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震天的戰鼓聲猛然在慕容山莊擂響,高亢激昂的鼓點直令人熱血沸騰,欲罷不能。再聞熟悉的旌鼓之聲,辛文雄的眼眶溼潤了,只可惜這不是在抗金前線,而是同室操戈!
不知什麼時候,莊內太極廣場上已架起兩面磨盤大的戰鼓,鼓架之上是高高的點將臺。兩名精赤上身的彪形大漢正奮力揮槌,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健碩的手臂上蚯蚓般的青筋暴起。
聽見戰鼓聲,莊內的村民或手持長槍,或手拿大刀衝出家門,迅速在廣場列隊集合。他們都是慕容皇族死士家臣,入則爲民,出則爲兵,紀律嚴明,視死如歸。
這時,只見廣場旁小屋大門洞開,展鵬飛手持鋼刀架在慕客恪的勃子上,和錢老六押着他走進廣場。後面禇飛煙帶領大隊莊丁亦步亦趨,緊張對峙。
“大師兄,你瘋了嗎?!快放開師父!”禇飛煙焦急地大喊。
“哈哈哈!不是我瘋了,是慕容家族的人瘋了!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復國夢,我們幾代人困守山谷,過着暗無天日的日子,我受夠了!朝廷的大軍已經打來,識相的快放下兵刃投降!”
“飛煙,敵人已經進莊,快快組織迎敵!”慕容恪神色威嚴,鎮定自若。
“是,師父!”褚飛煙飛身躍上點將臺,手執黃色令旗,威風凜凜。
“飛虎隊聽令,立即開赴前莊禦敵!”
“得令!”一個黑衣勁裝大漢越衆而出,率領一部分莊丁趕往前莊。
“神龍隊聽令,立即進入太極八卦陣,準備迎敵!”
“是!”一個黃袍老者帶領一隊莊丁離去。
“雄獅隊聽令!馬上打開山莊所有機關,守護寶藏!”
“是!”一藍衫少年帶着一隊人走進小屋,去向地下山腹。
“慕容恪!快命令他們馬上放下兵刃投降!否則我要你血濺當場!”展鵬飛聲嘶力竭地說。
“哦,是嗎?可笑你死到臨頭還懵然不知!看在你我師徒一場,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哈哈哈,你給我機會?我的刀就架在你勃子上,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動手!”慕容恪忽然厲聲喝道。
只聽得 “嗤”的一聲,展鵬飛感覺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一把鋒利的鋼刀穿胸而過,刀尖上殷紅的鮮血汩汩直流。
“鐺”的一聲,展鵬飛手中鋼刀落地,他瞪着一雙死魚般凸起的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錢老六,我待你不薄,你爲什要殺我?”
“讓我來告訴你吧。我早就察覺你有異心,這才安排錢老六臥底在你身邊。之所以遲遲不揭穿你,一是念在往日情份,給你悔改的機會;二是通過你掌握敵人的動向。可笑你死不悔改,真是死有餘辜!”慕客恪冷冷地說。
“對不起了,大師兄,誰叫你要背叛莊主呢?”錢老六抽出鋼刀,展鵬飛轟然倒地,一雙眼睛睜得老大。
慕容恪飛身躍上點將臺,大聲說道:“大燕國的子民們,復興的偉大時刻到來了!我慕容一脈臥薪嚐膽一百餘年,終於迎來勝利的曙光!我們復興的偉大征程就從現在開始!復國的號角已經吹響,務必全殲來犯之敵!”他的聲音在谷中縈繞回蕩,四下歡聲雷動。
這時宇文化龍帶領大批軍士已衝進山谷,直撲莊內。
只聽得“軋軋……”響聲,村頭高大雄壯的馬頭牆上忽然開了洞口,一大片鐵板伸出牆面,一架架發石機,霹靂炮推上牆頭。隨即,霹靂炮帶着死亡的咆哮聲在御林軍士中炸響,血肉橫飛,煙塵蔽日。寧靜的山谷瞬間變成人間地獄。
未到莊前軍士已折損近半,宇文化龍又驚又怒。他帶領上官雲龍等幾個武功高強的御林軍統領當先開路,衝上護莊河上的石橋。
然而這時石橋橋面突然沉入水底,緊接着是勁弩破空之聲呼嘯而至。護莊河堤岸石壁之上萬箭齊飛,有的軍士連人帶箭被釘在河岸楓樹之上,有的穿胸而亡,還有軍士被淹死在深深的護莊河中。
宇文化龍帶着上官雲龍等武功高強的軍士踏着同伴的屍體拼死衝過箭陣,進入莊內。還沒等他們喘過氣來,太極八卦陣已然發動。
這時,莊內的房屋忽然旋轉起來,緩緩移動,最後組成一個龐大的太極八卦陣。
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極八卦陣變化萬幹,威力無窮。宇文化龍等人被困在陣中,只覺得處處銅牆鐵壁,兵刃如山,猶如無頭的蒼蠅,四處碰壁,處處受制,猶如砧板上的魚,只能仼人宰割。
“大哥,我哥被困在裡面,快救他們。”眼見上官雲龍被困陣中,上官雲鳳焦急地說。慕容山莊機關設計之巧,威力之強讓辛文雄歎爲觀止。時間緊迫,辛文雄潛運內力,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對上官雲龍等人說:“逆亂陰陽,顛倒乾坤。踏震位,走艮位!”
