛文雄心知這醜陋的老者必是自己的父親辛公義無疑,心中一酸,熱淚奪眶而出:“父親,你受苦了……”
“好了,時間緊迫,快隨我來!”辛公義帶着四人快步走向莊園正中的一座假山。
走進假山山腹,辛公義在一塊岩石上輕輕一按,現出一條地道。衆人依次進入地道,來到一道石門前,辛公義輕輕轉動右側石壁上的一塊圓石,石門緩緩打開。
這是一個小巧的石室,正中一塊不停轉動的圓柱形石臺上,精緻的穴道銅人和一個古色古香的卷軸在石壁長明燈的映射下熠熠生輝。
辛公義激動地快步上前,一把將穴道銅人和卷軸抓在手中:“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石臺突然停止了轉動,兩隻羽箭猛地激射而出,正中辛公義眉心,然後警鈴大作,地道石門緩緩合攏,將要將衆人困在地下密室之中。
“父親!”辛文雄顫抖地扶住辛公義漸漸轉涼的雙臂,心如刀絞。
辛公義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將穴道銅人和卷軸塞給辛文雄:“快走!國寶要緊!機關已經啓動,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不要讓我死不瞑目!”
辛文雄四人剛剛側身飛出石門,地道已經轟然關閉。整個莊園燈火通明,大批金國武士將他們團團圍困。
四人雙劍合璧,銳不可當,殺出莊外。這時,只聽得號角聲震天,一頂金黃色龍輦在大軍的護衛之下緩緩靠近。金國大軍綿延數裡,火把映亮夜空,原來竟是金世宗完顏雍到了。
“怎麼,老朋友見面,招呼都不打就要走了?”完顏雍盯着辛文雄,神情複雜地說:“這裡千軍萬馬,就是大羅神仙也難逃一死。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只要你願意歸順大金,我讓你永鎮江南,並親自爲你和平南公主賜婚,江山美人同時擁有,豈不快哉!”
辛文雄看了看龍輦旁的獨孤燕,她含情脈脈的目光中滿是期待:“恐怕文雄要讓你失望了!”
“動手!”完顏雍一聲令下,衆軍一擁上前,大戰一觸即發!
“大哥,對不起了。”就在此時,獨孤燕突然拔劍制住完顏雍:“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文雄哥哥送死。”
“燕妹,你瘋了!”完顏雍面色鐵青:“竟敢挾持朕!”
“大哥,對不起,我只想你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獨孤燕悽美的臉上珠淚漣漣:“到時我自會向大哥請罪的。”
皇帝被平南公主劫持,完顏雍的近衛軍立時大亂,不知所措。“讓他們走!”完顏雍陰沉沉地虎着一張臉。近衛軍讓開通道。
“文雄哥哥,你們快走呀。”獨孤燕焦急地說。
辛文雄的喉嚨好象猛地被什麼東西堵住了,聲音哽咽:“燕妹,我……哎,快走!”
上官雲鳳望着獨孤燕,心中五味雜陳,有感動,有心酸,有妒嫉,還有難言的佩服。
獨孤燕押着完顏雍護送辛文雄一行走出燕京城,翻過兩個山頭,天色大亮,來接應的丐幫羣雄已然在望。
“這下總可以了吧!”完顏雍面色鐵青:“哼,你做的好事!”
獨孤燕鬆開長劍,悽然淚下:“爲什麼要有這該死的戰爭?爲了這場戰爭,我哥哥獨孤龍,姐姐獨孤鳳客死他鄉。文雄哥哥也不要我了,我孤孤零零一個人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大哥,我對不起你,唯有以死謝罪!”獨孤燕猛地將長劍刺入自己心中,漫天血霧噴射而出,在衆人的驚呼聲中,獨孤燕悽婉的身影墜下山谷!
“燕妹!你怎麼這麼傻!”然而獨孤燕卻再也聽不見辛文雄肝腸寸斷的呼喚……
濟南千佛山頂,紅楓似血,松濤嗚咽,三個衣冠冢並排而立,墓碑上分別刻着“家父辛公義之墓”,“愛妻獨孤燕之墓”,“愛妻獨孤鳳之墓”。
辛文雄長坐墓前,寂然不動。良久,他長身而起,對着身後默默無言的上官雲鳳說道:“走吧。”兩人跨上馬背,向臨安進發,這時東方一輪紅日正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