卻說上官雲龍等人被困陣中,正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了無生望。突然耳邊聽到辛文雄的話,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即依言而行,頓時眼前豁然開朗,已脫出陣中。
辛文雄趕緊帶着上官雲鳳和石仲義與上官雲龍等人匯合,退往莊外。辛文雄一馬當先,手中龍吟劍劍氣縱橫,所向披靡,當者立斃,硬生生殺開一條血路,衝出山莊。衆人正要到達通往莊外的山洞,突然山洞兩旁山壁伸出兩扇石門,緩緩向中間閉合,就要封閉山洞。
“雙劍合壁!”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辛文雄與上官雲鳳身形騰空,雙劍齊出。只見劍氣森森,宛若龍鳳盤旋飛舞,繼而一龍一鳳兩道劍光咆哮着撲向山洞。轟天巨響中,兩道石門被擊得粉碎,煙塵飛揚。
這一戰宇文化龍帶來的御林軍精銳及當地的部分駐軍幾乎損失殆盡,只剩下上官雲龍等十餘個武功高強的御林軍統領突出重圍。若不是辛文雄及時相救,只怕真會全軍覆沒。
小小的慕容山莊在慕容恪的苦心經營下,機關重重,殺機四伏,加之精通戰陣,統御有方,竟無異於銅牆鐵壁。想到慘死的御林軍兄弟,有很多是跟他征戰多年的,宇文化龍一陣陣心痛,暗暗責怪自己太過大意,併發誓一定要剿滅慕容山莊。
宇文化龍感謝辛文雄出手相助,辛文雄微微一笑說不敢當,宇文大人不把他當金人奸細抓起來已是感激不盡。
宇文化龍神色尷尬,連忙解釋說誤中金人反間計,純屬誤會。自己此次折返京城,當向皇上講明情況,爲辛文雄平反。
慕容山莊已向朝廷公然宣戰,情況緊急。辛文雄向宇文化龍講述了鄂州,徽州兩州知府與慕容山莊勾結的情況,要朝廷密切關注,否則一旦爲金人所乘,內外勾結,則大宋危矣。
少林無相大師與柳生敬一的決戰在即,辛文雄準備啓程前往福建莆田少林寺,同時查探無相大師的底細。
上官雲龍從上官雲鳳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也看了上官虹的血書,同時也知道辛文雄跟自己是同門師兄弟。然而上官虹爲辛公義所殺是不爭的事實,再看到上官雲鳳對辛文雄情有獨鍾的樣子,上官雲龍竟然不許上官雲鳳同辛文雄來往,否則就要跟她斷絕兄妹關係。
上官雲鳳急得幾乎要哭了出來,然而她看到上官雲龍決絕的眼神,她忽然覺得茫然失措。一邊是從小相依爲命的親生大哥,一邊是生死相隨刻骨銘心的愛人,那一邊也不能割捨,命運給自己開了個天大的玩笑,上官雲鳳肝腸寸斷,芳脣緊咬,拼命不讓自己哭出來,然而不爭氣的眼淚卻好象斷了線的珍珠抑制不住。
好不容易過了石仲義這關,上官雲龍卻如此不通情理,竟然要硬生生拆散自己和上官雲鳳。辛文雄與上官雲鳳心意相通,他何嘗不知道她與自己一樣肝腸寸斷,然而他更不願上官雲鳳爲難。
辛文雄跌跌撞撞地跨上白馬,心中傷痛無以復加:“罷了,罷了!相見爭如不見,多情還似無情!”“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忽而又放聲高歌:“哈哈哈……,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語聲竟似無限悲涼,聞之使人心酸淚下。
歌聲漸行漸遠,上官雲鳳見辛文雄孤單的身影漸漸消失,禁不住悲從中來,伏在石仲義懷中痛哭失聲。